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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恋毒妃 page 10 作者:琉色

  试想,要在死者十根指尖上仔细涂抹上蓝色染料,该要多少时间?难道就不怕别人发觉吗?

  除非……是能够时刻接近桑徊的亲近之人!

  想到这里,他已经能够确定,明夷族中,必有内奸。

  而且,这内奸也必定与远在京城的刘荣有关联。

  什么时候不能暗杀桑徊,偏要在他与清流派结盟之时?

  什么人不能嫁祸,偏要嫁祸给印月族?

  这不是逼着原本该出使南疆的凤义常与印月族拼命吗?

  还好,还好来到南疆的使者并非岳父,而是他,而他与印月族之间,暂时也未真正拼斗。

  理清了一切脉络,华离宵不再停留,当下便率领影卫带着凤修怡离去。

  他要做的事情实在很多,而心底的激奋也快掩埋不住。

  只要揪出明夷族的内奸,便可顺势找到暗害桑徊的幕后主使;只要确实了主使者是相国刘荣,那么母妃的冤仇也就不难报了,毕竟派人暗害南疆首领的罪名,可也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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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明夷族的当晚,华离宵便开始布置影卫,查探明夷族内几处有疑点的人或事。

  虽然明夷族占地广阔、人口众多,一时间要查探清楚并不容易,但华离宵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目标,于是范围便缩小了很多,只是他每天回到木楼中休息,也总已经华灯初上。

  「怎样,今日可有进展?」见他踏入屋中,凤修怡忍不住询问。

  因为那进展与结果,对他们几时返回京城可是事关重大,南疆虽然风景奇丽,看久了终归也会生厌,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家呵!

  不知怎么,她居然已经开始想念起那座她生活了还没多久的皇子府了。

  「暂时还没有进展,不过你放心,有那么多影卫在,相信很快会查出来的。」微微一笑,华离宵见到她便习惯性的舒开了清俊双眉,以最宁和温暖的表情对她。

  「嗯,殿下如此全力以赴,修怡相信真凶必会显现。」凤修怡眼里满是关心,走近两步瞧住他道:「只是殿下也要注意身子才是,修怡看殿下这几天似乎疲倦得很,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是否太过劳累了?」

  这两天他的脸色很差,简直没有一丝血色,就连身形也清瘦很多,那一袭飘逸的白衫穿在他身上,更显得宽大,宛如随时都要乘风归去一般。

  记得初见时的他,可不是这样子的呵!就算清瘦,也是那种如绿竹般具有韧性的清瘦,而不是现在的……如轻烟云雾。

  华离宵目光微微一垂,淡笑道:「或许是有些劳累,不过查出真凶刻不容缓,

  却是不能等了呢。」

  他不能等,含冤九泉的母妃也不能再等了。

  毕竟……他能够待在南疆的时日,已经不多。

  「殿下?」凤修怡皱眉,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不知道为何,面前的他明明一如从前的宁静与清雅,可就是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

  是什么呢?

  是他越加沉静的微笑?幽深的目光?还是他……整个人都在慢慢透明淡化的感觉?

  对了!此刻站在她眼前的男子,给予她的就是这种感觉!

  好像是云雾做的人儿,越来越苍白、越来越单薄!

  「殿下!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凤修怡忽然一阵心惊,猛的上前捉住他衣襟,急促追问:「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有些不对?为什么……为什么这几天,你会瘦了这么多?」

  天啊!她与他同床、在他怀中安睡,可居然没发现他竟已如此瘦削?原本清瘦结实的胸膛,居然没剩下多少肌肉了!

  「不用担心,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依旧宁和的笑,可他眼底却似乎有丝忧伤逸了出来。

  眼前的修怡美丽又深情,那一双明亮眼眸看着他时,真教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不、不对!殿下不是累了,而是病了!对不对?」她的眼中已有水气在蔓延,抬起手掌便抚向他额头。

  天呐,她这个皇子妃居然这样粗心,连夫君病到形容消瘦,都没察觉!是因为平日他照顾她太多,而她太过依赖他吗?

  「放心,我没发烧也没生病。」笑着覆住她的手掌,华离宵享受着她的温软亲近。

  「嗯,是不怎么热……」感觉他额上温度正常,凤修怡的双眉总算舒开了点,但仍是不放心的道:「殿下今晚还是早些安睡,好不好?」

  「嗯,你说如何便如何。」宠溺,毫不掩饰的自华离宵眼中满满逸出。

  明明是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容,点染上温暖的笑意,居然也显得俊逸非常,只是,那俊逸中又带着些许遥远,让她感到……非常非常的心疼!

  不,她不要看到这样苍白的他!

  很快的,凤修怡整理好床,看着他闭上双目,安稳睡去。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先她安睡呢!

  原来看着心爱的人沉睡,是这样温馨又满足的事。

  微笑慢慢爬上她的唇角,可是当她注意到他的面色时,却又转成了担心。

  她知道,他一定是在瞒着她什么!

