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在胸前交又,压压仍胀痛的乳房。
他看到她的防卫姿态,挑眉微笑。「你喜欢什么游戏?」
「我喜欢诚实,」她提高声音加重语气,「我喜欢与人坦诚相处。」她的心仍在颤栗,刚才如果她不够理智,如果他不肯停止,现在已经玩到什么阶段?「我不会占约翰爵士的便宜,」他们的身体不再接触,敌意又升起了,她也安心多了,「我并不打算用他的信用卡。
我接受只是为了他的一番好意,如果我坚持拒绝,他会不高兴。」
「希望我能相信你的话。」他瞄瞄她身上,「你可以用信用卡买几件衣服。」
「为什么?我的衣服有什么不好?」她又火大了,他连她的衣服都要管。
「你的衣服是很可爱,可是不适合在律师事务所里穿著。」
「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你管不著。」
「我管得著,别忘了我是你的老板。」
「你是我的老板,我就必须凡事听命于你吗?」
他微笑,该死的迷人。「我当然希望如此。」他提起手提箱,「明天早上我很早就一有个约会,你得自己去事务所。」他告诉她该如何乘车,她用心记住,明白他只会讲一次。
那天她在逛街时,不时必须将他逐出脑海;他像个幽灵,一有机会就入侵她的思维。
即使是在更衣室里,她也不禁想:他会不会喜欢这件衣服。
她买了几件衣服。虽然他允许她用他爷爷的信用卡买衣服。她还是不愿花别人的钱。
她的自尊心太强了,不能为钱折腰。她真的衣服不多,但是都可以上衣、裙子拆开来搭配做变化,应该够撑场面了。
第二天早上,她紧张地拉拉身上的衣服。心想他如果不满意的话,自己去跳伦敦桥好了,她才不在乎。想像他尖叫著从桥上跳下去的样子,她紧绷的脸上松开来泛起笑容。
一整天她紧张时都利用这个想像玩笑舒解,结果屡试不爽,非常好用。
尼可不在事务所里,山一个职员教她该做哪些事,如何做。她不甚了解的就发问。
问别人总比问尼可好,她可以问得详尽些。
「我想这份工作你做得来。」那位上了年纪的传兰克先生微笑鼓励她。
她抱著几本法律参考书,急切地问:「我行吗?」
他点头鼓励她。
她给他一个感激的微笑,暗暗呼出一口气。他不知道,他对她有信心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尼可必定会藉由工作考验她的能力,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如果她做得好,他也没有理由随便解雇她。
下班了,其他同事陆续离开,她也觉得累了,可是微笑摇头婉拒傅兰克叫她下班。
「我得先把该搞清楚的都搞清楚,才不会拖累你们的工作进度。」
「也好,尼可私底下很随和,可是工作时他讲求效率。他自己是个工作狂,常以为别人也和他一样是工作狂。」
莉丝脸上保持微笑,和傅兰克说再见,却在心里冷笑。尼可私底下很随和?这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吗?
撇开他,她专心工作。事务所里只剩她一人,安静无声,她因此更能全神贯注地吸收所阅读的资料。
听到开门声时,她抬头,没想到进来的人是尼可。她一整天都没看到他,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本以为今天不会见到他,所以看到他时,睁大眼睛,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你还在这里?」
莉丝浅笑。「有好多东西要学,不加油不行。」
「到我的办公室来吧!」他领先往里走,她急忙起身跟在后面,暗自后悔为什么不早几分钟走,就不会碰上他。
他的办公室虽然不能算小,她进去后却觉得氧气不够。和他同虚一室没旁人在,令她有种恐惧感。
他直接走到窗前,心不在焉地眺望街道。他头发有点乱,神色有点累,看来他今天恐怕不太好过,可能遇上不顺心的事。
「我到目前为止满喜欢这个工作。」她的声音打破寂静,他转头著她。
「跟你图书馆的工作不一样?」
她微笑。「不太一样,不过还是和图书馆脱离不了关系。」
「傅兰克要你去找参考资料?」
「嗯,差不多是这样。」
「对不起我今天不在,」他走到办公桌前,用手揉揉眼睛,「干这一行无法完全按计画行事。」
「没关系,傅兰克帮我了解很多事情。」她再盯著他瞧几秒钟,终于说:「你看起来好像该回家躺下来休息。」
「我还要在这里看点东西,你还要待多久?我可以顺便载你回家。」
「好啊!我想,再半个小时吧!如果你想晚点走的话也无所谓,我可以自己搭地下铁回去。」
他眯起眼睛看她,拖长声音说:「如果你无意逃避我的话,我们就半个小时后一起走吧!现在我要则个单子给你,明天早上你帮我把这些档案找出来。」他在一张纸上振笔疾书,然后递给她,「你办得到吗?」
「应该可以,我想找档案不需要核子物理学位吧!」
他微微牵动嘴角,心事重重似地笑不出来。
她正准备转身走出办公室,他的话使她停步。
「你买新衣服了。」他靠坐在大椅子上,双掌在脑后交叉。
她看看自己身上的细条纹衬衫和灰蓝色窄裙。在约克郡时她不曾穿过窄裙,伦敦女士却普遍如此装扮。她等著他批评,可能又要开战。
「很适合上班穿。」他喃喃道,「你把头发盘起来显得成熟诱人。」
她楞住,他非但没有挑她的毛病,还说她……诱人?
