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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你爱不爱 page 3 作者:耶喜

  “明、明明就是你推我的,你干嘛没胆子承认哪?”工读生分明发抖得厉害,还挺起胸膛指控她。反正要诬赖就诬到底嘛,如果这个时候承认是他不小心跌倒的话,他脱不了身还不打紧,围观的人还可能对他大吐口水呢。

  他拨开了她的手,随便捉了一个经过的人要他替自己讨回公道。

  “先生、先生,是她推了我的,对不对?”工读生一般认定人总是会同情弱者的通病,这位先生也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你一定要为我评一下理才行。”

  刚从邮局里走出来就看一大堆人围在一起嚷嚷着,沈弈方下意识觉得是件麻烦事,才想从人群旁边闪过去,直接回到车上,没想到冲出一个瘦小的男孩子不说分由地拽住他的衣袖,拉他到人群中间。

  他拧拧眉头。评什么理啊?他根本连什么事都不知道。

  “什么事啊?我的时间很宝贵你知不知道?”沈弈方口气不好地吼向紧拉着他的衣袖的男孩子。

  工读生因他严厉的语气一时间有些畏缩,但仍鼓起勇气面对他严肃的责问。

  “我只是向这位小姐推销一些商品,但是这位小姐不买就算了,还推了我一把又不承认自己有错,你说,这到底是谁对谁错啊?”他大声地向他描述着。

  齐若玫一语不发,抿着嘴唇,冷冽的眼光注视着临时被男孩捉来的人;男子有着深刻的轮廓,褐色的短发,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神,古铜色的皮肤显示他有长期的运动习惯,但看他穿着深蓝色的西装,衣服烫得平整,八成也很“龟毛”。

  沈弈方摇摇头,对自己宝贵的时间被这种小事给打扰了很不满,他皱着眉转向男孩所指控的人,意外地发现是个女孩子。女孩眉间的怒气是显而易见的,而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是不畏的,和央求他当个裁判的男孩怯懦的神情是截然不同,牛仔裤和T恤的年轻打扮让他有丝眼熟,像早晨深深印在眼底的身影。

  意外的相遇,他发觉自己对这一刻心底附着着很深的期盼。

  “你要我怎么做?”他征求当事人之一的意见。

  当人人都以为他是在询问男孩子,而齐若玫也如此认为。男孩自以为是地道:

  “只要她跟我道歉,买我们公司的产品就好了。”

  沈弈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根本不把半分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走到齐若玫面前,单手插在裤袋里,有着不被世俗拘束的潇洒神态。

  “你要我怎么做?”他又问了一次,只是询问的对象出乎意外的明确。

  齐若玫眨眨眼,笨拙地指着自己。他在问她?

  “你在问我?”见他点点头,她怪异地凝视着他,仿佛他是个怪物。“你确定你要问的人是我没错?”

  “我问的人的确是你,你用得着这么惊讶吗?”她看不出来他想帮她吗?

  “哦。”齐若玫轻应了声。他的意思大概是问她要不要答应男孩子的条件吧,她又没错干嘛还要跟那个无耻的东西道歉啊?要她道歉,她宁愿向一只路边的流浪狗说对不起。

  “想到了吗?”沈弈方想知道她的想法,再次开口问。

  齐若玫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她曾有一瞬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救世主,看来这个想法是荒唐到了极点,他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是否愿意向男孩道歉。

  “我干嘛跟他道歉?还要花钱买那些会吃死人的东西啊?你这个衣冠楚楚的禽兽,我还以为像你这种穿西装的菁英份子会有多客观,原来你还不是跟围在这里的人一样的愚蠢,老是同情处境弱势的人,愚蠢!”齐若玫一时气极了,不假思索地把手上的包裹往他身上砸去,包裹却擦过他的腿边,摔落在地上,还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只怕里头的东西已破碎了。

  沈弈方看着她不分青红皂白地辱骂他,还朝他丢了个牛皮纸包着的包裹,险些砸中他的腿。他生平第一次有想将人碎尸万段的凶残念头。

  “笨蛋!我是想帮你耶。”他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手腕,神情阴冷地令人不寒而栗。“我的好意你不心领就算了,你还拿东西砸我!”

  “我有要你帮吗?这种‘好意’我可无福消受。”纵使他凶得令她害怕,但她强咽下自已的惧意,强迫自己得目不转睛地猛瞪着他。

  她是没要他帮忙,这个事实让沈弈方泄气地放开紧攫着她的手。他干嘛对一个陌生女孩生气啊?

