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喝下啤酒后,扯着唇又笑了。
“或许你是对的,像你这个样子真的没有什么不好,起码我不会失去你这个好朋友,是不是?”
他伸手搭住她的肩,将她的额头与他的额头并靠在一块儿。
好朋友?
夏于蔚扯了一个唇,用手推开他,拿起啤酒朝陈彦举杯。
“你说得对,敬好朋友。”
匡唧!
两瓶玻璃瓶相撞,碰出清脆的声音。
今晚,她是要陪他一起醉了……
连续加了一个多星期的夜班,每天都忙到筋疲力尽才收工。
夏于蔚伸了一个懒腰,拿着刚赶出炉的广告案端详着。
“好像可以了……”她喃喃。
陈彦买了烧烤走进夏于蔚的办公室。
“怎么样,完成了吗?”
夏于蔚对他一笑。“你过来看看。”
“待会儿再说,你先来吃点东西。”放下烧烤,陈彦走进茶水间冲了两杯即溶咖啡。
“嗯,好香,你买了烤鱿鱼对不对?”夏子蔚放下手中的图片,走出办公桌。“一闻到香味,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叫了。”她笑着说。
端了两杯咖啡过来,陈彦在她的对面坐下。
“当然了,现在都几点了,不饿才怪。”他没好气的。
于蔚就是这副样子,一旦卯起劲来做事,就没日没夜的,令人操心。陈彦盯着她看,心疼着她。夏于蔚无奈地一笑。
“有什么办法,总得要工作啊!”咬了一口烤鱿鱼。“嗯,好香,味道真好,是我最喜欢的那一家。”陈彦凝着她,发现她的黑眼圈又出现了,再这样子下去怎么行,身体迟早被拖垮。
他想了想,开口问:“于蔚,公司再添一些人手,你觉得怎样?”
夏于蔚停下咬到一半的动作,放下鱿鱼。
“添人手啊?好像是有需要了喔,最近大伙是真的快忙坏了。不过还是先开个会,问问大家的意见,毕竟这和大伙的荷包都有关联。”
他们公司自从业务扩大后,为凝聚向心力,就采员工认股制,也就是说凡是公司的员工也就是股东,陈彦与夏于蔚当然仍占大股。
“那好,明早就开会决定。”陈彦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接着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了,今早我听到你问林小姐有关租房子的事,那是怎么回事?”
“喔,那件事呀……”夏于蔚喝了一口咖啡,皱了皱眉头说:“还不是我现在租的那间房,房东的儿子说要娶媳妇了,叫我另外找房子搬家;我就想前阵子好像听说林小姐也刚搬家,就顺便问问她有没有看过适合我的房子。”
“看什么房子,搬到我那儿去不就得了。”
陈彦说得再自然不过,反倒是夏于蔚差点被咖啡给呛着。
“你说什么?”
“反正我那里还有两间空房间,空着也很可惜,你搬过来正好有个伴,有什么不好?”
陈彦去年才买新房子,坪数、地段都是上上之选,离公司又近,确实是理想的好房子。
当初他也曾建议于蔚干脆搬到他那里去,反正有空房,可是那时夏于蔚碍于陈彦和罗曼两人正在热恋中,不想当干扰的第三者,所以婉拒了。没想到事过一年,又老话重提。
夏于蔚认真地考虑起来。
搬到陈彦那儿,两人朝暮相处,她的机会是不是会更多一点?
噢,不行,她的坏习惯那么多,他要是知道了,不吓跑才怪,还机会哩!
“怎么样?怕闲言闲语。”陈彦猜测。
“吱,”夏于蔚嗤了一声,挺起了胸。“本人做事光明磊落,怕什么闲言闲语?”
陈彦笑。“那还有什么问题?搬到我那儿,吃、住、行你都不用愁,除了可以省下一笔房租费、伙食费外,每天早上还可享受免费的morning
call,从此不再担心上班迟到,你还考虑什么?”
陈彦理所当然的说,最重要的是,他就不用每回为了和她吃一顿饭,就得忍受塞车之苦。
是啊,她到底在犹豫什么?
都相处了那么多年了,她的坏习惯他大概也早摸清楚了,她还ㄍㄥ什么?
夏于蔚笑了。“算你赢了,过两天来帮我搬家吧!”
“要不要打个电话,先通知伯母一声?”陈彦考虑周详的问。
夏于蔚皱起了鼻子,“跟她说我和男人同居,你是不是头壳坏了?”她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脑袋。“这不叫同居。”陈彦突然涨红起脸。
夏于蔚白了他一眼,“不叫同居叫什么?同住?别愈描愈黑了。反正我妈也不常上来,别自找麻烦了。”她很快地否决他的提议。
虽然夏于蔚的妈妈和陈彦也算是熟识了,但是跟老人家说要搬到陈彦那儿去,势必又会让她那个热过头的老妈产生太多联想,不必了!
陈彦本来想再劝劝于蔚,后来想想也作罢了,若是于蔚的母亲坚持反对,那不是更糟,想想还是算了。
夏于蔚偷偷地瞄着他喝咖啡的模样,心口有些儿雀跃。
这算不算是好的开始?