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出办公桌,伸手到她脑后。放下她早上好不容易才盘好的头发。
她的心跳沈重。空气中的氧气似乎更少了,她必须连连深呼吸才能活命。
「这样比较顺眼。」他满意地呢喃。
她的长发披散到肩上、背上,他帮她把胸前的头发拂到背后去。
他又要开始捉弄我了!她无助地想。他当我是玩具吗?心情不好时就逗我玩玩解闷?
她张开嘴巴要抗议,他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汤西卡站在门口,日光凌厉地注视他们两个站得很近。
莉丝顿感难堪,彷佛被捉奸在床似的。
尼可则一点都不在意似的,他没有退回办公桌后,是莉丝匆匆退后。与他拉开距离。
「第一天上班就加班啊!」汤西卡以嘲弄的口吻说,「真勤劳。」她以嫌恶的眼光斜瞄莉丝。
尼可坐回他的椅子,双手在胸前交叉,好像等著看两个女人对决。
莉丝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目视汤西卡踩著模特儿脚步,走到尼可身旁,双手勾住他脖子。何必表演给她看?莉丝在心里冷笑,她又不是白痴,岂不知道他俩早有暧昧。
「尼可。达令,」汤西卡的下巴搁到尼可肩上,「你没忘记我要来这里跟你碰面吧!」
「我是忘了,」他缓缓地回答,眼睛看著莉丝。
「你真顽皮。」汤西卡尖尖的指甲在他胸膛上轻划。他却突然站起来。
汤西卡抱不住尼可,把气全出在莉丝身上。「你没事做吗?你看不出我们不想被别人打搅吗?」
莉丝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走之前会把你要的档案找出来。」
尼可点点头,她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走出他的办公室,随手关上门。
她直接走到档案室,边找档案漫骂自己笨。她和老板清清白白的又没有怎么样,刚才干嘛心虚得脸红?再说汤西七又不是他老婆。
她真的毫无必要心虚吗?也不尽然。如果他想怎么样,她会阻止他吗?还是会任他为所欲为?刚才在他的办公室里,她是不是曾偷偷希望他会对她怎么样?
好吧!她承认他是个帅哥,是个很有男性魅力的迷人家伙,又是个有脑袋的律师,很少女人能抗拒得了他的吸引力。那又如何?他们的个性不合,阶级不同,根本不可能怎么样,她连作梦都没必要。
只是因为她工作了一天累了,他趁她的防卫力薄弱时,搔得她心头痒痒的。如此而已。
她该感谢汤西卡打断尼可和她的亲密接触,否则继续下去的话,她可能会迷失。
西卡要是晚一分钟出现,情况可能更尴尬。
找完档案,她瞥向他办公室的门,慢慢走过去。汤西卡在里面,尼可不太可能如刚汤西卡才所约的顺便载她回家,可是她也不想像个懦夫,不置一词就偷偷溜走。
她正要举手敲门时,听到有人提及她的名字。她放下手,犹豫著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听听看,还是立刻走开。
汤西卡的音量不大,但仍可听得相当清楚。
「你根本就不该为了你那个反覆无常的爷爷一时兴起,就让她来伦敦投靠你们。现在她赖上你们了,一定赶都赶不走。」
莉丝气得发抖,双脚像在地上生了根拔不起来。
汤西卡的声音继续从里面传出来,「你要是不小心一点的话,恐怕你这只金龟婿很快就要被她钓上了。」
汤西卡提高声音,压过尼可的低笑声,「你笑好了,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到时候你被她死皮赖脸地缠上,脱身不得的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她要的只是你们家的钱,那种穷人家的女孩……」
莉丝在气昏之前转身快步走回座位,拿起皮包,茫然地走出办公大楼。
她干嘛生这么大的气?气死也没人会赔她一条命,或替她伸免。她本来就知道尼可对她有偏见,他也表明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又何必在乎他对她的观感如何。汤西卡跟他沉湿一气,应该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们两个门当户对,又同样的自以为是、傲慢无礼,本是绝配。他们现在一定一起在嘲笑她吧!还是在计画该如何防止她染指他们家的财富?
