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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场秋点兵 page 11 作者:席月纱

  「不要!不要!」她挣扎了起来,「别这样!」她不要暴露在白日之下,她是见不得人的,她只是个被抛弃的影子而已。

  「我认识的凌千萝从来没有逃避过,也从不屈服过什么。你是谁?」

  他不为所动地退后一步,小山坡上,四处一片荒野,远处的京城若隐若现,连同头上的晴空艳阳彷佛都在看着他们。

  凌千萝不住地颤抖。好耻辱的感觉,像是被剥光了放在闹市街头一样,那样的仓皇、那样的羞耻。

  「抬头看看这片山河,看看你的家乡。」他强迫她站起来,动作粗暴,却在言语中透出了担心,「我们都是格格不入的,因为这个地方都不属于我们。」

  她挣扎不开,骤然大吼,「那我该属于谁?没了国,没了家,我到底属于谁!」

  「你可以属于我!」他也怒吼,「我不是落日的半面鬼将,你也不是天曦的战神将军,我们不过是殷夙傲和凌千萝!」

  她看着他那张原本阴柔妖冶的脸,如今满是不知名的狂热和光彩。

  「千萝,我要你,七年前就已经把你当作我此生的伴侣。如果你要天下,我可以给你天下,但是我要你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和你一起策马奔腾。」

  策马奔腾?凌千萝颤抖地转过身,环视着这片陪伴她二十二年的国家。

  遥想十五岁在大殿封将,那时百万大军齐声高呼「将军千岁,战神无敌」。

  遥想与长月国大战百日,以五万人马大败长月十万精兵。

  遥想京城夹道三里为她欢呼雷动……

  现在却要告诉她,那些过去不是她的,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是必须全部忘记的。

  忽然她仰天大吼,「啊——」

  这声嘶吼凄厉绵长,直冲云霄,惊起周遭无数雁雀,更在这无边荒野山坡被风吹拂回荡。

  殷夙傲听着,那是如同雪鹰自尽前的悲鸣,绝望而痛苦。

  她停止了嘶吼,低头却呕出了点点鲜血,这般的涕血鸣啸却依然吐不出心头的苦闷。

  「为什么?!为什么?!」

  一声声悲愤的哭喊在风中响起,和着血泪,她跪在地上放纵的发泄着。

  为什么一开始给她那么多的期望?为什么一开始不让她做个平凡的女子就好?

  京城中的凌家两老和凌千骆,刹那心头也是一阵抽疼。

  那样穿透灵魂的嘶吼,即使远在百里之外,又怎能不冲击着众人的心。

  终于,她哭累了,软软地倒在殷夙傲的怀里,他抱着她上了马。

  夕阳西下,他的斗篷包裹着两人,也让怀里的人不被夜风侵袭。凌千萝昏沉地随着马匹的动作摇晃,鼻息中是温暖安全的味道,那是身边这个男人的味道。

  无论过去如何,此刻断肠的她唯一的去处只有他的怀抱,只能随着他一起走向太阳落下的方向,那个曾被她视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把她当作最危险的敌人的落日国。

  第八章

  华服美食,金钗罗扇。

  原来天下的女人都是被这样豢养着。

  凌千萝躺在柔软的床上,乌黑的长发映着雪白的丝被,让她宛如浮在云间,阳光穿透这座寝房的重重纱幕,柔和的散落在她的肌肤上绽开朵朵光影,闭上眼睛,风过珠帘,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

  那柔光和珠翠的声音是每个午后必然的点缀,她慢慢张开双眼,起身披着及地的雪白长袍,缓缓穿过珠帘。

  房外是一望无际的花海,正是一日好时光,花开得干娇百媚,游鱼在花下的池中嬉戏。

  这样的生活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吧,她坐在栏杆边,看着下面追着花瓣的鱼儿,又开始日复一日的发呆。

  忽然一双手臂从后握住了她的腰,细吻也跟着袭上了她的颈项。凌千萝没有挣扎,整个天下敢碰她的人只有那么一个,她根本不用猜他是谁。

  当日殷夙傲带着她回到落日国,刚刚进门,皇上就宣他入宫面圣。他却不紧不慢地帮几乎变成木头人的她沐浴更衣后才进宫。然后只隔了一会儿,就很不耐烦的回来了。

  后来的数月,她就如一只纤弱的金丝雀,在这座华丽的将军府中安歇。她不知道他为了留下她顶了什么压力,他从来不说,只是有一日一个贵气逼人的男子曾闯入园中,痛斥殷夙傲。

  「你到底想抗旨到什么时候?」

  殷夙傲却笑答,「等你做不了皇上的时候。」

  那男子脸色青白交错一会儿后拂袖离去,从此再无人来打扰她。

  低沉却带着占有的声音打断她的回想,他的体温熨烫着她的背。

  「怎么不多加一件衣服?」

  凌千萝低头看着环着自己的双手,蓝色的长袖揽在她的腰间,蓝白相间很是好看。

  他似乎认为白色就是属于她的色彩,只要她的东西总是安排白色,就如他的衣服总是清爽的天蓝一样。

  白色啊,那么纤尘不染的色彩曾经是她的最爱,现在却不是了。她喜爱的是那身白色的盔甲,喜爱的是那匹叫白练的白马。白盔白马其实不过是自己身为武将唯一的一点任性,她总认为自己是不同的,和那些贪婪的高官不同,和杀人如麻的悍将不同,她该有那么一点点的特别。

