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烈无声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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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尹烈掀过一页报纸,用眼角余光扫视一直盯着他的况少皇。
“我只是想看看世上最冷血动物的样子是怎样罢了。”况少皇挟枪带棍地道。
“想说什么便直接点。”
“我只有三十三天的时间去换回我的身份!难道你不明白时间对我来说是十分宝贵的吗?”
“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就该做点事,不是整天窝在家里,悠哉地看报纸!”况少皇一手夺过尹烈的报纸。
“还、我。”尹烈伸出右手,露出无法纵容况少皇任性行为的表情。
“不还。”况少皇是和尹烈耗上了。
“我再说一次,立即还我。”
“我也再说一次,不还!”
尹烈站起来,”手抓住况少皇的右手,另一只手则打开他家的房门,使劲一推,便将况少皇无情地拒诸门外。
“喂!你这大疯子!快给我开门!”况少皇不相信尹烈会这样的对待他!
然而,身处家中的尹烈却像是充耳不闻。
“你有种便永远也不要开门!”况少皇想拂袖而去,但他忽然想起自己身无分文,若在街上闲逛,最后的下场多是沦为乞丐……
思及此的况少皇只好认命地坐在大门侧旁,静候尹烈大人来大发慈悲。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要看那个疯男人的面色!最讽刺的是,尹烈是唯一一个认出他是谁的人……
为什么会是他?不是一个心肠较好较正常的人?偏偏选了一个冷面恶魔!
“你在做什么?”欧阳司出现。“你坐在这儿于嘛?不进去?”
“可以进去便不用坐在这了……”况少皇撇撤嘴。
“就让亲切的哥哥来帮你一把吧。”大致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欧阳司笑着按门铃。
尹烈来开门。
“我带了你想要的东西来。”欧阳司笑容不减。
“进来。”尹烈为好友开门。在欧阳司身后的况少皇,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尹烈瞄了况少皇一眼,不置可否。
“进来吧!他不生气了。”欧阳司小声说。
况少皇微微颔首。
“你找到什么?”尹烈劈头便问。
“我找到一个地址。”
“术者的?”尹烈问。
“正是。他可是泰国最有名的术者!”
“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吗?”况少皇一直听不懂二人的对话。
“烈拜托我去调查泰国最有影响力的术者资料。因为他认为他们当中或会有人懂得换降。”
况少皇看了尹烈一眼。早说不就好了,干嘛神秘兮兮的。
“欧阳,画展的事你替我打点,我要亲身去泰国一趟。”忽然尹烈开口。“机票也给我订两张。”
“嘎?”欧阳司张大口。
“依我的话去做。”
“但你的周年画展——”
“谁管它!我不在它照样可以举行。”我只是一个人肉纸板。
况少皇的惊讶程度不亚于欧阳司,他不相信尹烈会为了他的事而放下自己的事业。
“少在那儿感动,我可不是为了你。”尹烈看了况少皇一眼,随后一盘冷水直往况少皇身上泼去。
这家伙!况少皇青筋暴现。
“我哪有感动!你少自以为是!”
尹烈斜睨着死撑的况少皇,嘴角微微往上扬。
笑就笑,干嘛笑得那么贼!
“去收拾一下,我们立即出发。”尹烈收回目光。
“知道了。”况少皇表面虽不说什么,但心底里却十分感谢尹烈,对尹烈的观感,也起了吐薇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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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下机开始,便一直皱着眉头。”尹烈看也不看况少皇一眼,兀自躺在破澜不已的发黄床单上。
“你也知道我在皱眉啊!”
“这只有瞎子才看不见。”尹烈用酒店的杯子倒了一杯水来喝,那只杯子有着洗不掉的茶渍。
“亏你还可以用那只杯子喝水。”
“况大少爷,你来这儿不是度假玩乐的。”
“但尹先生你也可以选择一间较好的酒店吧!”况少皇非常不满周遭的恶劣环境。
没空调不说,况少皇已不奢求这个了,但连最基本的水电设备也欠奉,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竟还有没有水电的建筑物,还是名为酒店的呢!
斑驳的外墙,陈旧的设施,破烂的家俱……一切一切都令况少皇不能忍受。
“我只能订到这所酒店,若你不满意,请另觅栖身之所。”尹烈没有况少星般挑剔,他不在乎地躺在有些土味的床上,还一副想睡觉的样子。
尹烈曾吃过不少穷困的苦头,相比自小已含着金汤匙的况少皇,自是能忍受现在的环境。
“你……”况少皇看见尹烈一派悠闲山自得,气得说不出话来。“我要出去!”他再也不能忍受这儿。
“你可以出去,不过别说我不提醒你,现在泰国局势动荡,正处于权力的转移之中,你一个外国人走在街上,我不保证你能安全回来。”尹烈没有睁开眼。
真是的!尹烈轻吁一口气。
什么?况少皇愣了一下。
片刻,他的脚还是伫立在原地。
“不出去了吗?”尹烈快速地张开了一秒眼帘。
“不用你管!”况少皇可不想招惹无谓的灾祸,他现在已经很惨,若再雪上加霜,他怎么能再撑下去。
“我也没打算要管。”尹烈换个姿势休息。
“我们何时去找那个术者?”况少皇最关心这个。
“你不是说不用我管吗?”尹烈分明存心刁难。
“尹烈,你想找碴是吗?”
