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老爷对妳可真好,妳说是不是?」姆妈暗示她应该有些动作,别辜负了辛海泽的好意,金安琪望着空无一人的楼梯口,脸都红起来。
「我、我要怎么做?」才算不辜负他的好意……
「喝粥就要趁热,这个道理妳还不懂吗?快去!」姆妈实在看不过去了,两手硬是将金安琪推上楼梯,最少也得道谢嘛!
金安琪半推半就地来到辛海泽的房门口,手抚着胸口,感觉心就要跳出来。
「喝粥就要趁热。」她用姆妈这句至理名言,鼓励一下自己,抬起手敲门。
叩叩叩!
辛海泽已经冲完澡,正在擦头发,不期然听见敲门声,以为是姆妈,结果是金安琪。
「我是来说谢谢的。」她的脸红得像苹果。「谢谢你特地为了我去买白糖莲心粥,还被雨打湿……」
她显得很困窘,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但对辛海泽来说,这已经够了,至少她主动找他,仔细想想,这还是她第一次敲他的门呢!
「我接受妳的道谢,还有呢?」他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跟她开玩笑,谁知道──
「还有……」她深吸一口气,走到辛海泽面前,踮起脚尖亲他的面颊,辛海泽当场愣住。
「喝粥就要趁热。」她喃喃自语,好高兴姆妈教给她这个道理。
「安琪!」等他回神,金安琪已经一溜烟不见,只留下她轻似鸿毛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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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输了!」
傅尔宣重重甩了一下球杆,哭丧着宣告他不知道第百几次的输球,蓝慕唐潇洒地拍拍他的肩,遗憾地说他从来没赢过,要他节哀。
一伙人打打闹闹,在弹子房待了一下午,大家都看出辛海泽的心情不错,嘴上时常带着笑意,和过去的忧郁王子形象相差岂止千万里,简直判若两人。
于是,蓝慕唐提出要去他家吃饭的要求,这算是惯例,韦皓天和傅尔宣也曾作东,请大伙儿到家里吃饭。
他们之所以如此安排,一来是增添热闹气氛,二来是加强家庭彼此间的联系。他们可不想象外头的男人,一结婚就忘了朋友贵姓,五龙的称号和情谊,对他们五个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那代表一种不容挑战的团结。
「怎么样,可以吧?我们也想进一步认识嫂子。」蓝慕唐知道辛海泽最注重家庭气氛,虽然嘴巴上不说,但内心其实很渴望和金安琪组成一个温馨的家庭,他们的造访,刚好可以创造出家庭的气氛,对他们夫妻也是有帮助的。
「没问题。」辛海泽代金安琪点头,对两人最近的相处很有信心,也希望能藉由好友们的造访更进一步。
「太好了!」
大家约好星期六晚上到辛海泽家里用餐,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金安琪,要她提早准备时,她整个人都呆了。
「他们要来家里吃饭?」
「嗯,只有他们四个人而已,蔓荻和依依都有事不能来,妳不必准备得太丰盛,几样菜就可以了。」他们最主要的目的是来看她,帮助她融入他们的圈子,餐点只是其次。
「……我知道了,我会及早准备。」金安琪显得很紧张,这是她第一次招待客人来家里吃饭,有好多事需要准备。
「不必准备太多,够吃就好。」他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他所有的朋友她都见过,她和依依还是好朋友,没有理由这么着急。
她当然着急。
撇开第一次宴客不讲,她虽然见过其他四龙,但也都只是微笑点头,根本不算真正认识,更何况他们都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万一她要是搞砸了,那该怎么办,岂不是丢了他的脸?
无论如何,她还是必须硬着头皮,筹备这次餐会。
虽然辛海泽一再强调这是个小型的聚会,她还是希望凡事能尽善尽美,因此她整整忙了六天,从星期一忙到星期六,从餐巾的搭配忙到餐后的洋酒,没有一件事不是一再推敲,唯恐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时光飞逝,很快就来到星期六。
金安琪极为尽责地招待四龙,表面上看起来很合宜,态度却十分僵硬拘谨,连最会讲笑话的蓝慕唐,都没有办法让她放松。
「我去帮你们准备餐后酒,你们慢聊,我先失陪了。」
最糟的是,她明显躲着他们。
用餐期间她就已经坐立难安,等正式聚餐一结束,她立刻起身借口张罗他们的餐后酒,跑到厨房。此举让辛海泽觉得很尴尬,原本还算愉快的脸色迅速崩坏,蓝慕唐只得快点出面打圆场。
「也许嫂子只是不习惯,过一阵子就好了。」
「依依刚开始的时候不也是一样,吃完了饭就往外跑。」更惨……
「那是因为有维钧在场的关系,一旦少了维钧,她就跟我们嘻嘻哈哈。」沟通完全没有困难。
「依依怕维钧,难道安琪也怕维钧?她只是不习惯。」
「我们也有错,突然间就登门拜访,她一定觉得很困扰。」
「是啊!」
大家卯起来帮金安琪辩解,只见辛海泽的脸色越来越沈,心情越来越不好。
情况已经够艰难了,金安琪竟在送完了餐后酒以后,便闪到另外一间起居室,一个人待在那里。
毁了!