  那是自傲吗?但是这些都过去了啊,所以不需要白色了。可是现在他爱,所以她必须穿。

  她不再是武将,只需要做好一个男人的女人,以他为天,就此一生,直到色衰爱弛。

  殷夙傲不满地转过了她,深沉地看着她依旧空洞的眼睛。「我说了,你为什么不加衣服。」

  「只是忘记了。」她垂下眼睛低低的回答。

  下一刻她的脸被抬了起来,那双漆黑的妖瞳靠得很近,薄唇还是固执地追问:「为什么不加衣服?」

  凌千萝静静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他的话。

  为什么不加衣服,不是衣服,是为什么不再穿着战甲了。他送的战甲就在寝室里的角落,旁边是那把寒气逼人的银枪。

  每日每夜它都在角落里,时刻吸引着她的视线,提醒着她那段戎马生涯。但那回忆却是梦魇,一回想心似乎就要裂开一样,所以她只好流连在门外去看繁花和游鱼。

  她依旧收眉驯服地低声回答,「这身衣服够了。」

  这样的日子够了,其他的她没力气去要。

  眯着眼睛看她,殷夙傲眼中带着淡淡的怒气,这不是凌千萝,这不过是个躯体而已。但可悲的是,即使是躯体,他也不想放手。

  猛地打横抱起她,大步走向寝房。

  珠帘清脆作响,花园中吹来的暖风香尘把白纱扬得如烟如雾。

  她平躺在梦幻的白羽床上,被呵护的细嫩肌肤赤裸的展现在殷夙傲面前,像是一个祭台上的少女。

  他挥去衣服,同样美丽的身体轻轻压上她,散下的长发密密拢着两人,连同那蔓延的细吻。

  即使欢爱过无数个夜晚,他依旧迷恋着面前这具让他疯狂的身体,那样纤细的身体,曾经在战场那样的令人折服,尤其是身体内那个高傲的灵魂,是如何被这样的身体承载着。

  那样正气凛然的凌千萝,为什么会这样温顺的在他的身下,她的银枪,她的白甲都失去了,现在裸露的是残留下来最真实的她。

  他曾好奇过真实的她的模样,却不曾想过,原来她根本就不曾保留过自己,失去了骄傲的外表,她其实一无所有。

  而她却依然征服着他,用另外一种方式。

  他曾说过,要撕碎她,重新塑造他的女人,他的武将。现在至少他成功了一半,这个女人完全的属于他了。

  她睁着眼睛承受着他的欲望,从跟他回来的那天起,他们之间就再没有什么空隙。他用着任何方式宣告她是他的,包括这样激烈的交欢。

  虽不若第一次的疼痛,可是在一次比一次激烈的缠绕中,心微微痛着。

  「千萝,告诉我,你要什么?」

  每每汗水淋漓间,他喜欢在她耳边低喃,却从来得不到她的回答。

  「千萝,千萝。」

  充满无限渴望的呼唤总是在欲海翻涌的时候声声响起,即使如凌千萝那样空洞的眼睛,也会带着迷惘看着他那张在欲望中更加妖冶的面孔。

  那时,她很想问,你要什么?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

  她已经一无所有,连仅剩的身体也完全卖给了他。

  还有什么是可以给人的?

  这次也不例外,殷夙傲要得更加激烈,几乎要把她撕碎一样的冲撞着她的身体。他知道她承受得住,他们毕竟是沙场上对方唯一的对手,无论他如何粗暴,千萝从来不曾皱过眉头,也正如无论他如何温柔,千萝也不会有情绪波动一样。

  千萝还是千萝,但是灵魂却已经缺失。

  许久之后,淡淡的喘息渐渐低了下去,她拉过丝被遮住自己,看着飞舞的白纱发呆。

  她每日就是如此,满足他的欲望,然后发呆。没有责任、没有操练、没有战场、没有厮杀。

  她曾经想得到的生活就展现在面前,可是她却失去了自己。

  从背后贴在她的背上,感受着肌肤赤裸接触的柔滑,殷夙傲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发问。

  许久他抬起脸,挑着她的发绕在指上,忽然彷佛有了闲聊的心思。

  「今天在宫里有很多人问起你。」

  凌千萝不语,这些她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算他的什么人,自从跟他回来后,她就不曾走出过这个院子,外面的人如何,那不是她关心的。