  他的坚强、他的骄傲,让他习惯把所有的困难独自承揽,而不让身边的人受到半分侵扰。

  只是他可知道,这样会让她很担心、很心疼的!

  可他不肯说,那么,她便只有静静等待了。

  等待他愿意诉说,需要她分担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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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

  经过一整夜的安睡休息,华离宵在窗外鸟语花香的氛围中,悠然起身。

  依然轻松微笑,可那张斯文俊秀的脸却似乎更加无血色,如同苍玉一样,与身上的素白衣衫相映,居然分不出深浅。

  「殿下,今日你不要再忙碌,留在楼中陪伴修怡可好?」凤修怡小心掩饰着眼底担忧,转以柔情邀他留下。

  那样苍白的脸色、那样沉静的目光,怎么可以再去操劳?

  「哦,修怡是觉得一个人呆在楼中太闲了吗?」似乎并未察觉她的担忧,他微笑着询问。

  「嗯,是啊。在这南疆,修怡熟悉的惟有殿下一人呢。」她故作害羞状的低下头,不与他双目相对。

  再看着他,她怕会忍不住心底忧疑。

  「好,皇子妃有令,离宵莫敢不从。请问皇子妃,今日想让离宵陪你做些什么呢?」他心下不由得有些歉然。来到南疆后,自己的确没多少时间陪伴在她身边。

  「嗯……在京城中时,修怡曾听闻殿下画技出众,那今日殿下就为修怡展露一下画技如何?」只要他肯安静留下休息,做什么都行,画画应是最不伤神的,那便让他画几笔吧?

  凤修怡小心巧妙的选择照顾他的方式,不让他多心发觉。

  「好,这样吧,我就为修怡画幅肖像如何?」双眉一耸,他似是兴致大起,当即便挽起衣袖走向窗前几案。

  南疆虽然文化传承不如中原,但招待皇族的木楼中布置周全,文房四宝也算齐备。

  当下研墨抚纸,让凤修怡落坐在窗前,华离宵便开始挥笔作画起来。

  身为皇子,又是个从小体弱多病、不受重视的皇子,他在宫中时常用读书作画来打发时间,而他天姿极佳,自小临摹学习的又全是天下珍品,故一手字画堪称精绝。

  眉眼含笑,华离宵不时细瞧窗前安坐的人儿几眼,然后在雪白的宣纸上落笔勾勒,笔触流畅而坚定,仿佛画中人的每一处线条、每一处转折都已刻划于心中,不需要太多思考与揣测。

  于是,凤修怡优雅的身姿、清美的容颜便渐渐跃现在纸上,而她身后的远山秀树,也朦朦胧胧的描了个大概。

  青山美人相映,并非工笔的华丽与刻意,全然是一种潇洒轻逸的笔调,重形更重神韵。

  凤修怡,他的皇子妃,便是这样一个清美绝伦的女子呵!

  一笔一笔,他描绘着窗前的妃子,也等于是在描绘着自己心底的情意。那娴雅的微笑早已刻印在他心间,那明澈流转的双目,他也早已凝望过数百数千遍。

  这样的一个她,他怎么舍得放开?

  于是他越画越投入、越画越快速。

  华离宵偶尔轻咳,苍白的面容上似乎有隐隐血色涌起,一双秀长的眼眸也越来越湛亮,可是,他这样的变化非但不觉健康,反而更显出一丝病态。

  窗外,忽有轻风吹入,吹散凤修怡额边一缕长发,她抬袖轻轻一拂,借长袖为帘幕,遮去眉尖眼底的重重忧色。

  为什么,他连画个画都会这样吃力?

  为什么,他的神态会这样不自然?

  那血色……那血色红得好不正常啊!那么,她该不该快些劝他停笔休息?

  但是,以他的骄傲,怎可能接受连一张画都没法子画完的事实?

  长袖慢慢落下,她注视着埋首于案中的瘦削人影,眉间担忧更甚,再也掩饰不了。

  不,她再也无法忍受了!

  让她看着他拼力挥笔,便如尖刀剜在她心头一般,痛得彻心彻肺!

  「够了,殿下!」豁然站起身,她高声喝止。

  「什么?」手中画笔一顿,华离宵迷蒙的抬头看她。

  「不要再画了,殿下!你分明已经力竭,为何还要再画?!」走上前几步,她盯住他质问,

  「因为……」他无法抑制的轻咳两声,紧握笔杆强笑道:「因为我若此刻不画完,恐怕以后……」

  「以后……以后什么?」凤修怡忽然感觉到全身发冷,盯着他颤声询问。

  她很怕,真的很怕很怕!

  因为,她到这一刻才看清他握笔的手,居然是在微微发抖的。

  他虽然清瘦,但一双手向来稳定又温暖,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的手掌居然在颤抖?他居然……他居然连一枝轻轻的竹笔也握不住了吗?

  他的身子……到底怎么了?

