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太低了,抬高!还有,不要弯腰驼背。」
素手以笔杆轻轻敲了学生的手和背,纪小夜一边盯着学生练琴,一边对着话筒那端的好友喃道。
「妳想……会不会是我的女性魅力出了问题?。」
「怎么可能。」那头传来林晓玲的轻笑。
「是啊!怎么可能……」
想想认识她的男人哪一个不称赞她纪小夜有副曼妙的好身材。
「晓玲,听说现在的男人都喜欢D罩杯。」她不由低首瞧了自己。
发觉学生在偷笑,她美眸微瞇,警告的目光射向不知好好练习的死小孩。
「言骏愿应该介意妳的A?!」那端的林晓玲心直口快。
「林、晓、玲!」纪小夜警告的打断她的话。
「呃,怎样?」
「妳又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妳听好了,以后千万千万不要再弄错!我是『B』。」纪小夜郑重声明。
「呵!好吧!纪大小姐,妳到底期望言骏愿对妳做什么?」林晓玲在那头抿了抿唇,挑眉笑哼。
纪小夜被问得一愣。「嗯,这是个好问题,等我想通了再跟妳联络,拜。」拧眉挂断电话,她瞇着眼走到偷听的学生身旁。
「张佑诚。」
正暗暗窃笑的男同学听见自己被点名,如同被针扎了下般,一瞬间站得又直又挺,小提琴险些被吓得从手中掉落。
「张同学,我讲了笑话吗?」她巧笑倩兮的问,话里却带着杀气。
「不,没有!」男同学心惊胆跳的。
「你对B和D的话题似乎很有兴趣?」她摸摸他的头,笑得可甜了。
「呃,我……」男同学摸得头皮发麻。
「好吧!你已经高二了,也算是个小大人,说说你们年轻人的观点吧!」纪小夜索性拉来椅子,一副准备和他促膝长谈的样子。
「这个……我觉得……我觉得……」男同学冷汗涔涔,努力思索着。
「嗯?」她笑着鼓励他说下去。
「我觉得小巧也是一种美,我其实不太欣赏波霸型的!」男同学正色表示,就差没举手发誓。
「哦~~真看不出你女朋友只有B而已。」纪小夜沉吟着。
「不,她是D啦……」急于为女友辩护的男同学,话一出口就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看见纪小夜脸上突然没了笑容,男同学直想哭泣。呜~~他又说错话了!
「张同学,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对你今天的音色表现不是只有『不满意』三个字能形容--过去贴着墙壁,把腰挺直,然后GDAE四条空弦各拉两百遍。」
她伸出白皙小子拍了拍学生僵硬的肩头,慈爱的笑容带着邪恶。
男同学的脸色瞬间惨绿。
呜~~他何其无辜啊!
他只不过偷笑两声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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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派的办公室大门开了又关。
李特助高大的身躯几个大步来到办公桌旁,恭敬道:「言总,这是研发部送上来的设计图,请您过目。」
「嗯,搁下吧!」埋首桌案的言骏愿头也没抬的回道。
李特助没有立即离开,表情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修长的男性指尖翻过一页文件,依旧未抬首。
「威斯先生要我代他向您问候一声……您跟他女儿最近还好吧?」李特助想了下,还是开口了。
威斯是威斯集团的总裁,在英国的财经界拥有不小的名气,而威斯就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对于女儿看上的东方男友,他一直抱持乐观其成的态度。
「像这种事,他大可直接来问我。」言骏愿剑眉微微一挑。
李特助连忙解释。「当时我正在和威斯先生电话详谈史密斯方案的合作细节,在结束对话时,威斯先生特地要我问候您一声。」
之前史密斯方案一敲定,言骏愿就将它交给李特助全权处理。
李特助虽然外表剽悍,但那颗商业的脑袋可不容小觑。
「我和Ariel分手了。」言骏愿说得云淡风轻。
「言总?」一旁的李特助反倒一脸吃惊状。
「李特助大可放心,威斯先生向来是公私分明的人,不会因为这样而中断和我们的合作……」泰然口吻微微一顿,精湛黑眸沉了沉,感叹似又道:「你知道吗?要对自己喜欢的人抑制欲望,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咦?谁啊……威斯小姐吗?
犹处在吃惊状态的李特助听得一愣一愣,精明的脑袋瓜偶尔也有不太灵光的时候。
「不过,一想到她苦恼万分的可爱表情,冲冷水冲了半个小时的苦刑也不算什么了!」他话中有话道。
忽地,李特助的脑袋瓜灵光一闪,「言总说的『她』是……」
「你说呢?」言骏愿扬眉抬首,笑意盎然的黑眸对上李特助的。
剽悍的男人双眼绽放光亮。
啊……纪家那任性的女人!
李特助眨着眼,突然好想叹息。
一个是迟迟不肯入网的鱼儿!