  伸手别过她的脸,薄唇准确的吻上她空洞的眉眼。

  「很多人猜测你的身份,但是除了皇上和流影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就是凌千骆,只以为你是个普通的天曦国俘虏。」

  她还是沉默着,这些不该是她所关心的,殷夙傲既然会带她回来,就一定想好了对策,她只需要做个安静的女人而已。况且他这样的自言自语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说着说着就会因无聊而闭嘴。

  可是今天他的心情显然很好,他细吻着她的五宫,低笑着继续说道:「皇上要我立你为妾,另外给我寻长月国的公主做夫人。」

  这次,凌千萝仿佛微微抖了一下。原来她做女人也是失败的,但是这也是早在预料中的。

  以他这样的身份,不可能娶一个像她这样不懂温柔、不会服侍的女子,更何况她还是见不得光的。可是即使早已预料,仍然还是觉得心头凉凉的,毕竟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在她乏善可陈的生命中,占过那么重要的位置。

  细吻轻轻落在她不自觉皱起的英眉,殷夙傲唇边的微笑却在扩大。千萝不开心了,原来她也是有感觉的。

  「今天皇上跟我要答案,千萝说我该怎么回答?」

  她闭上了眼睛,和她无关,一切和她没关系。

  殷夙傲带着笑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是很喜欢千萝的,而且也习惯了千萝的身体,换个女人我可能真的不太习惯,千萝给我拿个主意可好?」

  眼睛继续闭着。和她无关,他和任何女人滚在一起都和她无关,她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活着已经勉强,其他的无关紧要。

  「其实我也觉得问千萝过份了,但是我怕那个女人会欺负千萝……」

  剩下的话被骤然起身的凌千萝打断了,拢起白色的长袍,她坐在床边看着被乱发遮住面孔的殷夙傲,冷漠地回答,「与我无关,随便你喜欢。」

  被头发挡住了视线,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她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长发,起身走向花园。

  她不知道床上托腮望着她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的愉悦。

  只要她不要的,他都会接受过来,直到得到她的全部,然后再慢慢的组合成一个新的凌千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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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这些花总开不败?

  凌千萝倚在花海中的亭子,面对的是一望无际的花海。她曾经希望有个满是花的花园,但是真的拥有的时候,却再已经没有赏花的心情。

  花是该凋零的,就如同战场上总有荣辱兴衰一样。

  她的灵魂已经和战场紧紧连系在一起,剩下的还有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殷夙傲连这样的女人也要,那样的男人不该甘心这样的她。

  他在落日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那个在他之上的皇上,也不过在他的股掌中。

  所以才有这么奢华的王府,单说她所在的这座小楼,腾空建造在花园之上,远看仿佛是天上楼阁,内部更是精致无比,而周围的花园一望无际,看不到围墙的所在,甚至其他的院落和这小楼相隔也很远。这些就足以想像他在落日国的地位之高,只怕皇宫也未必比得上这里。

  这样的小楼只有两个人,她和殷夙傲。

  她不知道还有谁在这个王府,但是她看到的只有殷夙傲,他有时会消失,但是很快会再次出现。

  夜夜的交欢显然并不能让他满足,他对她的欲望很强烈,常常在白日就和她缠绵,好在附近并无他人,至于起居,他几乎是她的侍女,无论是洗漱还是更衣,他都一手包办。

  第一次看到他帮自己梳发的时候,她因太过茫然于自己的世界没有注意到,以为他只是新鲜,可是随着时间慢慢的推栘,她的起居依然是被他一手包办,即使是再无意识的人也会慢慢注意到了。

  他那双总是闪烁着残忍的墨色妖瞳,面对她的时候会带着更多的渴望,他总是讥诮微笑的唇会轻柔的吻着她的发,他沾满鲜血的手总是温柔的划着她的五官,如此传说中的鬼将,夜夜以最平凡的方式与她缠绵。

  在他面前,她仿佛是个最普通的女人,可是她很明白,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他更不是普通的男人。

  但是在这个小楼中的相处,却让她有种错觉,他们是一对平凡的恋人,没有国没有所谓的家,没有责任和仇恨,他们只是男人和女人。

  可这次他整整五天没有出现了,还记得最后见到他的那天,她正在看着白甲发呆,他忽然问她,想不想白练。

  那样的问题当然是没有答案的,她是凌千萝,白练是战神凌千骆的坐骑,她已经没资格去想它了。

  可是他却看着她,轻轻地笑着。

  「我去给千萝找白练回来吧。」

  那时,她仿佛死去一般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清明。白练?她还能见到白练,骑着它御风而行在天地间吗?只怕就算看到它,她也不再是那个可以策马横枪的武将了,现在的她只会侮辱白练。

  她正在失神中,却被他紧紧拉往怀里,同样的询问又开始了。

  「千萝,你想要什么?」

  依旧的沉默中,她总有错觉,觉得他不止在问她,也是在问自己。

  而他仿佛已经不介意她的沉默,经历一夜前所未有的欢爱后,第二天他就消失了,五天来没有再来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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