  华离宵看着她煞白的脸继续微笑,却轻咳着不再开口。

  然后,咳到无法停息时,忽然抬起手掌捂住唇,低头喷出一口鲜血来。

  星星点点的血红自指缝里飞出,溅上他胸前白衣及案上白纸,原本的青山与美人,顿时变成了飞红与美人,可那飞红却飘得太鲜艳、太霸道,简直要把她满身的颜色也抹去。

  他……他竟然咳到吐血了!

  第八章

  「殿下!」一声惊叫,凤修怡猛然冲到他身边,奋力挽住他已经站立不稳的身躯。

  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画个画而已,为什么会吐血?

  而更可怕的不是吐血,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受了什么伤,才会平白无故的吐血?

  「别怕,别怕……」重重坐倒在木椅上,华离宵居然还在微笑,以温和的眼神注视她,只是先前脸上涌起的那些血色,已经半点不见。

  似乎是随着他喷吐的鲜血,离开了他的身体。

  「为什么?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泪如泉涌,凤修怡咬牙克制着痛哭的冲动,哽声询问。

  她不要一味的软弱,她要知道事实!

  「只是中了一点毒而已,没事的。」华离宵努力保持微笑,轻声回答。

  但是,那样轻缓的语声,任谁都听得出他绝不只中了「一点」毒。

  「不,你说谎!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毒?为何会使你瘦削苍白又吐血?」凤修怡含泪的跪坐在他膝前,以坚定又祈求的目光索求真相,「殿下,我已是你的妃,更是你的妻,我当有权知道这一切!」

  轻叹,华离宵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收起,道:「是那一夜,我到印月族与东凰交手时中的迷夜毒。」

  迷夜,果然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呵!

  他当时奔出鬼林后虽然运功逼出了大半,却仍是剩了一分余毒在体内,无法逼净。

  「迷夜毒?」凤修怡茫然重复,不怎么理解。「殿下,你那日在印月族的喜堂上不是曾对东凰说过,你体质异于常人,不怕毒的吗?」

  难道……难道那只是为了吓唬东凰放了她而已?

  还是,他为了救回她,甘愿放弃了向东凰索回解药?

  「傻修怡,我的体质虽然不错,但还没到百毒不侵的地步。抵挡寻常毒药还可以,但应付印月族的毒,还是差上一点的。」微微而笑,华离宵不再多言。

  若是说出那一分余毒原本可以慢慢逼净,只是因为急着前去印月族救回她,所以擅动真气让毒素蔓延进了肺腑,想必她会哀痛欲死的吧?

  他不愿看她痛苦的样子,所以不会说。

  只是,此刻的凤修怡,那满脸满眼的心痛,似乎半点也不减呢!

  凄凄的望着他,凤修怡咬唇半晌,颤声道:「殿下,那这毒……要怎样才能解去?是否……惟有东凰才有解药?」

  东凰……东凰是要将她留在印月族的!

  若去问他要解药,想必他仍会提出这个条件吧?

  「不,不用去了。」微笑摇头,华离宵疲倦的眨了眨眼。

  现在前去,已经太晚了呢。

  「为什么?」心底一抽,凤修怡忽然感觉有些尖锐的刺痛。

  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祥的征兆。

  眼底没有半点波动,华离宵静静解释,「因为我体内的毒已经深入肺腑,即使东凰手中有解药,也已无用。」

  无用的意思,便是无药可医。

  也就是……他剩下的惟有毒发身亡一条路!

  通擅药理与武功,华离宵自然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深入肺腑五脏的奇毒,还有什么药可以医治?

  他纵然贵为皇子、机智绝伦,面对这样奇毒,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的。

  可是,他并不后悔。

  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依然会不顾毒伤、奋力穿越鬼林救她!

  「不,不会,不可能的!你在吓我,对不对?」身躯豁然一软,凤修怡支撑不住,一下子坐倒在地上,瞪着他颤声道:「殿下,你是不想我去找东凰要解药、怕我被留在印月族,对不对?」

  「不,不是的。现在就算你肯留在印月族,东凰也是拿不出解药的!相信我,绝没有半分欺骗!」收起微笑,华离宵的神情难得肃然。

  他拼尽一身毒伤,为的就是要救回她,怎么还能眼看着她陷入印月族?

  「殿下……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是老天爷瞎了眼吗?」泪流满面,凤修怡不顾仪态、忍不住抱膝在他面前哭泣起来。

  不公平,真的不公平呵!

  他是那么尊贵、那么出色的一个男子,为什么会中这种害死人的奇毒呢?为什么中毒的不是她?为什么要死的那个人不是她?

  「不要哭,不要哭呵!生死原本就由命,怨不得太多的。再说,离我毒发还有一段时日,我会用剩下的日子来陪伴你。查探真凶的事,我已经交代暗影他们去做了,你不必害怕我会离开。」勉力伸出一手,华离宵轻拭她脸上泪痕。

  唉!他的皇子妃,便是痛哭也这般动人呢!

  这还教他怎么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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