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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三十六计 page 11 作者:娃娃

  不论她如何大声抗议,甚至跺足咆哮,她的母亲就是有办法充耳不闻—轻轻松松将她给摆平。

  若要问起这捣蛋精骆采忧在世上有没有克星?

  答案是有,且正是眼前这位骆家皇太后,在骆母卯起了性子、下定了决心时,别说是骆采忧,就连骆家老太爷她老爸都拿老婆没办法的。

  「妈咪!」坐在飞往旧金山的飞机上,骆采忧大声的抗议,「我和海扬真的什么都还来不及『有』好不好!我是你的女儿,你可以不相信他,却不能不相信我!」

  「来不及有?」骆母冷哼,眼神自动转向到顺手捉来的机上商品目录杂志里,「那还幸好我来的正是时候,让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妈咪!你讲道理好不好?我已经二十一岁,有自主权了,早就可以自己决定要和谁谈恋爱或是要和谁上床了。」

  「不是我不讲道理……」骆母将视线懒懒转瞥给女儿。「而是你的自主权,因为遭到滥用得收回你妈咪我的口袋里了,要不你一会儿被人在报上登了『春光照』,一会儿又让我给现场逮到,骆采忧,我知道你成年了,但这并不表示在你随意和男人上床的时候,我没有管束的权利。」

  「妈咪,我没有随意和男人上床,我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海扬!」她翻翻白眼,咬唇解释,「和J.C.的那件事其实只是……」

  「只是一个阴谋?」骆母轻蔑的一哼气。「这种托辞我已经听海扬解释过了,但管他是阴谋阳谋,总之我们骆家的脸是丢尽了。可见这些年来我们放任你一个人留在台湾发展是多么错误的决定,当你想任性的时候,谁也管不住你—我曾打电话给海扬,想和他谈解约的事情,也好将你给揪回旧金山,是他说了要带你去散心兼充电吸收新知,还说保证没问题,要我放心地将你交给他就行……」

  说到这里,骆母脸上出现了憎恶的表情。

  「算我信任错了人!原来他要你学习的竟是『那种』新知!若非刚好你二哥要到米兰出差,要我顺道过来看看你,结果在你们租下的那间别墅扑了个空,你二哥又说拨海扬的手机不通,最后他去向管家要了船东电话,经由卫星系统查出了你们所在的位置,于是你二哥就建议我们包一台快艇去给你们一个惊喜……」呿!还真是好大的一个惊喜!

  「要不,我还始终傻呼呼地被蒙在鼓里,当你那吃窝边草的经纪人是个言而有信,敢做敢当的有为青年。」

  「海扬是的呀!他真的是个好人的!」事涉海扬名誉,骆采忧不得不再次大声喊冤。

  「哼,一个大色狼还是可以轻易地在人前装好人扮君子的,别跟我说,他只是犯了天底下的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一时酒醉,把持不住。」

  「海扬从头到尾都没犯过错!他真的是个君子的!」还有也是个呆头鹅!骆采忧生气地大吼,「他甚至连吻都没敢吻我,我不喜欢看到有人误会他,那个犯了错的人……」她翻翻白眼吐出一口长气,「是你女儿啦!」

  骆采忧捉过了自己的大包包翻了翻,掏出笔记本交给母亲。

  骆母本来没什么兴趣,只想顺手翻一翻,却在瞧见内容后一瞪眼,改将手边购物杂志抛到一旁专心地阅读了起来,在看完了后,改用一种盯着怪物的眼神看着女儿。

  「老天爷!采忧,你真的这幺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到甚至设计和一个不熟的男人拍出躺在床上的春光照片?而不在乎会让世人误以为你是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女孩?」

  骆采忧眼神坦然,「是的!因为这样他才会被迫正视我已经长大了的事实。」

  因为这男人又笨又蠢又老实,脑子里又装满了水泥,固执得像个老头子,所以爱上了他,她必须付出比爱上别的男人多几倍的心力,甚至是去设计他。

  「宝贝!」骆母摇头,用小名呼唤女儿,「你根本就不曾谈过恋爱,又懂得什么叫爱了?」

  骆采忧摇头不同意。

  「妈咪,爱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为什么一定要经过学习?只是这种本能因人而异,有人热情满满,也有人封闭冷情,而我正好是那种有着满腔热情可以付出的人,所以我付出得一点也不觉得委屈,这种本能就好比像是我爱你、爱爹地,爱大哥、爱二哥,都是经过日积月累的本能反应,可从来没人跟我说过『采忧,去学习爱你的爹地和妈咪吧』不是吗?」

  「那不同,那是亲人与亲人之间的联系,是种血脉相通与生俱来的天性。」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当初我在婴儿房里被人抱错,二十年后我们母女重逢,而我还能够像现在这样深爱着你吗?不!我不这么认为。」

