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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宪生走回到他的办公室。
有人扯住他衣服上的帽子,随手把一卷废纸放了进去,接着把他拽住。「你小子,每天穿得都这么古怪,今天又包打听了什么?」
李宪生扯回自己的帽子,拍了拍对方的手,「放开了。」他警惕地从自己帽子里掏出那卷纸,在那人面前晃晃,「如果你有这份心情,多花一点在工作上,不要下个月又交不了稿。」
对方仔细地观察他的脸色,有些妒忌着说:「口气这么大,你是不是又发现什么好事了?这个月又准备有独家了?」
「好了,你要知道我付出的心血,不光是只会拿着摄像机拍下几个镜头,有时…」李宪生指指自己的头,「你还要用这里。」
「你!」对方撸起袖子,抡起了拳头。
谁都知道李宪生长了一副娃娃脸,但在业界里谁也不敢轻视他。初看起来他个子不高,长得又像无害的孩子,大家见了一致会失去了提防心理,该说不该说的,可能都倒了出来。也就给了李宪生从这些蛛丝马迹当中捕风捉影的机会。
私底下,李宪生天生就不愿意被人轻视。刚开始时,做娱乐新闻不是自己所愿,可是不服输的天性,让他比一般的同事都付出好几倍心血。吃苦和对事业的偏执,还有几分辛辣调侃的笔风,让他脱颖而出。
而现在他也从中品出几分滋味,觉得自己是侦察兵,这个时候,他脑子里细细地想着肖鹰飞的样子,神态,语气。
他,一定一定有一个情人,是谁呢?会是谁呢?
李宪生拿出最新的一本杂志,沈思着,肖鹰飞刚出道的时候只有21岁,同年就推出了他的首张大碟《鹰飞》,而光看到那张制作阵容就知道唱片公司是砸了大把的银子要栽培这位明日之星,制作人更是大师秋宗实。在这张专辑里,他与当红的女歌手方楠还有实力天王阳明都有合作,唱片公司力捧之势不言而喻,而肖鹰飞也带着这股新锐之势确实如雄鹰一般飞翔起来。和他合作过的歌手对他也是万分青睐,有过一些诽闻的炒作,都是不痛不痒的。他的公司看来是想把他特别地保护起来呢!一年以后就顶替了当时的阳明,成为飞乐的红柱。
李宪生用手指敲敲桌子,笑了,这是他和肖鹰飞的战斗,这是他的娱乐周刊杂志社和飞乐唱片公司的战斗,而现在,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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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下午,谌吉是想早点走,可是他的领导关在办公间里坐了一下午没和他说一句话,临到快下班的时候,却扔了一份文件给他。
「小谌呀!你是单身,那就辛苦一下吧!把这份文件做好。那个客户大概是下班的时候过来拿。我去接小孩子回家了,一个星期才见一次面呀!」也许是到了周末,老板也放松了,啰里啰嗦地说了很多,老板的小孩子是放到近郊的寄宿幼儿园里,只到周末才能接回家的。
虽然明知有不能怪老板的理由,谌吉肚子里有火,心里只好想象老板是一纸人,被他踢到地上,由他踏上千脚,但表面上也只好虚以应付,答应下来。
下班前,几个要好的同事三三两两的走了,赶着约会女朋友或者接老婆。
几个结婚了的女人最大的乐趣就是作媒,过来取笑他,「小谌呀!要不要我们给你介绍女朋友呀!有了女朋友,卫经理就不好意思剥削你了。」
谌吉干笑几声。不答是,也不答否。
等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长叹一声,没有女朋友,难道不能有男朋友,为什么没有人想着给男人介绍一个男朋友呢?可见大多数人眼中,对于同性恋是没有什么概念的。
匆匆发了个简讯给对方,没有收到回信,会不会有些生气了?怎么这么小心眼呢?才在想着要不要给对方打个电话,手机嘀嘀地响了起来,谌吉先惊喜了一下,再一看号码并不是他的,皱起眉接了,原来是客户那边改期,不打算过来了。谌吉心里埋怨着,好好的周末被耽误了。
收拾起东西,向电梯走去。
电梯开了,有个娃娃脸的男人,谌吉好像有印象,是楼上那个什么娱乐周刊杂志的。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对方。对方的脸缩在帽子里,略有些倦意地靠着墙壁。
看来做哪行都很累的。谌吉感叹了着,突然听到了「咕咕」的声音,他觉得不好意思,习惯性的开口说了声「对不起」,他直起腰说完以后才意识到本不是从自己的肚子里发出来,而且也没必要和面前的陌生男子说对不起吧!谌吉脸有些红。心想自己真的是累得晕了头。
那个娃娃脸的男孩子,头也没抬,一脸沈思,谌吉安慰自己,也许对方没在意吧!
