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为夫?真是不习惯,听得千羽一点食欲都没了。
「这只有一双牙箸,当然是为夫一口、娘子一口啦!」
「屁股啦!叫她们再拿一双筷子来,我不信这么大的晏亲王府会没有其它筷子。」虽然知道这又是礼仪,但多加了御风戏谑的神情和话语,感觉就不是很好。
「娘子,说话要斯文些。」御风发笑了,他真是娶了个毫不矫柔造作的娘子呢!
「那你吃不吃?」千羽一副要他别抢的模样。
「给你一个人吃也行,但吃了这半生不熟的饺子与汤面,你可了解其中的含意?」御风挑着居问她。
「什么?这饺子是半生不熟的?」哪有这么刻薄人的事!她这个新娘子可是饿了一天了呢!
「这个自然,我们应该各咬一口饺子、一丝汤面,代表子孙饽饽半生不熟才能生子,而汤面代表长寿,多男多寿之意。」御风细心解释。
「这满人之礼还真奇怪、不但禁止新娘大小便,还吃一些奇怪的食物。」千羽嘟囔着。
「那个啊,我想你只要别出房门口就得了,大小便自然会有丫环来帮你的。」御风笑了笑便站起身。
「干嘛?你要出去啊?」千羽瞧他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顺口一问。
「我……」御风知道自己还不能和千羽一间房,坚持要娶千羽有一半原因是为了气阿玛;而另一半的原因是为了保住她的一条小命。至于圆房,他倒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他低下头,贴近千羽的脸颊,这举动又使千羽吓了一跳。
「干麻突然贴得这么近?」千羽往后移了些。
「你希望我留下来与你共度春宵吗?」一股男人的气息使得千羽傻楞当场。虽然御风心中已有打算,但不免又想戏弄这苏千羽一番。
「你……我……」千羽又开始结巴了。这讨厌的贝勒有必要有事没事的来这么一下吗?把她的心吓得就快从自己的嘴巴跳出来了。
「哈哈!你害羞了!」御风知道自己赢了,不待千羽反应,便从容的踏出房门,独留下千羽一人。
「什么嘛,真是太可恶了!」
房内传来千羽的怒吼。御风笑了,往后的日子会更有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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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来到有一段时日未踏足的房门口,想推开那道沉重的门,内心又有些惆怅与害怕。
「额娘,我来看你了。」御风收起刚刚的笑脸,轻轻推开房门。
是的,这是已故正福音,也就是御风亲娘的房间。
步履缓缓,御风点了盏油灯,走到了娘最喜爱的铜镜旁,却赫然发现这方铜镜的上头不知何时多了道裂痕,
「怎么会……」御风又紧张又愤怒,手上的油灯捏得死紧,靠近铜镜将铜镜照得发亮,铜镜上的自己因裂痕之故分成两半。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做的?」他太震惊、太无法接受了!他不断用手一次次的抚着那道裂痕,直到自己的手指渗出血来,他才确定铜镜上真的出现裂痕,并非作梦。
「到底是谁?」御风勃然大怒。两个巡房的公公正巧路过,听见贝勒爷的吼叫声吓了一跳,赶紧进房来查看。
「贝……贝勒爷,发生什么事了?」一位公公抖着声问。
「去!去把打扫这间房的管事和下人通通叫来,一个都不准少!」御风不顾手上的斑斑血迹,发出如狮子般的怒吼。
「是!」一个公公出去了,另一个则留下来想帮御风包扎。
「贝勒爷,您手上的伤让奴才帮您包扎好吗?」
「出去!把人给我找齐来再说!」御风太生气了,如果连母亲最爱的遗物他都无法保存的话,那他也太差劲了!
「是是是!」碰了一鼻子灰的公公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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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本以为贝勒爷大婚辛苦了一天之后能好好睡个觉的希望完全破灭,下人们一个个被贝勒爷叫到已故福晋的房门口排排站,面对盛怒中的贝勒爷,他们只能面面相觑。
大家心里都有一样的疑问——贝勒爷不在新房内与夫人温存,却跑到外头来演这出夜审下人的戏码,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新夫人吸引不了贝勒爷吗?那贝勒爷又为阿非得与她成亲不可?