一个是撒着网却迟迟不肯收网的渔夫!
任性的又岂只是纪家的女儿而已?
李特助不禁蹙起眉,深深觉得爱情真是难懂啊!
第六章
窗外,夜色迷人。
由大片落地窗往下俯瞰,城市里霓虹闪烁,宛如繁星点点,美得令人不禁要发出叹息……不过,奉母亲之命前来言氏集团总部接人的纪小夜却恼得想骂人。
今天是纪母的生日,纪母特别要女儿来带言骏愿回家吃饭。
低咒一声,纪小夜蹙着眉离开窗边。
「除了李特助之外,言氏这么大一个集团,难道没有其他司机可以载你?」
听说李特助那家伙病得不轻,上吐下泻了两天,此刻还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
哇,她还以为那彪汉从不会生病呢!
纪小夜站在办公桌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透露出她的耐性正在快速流失。
「我说过我可以自己开车过去。」言骏愿分神睐了它一眼,低首的俊容唇角微勾,
「你说?」她睨了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顶一眼,低嗤了声,眼光又回到墙上那幅画上。
「哈!若真让你自己开车过来,我绝对会被我家那个寿星痛宰成了餐桌上最可口的一道菜。你还会不了解我家恶娘的劣根性吗?」
这家伙就喜欢替她找碴!
「嗯,我可以解释--」
「你的解释是屁!赶快收拾收拾走人才是!喂,你到底好了没?」她瞄了瞄他桌上的文件。
「我的沙发没病毒,妳可以稍坐一下。」他近乎叹息地道。
「是啊!你的沙发是没有病毒,不过我的屁股却长了虫,坐、不、住,OK?」
耐性已告罄的纪小夜,没好气的炮轰。
她真不明白,为什么全公司的人都走光了,他这总经理却还待在公司劳碌的工作?
「再给我几分钟!」他恳求。
「这句话你已经说第三次了!」翻了个白眼,蓦然,她惊诧的瞠大水眸。
她仔细地往桌前那颗黑压压的头颅一瞧……
吓!真的是白、头、发!
这家伙会不会把自己操得太累了?
就见她拧起柳眉,主动为他收拾起文件。
「妳做什么?」言骏愿又惊又愣,看着手中的笔被抽走,文件被丢到一旁,人则……被拎了起来?
「让寿星等待是件很缺德的事,你了下不?」她打定主意不再让他继续下去。
将他的公事包和西装外套住他怀里一塞,纪小夜径自拉着他走向办公室大门。
「可是我才签了一半,那是很重要的一份文件!」他还依依不舍的望着办公桌的方向。
「唉,吃饭皇帝大,再大的事也大不过吃饭,走啦!你很啰唆耶……」她毫不迟疑的将人带走。
砰!气派的橡木门被悍然关上。
霎时,幽暗办公室里只留回音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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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小夜,妳干嘛那么急着拉我上车?」言骏愿坐在副驾驶座上,心犹惦记着那份签了一半的文件。
「我肚子饿了,行吧?」她简单回他一句。
「可我瞧见妳后车座搁了个麦当劳的纸袋。」他头疼地揉着额,彷佛真的很困扰。
「我的胃很大,只一个汉堡怎么塞得满?」纪小夜一边切换车道,一边轻哼。
几个小时前她家恶娘交代给她这个十万火急的任务时,她刚好拎着汉堡从麦当劳走出来,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风尘仆仆的赶来接人,结果这家伙却让她苦等这么久!
她不满的口气令言骏愿记起她是个挨不得饿的人。
「你干嘛?」居然偷笑?一定有诈!
「还记得陈正学吗?」言骏愿以怀念的语气道,暂且把恼人的公事抛到一旁,人一放松,霎时一阵疲惫感袭来。
「他是谁?」娇容当下露出纳闷。
「国二时隔壁班的男同学。」奇怪,她的记性明明就很差,为什么独独记恨他这么久?
「哦……」她恍然大悟的拉长音。「那个向我告白的男生。」
那书呆子要告白也看看时机嘛!支支吾吾了老半天也蹦不出个字来,而她当时饿得前胸贴后背,正要去餐厅饱餐一顿,哪来那么多耐性跟他耗呀!
「那天他摔落池子后大病了一场?」他颇感有趣地道。
她又不是故意的,谁教他要站在水池边?
当时她饿得没空听他啰唆,跑开时不小心撞到他,谁知他那么弱不禁风,就这么掉进冰冷的池子里……
「还说呢!我妈还为了这件事特地带着我登门道歉,我啊!说『对不起』说到嘴角抽筋,还作噩梦咧!」真是不堪回首呀!