  「宝贝!」骆母蹙起了眉头,「你在强辞夺理。」

  「我没有!」

  骆采忧用力摇头,表情破天荒地出现了淡淡忧伤。

  「我只是在试着能让你了解,其实我和海扬之间的感觉就很类似于与亲人之间的亲密互动,我们有太多太多的共同回忆了,那种亲密归属已经变得好象在面对自己的亲人一样,像呼吸一样的自然,像天体运转时一样的理所当然。我原先也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以兄妹的相处方式走完一辈子,但是有一天我突然醒悟了,我察觉到了我对他的感情早已不再仅是对于亲人的眷恋,我甚至无法想象将来他可能会娶妻生子,会有另外一个我再也无法走进触碰的世界时我该怎么办,那种想法让我很苦恼,所以我才会毅然决然要抛开一切,为我的幸福作战。」

  「采忧!」骆母叹口气,眼神浮现一丝心疼,「你又不是条件太差,真的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人这么作践自己,甚至不惜牺牲一切吗?」

  「海扬不是任何一个男人的,他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最喜欢的男人!这辈子除了他,我谁也不会嫁。」

  「女大不中留!才二十一岁就给我大声嚷嚷着要嫁?」骆母边低声咕哝边摇头,「这话若让你爹地听到肯定要气爆了,小时候你还成天搂着他甜甜蜜蜜地说『爹地是采忧这辈子最最喜欢的男人了』。」

  骆采忧不悦的噘起唇,「那是小时候,但人家会长大,想法自然也会不一样呀!」

  「这句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喔,你会长大,思想也会改变,所以,骆采忧小姐,你现在才不过二十一,会产生变化的可能还有无限大,或许过两年你又要发晕地跟我说你喜欢上了谁谁谁,又是非谁不嫁了。」

  「妈咪!」骆采忧发出严重抗议,「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

  「很难讲,骆采忧的善变及任性,是只要认识她的人,都会一致点头通过的事实。」

  骆母一边哼气,一边把笔记本扔还给女儿。

  「谁知道你对于海扬的感觉会不会也仅是一时迷恋,或者只是因为崇拜依赖而起了幻想,宝贝,记住一句千古名言梦想与现实,相距千里。」

  「妈咪!你怎么这样?海扬老实可靠,冷静稳重,这么好的女婿,你还能上哪里找去?」

  「到梦里找去!」

  骆母冷声回应,心头念头成形。

  宝贝女儿若执意非要爱那根木头可以,但绝不许再这么耗尽心机,总得留给那个笨蛋一点表现的机会嘛!

  于是她伸手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关闭了继续沟通的大门。

  第十章

  海扬想着自己应该是病了,且病得不轻。

  病状是失魂落魄、无法专心、食不知味、夜不成眠,他还会常常出现幻觉,甚至是幻听。

  就好比是现在,他在办公室里处理公事,好半天没法子读进一个字也就算了,竟还会不断地产生幻觉,一下子是感觉到角落的吊篮似在淘气地摇晃,一会儿又是听到了那最最熟悉的咯咯娇笑声,他甚至仿佛听到……

  Ocean!

  不过是接个吻罢了,你非得要搞得这幺大费周章吗?

  是的,他是不该凡事都谨慎行事,前一步踏稳后一步才敢跨出去的,要不现在,他也不会病成了这副德行!

  他这病是打从两个多月前单独由义大利回来时就开始了的。

  那时候采忧被她母亲「架」走,他获得了渴盼许久的自由,他退掉了别墅,退掉了红色法拉利,一个人轻松自在地、如愿以偿地回到了台湾,可就在回到台湾的第一晚上,他就开始失眠了。

  不只是第一个晚上,这两个多月里他几乎没一天睡好过。

  多梦、易醒,常常会梦到在游艇上的那一个夜晚,他的神识其实有大半还遗留在那蓝天碧海的义大利贝拉吉欧,以及一个他原本以为自己永远只会当成妹妹的女孩身上。

  那三十六计果然阴狠歹毒,只不过用到了第三十五计他就已病人膏肓、无药可医。

  他脑袋中计、心口中箭、全身无力。

  在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沉淀及反复思考后,海扬再也无法否认他已经深深地、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个小了他十岁的女孩。

  而且可能还不是最近才爱上的,他想起了在别墅时老管家给他的警告。

  他早就爱上采忧了,却鸵鸟似地不敢面对现实。

  或许是她给人的感觉太过刺激,他从不敢相信她会喜欢上呆板无趣的自己,或是他是可以拥有她的,于是宁可将她视作妹妹。

  一等确定了他对采忧的感情后,他心底满是恐慌。

  因为他对她的感觉是截然不同于以往那种能够保有安全距离的感情的,那些女人对他不过是个「女友」代名词,可以简单编号,可以轻易被取代,可以潇洒来去,但是在采忧身上,却让他头一回尝到了刻骨铭心的思念及惦记。

  他的病,叫做相思。

  他想起了胡适的短诗。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

  几次细思量,情愿相思苦。

  原来,诗人口中的相思竟是这等滋味?

