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是我师姐的一支金钗。”
皱起眉头,石磊暗想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果不其然许亭接着说:“那是我师姐和齐清远这厮的定情信物。”
石磊闻言大吃一惊,转头看向莫言,莫言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莫言肯定都告诉你了吧,但是我也没有告诉给他这是我师姐给齐清远的信物。因为那时和莫言还不太熟,故而不敢全盘托出,莫言你不会怪我吧?”
许亭说着对莫言腼腆的一笑,这厢莫言端的是皮笑肉不笑。
“没关系,这也不能怪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心里却暗暗想着,臭小子,叫你不说实话来骗我,看我怎么整你!
“我和师姐二师兄都是孤儿,师傅把我们拣回来教我们武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师姐美丽大方,待人温柔,二师兄为人宽厚,淳朴老实,他们2人早有婚约,是人人称羡的一对。我们3个在同门中交情是最好的,经常在一起练功,一起玩耍,一起捉弄学堂的师傅,那个时候真的好快乐啊……”
许亭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眼神虚幻,仿佛正在回忆已经逝去的美好时光一般,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语气一变,咬牙切齿的说:“4年前的一个秋日,师姐和师兄们一起下山采购,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不再亲近我们这些师兄弟,连二师兄也疏远了,而且还常常不见人影,夜不归宿。我们兄弟几个都很担心她的安全,于是偷偷跟踪她到了苏州,却发现她和一个富家子弟秘密见面。”
说着抬起头来狠狠的瞪着石磊。
“你们猜那和她见面的公子是谁?我们师兄弟经过多方调查,才知道原来那模样俊俏,风流潇洒的公子竟是苏州出名的浪荡子,齐家的大少爷齐清远。”
说话间语气高昂起来,许亭杀人一般的眼光直瞪着石磊,莫言看着心疼,正要开口,却被石磊一个眼神制止住。
“我们当然大为着急,因为那齐清远声名狼藉,大家都担心师姐被骗,但是不管我们如何明示暗示师姐她都不理会,于是我们只得将这件事告诉了老实巴交的二师兄,接着二师兄就和师姐吵了起来,他们争执了很久,然后第二天二师兄就留书出走了,我们急坏了,却遍寻不着他的踪影,问师姐也问不出原因来,师傅叫我们不用再找了,门里本来交好的师兄弟们见了师姐也都横眉竖目,闹的我们原本和和气气的金刀门乌烟瘴气。”
说到这儿许亭呼吸突然加剧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
“发生了这种事,门里只有我还护着师姐,总以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结果过了月余师姐她突然昏倒,请大夫来看却诊断出已经怀孕3个月,师傅他老人家勃然大怒,但不论怎样责罚师姐她都不说出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师傅一气之下把师姐关进石牢,还吩咐我们这几个师兄弟不准给她送饭,让她好好吃点苦头。那石牢阴暗潮湿,时至冬日身体本就单薄的师姐没几天就挺不住了,眼看着就快要不行了,我看着不忍心,就趁着师傅下山时偷偷的把师姐给放了出来。她走的时候告诉了我齐清远答应了会来接她,也许是路上耽搁了,她要去找他,如果我日后有机会下山的话,一定要来苏州看她。”
许亭眼神怨毒,发出莹莹幽光。石磊听到这儿心凉了一半,莫言接着说,“可是后来被你师傅发现是你放走了你师姐,于是就罚你面壁,非要练成金乌刀法才准出关,所以你直到3个月前才得以下山来探望你师姐,也才知道她并没有当成齐家的少奶奶。”
许亭点点头,又接着说:“我看到已经破败的齐家还以为师姐她嫁的的是另外一个齐家,直到我偶然看见有人拿这个去当铺。”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支小巧的金钗来,那金钗朴实无华造型简单,手工粗糙,奇特的是看起来好象只有一半似的。
“这是二师兄初次为师姐打造的饰物,是一对的,代表着一男一女。小时候贪玩曾悄悄拿来玩忘记放回去,急得师姐差点生病,还被师傅大骂了一顿。瞧,这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看着许亭指着的缺口,石磊心沉的更低了。
“虽然二师兄已经远走他乡,但是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师姐是绝不会把这支对她来说有特殊意义的金钗拿出来当的,而且只当了一半,想来那另一半还在师姐手上,于是我急着去齐家想问个明白,齐家却把我拒之门外,还说什么他们不认识叫‘素琴’的女人。”
哼了一声,许亭面色不善的握紧手里的金钗。
“即使我想打听师姐的事,齐家的人也走光了,只剩下齐清远和那个死老头,哼!齐清远的脸我是死也不会忘记的,听到我追问师姐的事他却一概不知,并且否认什么金钗的事。我把齐家姓刘的死老头揪出来打了一顿,没想到他骨子却硬,死不承认当天是他拿了这金钗去当铺当的。我一怒之下守在齐家门口,一等就是几个月,吓得齐清远不敢出门。最后逼不得以,为了把我赶走,他们只得承认4年前确实有个带这支金钗的女子来过,却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把金钗忘记在他们这儿,齐家的护卫瞧着喜欢就把他拿走了,但是这个护卫现在人在回纥,我要是想要回金钗的话就得去回纥找他。”
许亭盯着石磊冷笑起来,目光如炬。
“我想齐清远说的叫石磊护卫除了你没有别人了吧?我问你,金钗到底在不在你手上?你到底有没有见过我师姐?”