四龙们抱着发疼的头,再也想不出任何掩护金安琪的理由。
「呃,海泽……」
「不必说了,我都了解。」辛海泽冷着一张脸,为金安琪今晚的表现下定论。
四龙们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演变成如此,他们完全是一番好意。
谁也想不到,原本和乐的气氛会因为一场简单的餐会破坏殆尽,真是始料未及。
第八章
剧情急转直下,气氛由原来的一团和气,转为阴风阵阵,连姆妈都不敢说话。
金安琪更不用说。
她比任何人都更不明白,为何餐会过后,辛海泽的脾气会突然变坏,每天都是一张冷漠的脸?
她已经依照他的指示,办了一场成功的餐会,餐点也很好吃,酒也选得恰到好处,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金安琪百思不解,一点都不明白问题在于她的态度,而非餐会的细节,这是辛海泽对她不满的主因,她明显不想参与他的人生。
这天,辛海泽很早就去公司,留她一个人待在家里。
她无聊地翻着「玲珑杂志」,里面有很多美容方面的讯息,但她一点都没有兴趣。她之所以会看这本杂志,是因为里面有时候会有女性读者投书,教人夫妻相处之道。这对她来说很重要,因为她真的不懂该怎么跟辛海泽相处,需要一点参考。
叮当叮当!门口传来电铃的声响,姆妈刚好去买菜,看来得自己开门了。
「来了──」
「您好。」
一个头发梳得光亮,有抹了过多发油嫌疑的男人,就站在大门口对着她微笑。
「您好。」她并不认识这个人。「请问您是……」
「我是『隆昌实业』的代表,敝姓杨,这是我的名片。」陌生男子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名片,交给金安琪,她双手接过名片,还是不懂他要干嘛。
「本公司是专做美容生意的,最喜欢照顾像小姐您这样的美女。」陌生男子不只发油抹得够多,一张油嘴也够滑溜,赞美起人来都不会不好意思。
「呃,谢谢您。」金安琪被迫道谢。
「要维持像您这样的美貌一定得费不少心思吧?美颜水、雪花膏一定是免不了的,另外也得扑点粉,抹点口红,这些都是美女梳妆台上的必需品,也是小姐、太太们的好朋友,小姐您一定也有吧!用什么牌子的?」陌生男子左一句美女,右扯一堆美颜水什么的,最后还问她使用的牌子,这人分明就是跑街先生。
「我没有使用任何一种固定的厂牌……」这下糟了,居然遇见专门推销美容产品的跑街先生,这下该怎么脱身?
「小姐,您真是内行!」陌生男子训练有素,无论金安琪讲什么话,他都有办法接口。
「本来像这些东西,就不能使用固定厂牌,不过妳倒是可以试试本公司的产品,包准您用一回满意,用两回生笑,用三回从此爱上,这是我们公司最新出品的雪花膏,您闻闻看。」
陌生男子说着说着,果然立刻从摆在地上的小皮箱,取出一瓶黄色盒身的雪花膏,硬要金安琪闻。金安琪为难地看着他手上的雪花膏,光从瓶身就可看出那是劣质品,刺鼻的味道让金安琪差点吐出来。
「谢谢您,不用了。」她左闪右躲,就是躲不掉陌生男子的纠缠。
「要不试试这条口红,也是最新出品,玫瑰色,颜色非常漂亮。」陌生男子不屈不挠,继廉价雪花膏之后,接着又拿出廉价口红,一样令金安琪想吐。
「真的不用了……」
「您试试看嘛,啊?」陌生男子硬是要帮她涂口红,摆明了吃她豆腐。
「我不要……」她往后倒退几步躲避陌生男子的手,他又趋前。
「我帮您涂抹──」
「你想干什么?」
陌生男子见金安琪颇具姿色,又独自一个人在家,就想欺侮金安琪,没想到辛海泽会突然回来,像座大山似地把他压住。
「我、我、我……我告辞了!」陌生男子承受不了辛海泽的压力,狼狈不堪地从地上拿起皮箱,飞也似地逃命。
「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压力换在金安琪这边,必须一个人单独承受辛海泽的怒气。
「没什么,只是一个跑街先生……」不要误会……
「跑街先生?」听见这称呼,辛海泽的眉头都皱起来,不明白他是怎么混进来的,前方的铁门那边明明有守卫。
「嗯。」她无力的点头。「我一开门,他就不断地拿出东西推销个没完,我根本不想买他的东西。」况且到最后,他还很不礼貌,她更不可能跟他买东西。
「妳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他从她身边走进客厅,边走边松开领带,金安琪只得跟在他身旁解释。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所受到的教育都是服从,没人教过她怎么说不,她也不会说不。