今后,她就要和他“同居”了呢!
第三章
几日后,夏于蔚很顺利地搬进了陈彦的大楼。陈彦还特地将十几坪大的主卧房让出来给她。
起先她觉得不好意思,推说不用;可是陈彦很坚持,他说女孩子的东西比较多,住主卧房方便些。
在他盛情之下,夏于蔚搬进了主卧室,而陈彦则住隔壁的房间。
整理着一箱箱刚搬过来的东西,夏于蔚这才发现她光是一个人住,东西也能那么多。
房门外,陈彦喊:“于蔚,我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厨房的锅子在焖肉,你注意一下火。”
“喔,知道了!”夏于蔚随口回了句。
抱起一箱书籍,夏于蔚开始整理书柜。由于工作上的需要,她的工具书特别多,而且都是厚厚的一大本,很重。
拉了张椅子,抱着书爬到椅子上,想将较少用到的书摆在最上层,结果手一滑,书全乒乒乓乓地掉了一地。
夏于蔚瞪了一眼掉了满地的书,跳下椅子将书一本一本的捡起来,她发现有一本书滑进了床下,伸手要去捡,手好像摸到了某样小小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个未开封的保险套。
“啥!”她嗤了一声,有点哭笑不得。
想将它再丢回床下,当作什么也没看见,要丢时突然又愣了住。
保险套?这意谓着陈彦在这间房里……
香辣火艳的画面立即充斥夏于蔚的脑海,她整张脸迅即涨红起来,随即她马上联想到女主角肯定是罗曼,心口的酸涩突然又变得无比沉重。
就这样,她坐在地板上倚着床铺发呆,想着她只要待在陈彦的身旁,就永远也摆脱不了罗曼的阴影。
其实,她与罗曼是很好的朋友,虽然两人的兴趣、个性差异都相当大,但是存在的友情却是不容抹灭的。
夏于蔚想着她这个人真怀,以前她明知道罗曼与陈彦在谈恋爱,可是她仍忍不住偷偷吃味;现在罗曼才刚和陈彦分手,她又急着想取代罗曼的位置,她这算是哪门子的朋友?
如果她够朋友的话,是不是就该打个电话给罗曼,尽力帮陈彦挽回这段恋情?
可是她做不到,她做人没有那么假,所以那通电话她迟迟都不曾打过。她想,陈彦与罗曼交了她这种朋友,也只能算是他们自己倒霉。
“屋子里怎么都是瓦斯味!”刚进屋的陈彦惊呼一声。
接着就传来他惊悚的喊叫声:
“于蔚,你在哪里,于蔚!”他人冲进房来,刷白了一张脸。
夏于蔚反射性地跳了起来,握住保险套的手下意识地往后摆。
“怎么了,那么大声?”她局促不安的问。
看到她安然无恙地站在那儿,陈彦大大地吁了一口气。
“你是怎么了?难道你都没闻到瓦斯味吗?”走到窗边开了窗,让室外的空气飘进来。
真吓死他了,他刚刚还以为……
接触到流通的空气,夏于蔚这才嗅到房间里果然充满了臭气熏天的瓦斯味,奇怪她刚刚怎么都没发现?
啊,对了,陈彦刚刚出门时,好像有交代炉子上在煮东西……
陈彦转过身,“你八成又在发呆对不对?说,这回想什么事情?”着急的口吻中多了一分容忍的耐性。
夏于蔚感到脸颊热热的,想必脸一定是红了。
她每次都这样,一发起呆来,四周围发生了什么事都一概不知。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陈彦很清楚。
想了想,她将藏在后面的手伸了出来。
陈彦疑惑地看着她,瞄着她紧握的拳头。
“里面是什么?”他问。
她凝着他,慢慢地将手掌摊开,一个情趣式的保险套就展现在陈彦的眼前。
陈彦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下面对这样的窘状,表情变得很尴尬,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
“对不起,我以为已经整理干净了。”匆匆取过她手中的保险套,他的脸已经通红了。
让于蔚捡到这种东西!他只恨没有个地洞让他钻下去,脸都不知该往哪里摆好?
夏于蔚咬了咬唇,仍忍不住地问:“是罗曼?”
陈彦的表情在一瞬间凝了起来。
这种事他怎么对她解释!于蔚对两性的认知仍存在着洁僻,她如何去理解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如同她这般?
这种事是说不清的,况且涉及罗曼的隐私,他也不便提。
但不解释,气氛自然僵住。
他机械性地反身走向房外。
“快开饭了,赶快出来。”他的声音听来有些粗哑,又有些烦躁。
夏于蔚咬着唇,闭上眼,给自己的额头一记粉拳。
“夏于蔚,你真笨!”她骂着,不得已拖着脚步迈出房去。
“夏经理,早。”
夏于蔚抱着资料刚走出办公室,就碰到一位模样长得很可爱的小女生,热情地对她打着招呼。夏于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头。“你也早。”
擦身而过,夏于蔚用笔敲着头,自喃:“糟了,她叫什么名字?”
