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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纸 page 3 作者:绿光

  听人说,闻人府四位少爷都颇懂得鉴赏玩物古董,也收集了不少,有的在吞阳楼的藏宝阁里,有的则在卷心阁的藏书楼里,更听说……总而言之,这四个院落全都不能放过。

  只是,依他眼前的处境,想要摸透四座院落,恐怕得要费上一些时日不可。

  睇着漫天飞舞的雪片如雨,随着风在惨灰天际狂舞乱转,逐而堆积在他方才方铲过的小径上,他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瞧,根本就是没完没了嘛!

  分明是故意要整他,才会要他扫上一个月的落叶和雪;闻人唯可真是瞧他不顺眼,居然派这些可有可无的工作给他,俨然将他视为三等家丁使用。

  非但如此,还要他谨记闻人府下人手记,记得里头赏罚分明的条例,要将每一条律例深深地记进心里头,若有差池,立即赶出府,绝不宽待。

  啧,闻人唯该不会是将闻人府当成皇宫大内了?

  不过,他不得不说,此法确实是将闻人府里头的下人管理得极好,没人敢偷闲厮混,才会教他混入府内一个月余,眼见年关将近,依旧不得其门而入。

  站在亭子里忖着,慕容决目光不由飘远,睇向小径尽头的那一扇拱门。

  若只是站在这儿浪费时间,倒不如先到卷心阁探探消息;心里正这么打算时,突见一抹影子缓缓地出现在拱门那一头。

  他?!

  慕容决蓦地瞇起黑沉的眸,定睛在那抹快要被雪掩去的影子身上。

  黑若檀木的长发束以玉冠,系上珠穗,一身月牙白的绵袄加上白玉的俊脸,彷若就快要与雪同化,似人非人,似仙非仙。

  「喂!你在那里做什么?」

  总管楚云撑着油伞,站在他方才清理过的小径上。

  「躲雪啊!总管。」慕容决回神睐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

  雪势有逐渐加大的趋势,他跑进亭子里躲雪,不为过吧?

  啧,那总管的鼻子就像狗一样灵,不管他走到哪儿,楚云都能够找到他,几乎要以为他根本就是闻人唯派来监视他的。

  「别偷懒,赶紧把雪摀松,要不再放到下午,岂不是要硬得像石头一样了?」楚云指着几乎被雪完全掩去的小径。

  「知道了。」睇了他一眼,再抬眼睇向拱门,却不再见着那抹身影,慕容决心里微恼却不形于色,抓起刮板走入蒙蒙大雪之中。

  才踏上小径,随即便听到--

  「楚云,今儿个是什么天候,你居然还要下人铲雪?会不会太苛了一些?我可不知道府里对待下人竟是这般严苛。」

  细软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慕容决侧眼探去,见着闻人遥竟撑了把油伞站在自己的身侧,替他挡去了大部份的雪。

  「遥少。」楚云干笑着。「二爷交代过,你不能踏出院落的。」

  「怎么?不过是踏出几步,你也要去同我二哥通风报信吗?况且我会踏出院落,可也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在这种大雪气候要下人铲雪,我才不会踏出院落,说到底,是你害我的,若二哥向我问起,我一定会这么回答他。」

  「遥少。」

  闻人遥没好气地瞪了楚云一眼,再拾眼对着身旁的慕容决道:「先回去歇息吧!待雪势小些再上工,欸,你不是那位救了我的大哥吗?」闻人遥的双眼蓦地一亮,唇角的笑意勾得又深又浓。

  「你是府里的少爷?」早该猜到的,是不?

  他明明就长得像是画中人,岂有可能不是闻人府的人?

  「嘿嘿,你果真是来了。」闻人遥笑得可乐了,尽管身形矮了慕容决不少,但仍执意勾上他的肩,道:「走,到我的院落去。」

  「可是……」慕容决回头睇着楚云。

  闻人遥岂会不懂他的意思?回头对着楚云道:「楚云,同我二哥说一声,这人我要了。」

  「但是,遥少……」

  「啰唆,我一个人闷在卷心阁已经个把月了,要是再不找个人陪我聊聊,我肯定会发狂。」闻人遥摆了摆手,热络地勾搭慕容决的肩,「不理他,这儿有我作主,饶是二哥,也要给我几分薄面的。」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慕容决轻勾笑意。

  是老天要助他啊!要他不用多加思索便掉下良计,推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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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心阁

  「进来吧!」

  「是。」将油伞搁在外头,慕容决缓缓地踏进院落偏厅,睇着里头简单素雅的摆设,桌上还摆着一盏茶和些许糕饼。

  「过来坐呀!」闻人遥热情地对他招招手。

  「有所不妥。」他依旧轻笑以对。

  「什么妥不妥的?」闻人遥睇着他,见他果真没打算要坐,索性起身,拉着他到身旁的位置坐下。「啧,怎么同我二哥一样的死脑筋?若你敬我是主子,主子说的话,你岂能不听?但话说回来,我可没将你当下人看待,而是当成自个儿的朋友,合该以礼相待,是不?」

  真是的,不过是坐着一道用点点心罢了,还得要看身份?太麻烦了吧!