才在想着,电梯突然「哗」地一声急速地坠落。
用「急速」这个形容词来形容就是表示那样的快对于电梯来说是绝不正常。
谌吉抬起头,想看那个指示灯现在是指示他们在几楼了,站不稳脚滑了一下,电梯「卡」地一声停住。谌吉手撑住背后的墙面,好不容易站稳,刚缓了口气,电梯用更惊人的速度下坠下去。这时,谌吉的脸想不发白也难了。
那个人突然从近似无意识的状态苏醒过来,冲了出来,大概是想按响电梯的紧急按铃,可是电梯坠落的速度是奇怪的,他站不稳,滑了一步,一下子滑到谌吉面前,力道很大,把谌吉冲倒在地。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挤到了一起,谌吉感觉怎么的腿被硬生生的外力扯成他平时绝不会有的姿势,要不是男孩子打小起的教育,谌吉真的很想象女人一样尖叫或者痛哭一下。
电梯终于停了下来,但是比那个更惨的事情却发生了,电梯里的电断了。
那个人用力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下,然后按住他,借力从地上爬了起来。
谌吉恼火地骂了一句,「真倒霉!」
他声音不大,不过就算大,那个人也没有办法理会了,他急速地摸索在门边上敲打着,「有没有人呀!有没有人呀!」紧急的铃声按动了以后,也没有丝毫反应。
看到他的忙乱,谌吉反而平静下来,他掏出手机,想着打个电话,手机的讯号微弱,只是屏幕上微弱的光给黑暗里带来一些光明。谌吉心里有些难过,掂掂电话,思考着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完了,明天早上不上班,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
听到陌生人说话,谌吉有些怔,摸摸自己的腿,站了起来,希望自己没事。
「哎,为什么要掉到电梯里呢?为什么不掉进什么深山老林的秘密洞穴呢?说不定有未知的财富,哪怕是给我一两本武功秘籍也好呀!等等,也许我们在这里可以找到关于什么蜘蛛人的痕迹,成为……」在手机电池微弱的光线下,谌吉不知道自己是看到了疯子还是外星人,那个人做了个神圣的姿势,终于吐出了后半句话,「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谌吉直视了他一眼,慢慢说,「我上班累了一天,现在准备睡觉,一直到有人救我们出去,如果你可以安静一下,我会很感谢的,现在没有条件洗澡,希望你不要介意。」
说完脱下外套,就地倒在地上。把外套盖在身上。
那个人愣了一下,无奈地也跟着坐下,「喂,你这个人,现在才八点半,我们的夜生活应该才开始。」
谌吉在心里低低地骂了一句,紧紧地闭上眼睛,不理对方。下定决心要闷死对方。
「喂,你这人,好像没什么幽默感呀!给点反应好不好!」
那人静了一会,看谌吉没有反应,在电梯的另一边蹲了下来,低低地哼了一首歌。
谌吉的眼睛眨动了一下,终于闭上了。
第二章
不知道是几点的时候,终于有人来救他们了。
谌吉是被那个人推醒的,娃娃脸笑着说,“我真服了你呀,这里也能睡得着。”
私下里,谌吉翻了翻白眼,如果象他一样那么卖力地工作了一天,自然是哪里都可以睡得下。“睡得很好的,挡风措施做得很不错。”看到对方咧开嘴笑了,领会了自己的玩笑,谌吉也忍不住多带了些善意地看了对方一眼,毕竟是面对一个一晚上好歹也算是同甘共苦过的人。
娃娃脸伸出手来笑道,“我叫李宪生,很高兴认识你。”
谌吉犹豫了一会,终于伸出手,“我喜欢你的歌,是肖鹰飞的,唱得很好。”笑笑,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不如他。”他没有报出真名,萍水相逢而已。
娃娃脸奇怪地皱起脸来,好象小孩子吃到什么苦苦的东西。
谌吉带着笑离开了。夜晚已经很深了,要不是碰上有巡逻的保安,要不真的要困到一早上了。拦了一辆的士,腿硬绑绑的,隐隐作痛,脚踝更是痛得难受,显然昨天被硬掰的那一下实在是不好受。
谌吉并没有回家,车驶的方向是城的另一端,他轻车熟路地在一个安静的小区里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门打开后,客厅里没有人。
屋子里也空空的,谌吉支撑不住,站也站不住,忙坐在椅子上,让自己的腿休息一下,拉开裤腿,看见自己的脚都肿了。
药,他放在哪里了呢?谌吉已经习惯了屋子的亮度,开始在屋子搜索起来。
“哗”地一声,门再次打开,走廊的灯光射了进来。
站在门口的人,有些摇摆,踏着有些飘浮的步子。
“你回来了,我也回来了。”
“碰”地一声扑在谌吉身上,撞得谌吉闷哼了一声。带着酒气和一些烟味,他猛用力地抱住谌吉,“吧唧”“吧唧”在谌吉的两腮。
