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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你爱不爱 page 2 作者:耶喜

  “哟,我还不知道我厉害得很,多谢你的批评指教了,我无意让你心头有针扎般的痛。”齐若玫可得意了,可以想像说这些话时老妈头顶都快冒烟的样子。

  “少耍嘴皮子了,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打电话来的目的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肚子里有几条蛔虫,她这个做母亲的会不知道吗?

  “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我才惊讶哩。”齐若玫咬牙切齿地道。她的母亲可真是令人又爱又恨哪!这件事她要是没插手的话,她的帐户里会没钱可提吗?

  “呵、呵……”范华英得意地长笑了两声。“你好聪明哦,真不愧是我范华英的女儿呢。没错,汉辰偷偷汇钱给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个该死的老头竟然敢瞒了我这么久,而你也该觉悟了,你的帐户里大概只能剩那几千块新台币了,无中生有的事,你这辈子就甭想了。”

  意思就是说她别想再从萧老头那里挖出一分一毫了。哦,她娘亲真是“恶质”耶,难道她就这么无情吗?齐若玫在心中呼天抢地说着。

  “你既然知道我帐户只剩那几千块钱,那你怎么可以狠下心断了我最后的经济来源?我是你女儿耶,你怎么忍心看我饥寒交迫啊?”她无处发泄心中乍生的怒气,只能不断地敲击着书桌。

  “啧、啧,女儿啊,你千万别生气哪,用手去猛敲桌子,只怕你的手明天要绑绷带上班了;至于你饥寒交迫的现实问题,我看你身上的脂肪还可以燃烧到冬季,再说,现在可是夏天耶,要看你出现在报纸的社会新闻版中的小角落,还有得等呢。”范华英不愠不火地道。

  和女儿的战争,最后的赢家永远都只有一个,而且一定是自己。这自是无庸置疑,因为论年纪,她可是生她的老妈;论资历,她在社会上打滚也一、二十年了;论脾气,她的个性让人怎么激都不会动怒。哪像她,黄毛丫头一个,脾气毛毛躁躁的,做事永远不会多思考三秒钟;论姿色,当老妈的她虽已有四十之龄,但和女儿并肩站在一起,人家都说她们是对姊妹花,姊姊还比较漂亮。你说,谁会在女人的战争之中扮演常胜军的角色呢?

  “你……你真是恶魔投胎的是不是?”齐若玫可真是气极了,天底下有哪个做妈的会这么不留颜面批评自己的女儿的。

  “哦,不知道耶,那得去问你外公才晓得。”范华英极无辜地道。

  外公?外公都作古了她还上哪儿去问哪?

  “你真是邪恶耶。”齐若玫恨恨地朝话筒道。

  “是喽,我的个性既然你都清楚的话,那也就没多少好谈的了,拜了。”范华英毫不迟疑地挂下话筒,嘴里还念念有辞。“小妮子,你也该学乖了。”

  “喂、喂、喂。”齐若玫还真不敢相信,她母亲说拜就挂掉电话啦。她拿着话筒猛贴近耳朵,只闻得话筒里真实地传来被挂掉的嘟嘟声。

  “人家不要啦……”她坐在地上耍赖地踢着脚,双手握拳不断地捶着地板。

  属于她人生的悲剧正要如期地上映在她的真实生活中。

  美好的夏日早晨,早起的太阳逐渐唤醒了还在沉睡的大地万物,不一会儿,鸟叫声充斥耳际,树叶上聚结的水气被照得闪闪发亮,一片还未完全散去的雾还薄薄地罩在地面上,花园里的玫瑰也正在盛开。

  沈弈方食指上转着篮球,一面喝着矿泉水,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从发梢滴落,在他肩膀上渲染开来,一件白色绲红边的运动背心上面还有大大的23号,同款式的运动裤露出他古铜色修长的一双腿,背心已经完全湿透。拿来搁置在一旁的毛巾,他喘着气擦拭着脸上的汗,并不时抬头看别人展现球技。

  在这间私立学校里,早上居民荣幸地能被允许进来,借用他们的运动场地从事各种有益身心的运动,于是会有一群老人们聚集在一起跳土风舞,或是一起打打拳,一些女孩子打打羽毛球、排球,而还有体力可以发泄的人就占着篮球框练投篮或三步上篮,人多的时候还可以来场精采又和平的球赛,就像他。

  运动的人们约在七点时相继离去,他依旧静静地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看着城市的尘嚣、学子们嬉笑的声音渐渐地将他淹没在刺眼的阳光下。

  突然,他偏过头朝躲在桃树后探头探脑的人儿开口一笑,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害羞地快速离去。

  沈弈方耸动肩膀。没穿这间学校的宝蓝色制服,那她应该不是这里的学生吧,已经好几天被她注视着了。他不在意地站起身,跳动了几下,慵懒的眼神不经意地落在前方五十公尺处一个打呵欠、牵着一只白色马尔济斯的女孩,她毫不做作的神态意外地吸引了沈弈方的目光。

  “妈的!什么东西啊?我八点还要上班耶,干嘛还要叫我带你出来散步,房东就有多了不起了吗?只不过借他的地方睡,每个月还要缴钱给他,又不包三餐,我还要帮他遛狗,还有天理吗?自己很忙干嘛还要养狗,养了狗自己又不带出来散步,当我是免费的佣人哪?”齐若玫嘴里不停地咕哝着,还不时瞪着在她面前傻呼呼地追着白色蝴蝶跑的马尔济斯。“回来、回来。”