石磊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你真的有好好的调查过齐家的情况,就应该知道石磊这个人早就在7年前因为杀人被齐家赶出来了吧?”
话已经至此,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许亭点点头。
“我没有相信齐清远的说法,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最后的期限让他们交出金钗来,于是在约定之日前你就来了。”
过了半晌谁都没有说话,石磊静静的问许亭:“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就是事实?”
许亭大怒,“我用的着骗你吗?就算你武功比我高又怎样?我打不过还不会拼命吗?”
“如果你是想调开我对小清不利呢?”
“我要是真要杀他,他现在还能好好的活着等着你来吗?”
许亭破口大骂,气的拿刀就要冲过来,一只手抓住了他握剑的手,韦令宜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要证据我可以给你。”
“韦大哥?”
“你说什么?”
许亭和莫言不敢置信的愕然同时响起,石磊虽然没有说话,眼中却射出厉光。
韦令宜环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微笑道:“你们跟我来!”
***
几个人各自施展轻功飞弛了2、3里路回到苏州城,韦令宜领着他们七绕八拐的兜了好几圈来到一间普通的民宅前,还没等大家喘口气就大喝起来。
“老婆!看看谁来了,还不赶快起来招呼客人!”
话还没说完一个不明物体即向韦令宜的脸面飞过来,韦令宜伸手一挡,把来物抓在手里,众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绣花鞋。忽觉眼前一亮,一个美艳如花的女子走了出来,许亭张大了嘴的直盯着人家看,那美女一见韦令宜就破口大骂。
“你这死汉子还知道回来啊你?这么多天都死到哪儿去了?是不是皮痒找抽啊?”
说着还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揪住韦令宜的耳朵就扭呀扭的,痛的韦令宜龇牙咧嘴,不断求饶。
许亭和莫言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韦令宜在那个美女的面前乖的就跟只讨主人欢心的小猫一样,只差没有喵喵叫了。
“老、老婆,手下留情啊……哎哟!你看看是谁来了?”
“你又在糊弄老娘了!告诉你,今天不管是谁来都救不了你!你等着死吧你!”
美女劈头大骂,并且还嫌不过瘾的用穿着秀丽鞋子的小脚踢着韦令宜。看得许亭本就张大了的嘴更合不上了,一脸的不敢置信。莫言摇了摇头,知道一颗单纯天真的少男心已经被刚才这一幕彻底的给摔碎,成了一地的粉末,唉,可怜。
“这、这回真的不是糊弄你!痛啊!我真的没骗你啦!”
看着韦令宜被自己扭的太痛而星光点点的眼睛,美女狐疑的问:“真的没骗我?”
“真的啦!老婆大人,不信你自己看!”韦令宜无奈的指着石磊的方向。
一直微笑着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石磊向那美女打了个招呼:“叶小姐,很久不见了。”
叶红睁大了眼睛,嘴张大的可以含下一个鸡蛋,“石磊?不会是我在眼花吧?真的是你?你的脸?”
石磊笑着点头,“我破相了。”
下一瞬间叶红发出一声欢呼,把她那仅剩不多的美女风度全牺牲了瓜哇国去了,提起裙摆就朝石磊扑来,事出突然,莫言来不及掩护,心里大叫要糟,眼看石磊就要被不明鬼怪非礼,却见那美女被韦令宜从后面一抱抱住纤细的小蛮腰给抱了起来。
韦令宜尴尬的对众人笑了笑,“内人她太激动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嘛!哈哈……别站着,都进来坐啊……哎哟!老婆你轻点!谋杀亲夫啊!”
叶红不停的踢着小脚,对韦令宜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放我下来!韦令宜,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敢这么对老娘?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是是!”