汤西卡已对她起了戒心,势必会加紧看牢尼可,免得丢掉金龟婿。也许她该小心汤西卡使出诡计对她不利。
第四章
那个礼拜剩余的几天中,莉丝埋首于工作。但是除非她确定尼可不在,否则不冒险加班。不是她不信任自己已做好铜墙铁壁的防御工事:而是尽量避免战争免得平白生气伤身,岂不更好。到礼拜五晚上都无战事,她大大松口气。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或许他们能相安无事下去。
他常在事务所里进进出出,进来就关在他的私人办公室里,如果他在大办公室里与职员交谈,她就低头假装忙得投注意到他的存在。就像学生在上课时把脸躲在书本后面,祈祷老师不会叫到她。
礼拜六早上她下楼吃早餐,觉得有点愧疚。这个礼拜忙著工作、忙著武装自己、忙著逃避尼可,结果连瑞迪和约翰爵士也很少见到。
他们已在饭厅等地,她用特别甜蜜的笑容和他们打招呼,以弥补她的愧疚。
瑞迪说他等不及技术学院开学,已经先找到一份工作。莉丝好高兴,她第二次恭喜他的时候,他叫道:「别乐过头,老姊,我只不过是找到一份工作而已,尼可给你工作的时候你也没这么兴奋。」
「是吗?」尼可的声音冒出来。
莉丝抬头看尼可,他一向走路都不发出脚步声的吗?大家的眼睛都看向她,她甜笑道:「我当然兴奋,有多少女孩能幸运地一到大都会不必苦找就有工作。」
尼可坐下来,自己倒一杯咖啡。
约翰爵士的眼睛轮流看看莉丝和尼可。「我跟瑞迪已经庆祝过他找到工作。我想今天晚上我们三个成年人可以到剧院庆祝一下。」
莉丝诧异地看他。「你要出去?我以为……」
「你以为我有生之年都得关在家裹了?」他望向尼可,似乎在等尼可反对,可是尼可迳自吃早餐,默然不语。他再接著说:「我把自己关在家裹太久了。你们两个来陪我,为我注入生机,其实医生从来没说过我不能出去活动。」
「爷爷,如果你自信健康情况良好的话,我不反对你出去。不过你和莉丝得自已去剧院,我另有约会不能……」
约翰爵士不悦地打断孙子的话:「又是和那个可怕的女人?」
「爷爷,她不可怕。」
「我老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你已经提醒过我很多次……」
「我想趁还活著的时候出去玩……」
「你还能活很久……」
看他们租孙俩斗嘴挺有趣的,莉丝慢慢吃吐可做壁上观。
「没想到我孙子一点都不关心我……」
「爷爷,我当然关心你……」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没耐心听对方把话讲完。
「我以为你会高兴听到我想出去,没想到你宁可把我关在家里老死,不让我去接触外面的世界,不让我呼吸新鲜空气……」
「伦敦的空气没有一分钟是新鲜的……」
「莉丝,」约翰爵士转向她说:「你来评评理,他为了和那个可怕的女人约会,不肯带我去剧院,这样对吗?几年来我第一次想出门,他一点都不替我高兴,说不定他早就在埋怨我这个老不死……」
「爷爷!你怎么这样说?我怎么会埋怨你或诅咒你?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以前从来不曾这样。」
莉丝清清喉咙。他们再吵下去就要真的生气伤感情了。约翰爵士在用眼光催促她帮他讲话,她不好再默默坐视不语,「爵士,你也年轻过、恋爱过,应该能体谅尼可想和汤西卡独处的心理。」
「我的心理不必劳烦你分析。」尼可冷冷地说。
她瞪著他看,心里忿忿不平。不是她爱管他的闲事,是他爷爷要她评理的,她帮他劝他爷爷,他不领情还责怪她。那她的事小自穿什么衣服大至用不用信用卡,他为什么都要管?
凭什么?
「她说得对,尼可,如果你实在很想和那个可怕的女人约会,就随你吧!我不再勉强你了,免得人家暗地骂我是个不近人情的死老头……」
「好吧!好吧!」尼可举双手做投降状,「我们要去哪个剧院?」
约翰爵士显然早已计画好了,他选择了一出爱情歌舞剧。「我已经打过电话订票。
七点开演,我们看完再去大吃一顿,我也好久没上餐厅了。」
尼可不作声,几分钟后吃完早餐喝完咖啡,先行告退出门去,他们在饭厅还听得到他摔上大门的声音。
约翰爵士用餐巾擦擦嘴巴。「我也要告退了。莉丝,去买一件今天晚上穿的漂亮衣服。
我太太留下一条很可爱的项链。我要你戴上。她死后那条项链一直收藏在珠宝盒裹。
我想把它送给你。」
莉丝摇头,开口想拒绝,可是他阻止她,抢先道:「请你收下。你肯收的话我会很高兴。这几年来我很少高兴,你忍心拒绝我吗?」
一个七十九岁的老人这样请求她,她实在不忍心拒绝。等尼可知通这件事,一定以为是她贪婪。她发现约翰爵士常说他老了,活不久了;但是一旦他想做什么,总能够做到。当初他希望接他们姊弟来祝尼可一定反对过。最后还是拗不过他爷爷的要求到约克郡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