  「那么,就由着遥少的意思吧!」倘若真能如此,他又有什么好拒绝的?

  「这才对嘛。」闻人遥笑得大剌剌的,拍了拍他的肩,一副江湖儿女的豪迈作风。「在外头,你得要依着二哥的意思去做,可在我这儿很简单的,只要陪我聊聊天,陪我到院落走走,啥粗活都不用做。」

  「遥少不能外出?」难道被软禁了?

  这倒是,闻人笑明明只有一个后嗣,而那子嗣分明就是眼前的他,为何闻人府会突地冒出另外三个不相干的人?

  难不成那三个人因为某种原因而软禁了他,不让他踏出院落一步?

  闻人府四大院落里头,就属卷心阁最少人看守,而且人都几乎是站在相临院落的拱门边上,确实是古怪得紧,而闻人遥压根不觉得有异?

  「说到这个,呵呵,那一日的事,你也知道的,是不?」意指那一日在街上为他所救之事。「我二哥不爱我到外头走动,可老是一个人窝在这院落,就算这院落多美,里头的稀奇玩意儿再多,我总有腻了倦了的一天嘛,总是会想要到外头走动走动,而那一日却教个醉汉给拉住,害得我的形踪败露,教人给五花大绑地抬回府里,被我二哥下了门禁,除非他哪天开心肯放过我,要不这院落,我是一步也踏不出去的。」

  真是又爱又恨的二哥啊!知道二哥是为了他好,可他只有一个人,连个说话闲聊的对象都没有,早晚有一天他会发狂的。

  「哦?原来如此啊!」心里突生不少疑惑,可慕容决不形于外,只是淡问:「二爷怎会不允你出门?」

  难不成真若他猜想,眼前的他压根不是个少年郎,根本就是个美娇娘?

  瞧他,撇去动作稍嫌豪气、言语太过随性、笑容太过爽朗、身形稍比江南姑娘高姚之外,她的五官十分细致美丽,怎么瞧都是个美人胚子,算算,再过个两三年,她必定出落得教人不敢直视,犹若爹所绘的美人。

  是了,若是让他换上女装,他和画中人几乎是十足十地相似,若说是同一人,他也不会太意外,只是若是十五年前,眼前的遥少大概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娃儿吧!所以,爹所绘之人必定是他的娘亲。

  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人就是闻人笑的女儿了,只是他人在府中,根本没必要再男扮女装了,是不?

  这,究竟又是怎么着?

  闻人府里究竟有多少秘密?平白多出三个人,眼前的他似男又似女,重点是另外三个人究竟又是打哪里来的?他只瞧过闻人唯,总觉得他的眼太冷,尽管一身书卷味,但却又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气。

  寻常生意人身上,会有这种吊诡的气息?

  「因为我的身子骨一直不太好。」闻人遥抓了块饼,豪气地吃了起来,随即又替自个儿斟了杯热茶。「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这几年下来,我练了些基础功夫,现下身子骨可好得很,能跑能跳更能飞,可惜的是我二哥不相信我,以为我还是那破病身子,执意不让我外出,」

  一口饼突然梗在喉头,他用力往胸口搥了两下,再赶忙吞下一大口茶,歇了口气,绽出爽朗而赏心悦目的笑。

  「哦?」慕容决不动声色地注意他的动作,意外他的姿态几乎濒临粗鲁的边缘。

  这到底是怎么着?他看起来明明像是个姑娘家,然而他的姿态、他的动作、他的眼神与韵味,怎又会像极了正值青春的少年郎?

  那浑然天成的潇洒落拓,似与生俱来的放浪不羁,真让慕容决感到迷惑了。

  他猜错了吗?难道他真是个男孩子?

  「不过呢,有你在,我相信二哥往后会答应多让我到外头走走的。」

  「怎么说?」慕容决自震愕中慢慢回神。

  「因为我身旁多了个可信之辈,二哥自然会放行。」太好了,那日街上一见,他就知道他们两人有缘。

  可信之辈?「何以见得?」

  「因为大哥你救过我,拉了我一把。」闻人遥收敛笑意,白玉般的俊脸显得再认真不过,浓飞的眉淡噙着英气,清灵有神的美眸则透着彷若要看穿人的睿智。「虽说我见识不广、阅人不多,但我却甚少瞧错人,我相信大哥你绝对是一个诚信之辈,啊!对了,还没请教大哥大名呢!」

  「容决。」

  「容决?嗯,好名字,有容又决断。」

  是决绝吧!慕容决在心里哼笑一声。「遥少唤我容决就好,别再叫我大哥,这听起来有些古怪。」

  姑且不论他是男是女,已然都不重要,好笑的是,他天真得教人难以置信。

  若他执意这么想,也就由着他,毕竟他肯信任自己,对自己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也好,咱们就平辈相称,你就叫我一声小遥吧!」想了想,又道:「只是,我记得那时你说你上闻人府并不是要应征下人的,怎么今儿个却会瞧你上门来了?」