一边敷衍着自己娇妻的韦令宜,一边继续热情的招呼着众人进他甜蜜的小屋。
“大家不要介意,随便坐啊……啊呀……”
莫言紧紧握住石磊的手,万分警惕的盯着叶红那个嚣张的女人,以防她力大无比挣脱他老公的束缚又想来占石头的便宜。许亭已经回过神来了,看着韦令宜那张本来充满男子气概现在却已经伤痕累累的俊脸,捧着自己碎了一地的心为同是男人却娶了这种焊妻的韦令宜哀悼。
呜,好想哭,他美好的第一印象啊。
好不容易一阵折腾,大家终于在韦令宜家坐下来,叶红笑颜如花的给他们倒了茶,特别是看着石磊的时候,眼睛都迷起来了,看得莫言如临大敌,一步也不敢稍离石磊的身边。
“不是我说你,石头,你这些年是死到哪儿去了?也不晓得捎个信回来给我们,真是要急死我们啊。”
“劳烦小姐担心了,石磊一切安好,没什么大病大痛……”
“哟,说的那么客气做什么?我们又不是不认识的人,你这人啊,就是死脑筋不开壳!”
说着叶红的纤纤玉指就要往石磊头上截来,莫言憋了一肚子气马上跳起来一掌打向叶红白嫩的小手,吓的韦令宜急忙一把抱住自己的老婆,就怕莫言那爱吃醋的死小孩下手没有轻重,打伤了他心爱的母老虎,那可要让他心疼死了。
“说话就说话,少给我动手动脚!阿姨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
叶红柳眉挑了起来。
“韦大叔,你真的要好好管教管教你老婆了,也不想想一个妇道人家还大大咧咧的,这能看吗?”
莫言不屑的用鼻子哼着气,许亭面色有些难看的拉了拉他的衣服。
“莫、莫言……”
“拉我做什么?一个女子做出这种行为,难道还要提倡啊?我偏就要……”
“你偏就要怎样?”
韦令宜额冒青筋摩拳擦掌的走过来,叶红已经高举了鸡毛掸子,2人对着莫言就是一阵狞笑,笑的他一阵毛骨悚然,下意识就往石磊身后退,却被手长脚长的韦令宜一把捉了出来。
“你小子刚才说什么?韦大叔?有种你再说一次。”
扭的手指卡卡作响,韦令宜还来不及施展自己的18般酷刑,已经被他美艳无敌的老婆一脚踢开。
“让我先来,臭小子!叫我阿姨?我有那么老吗?瞎了你的狗眼,像老娘我这么年轻貌美,才艺双绝的绝世美女找遍全苏州也没有第二个,阿姨?我现在就打的你去见你阿姨!”
叶红边说边挥舞着鸡毛掸子就往莫言身上招呼过去,莫言被打的哀哀叫,满屋子乱跑,只差要钻到桌子底下了,一旁的韦令宜大声叫好,帮着他老婆围追堵截莫言,以保护爱妻之名实行报复之实,看的许亭是一愣一愣的。
好、好奇怪的家庭啊,看起来韦大哥在家里的地位好象比他那个骠焊的老婆低?
过了好一会儿夫妇2人终于把莫言那个口出狂言的死小子给摆平在地上,叶红拍着手心满意足的站起来,韦令宜赶快献媚的扶她坐下,并端了一杯水给她润喉。
石磊看了看韦令宜没有说话,韦令宜会意,打了个眼色给许亭要他拿出金钗来。许亭一愣,不知到底有何深意。
叶红瞧了那金钗半晌,突然抬头看向石磊:“你想问我什么?”
“叶小姐可有见过戴这只金钗的女子?”
石磊开口问道,从第一眼看见叶红开始,他就对韦令宜带他们来这里约莫有了些底。当日叶红虽然身在红袖坊,但却是红袖坊的红牌,那红袖坊本就不是一般的妓院,老板娘年轻的时候是江湖上的红极一时的美女,各门各派消息灵通,在苏州可以说绝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一旁的许亭紧张起来,双眼牢牢的盯着叶红。
叶红叹了口气,娓娓道来:“大约在4年前,的确有一个戴这种金钗的女子来过红袖坊,她大概双十年华,容貌清秀,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我记得名字好象叫‘素琴’来着……”
“正是!那正是我师姐,她现在在哪儿?”
许亭激动了抓着叶红的手问,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叶红拍了拍他的手。
“我话还没说完。知道女人来红袖坊是什么意思吧?”
见许亭愣住,叶红淡淡的接着说:“她是被人卖到红袖坊来做妓女的。”
话才一出口,全场一片哗然,许亭大叫起来。
“怎么可能?我师姐是和她的如意郎君在一起……”
“如意郎君?”
叶红惊讶的瞧着许亭,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如意郎君,我只知道是一个男人用200两的价钱把她卖给红袖坊的。”
“谁?是谁这么做?”
许亭双目赤红,捉住叶红的肩膀就摇了起来,韦令宜急忙去掰他的手,谁知他力大如牛,竟也一时动他不得,急得韦令宜满头大汗,叶红却没有叫痛,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是齐家的少爷齐清远。”
石磊身形一阵摇晃,几乎要跌下椅子,之前他已经略有感觉,只是还抱着一点小小的希望,殊不知……
莫言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心一意的看着他,努力想把自己的热力传递一些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