最近公司新进了几名员工,有业务部、有企划部,还有陈彦身边一名助理秘书;刚刚这位就是陈彦身旁的助理秘书,可是夏于蔚老是记不住她的名字。
小女生耳尖地听到夏于蔚的自喃,于是她又跑了回来挡在夏于蔚的面前。
“夏经理,我叫方雅笛,你可以喊我小笛,同学都是这么叫我的。”她一派天真地说。
夏于蔚先是愣了住,接着感到很有趣,抱着资料笑了起来。
“小笛是不是?谢谢,我记住了。”她说。
当夏于蔚越过方雅笛走进陈彦的办公室时,她听见办公室外传来一阵欢呼声。
“耶,她说她记得我了耶!”是那个方雅笛的声音。
夏于蔚摇头失笑。
好纯真的表现,真好,二十出头的女孩。
陈彦一抬起头,就意外地接触到于蔚的笑容。
“什么事,看你好像很愉快?”陈彦放下手中的工作,微眯起眼,入迷地凝望着她。有好几天没见她的笑容了,挺想念的。
“小笛,你的助理秘书,挺有趣的女孩。”夏于蔚说,将资料放在陈彦的办公桌上。
“喔,是啊,当初应征时她说是慕你的名来的,本来还要求留在你身边;不过,那时你身边那个位置已经决定暂由林小姐替代,所以就先到我这里来了。”陈彦想到应征当时,自己也觉得好笑。
还好她是个女的所以被录取了,若换成了男的这么说,大概早被他给轰出大们了!
“真的,有这回事?”夏于蔚有点意外。
以前来应征的人,大都是为陈彦之名而来的,暗恋他的女人一向不少,以前夏于蔚就常为这种事暗暗吃味。
陈彦深邃的目光直视着她,眼底尽是他不自知的眷恋。
“你不知道自己在广告界已经成了闻人了?你的作品现在可是咱们公司的正字商标哩!”
“吱,”夏于蔚惯性地嗤了一声。“我是不是该感谢这位仁兄大力提拔,让小女子不才我,能有此机会出人头地?”
听着于蔚习惯性的半嘲说话方式,清楚地感觉到两人的低气压已经过境,陈彦精神一震,爽朗地大笑出声。
夏于蔚突然望着他的笑脸,怔了住。
几天了?
自从上回保险套事件后,他们之间就一直处得有些尴尬,总觉得彼此间好像隔了一层无形的距离。
陈彦也发觉到于蔚盯着他看,才开了口想说话,敲门声就响起。
“请进。”陈彦说。
进来的是方雅笛,她先朝夏于蔚羞怯地笑了笑,才转向陈彦。
“陈总,福品的总经理来电,他说想再看一次上回一分半钟的那个广告,请您拨个电话给他。”
“好,我知道了。”陈彦转向于蔚!“你坐一下,我先打个电话再聊。”接着他就动手拨了电话。福品的总经理做事很龟毛,他坚持秉持着货比三家不吃亏的原则,一个广告案就请了好几家广告公司企划,并且在事先对他们完全隐瞒。
夏于蔚认为福品的总经理在一开始就破坏了诚信原则,所以对这个人有了先入篇主的坏印象;再加上上回对方看了那个一分半钟的广告后,嫌东赚西,态度更是高傲得令人不禁火大!她当时还差点和对方吵了起来。原以为这个案子应该是石沉谷底了,没想到经过了一个月后,对方竟然主动来电要求再看一次广告案。
夏于蔚坐在一旁听着陈彦与客户交涉的过程,心底不得不佩服陈彦真是人才,面对各种不同类型的客户,他总有一套安抚以及说服他们的方式;若换成她,大概生意没谈完就先和对方吵起来了。
扯了一个淡嘲,夏于蔚站了起来。
陈彦急急地转头看她,用口型对她说:“再等一下。”
她摇了摇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们,表示自己要先出去工作了。
陈彦点了点头,又用口型说:“等下我过去找你。”
夏于蔚笑了笑,走出他的办公室。
该是雨过天青了吧?
今晚约他出来吃顿晚饭,看看外头的浪漫气氛能不能帮她制造一些催情作用。
想着,想着,夏于蔚愉快地偷笑了。
当晚,两人果然没有在家吃饭,不过绝不是什么浪漫的烛光晚宴,而是一大群人挤在小小的KTV包厢里,抢着两支麦克风。
为了庆祝福品那个一分半钟的广告案失而复得,且还增长为两分钟,三百万的企划案一下子变成了五百万,又慎了大伙的荷包,一群人便起哄要陈彦作东,预先庆祝case功成圆满!
于是夏于蔚的二人烛光晚餐泡汤了,换成了一大伙人好不快活、热闹。
夏于蔚点了一杯柳澄汁,人就缩在一角看着他们一群人吵吵闹闹。
再怎么吵、怎么闹都没有关系,只要别叫她唱歌就好。夏于蔚吸了一口柳澄汁想着。
陈彦坐了过来,手很自然地就搭上夏于蔚的肩。
“好吵!”他在她耳畔说了句。
一阵热烘烘的口气拂过敏感的耳垂,夏于蔚只觉全身一阵燥热,轰地一声心神飘恍了会儿,手便不自禁地抚上热辣辣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