  「原本我到开封是来找人的,可没找着,身上又没了盘缠,听人说闻人府对待下人极好,又适巧碰到闻人府在征下人,我的出身不差,如今要当下人,心里是有些挣扎的,那时你问我,我就……」慕容决脸不红气不喘地编出一套说词,

  「我懂、我懂。」闻人遥很义气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就不用多说了,来,咱们以茶代酒,敬各自一杯,敬咱们的相遇,敬咱们往后一年的相处。」

  一年?不用吧!慕容决心底如是想,却仍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已经浪费一个月的时间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继续浪费在闻人府。

  兀自思忖着,突然发觉闻人遥的视线始终停在他脸上,他不禁微挑眉,浅勾笑意道:「怎么着?一直盯着我瞧。」

  「我觉得你很面熟。」

  「哦?」

  「好像在哪儿瞧过。」感觉上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看过。真是怪了,他的记忆向来好极了,一直是过目不忘,可为何对他感到似曾相识,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儿瞧过?「打从在街上瞧见你时,我便觉得你眼熟得紧。」

  「是吗?」印象中,他没来过开封,闻人遥想要见过他,几乎不可能。

  「也许是我记错了也说不定。容决,来,聊聊你吧!聊聊你是哪儿出身、欲往何处去、欲往何处回、又曾经到过什么地方?说点事让孤陋寡闻的我增广见闻吧!」闻人遥热情地攀上他的肩,身边多了位能闲聊的对象,真是教他开心极了。

  「这有什么问题呢?」慕容决笑瞇了眼,笑意依旧不达眸底。

  能与闻人遥聊天,他求之若渴,若不聊聊,又怎能打探琉璃纸的下落?

  「这大江南北,我走得也许不够透彻,可瞧过的人事物倒也算是不少了,除了美景,最教人流连的,莫过于各式古玩珍宝了。」慕容决浅呷一口茶,顿了顿,道:「就不知道遥少是否听过一种纸,叫做琉璃纸?」

  慕容决不着痕迹地切入问题中心,企图在最短时间之内查到宝物线索。

  「没听过。」闻人遥想也不想地道。

  「没听过?」慕容决微愕。

  「嗯,我哥哥们也挺喜欢收集古玩珍宝,我瞧过的宝贝也不少。琉璃是听过,不过倒是没听过琉璃纸这玩意儿,它怎会取名为琉璃?难道是琉璃做的纸?可这琉璃是西域的圣品,要怎么做成纸?」闻人遥敛下长睫,很用力地思忖着。「容决,你说,那宝物究竟是生得什么模样?」

  慕容决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瞧他一双有神大眼直瞅着自己,各式疑惑顿时隐入眸底,方要开口,一个喊声却传了来。

  「小遥,你在哪里?!」

  洪亮的嗓音掺着浓浓的喜悦,慕容决回头探去,突见一抹颀长身影奔来,直接掠过他的身旁,朝闻人遥扑去。

  「三哥,你回来了?」

  慕容决傻愣地睇着闻人遥口中的三哥将他抱起,彷若将他视为珍宝般地搂在怀里,一张满是胡髭的脸在他的嫩腮上来回刷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尽管年岁有些差距,但这举动也未免太过火了些?

  「三哥,我快要晕了。」闻人遥不禁求饶。

  「小遥,让三哥瞧瞧你。」转了两圈之后,闻人取才将他搁到地上,仔细地查看他的气色。「不错嘛,脸色红润多了,比往年入冬时还要好得多呢!」

  「那当然,我都十五岁了,身子骨一定会一年比一年还要好的。」闻人遥拍了拍他的肩。「三哥,你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像往年三天两头在生病,所以你往后也别再跑天山求雪莲了。」

  「小傻瓜,只要你的身子能够再好一点,天上我都爬上去。」闻人取极为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发,随即又将他圈进怀里。

  「搞什么东西?不过是跑了一趟天山,便想要讨赏?」

  慕容决目瞪口呆地坐在桌旁,耳边又突地响起陌生的声响,回头探去,瞧见一个面容极为阴柔的男子正踏进屋里,而后头还跟着面无表情的闻人唯。

  「谁讨赏来着?我不过是来回走了一趟路,累极了,要回院落歇息之前,先绕到小遥院落瞧瞧罢了,而你哩?这么冻的天气,你窝在房里,尽管睡你的大头觉就好,没事跑到小遥这儿来做什么?」闻人取毫不客气,一回头便立即反驳。

  「哼,你除了会讨好小遥之外,还会做什么事?老哥病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见你为我南征北讨求仙丹?」闻人斡啐了他一口,随即绕过他,一把抱起闻人遥。「唉唉唉,小遥啊,大哥已经有多久没瞧见你了?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大了?」

  「大哥,我正在长大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

  唉!他家的哥哥怎么都这个样子?也不瞧瞧容决就在一旁,一个一个都要抱他,他会觉得很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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