  “那你呢?你不是要我评理,你还要我评什么理?”沈弈方朝呆立在一旁的男孩问,拒绝再看女孩一眼。

  “不、不用了。”看来他拉错人了,这位先生看起来不是很好惹,他还是赶紧溜掉算了。“没关系、没关系,她应该不是故意推我的才是。”

  男孩过于虚假的笑容让沈弈方对整件事心里已经有个底。

  “既然你觉得她不是故意推你的话,你干嘛拉我过来?”被女孩激起的怒火无处可发,他只好转移对象到没事找他来的男孩。

  “我只是想讨个公平嘛。”男孩被他凶狠的眼神给瞪得声音走了调。

  “那你现在讨到公平了,可以让她走了吧。”这样做对女孩比较好……要命的,他怎么还在为她着想啊?她方才还想害他耶。

  “可以、可以。”男孩快速地答道,迟迟不敢看女孩一眼。

  齐若玫得到他虚伪的原谅,面无表情地走到沈弈方身边,捡起被她摔到地上的包裹,摇了摇,里头似乎是玻璃碎片的声音。这下子完了……算了,反正只是被老板臭骂一顿而已,大不了辞职算了。

  帅气地把包裹扔到垃圾桶里,她跨上后,插进钥匙发动机车,看也不看中途杀出的男子,大力地按了几声喇叭,要大家让路。众人没有理由拦住她的去路,只好退了几步,让她把机车骑出去。

  曲终人散,众人觉得很无趣,随后相继离去。

  原先缠着齐若玫不放的工读生,抱着怀里的传单,低头走过沈弈方面前时,忽闻得他轻轻的一句。

  “她根本没推你,对不对?”他抬起犀利的双眼与男孩心虚的眼神相对。

  男孩咬着下唇,重重地点了下头,快步地走离他的视线范围。

  沈弈方得到了如他想像中的答案,眼神不自主地看向女孩消失的方向,要命的,他还在惦记她离去时脸上的倔强。

  这次不只是眼底印满了她的影子,连心上也烙着她倔强的神情、不服输的自信。

  回到了车上,一张艳丽的容颜正不满地看着他的失神。唐纯儿和他在一起一年多了,还没看过他对任何事动过怒,这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那个女孩真的很过分,二是他动怒的同时,也对那个女孩子动了心。

  她不会乐意看到她喜欢的男人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生而想背叛她。

  抢过沈弈方手里的钥匙,她扭动姣好的身躯坐到驾驶座上,发动引擎。

  沈弈方深知她的脾气阴晴不定,绕过车头,坐到驾驶旁的位子上,关上了车门。

  关上了车门,却开启了满室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猜忌。

  第二章

  早知道回到公司一定躲不过一顿斥骂,但秉着敢做敢当的处世原则,齐若玫还是硬着头皮告诉老板她将包裹里头的东西摔破并且丢到垃圾桶的事情。

  老板果然不负她所期望狠狠地训了她一顿,并在老板开口要辞掉她之前,她先低头认错,并“忍痛”决定自动辞职,虚情假意地掉下几滴眼泪,难舍地到座位上收拾好一切杂物,背上红蓝色的背包,眼眶含泪地向楞住了的老板挥一挥衣袖,不打算带走任何一片云彩。

  所以,在邮局前一时冲动所带来的结果就是她“引咎”辞职,下台以示负责。

  很好、很好,她忍不住为自己的洒脱喝采,但如果以为她真的很为自己骄傲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人生的悲剧正缓缓地降落在她头上。才刚进入租赁的住处内,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记取这件事的教训,没了工作的意思不就是代表……已是十分拮据的经济,这下子更面临穷途末路的窘境,没良心的房东方才遇见她就一脸喜色地向她宣布下个月起房租将要涨五成,五成耶,整整是三千块,他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呢?她才刚丢了工作而已就接到这项不人道的消息,看来她得另觅安身之地,否则早晚真要露宿街头了。

  她最好赶快找新的工作,就算她身上的脂肪真如母亲所言能燃烧到冬季,但她不想变成一具枯槁的活尸啊。

  但工作岂是那么好找的,想她一个高职毕业的女孩子,没有专科以上的学历做实力的后盾,也没有可以扛水泥的神力,长得又不漂亮,平凡得令人过目就忘,那什么公主的她也做不上。

  在五金公司当了业务助理一年多,除了学会如何打混之外,她可说是最不认真的员工了。

  欧恒私立商职明明是培养优质人才的学校,怎么她会一无所长呢?该会的中文打字,一分钟能解个十个字,她就该偷笑了。她真的觉得自己除了会合气道之外,她真的、她真的——什么都不会。

  生死关头,该是她到萧家上演一场感人肺腑的家庭温馨剧的时候了。

  坐落在市区的一栋高十二楼的红色建筑物,每楼分别有两个大空间,供作商业办公室之用,而八楼的有信贸易公司是间专门替家具制造厂商经手商品外销工作的公司。

  有信的规模说来不大,只占了一层楼的空间,但他们秉持着诚信、把一切做到最好的原则,依旧是有许多固定客源的贸易公司。

  分工精细的有信,有人事部、业务部、行政部、会计部,全公司上下约有二、三十人左右,尤以业务部门最多人,聚集了十个菁英。

  而令人惊讶的是创立有信带领二十来人打拼的竟是一个当年才二十五岁的小伙子,在商场上的确是异数;原本有信的基地是在北部,但家庭因素促使他放下当时只有四人的破旧小公司,单枪匹马跑到中部来创业,而经过三年多,他的商业潜力让他慢慢撑起一间规模建全的中小公司。