每个下人的头上都顶了个大问号。
「快说!我额娘房内的古镜是谁弄破的?」御风发出怒吼,全场静默一片,下人残存的睡意现在全部一扫而空。
「到底是谁?我不是要你吩咐下人,打扫时要小心房里的所有东西吗?」御风指着管事的鼻子问。
「有……有啊……我千叮咛万交代了……」负责打扫的卫生管事将头压得更低了。
「若没人承认,我就通通责罚,再全部逐出府!」多年来,御风第一次对下人发这么大的脾气,大家全都吓坏了。
「所以快说,别连累了所有人!」
「贝勒爷,我两天前进去打扫时就发现铜镜有裂痕了……」一个名叫乐乐的丫环开了口。
「是你?」御风走到她面前怒视着她。
「不是我!不是我!」乐乐吓坏了。「我一进房里就瞧见了,应该是上一个打扫的丫环吧!」
「上一个?」御风转头看向管事,「上一个是谁?」
管事满头大汗,即刻翻看了手上的簿子。「回贝勒爷,福晋房间是一星期打扫一次,乐乐的上一个是小翠。」
「我?」小翠吓了一大跳,想也没想到这事会落到她头上来。「可是,我打扫时铜镜还没破啊!」
「口说无凭,先打了再说!」御风一脸阴郁,拉出小翠,手执藤条准备打下去。
「贝勒爷,等等!」说时迟那时快,刚刚的乐乐突然出声了。「贝勒爷选秀那天,奴婢亲眼见到新夫人从福晋房里走出来,还被管事公公拉去选秀,不知是否与新夫人有关呢?」
御风的手停在半空中,耳边响着乐乐的话,心里波涛汹涌。
怎么会是她呢?他不信!
「你亲眼所见?」御风斜睨着她。
「嗯。」乐乐点头如捣蒜。
「好,把新夫人带过来。」
「回禀贝勒爷,新夫人三天不能出新房……」管事嗫嚅的说。
「我管不了这么多,快把人带过来,否则倒楣的是你们!」御风撂下狠话。
「是!」管事吓退了几步,慌忙的走了。
在火头上的御风贝勒,的确无法顾及礼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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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勒发怒?可不是说我三日内不能出房吗?」千羽在路上听丫环七嘴八舌的解释,还未完全明白发生何事,就被带到福音房门口了。
「夫人,这先别管了,快随我们去就是了。」
原本叽哩呱啦说个没完的丫环,在拐了个弯进了御风的势力范围后,居然变得异常安静,气氛诡异到令千羽有些发毛。
「好多人!你在校阅吗?」千羽不禁一笑,「选在晚上操练不太好吧?」
「苏千羽,别跟我开玩笑。我要你来是要问你,我娘房里的铜镜是你弄破的吗?有人看见你选秀那天从我娘房里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御风怒目而视,发出骇人的怒吼,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令千羽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铜镜?什么铜镜?」被御风这么一吼,千羽一时想不起来。
「你跟我来!」御风用力的抓住她的手,不管她是否会痛,拉着她进房。
「你的手……」虽然被他拉得很痛,但千羽更察觉到御风的手湿湿的,她定睛一看,发觉御风的手正流着血。
「你在流血,先止个血吧!」虽然知道御风是不会听她的,但她还是很担心。
御风将她拉到铜镜面前,强迫她正视铜镜。
「古镜!」这个古铜镜不就是她跟古董店老板商借来的道具吗?她记得当时她的头撞向了古镜,古镜出现了一道裂痕,她还想找人来修呢!
难道……是这古镜引领她来到这个朝代的吗?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御风,这古镜我认得!」千羽转过头想跟御风解释,但御风冷冽的眼神吓退了她。
「确实是你弄破的吗?」御风冷冷的问。
「我想……应该算是吧。」千羽小声的回答,不敢再多做解释了。
「你……」御风没想到她会这么老实,气得他想出拳打她,一拳挥在空中,吓得千羽刷白了脸,赶紧闭上了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千羽的泪珠滚出了眼眶,她没料到御风发起脾气来如此恐怖,竟然想对她动手!
「碰」的一声,御风将拳头挥向墙壁,发出一阵巨响,原本挂在墙壁上的字画与陈设全都掉了下来,令千羽不由得睁开了眼。
「你的手……」早知道是这样,千羽宁愿御风打她,也不愿他的手伤上加伤。
「好,我果真娶了个麻烦。」御风冷冷的说,听在千羽的耳朵里句句皆是刺,刺得她心痛,头也痛。
「御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求饶的声音像蚊子般细。
「我以后不想再看见你!」御风绝情的扔下这一句便转身离去。门外一堆偷听王子说话的奴才一听见御风贝勒要出来了,吓得跪了一地;而千羽也哭着跪倒在地上。
心里很难受,像扎了许多根刺……
为什么?难道她苏千羽是招什么诅咒了吗?无法拥有一份完整的爱吗?