  甘苦参半,情难自已,割舍不去。

  他只苦熬了一个月就再也受不了了,但采忧的手机又被停话了,他才刚回国,数不清的杂事缠身逼得他根本走不开,最后他只好鼓起勇气打到她旧金山的家里。

  想必是骆家太后特别交代过,那头接电话的人差不多都是采忧家那黑人女仆露露,在听见他是采忧的BOSS,名叫Ocean时,原本客气的语气立刻变为冷淡,因为夫人特别交代过了,这种电话绝对不可以叫小姐去听,露露说完话后便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海扬被挂电话却犹不死心,只要一有空档就打,甚至一天还曾打过十几通,就指盼着采忧能够「不小心」刚好接到。

  就这样在他持续打了一个多月的「骚扰」电话后,那外表凶悍实则心软的女佣终于再也受不了了。

  「Ocean先生,我求求你别再打来了好吗?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夫人说了不许让小姐接就是不许,我们谁也不敢杵道夫人的意思,你别害我被夫人扣薪水啦。夫人要我转告你,说小姐已经不再为你工作了,存证信函早已请律师寄出,如果是合约上的问题,要告违约什么的都请直接和律师联络。」

  「我找她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私事……」海扬叹气解释,「我有些话想要跟她说。」

  电话那头的人也叹气了。

  「那你说吧。」露露窸窸窣窣的拿来了纸笔,「太太只说不能让小姐接电话,倒没说不能够转话,你说我记,我去说给小姐听。」

  你说我记?

  说给小姐听?

  这……让他如何启口?海扬讷讷然地挤不出声音。因为他要告诉采忧的都是私密且掏心的话,这种话叫旁人如何转达?最后他只得无奈地放下了电话。

  他能让露露去告诉采忧说他想念她,且思念欲狂?跟她说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诡计已然生效,他已成了她的终生俘虏了吗?

  还是让露露去告诉采忧,说他甚至已开始幻想着能和她一块进礼堂Say  I  do,如果这是唯一可以和她签约一生一世的办法?

  他说不出口,一来这种事旁人无法转达,二来在上一次分开的时候,他还没能弄清楚自己的感情,为了不让场面难看且失控,他眼睁睁地、没有阻止地,看着她的母亲在他面前带走了在机场里哭闹不休的她。

  他知道采忧虽然很气她妈妈,但想来也会有几分气他的置身事外,因为她那写着控诉不平及怨怼的目光曾多次溜向了他。

  她的大吵大闹像是在为他争取时间,好让他鼓足勇气上前拉开她母亲的手,大声喊出——

  放开她!采忧已经成年了,她有自主的权利,不论她有没有和我做过什幺,那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事情,不论是她的母亲或是任何其它人,都不可以从我的面前把她给带走!

  他真的很想这么做,也差点就真去做了,但熬了大半天他依旧没有动作,因为考虑得太多又瞻前顾后。

  他配不上采忧!

  海扬惭愧地想,因为他不但没有她那样真实率性,想要什么就去积极争取的性格,他甚至没有她一半的勇气。

  而现在,海扬胸口燃起一阵怒火,烧得他双掌愤怒地左右胡乱挥舞,将桌上堆成小山的卷宗全都给扫下桌去。

  他除非是傻了才能在这里佯装无事继续办公,他除非是头猪才能冷静地静候着骆家愿意点头放人,任由着采忧因为对他的失望而感觉日淡。

  他在情感上或许曾经自闭也曾经智障,但为了采忧——他生命中再也不能或缺的温暖,他再也不要当斯文冷静、彬彬有礼的海扬了,他要夺回他的温暖!

  不论是胜是败,他都要放手一搏,直接去持虎须了,于是他拿起电话,按下了他早已倒背如流的骆母手机号码。

  「嗨!骆妈妈吗?我是海扬。」

  吸气加吐气,他试图让嗓音听来稀松平常,背景隐约传来叫卖及人声,听起来她应该是在餐厅里面,海扬向上帝祷告,希望骆家太后心情不错。

  「哈罗!海扬呀!」

  好象还不错,因为骆母的声音里还伴杂着笑。

  「骆妈妈现在正和几个朋友在唐人街里喝早茶呢!你要不要飞来?让骆妈妈给你留个位置?」

  略松了口气后他开始想词了,「骆妈妈,您真是会说笑话。」

  「是呀,我是真的很会说笑话的,唐太太、吴太太,你们说是不是呀?」

  骆母转身和几个朋友笑闹了几句后,才把注意力转回到电话里。

  「海扬呀,骆妈妈知道你是个工作狂,但工作归工作,身体还是要顾好,前阵子你爸妈到旧金山来玩,和我及骆伯伯吃饭,说你太专注工作,平日连打个高尔夫球都很少,让她担心得不得了,还说你前些日子莫名其妙和交往了三年的女友说分手就分手,唉!咱们都老罗,不太能明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就像骥超那孩子虽也嚷着不结婚,但好歹女朋友从来没断,搞不好哪天婚都还没结,孩子就先来报到了,还是你的脾气好,沉稳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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