「就像妳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我的求婚一样?」辛海泽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金安琪,她完完全全愣住。
「啊?」怎么会扯到这方面来……
「不对,我根本没有求婚,我只是用钱买下妳,而妳不懂拒绝,所以才跟我结婚,是不是这样?」就算当初出价的人不是他,是别的男人,她一样会跟他结婚,这点最教辛海泽生气。
「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或许是因为迫于情势才跟他结婚,但她同时也对他一见钟情,只是说不出口。
「那是什么样子?」她口口声声说不是这个样子,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会沈默。
「我……」她果然沈默,果然开不了口,辛海泽见状不文雅的诅咒,感觉情绪就要爆发。
「我先上楼冲澡了。」他要把这愤怒的情绪冲掉,不然他不知道怎么再继续与她相处。
「等一下──」
「别跟上来。」辛海泽警告金安琪。「除非妳想上床,否则别跟上来,后果恕不负责!」他没有把握能够永远保持理智,留在他心头的伤口太痛了,让他痛得想要伤人,这个时候最好不要靠近他。
话毕,辛海泽便上楼回他的房间。他用力扯下领带丢在床上,接着把西装也甩在床上,可见他有多愤怒。
在楼梯口呆立的金安琪也一样愤怒,他怎能如此污蔑她?这根本不是她真正的心意。
有什么话,本来就该直接说出来,如果一味放在心上,只有妳自己知道,可是会错过很多好事。
姆妈的一席话,点出了重点。
她就是凡事都放在心里,才会引起误会,才会让海泽以为,她根本不喜欢他!
咬紧下唇,提起脚步朝二楼走去。她决定这次再也不当听话的好女孩,他想上床就上床吧!但她一定要让他知道,她并非他想象中那种凡事不敢拒绝的弱女子,这次她就要对他的命令说「不」,看他怎么接招。
「我有话对你说!」她知道从外面敲门他不会开门,干脆就从他们房间相连的门进去,这扇门从来不上锁。
「出去。」他正烦,别惹他。「我说过──」
「除非我想上床,不然别跟上来。」她抬高下巴,把他的话重复一次,只见辛海泽的脸暗下来,似乎不太确定她是说真的。
「妳是说,妳已经有心理准备?」他猜测她只是一时冲动,不过这不像是她的个性。
「我一向都有心理准备。」冲动的确不是她的特性,但是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会冲撞得比谁都猛烈!
「安琪。」
「我已经受够了像这样暧昧不明,而且今天我一定要把我的感觉说出来,我并不是因为无法拒绝才跟你结婚,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跟你结婚,尽管你并没有求婚!」她要一次吼个痛快,把她今生的委屈都吼出来,再也不要放在心底。
「安琪……」
「或许就像你说的,我没有办法拒绝这门亲事,因为我父亲用母亲的牌位威胁我,让我没有选择。」说来可笑,仅仅只是一个牌位,就可以让她付出后半辈子,她母亲若地下有知,一定很痛心吧!
「我真的觉得很屈辱,被人像畜牲一样拍卖。」剧烈的痛楚,至今她仍忘不了。「但是当我在拍卖会,看见买下我的人,我的内心居然开始窃喜,想想更丢脸。」
这个出价的男人就是辛海泽,她几乎在看见他的那瞬间便爱上他,所以她才会慌,才会不知所措地挥开他的手,全是因为她对他一见钟情,下意识所做出来的反应。
「我以为妳不喜欢我。」对辛海泽来说,这一连串的表白无疑是当头棒喝,他居然还得让她先开口。
「我喜欢你。」她困窘地承认。
「但是妳的表现不像。」这也是他迷惑的原因。「我以为妳觉得和我在一起很羞耻,觉得我配不上妳,所以才会一再逃避。」
「你怎么会这么想?」金安琪看着他,不知道他哪来的想法,差太多了。
「不然为什么妳不肯招待我的朋友?」这件事让他很在意。「难道不是因为妳不想融入我的生活,认为当我的女主人很丢脸,才会自己一个人躲到起居室去,不跟我们接触?」
「我、我才不是因为你说的原因而躲到起居室去。」天大的冤枉,他根本弄错了。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我怕丢你的脸,干脆跑到起居室躲起来,免得自曝其短。」她咬紧下唇,似乎还在为那晚的事感到痛苦,她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安琪?」她到底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