  据说这是他和自家兄长的约定,在他二十五岁那一年允诺若是三年内打拼不出好成绩的话,他便回家继承家业沈氏这个比他现今的公司还要大上十倍的商场老大,在北部的商场上占着举足轻重的角色;沈氏总裁的严厉是众所皆知的,只是在结婚后个性才变得比较温和,他唯一的大哥永远是他自叹弗如的偶像。

  但公司最近却面临了缺人的情况,两位原本在行政部门工作的小姐在决定踏进婚姻的旅程后,相继在五、六月离职。行政部门的工作由五个人递减成三个人是还可以承担得下来,但三人其中的一人已是大腹便便,再过一、两个月便要生产,过不久就要开始在家里待产,方才行政部门的吕主任希望最少能再聘请两个人来分担行政部日渐沉重的工作量。

  沈弈方衡量了许多日后会面临的情况,才答应要人事部在各大小报上登征人启事,学历限制在大专院校以上,免得请到一些只会问为什么的人。

  按下内线电话接到人事部门,他向人事部的主任交代着:

  “王主任,明天起在各大报区域版的分类广告上刊出行政部门的征人启事,细节找吕主任谈。”

  人事部王主任收到他的命令后,简洁地应声是,一双玉手却自作主张地帮他挂掉了电话。沈弈方忍住拧眉的动作,强压下心中的不耐,抬起冷冽的俊脸凝视着她。

  “我说过,我办公的时候不习惯有别人在旁边。”无端招惹到这个唐大小姐,他真的很不幸。

  有钱的大小姐只有两种模样,一种是大家闺秀,懂得进退之仪;另一种则是被娇宠得目中无人,丝毫不会替他人着想。沈奕方好死不死地在一场商业宴会上硬被一大堆人和她凑成了一对,以后的每一天都会看到她大摇大摆走进公司里对他嘘寒问暖。他对唐纯儿,是一点感觉也没有,有感觉的话也不会彼此认识了一年多却没有任何结果。不明就里的朋友无不对他们的未来抱持乐观的看法,因为她的自作多情已经到了让人觉得如果他一旦不理会她了,他将是人人心中的负心汉。其实,他相信唐纯儿也很了解他的感觉,只不过碍于颜面难放手罢了。

  “我是别人?”唐纯儿蹙着用红色眉笔细心描绘的NIKE眉,沈弈方疏远的口气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划分你跟我的关系了?”

  “你又想无理取闹了?”沈弈方寒声问。

  他从未承认与她有过亲密的关系,他也从未对她做过任何逾矩的动作;他一直和她保持着普通的朋友情谊。

  唐纯儿抿抿唇,沈弈方不曾对她生气过,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都能让她胆怯。

  “是今天早上的事惹得你不高兴了吗?”她识相地摆低姿态,走近他的身边,手指轻拂着他俊朗的脸庞。

  沈弈方却突然站了起来,让她想亲近的手滑落在半空中,她尴尬地收回手,努力不让自己在他的面前表现得像个不知分寸的千金。

  女孩倔强的神情因唐纯儿无意的提起又清楚地浮上眼前。他的确为着女孩的不识相而生气着,气得远超过自己的想像;他竟然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来思忖早上的事。

  他突兀的缄默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却毫不遗漏地映入唐纯儿的眼底。她可以确定那名女孩的确牵动了沈弈方心中某一根纤细的神经,那将是她所惧怕的。不行!沈弈方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这时,桌上的专线电话响了起来。他的专线电话很少人知道,知道的人除非是有很重要的事才会敢打扰他,所以这线的电话是不经秘书过滤的。

  沈弈方朝唐纯儿挥挥手,要她离开。

  不惹他生气是赢得他的心的第一条件,所以她识相地离开了。

  接起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呵欠,声音低沉,不用多想,一定是他在台北的胞兄。他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打电话给他?

  “你的呵欠要打多久?”沈弈方不客气地问。

  那头的人没因他的出声而止住呵欠,这是他个性使然,绝不会让他人影响了自己,他慵懒的声音在午后更显得魅惑。

  “没事,随便找你聊聊。”他的胞兄,沈磊在那头喝着牛奶懒懒地道。

  “我还没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吧?”大哥的思考逻辑在娶了老婆后变得很怪。也许是近朱则赤、近墨则者黑吧,他敢保证他的嫂子绝对是黑墨。

  “反正你一定会问,所以我先回答啦。”这小子的脑袋可真不是普通的硬,稍稍转弯一下,就可以省了问一些无聊事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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