“明天。”尹烈轻笑了声,“现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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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吧!”驾着吉普车的司机,用半浓半淡的英语问着脸色极度苍白的况少皇。
傻瓜!怎么会好!况少皇的五脏六腑快要全部移位了,他不明白没有乘车会呕吐前例的。自己,何以现在很想大呕一番。
“要药油吗?”司机好心道。
“不用了。”代替况少星回答的,当然是另一位乘客了。“他忍耐力很强的。”
你这个姓尹的,你最好别有把柄落在我手!
“你很喜欢瞪人吗?”尹烈用玩味的神情,看着怒瞪着他的况少皇。“小心眼珠子因瞪人太多而掉了下来。”
你的眼珠子才掉下来!黑心!
“这位小兄弟很不能乘车呢!”司机笑道。
“娇生惯养,金枝玉叶。没办法。”尹烈用讪笑的语调道。
你最好不要病!你一旦病了,我必定三倍奉还。
“还有多久才抵达?”尹烈问司机。
“大约三小时吧!”
什么?三小时?况少皇感到他离死不远了。
他连三分钟也不想持在车上,更遑论是三小时了。
尹烈盯着况少皇,后者已受不了山路崎岖传来的汽车不平衡的行走声音,而宣布阵亡。
真是的!尹烈轻吁一口气。
他走近况少皇,摸上他苍白的脸颊,充满了怜惜。若况少皇见到此时目睹尹烈眼底的温柔,不昏过去才怪。
尹烈将况少皇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使况少皇有较舒适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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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尹烈的轻快声音传来。
“尹烈?”况少皇睁开眼睛,“这儿是?”
“酒店。”尹烈由洗水盆中,拧干了一条毛巾,再放在况少皇的额际上,“你有点烧。”
“酒店?”况少皇想起来,“我们不是——”
“躺下。你发烧了,你不晓得吗?”
“但——”
“没有但,躺下。”尹烈板起面孔。
“晚餐我会送来。”语毕,尹烈便站起来离开。
我怎么了?竟会因那个恶魔的一个笑容而……
一定是因为发烧!对!病令脑袋糊涂了!一定是!况少皇不停地说服自己。
况少皇烧退后,二人才重新上路。
花了整整一天,二人才抵达最终目的地。
“终于到了。”况少皇好感动。
“这边。”尹烈带路,他事前问了当地人该如何走。走了不久,便看见一间由砖了胡乱搭成的屋子。
“就是这儿,”尹烈示意况少皇进内。
况少皇手心冒汗,轻轻推开门,他的希望,便全系在这个人手上了。
“……谁!”一把年老的声音传来。
“我们是来找巴厄大师的。”尹烈道明来意。
“呃?”声音带点诧异,“你们是?”
“是他的朋友。”尹烈含糊带过。“他在吗?”
声音走近,来者拿着腊烛。“你们……来迟了。”来者是一个已达六十多岁的老翁。
什么意思?况少皇有不好的预感。
“他昨夜去世了。”老者之言,犹如在况少皇脑中引爆一个广岛原子弹般。
“不……不会的……不!”况少皇无意识地摇头。他怎可在昨晚就去世!他还没等到他来找他!他怎可以……
“冷静点!”尹烈按着况少皇无力的双肩。
“不……不要!”我不要!我千辛万苦、千里迢迢地由台湾来,折腾了这么多天,得到的竟是这个噩耗。
“你们找他,有什么事?”老者问。
“没什么了。”尹烈摇头。一切也……
“是关于降术的吗?”老者猜测道。
尹烈无言地点头。
“真不巧呢!”
“尹烈,我该怎么办?”况少皇好想哭,他的声音禁不住抖颤起来。
“总会有办法的。”尹烈安慰道。其实他才没办法,不过比况少皇年长的他总得如此说。
“你……被下降了吗?”忽然,老者凝视着况少皇。尹烈暗自吃惊。
“你眉宇间,有一股合黑之气。”老者仔细端详况少皇良久。“是……换降?”