谁能告诉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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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的嘴很厉害,事情传到了王爷与福晋的耳里,王爷立刻吩咐下人要千羽搬到东厢后头的小东厢——一个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地方,以免儿子看见她心烦。等过些日子再禀报皇上取消她的册封,再纳新媳妇进府。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而千羽从其他下人口中得知古镜在贝勒心中的重要性后,心里更是难过。虽然在御风离府未归的情形下被迫搬离了新房,但她还是默默的等着他,想向他解释一切。
无奈贝勒一出了府,便不知道要回来,千羽左等右等皆等不到他,每天只是以泪洗面,食不下咽。
府上到处传贝勒的离去和新夫人有关,新夫人可能会就此被打入冷宫,千羽听了更是难过。这王府里不只王爷和福晋现实,连府上的下人也很现实,一副对她爱理不搭的模样,除了香香,便没人理她这个失势的夫人了。
御风离去前之言也令她伤透了心,她这些天反复的想了想,发觉御风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要是御风再不理她,那她真不晓得自己为何还要待在这?
她此时也才明白王宝钏苦守寒窑的辛苦,只是不晓得御风之言,她该不该当真?
就在大家都没注意她的情形下,她一个人又重回到案发现场,也就是福晋的房里,想再看看那面明明是她从古董店里租来的道具。
没想到她一踏进房,就发现房里闪着房外看不出来的光亮。
这是怎么回事?她惊讶的往光亮来源处看去 竟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正朝她慈祥的笑着!
「你……」见鬼了!苏千羽当场脚发软,她知道自己倒楣,但不知道自己倒楣得连那种东西也缠上她了。
「嘘!」那女人对她比了个手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是鬼。」
不是鬼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什么,真是见鬼了!她想大叫又叫不出来,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她。
那女人又洞悉了她的心声,「都说我不是鬼了,我是鬼仙。」
她死后儿子御风为她立了间祠堂,不间断的香火,再加上原本善良积德、做尽好事,自然成为鬼仙。
「鬼……鬼仙……」什么鬼仙?只要有个鬼字都好恐怖!
「我这次是要来拿我的东西。我与你有缘才将你带来这嫁给我儿子,现在我得将这镜子带走了。」那女人又说。
「什么?」那她就是御风的妈喽!而且也是带她来的人!她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只想为自己讨公道,不再惧怕她了。「你不能走啊!」
「为什么?」那女人本来想蹬蹬脚消失,但却被她拉住。
「我不要留在这,你带我来就得带我回去,不能把我丢在这里啊!这样太不负责任了!」而且极度莫名其妙!这女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人权啊?问都不问就把她带来,简直可恶至极!
「若我儿子没选中你你就能走,现下你当了他娘子便走不得了。」女人笑了,这媳妇她挺满意的。
「有病!我又不是这里的人!」千羽都快气炸了,显然这女人听不懂国语。
「我现在只能回天上,你若要跟我上去就走,若不要就放手。」
天上?千羽的手顿时放了开,她可没打算这么早上去。
那女人笑了,将手放在嘴唇前,对她做了最后一个手势。
「嘘!别告诉任何人。」之后便消失不见了,连古镜也一并消失了。
这……千羽呆楞当场,实在不晓得这是不是另一个梦境。
消失的古镜又该不该跟御风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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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御风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这三天里,他跑遍所有的打铁铺、古玩铺,想找个能为他修补镜子的人,但所有师父一听见他的形容,答案全都是不可能。
破镜难圆,再怎么样,镜子也不可能是当初的模样了。他不吃不喝的找了三天,最后只好放弃了这个希望,满面愁容的回府。
他缓缓的走到自己房门口,脑海中回荡着离府那天自己对千羽说过的话。
他承认那天在气头上说了句不该说的话,但现在他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千羽那天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面容,久久无法散去。
「镜子是死物,破了就破了,但人是活的!」他无法忘记今日下午在客栈打盹时,梦中的额娘跟他说的话。
但他不知到底是自己想原谅千羽才想出来的烂借口,还是额娘真的来托梦?
或许……真是额娘的意思吧!他很久没梦见额娘了。
心结已解,他推门进房。
门一开,他发觉自己的房里干净异常,千羽不在里头,这房间也像没人住过,桌上、柜里原本千羽搬进来的东西居然全部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那可恶的傻丫头,该不会听了他不想再见她的话之后,真的离府出走了吧?
御风随即步出房门,迎面来了一个丫环,他立即发出疑问。
「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