「听说陈正学事后还找过妳?」略略扯松领带,他轻轻揉着微微发涨的太阳穴。
「嗯,不过经过那件事,我简直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她轻哼。
语毕,车内突然陷入一片沉默,教人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纪小夜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忙着找话题。
「你和你女友怎样了?」啊!对了,就是这件事,难怪每次面对他时,她总觉得似乎忘了什么事。
「嗯?」闭眸养神,言骏愿漫不经心的应。
「就……那个Ariel。」
「哦~~妳何时对我的感情世界有了兴趣?」他讶异的睁开眼看她。
她脸一红,「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是那天刚好听见你和女友的越洋电话!你、你少胡思乱想了!」她急于辩解的语气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教人啼笑皆非。
「那妳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他低笑。
纪小夜被问得尴尬。「是、是没错啦……咳,但是,为什么?」
「她在英国和我一位好友上了床。」其实他在英国的好友多年来一直钟情于Ariel,只是郎有情、妹无意,如今两人发展出这样的结果,也不知是好是坏。
这答案确实教人有些吃惊!「是这样啊~~」怎么情况和自己有些雷同?
握紧方向盘,纪小夜直视前方的水眸,眼神复杂,同是天涯沦落人,她考虑着是否该给他一点安慰?
「不过这样也好,Ariel跟着我太寂寞了。」言骏愿用感慨的语气说。
寂寞?什么意思?
忽地,纪小夜突然屏息。「你--」
「别动,我只是替妳把嘴里的头发拉出来。」
她无语,微凉的男性指尖像上了麻药般,一瞬间麻了她张口欲言的嘴。
他那张俊容离自己好近,轻轻吹拂的男性气息引得她几乎泛起鸡皮疙瘩……
「好了。」彷佛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窘状,言骏愿若无其事地靠回椅背。
纪小夜这才轻轻吁了口长气。
「不许你再那么做。」双眸瞪视着前方路况,她冷凝着脸僵硬道。
「嗯,什么?」他看她一眼,疲倦的打了个呵欠。
哦!他居然连打呵欠都那么好看,真是太没有天理了,不过,现在重点不在这。
「言骏愿,你这猪头!」她忍不住骂道:「不许你再莫名其妙吻我!不许你再莫名其妙脱我衣服!不许你再莫名其妙碰我--」
「小心--」他赶紧提醒她注意来车。
「还有不许你再莫名其妙的打断我--」
「小心车子!」惊觉对向来车逆向行驶,直直朝他们冲来,言骏愿的俊容一瞬间惨白,扯开嗓子大喝。
什么?!背脊一阵凉意,刺眼的车灯刺痛了她的眼,她眼一瞇,立即打转方向盘……
车轮磨擦地面的声音和煞车声同时响起,接着是一阵石破天惊的轰然巨响!
车子撞上了安全岛,她的心脏霎时停止跳动,坠入黑暗前,她想起身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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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眼轻轻一颤,缓缓张开。
白净的天花板首先映入迷茫的黑瞳里。
言骏愿困惑地眨了眨黑眸,一时还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刺激了他的某根神经,浑浑噩噩的脑袋蓦然掠过片段画面……
轰然巨响,震耳欲聋……他的神志倏然清醒。
他记起为了闪避对向来车而将车撞上安全岛的纪小夜!
一股前所未有的战僳感像猛兽巨大的爪,蓦然攫住他心头,教他心脏一停!
言骏愿俊眸一瞠,不由自主打个冷颤。
「纪小夜!」他惊悚大叫,挣扎着欲起身。
「嘘!你想让我们被赶出去吗?」
白色的隔帘被拉开,一张柳眉微蹙的俏脸出现在帘后。
「妳没事?」他迅速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遍,骇然的情绪一时还无法平复下来。
「我看起来像没事吗?」脸色犹带苍白的她,拉了张椅子在他的病床边坐下,怀疑他是不是连脑子都撞坏了?
「就这样?」言骏愿松口气的瞪着她已包扎妥当的额头。
「没错,就这样!医生说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妳没事,真是太好了。」他微笑重复,紧束的喉咙直至此刻才慢慢的放松。
「别高兴得太早,我没事,你却大大的有事。」纪小夜环胸轻哼,见他的笑僵凝在唇角。
不好的预感龚上心头,才刚卸下心中大石的言骏愿,这才发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我的左臂怎么了?」微微试探了下四肢后,他大感不妙的盯着她。
「脱臼。」她淡淡的宣告。
「……右聊?」继续问。
「骨折。」
「晕眩感?」
「轻微脑震荡。」语气一顿,「得住院观察两天。」红唇一抿,报告完毕。
言骏愿眨了眨眼,看见自己的左手肘被绷带包裹固定住,露在床单外裹着石膏的笨重右脚看来既愚蠢又好笑……
他的剑眉渐渐纠结。
「没通知我父母吧?」晕眩感在他脑际悄悄漫开。
「我们想等你清醒后再做决定。」她了解他不想让他父母担忧。
「不,只有一阵子的不方便,别让他们担心……」
「医生说起码要两个月。」她残忍的告诉他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