“啊!”自己本来就已经扭伤的脚又被这样的外力撞上,痛得谌吉惨加一声。
那个人象娃娃一样,软软地被推到一边,软趴趴地从沙发上滑了下去,打了一个嗝。迷茫地望着谌吉痴痴地傻笑起来,然后滚在地上,睡着了。
谌吉苦闷地摇摇头,看来这是这个晚上,自己不能照顾自己,也不能指望被别人照顾了。
叹了口气,微蜷起身子,在沙发上睡下来。
模糊中自己感觉痛醒了几次。模糊中还知道天亮了,太阳好象是晒在眼睛上了,可是怎么好象还有“哗哗”的雨声,不耐烦地想转过身子,把头埋在枕头里,不管是挡住光线或者是挡住吵闹的声音也好。这一翻身,才发现自己的身下没有枕头。而自己用别扭的姿势睡在沙发上呢。昨天的事情慢慢浮出脑海。
一条人影赤裸的走出来,光线打在他身上,就好象是从太阳里走出来的一样。脸上也带着灿烂的笑意。
谌吉呻吟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接着从沙发上弹起来,屋子里实在是找不到衣物来遮住,抓住桌子上一只杯子甩了过去,“死鹰,一大早地就亮你的排骨,给谁吃呀。”
杯子听到叮叮咚咚地在地上弹着,裸体的男人,闪过了杯子,跳了过来,压在谌吉身上。
“妈的,早知道你这么有精神,刚才就一起去洗鸳鸯浴。”对方的头发还是湿得,滴滴答答地,谌吉的脸上被冷水浸地轻轻一颤。然后又放松下来,静静地盯着对方。
他的情人,有时会让他有种骄傲的感觉,有时也会让他有抓不稳的感觉,就好象鹰总是自由的。更有时候从电视上转到再接触本人的时候,会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梦幻的感觉,让他经常在问自己,他认识的人是不是肖鹰飞,是不是被媒体炒热的人。他所能明白的就是,肖鹰飞给他带来的往往不仅仅是外表上的视觉冲击,还有一些别的不能言明的情感。
而此时那双有点琥珀色的眼睛看着自己,慢慢向自己伏低下来的头,一早上谌吉就能清楚明白地感觉到自己的生理表现。
当谌吉的眼快要闭上的时候,猛然感觉到自己被强劲的手抱到半空。
“干什么?”
“你臭哄哄的,还想老子上你?”
“你去死。”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抱起来也会不爽的。
“喂,别动,你看看你的脚吧,早上起来把我吓了一跳呢。”
“哦,那个呀,哎,不要提了,总之昨天是我倒霉,现在已经好多了呢。”
“嘿嘿,可找到你老实的时候,这样行动不便,绑起来,看我怎么SM你。”这笑不管怎么样都听得太狡诈了。
“你可别当我怕了你。”谌吉才伸长了脖子叫着,就已经被扑通一声扔进了水里。
“你可真重。真的,从今天开始每天就只吃一餐饭就好了,饿得瘦一些。”水笼头打开,哗哗的水就那样批头盖脸的浇了下来。
谌吉甩甩头,抹开挡住住眼帘的水,甩得肖鹰飞一脸的水。
“你还这么不老实?”肖用了死劲,把他的头往水里按。
谌吉却憋不住想乐,一边挣扎,激动之余,呛了起来,咳嗽了才觉得对方放开他,已经把他捞了上来。谌吉没有解开衣服,湿漉漉地坐在浴缸里。
对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头,“你头发也太长了呢,还是去剪了吧。”
“知道知道,不浪费你的洗发水。”谌吉闭着眼,口里却非要还一句。
洗发液揉出了泡沫,细腻得好象随时是可以飘起来。
“好了洗好了,累死了,你站得起来吗?来,俺给你脱衣服,嘿嘿,这活虽然是累点,不过是我喜欢干的。”
谌吉笑得突然从水里窜起来,用力推开他。两人已经弄得浴室里都是水,肖鹰飞站不稳,脚下全是滑的,扑一声被推倒在地。站起来退了一步,坐在马桶盖上,邪邪地看着谌吉。
谌吉挑战似的拉开衣服,脱下裤子。牛仔裤湿了以后更重,粘在身上绷得人难受。
肖的眼睛低沉的,但是却没有动作,只是稳稳地仍然坐在马桶盖上。
房间里除了水声,再听不到别的。
谌吉就在自己的情人面前默默地洗净自己的身体,两个人如此坦白,没有什么可耻或者遮掩的,肌肤并没有直接接触,可是却又好象在共同完成什么。
从他这里看过去,肖的腿微微分着,两腿间雄性已经开始抬头,处在半兴奋之间,而这样的半兴奋却比完全的鼓涨更让自己心跳加速。谌吉觉得自己的腿有些抖颠,不用往下看,也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对方的情形相差无已,而随着水流在自己身上冲刷,看到对方喉结蠕动的时候,谌吉心领神会的知道那也暴露了对方并不象他的坐姿那样从容。
谌吉不由自主地笑了,好象是两个人都在玩一场心知肚明的游戏,彼此都想挑战对方的极限。
折磨,自己有时也可以带来难言的快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