“你知道换降?”况少皇眼底闪过一丝希望之火。
“知道一点。我也是术者,巴厄是我的师兄。或许,我能帮上你们。”
“前辈,你知道破解换降的方法吗?”尹烈问。
“换降……”老者想了好一会儿。
“怎样?”况少皇心急如焚。
“就我所知,世上没有破解换降的方法。”
况少皇脑海中一片空白,久久不能成言。
“前辈,你想清点。”尹烈有礼地追问。
“我仔细想过了,”老者一脸认真,“换降没有太多人知道,即使知道换降也不会使用,因为代价太大了。”
“代价?”尹烈不太明白。
“凡使用换降者,必须减寿二十年,并损耗自身的福份,故即使知道换降有用,但没有人敢使用,就算让你成功,却要夺去你二十载的光阴,也是划不来的。”
看来,李子雄真的很恨况少皇了!尹烈叹一口气。
“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况少皇喃喃道。
“况少皇!”尹烈很担心,“别这样!”
“叫他看开点,已成事实的事,就努力接受吧!下降者想必也挣扎了许久,唉……损人不利己。”
不!李子雄不是笨瓜,他一定是想清楚才行动的。即使减寿二十年,他还是深觉值得。只要能亲手拉下高高在上的况少皇,二十年寿命和自身的福份算不了什么。
尹烈有点明白李子雄的心态。但况少皇今后就……
若不是你迫李子雄做出反常的举动,今天又怎会……
归根究底,况少皇难逃其责。现在,恶果必须自己承受了。
页正难行之路,现在才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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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
“况少皇……况少皇……”尹烈轻拍况少皇的脸颊。
“不……要……不要夺走我的身份……”况少皇仍处于昏睡的状态,没有醒来过来的迹象。
“况少皇……笋烈有点痛心。不要露出这么痛苦的神情。
素心,你的儿子,真的很像你……
尹烈的思绪飞回已收藏多年的前尘往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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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时的事呢?认识你,像是多年前的事了……
然而,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我犹记至今……
十五岁那年,第一次接触上流社会的人。
“喂!尹烈,给你介绍一个大美人!”
“什么大美人。”尹烈那时只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给予别人还没成熟之感。
“看!不是大美人是什么?”学校的学长指着不远处的一位黑长发少女,恰巧她转过头,让尹烈看个清楚。
尹烈在一瞬间掉了心魂,他从没看过这么美的女生。
“嗨!”美女走了过来,“你好吗?”
“啊……好。”尹烈有点结巴地道。
“素心,你别见怪,他是这样的!”学长椰榆道。
“我叫谢素心,你呢?”况少皇的母亲,台湾一富豪谢家唯一的掌上明珠——谢素心伸出手。
“我叫尹烈。”尹烈迟疑一会,也伸出手。
“你常来陈家的吗?”陈是学长的名字。
“也不是。”
“听说你懂得画画呢!”谢素心像是兴致勃勃。
“只是玩玩而已。”尹烈不自然地笑了笑。
“你还在读书吗?”谢素心嫣然一笑。
“是的。”尹烈有点后悔今天没穿自己唯一一件可见人的衣服出来。但他想了想,又告诉自己不用白费心机,堂堂富豪之女怎会看上身无分文的他?
“我今年大三了,你若有学业上的困难,我或许可以效劳。”谢素心递过一杯淡酒。
“谢谢……”果然,她只是视我为学弟而已。
“喂!有什么好东西可和我分享的吗?”是这次聚会的主人——陈学长此时走了过来。“陈,你真不够朋友,有一位青年画家的学弟也不给我介绍。”谢素心大兴问罪之。
“冤枉啊!我怎么知道你大小姐对画画有兴趣呢!”
“算了!反正现在我已认识他了。”谢素心将其玉手搭上尹烈的肩,状甚亲热。
“学姐……”尹烈对谢素心搭在他肩上的手感到不知所措。
“嗯?什么?”洋化的谢素心犹自不知道尹烈在尴尬,还将半个人往尹烈的方向靠去。
“你……”尹烈脸红了。你可不可以别靠我这么近……
“你什么!尹烈,来帮我一个忙。”陈学长的说话打救了尹烈。
“好。”尹烈便跟着陈学长走了。
“尹烈,别说我不提醒你,”学长拉尹烈至没人的角落。“谢素心你可碰不得,她不单在年龄上年长你八岁之多,她的家族更是惹不得。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
“……我明白。”尹烈岂会不明白。他是穷小子,她则是千金之躯,横看竖看也不可能的。
“学长,你多虑了。她只是当多交一个朋友罢了。”
“但愿如此。”
自那次在陈家首次遇上谢素心后,尹烈便刻意地和陈学长疏远了,因为,他之所以和谢素心认识,正因他俩都是陈的朋友。只要不和陈接触,便不可能再遇见谢素心了。
尹烈一直是这样想的。但事实却不然……
一天,尹烈在校门外见到谢素心。
“你……怎会在这儿的?”尹烈错愕非常。
“来看你呀!”谢素心自大房车中走出来。“刚放学吧!肚子饿吗?我们一道去吃点东西吧!”
“这……”尹烈退后一步,他在犹豫。
“你不想?”谢素心露出一副世界末日般的神情,和况少皇有几分相似,“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