  “叫你回来你是听不懂是不是?”齐若玫看着狗追蝴蝶追到草地上,还玩得不亦乐乎,一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恨恨地迈开步伐上前,将惹她心烦的狗给揪了起来,火大地敲着它的脑袋,新仇加上旧恨够折磨的了。“什么人养什么狗,你这只臭东西,竟然敢不听我的话!是谁每天早上要起床带你出来遛的,是谁每天下了班还要牵你出来拉屎拉尿的?王八蛋!一群人联合起来想整死我,连你这只狗也要插上一脚。”

  马尔济斯可怜地哀呜了几声,抬起无辜的水汪大眼。

  “看什么看?”齐若玫狰狞地笑着。“再看一眼我就饿个你三天三夜没得吃。”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它果真立刻低下头去,乖乖地伏在她的手臂上。

  “这才对。”齐若玫抱着它得意地踏离了这个地方。真是笨啊,又不是她在喂它三餐,瞧它怕的跟什么似的。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群树遮掩的尽头,沈弈方才猛然发觉自己似乎将她娇俏的身影深深地印入眼底。

  他摇头失笑,脖子挂着毛巾,抱着篮球、灌着矿泉水,在七点半时离开了运动场上。

  当难受的热风拂拂吹来,侵腑入肺时,人也就难免不理智些;外在环境温度升高,相对的人心更是郁闷难当。

  工作场所在早上显得忙碌无比,尤其是每周的一开始。所谓的星期一症候群,即是玩乐的心情还没调适回来,就得面对堆积如山的工作,对工作更是显得意兴阑珊。

  但,这还不打紧,如果一大早就得挨骂的话,火爆的脾气一来可是洪水来也解救不了的,她只好不断地深呼吸,告诉自己千万别和老板出口顶撞。

  “你说啊,上个礼拜四就叫你去回收订单,为什么你没有去,这样帐怎么做啊?我们的货柜还来得及出吗?”真是办事不力,身为齐若玫的老板可不是天天都闲闲地替她收拾烂摊子。

  齐若玫没说话,低着头任凭老板在她头顶骂得口沫横飞。又不是她不去收订单,只是一大堆的工作撞在一起,她哪知道先做哪一件比较重要啊?又不是打杂的小妹,一下子叫她去扫地,一下子叫她去泡茶,又一下子叫她去买便当,垃圾车来的时候,她又要不计形象地追着黄色的垃圾车跑;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当初应征的是业务助理吧,怎知现在一切全和当初面试时说的工作内容全不同。

  “我怎么那么倒楣请到你这种懒散的员工啊?该做的不做,不该做的事也不做,我不是在开救济院耶!小姐,请你稍稍清楚一下状况好不好?”老板拍拍额头,看她一语不发的样子,心想大概是在反省吧。“如果你还想要这份工作的话,麻烦你上班的时候认真一点、努力一点,可以吗?”

  齐若玫草草地点头,可一点也不感谢他的恩赐,心想干脆把她辞了算了嘛,反正她也不想要这份五金公司业务助理的工作,让她平白错过一个可以脱离苦海的机会。

  “还有,以后上班你敢再迟到的话,你就自动卷铺盖走路算了,这么大牌的话,我们可请不起你啊;才几岁的女孩子,做事懒散得可以,别人在说话的时候又不专心听,等到出了问题的时候才会装哑巴,你以为一句话都不说就能怎样了吗?”老板尖酸刻薄地道,看她的眼神很鄙视。

  齐若玫不悦地拉下嘴角。她又没说想怎样,他犯不着这么误会她吧。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样,容不得别人说个一两句,好逸恶劳的习性你要是再不改过来的话,你以后会很惨的啦。”

  唉!齐若玫无法反驳他的话,虽然听起来很不顺耳,她是真的很好逸恶劳,喜欢吃饭却不喜欢洗碗,喜欢穿干净衣服却懒得洗衣服,所以常花钱在外出用餐、衣服送洗上,今日终究是面临到了经济拮据的困窘。

  “等一下把要寄到台北的包裹拿到邮局去寄,这件事你再办不好的话,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啦。”老板结束了漫长的唠叨,高傲地睥睨着她,离去前丢下一声轻哼。

  齐若玫目送老板消失在办公室的门口,才逮到机会坐了下来松口气。老板NB462嗦归NB462嗦,但是很懂得给她将功赎罪的机会。寄包裹嘛,简单得可以,她闭着眼睛也做得到,这种小差事交给她,还真是大材小用哩。

  毫不遮掩地打着呵欠,她揩揩眼角的泪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她还得上邮局寄包裹,可不能在这里睡着了,那可有辱使命。

  想到要到邮局,她心中便范起无力感,看到提款机她就想敲烂它,更该千刀万剐的是她的母亲,竟然放任亲生女儿在外过着举目无亲、捉襟见肘的穷困日子,自己却躲在家里吹冷气,吃山珍海味,过着快乐、不余匮乏的日子。

  她怎么这么倒楣啊?扪心自问,她从小到大可是品学兼优的乖宝宝,当然不包括三年的惨淡高职生涯。每天感叹人生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顾得了功课啊?没当上老师们的头号头痛人物就很好了。

  那上天也待她太薄了吧,让她年纪轻轻就体会到了生活困厄、入不敷出之苦。她才十九岁半耶,应是正在挥霍着青春年华到处玩乐才是。

  对了,没时间在这里怨叹人生的残忍了,快到邮局寄出包裹才是正题。

  拿起放置在老板桌上包裹,没过问里头是什么东西,齐若玫戴上顶白色的安全帽,拎了钥匙到外面发动机车,随手将包裹放在前面的置物篮里,催了下引擎,俐落地旋转车身面对马路,摩托车就像火箭般地狂飘了出去。

  不到五分钟她已到达目的地,齐若玫将机车骑到邮局前的骑楼停放。

  正伸手要拿置物篮里的包裹时,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毫无防备之下被来人吓了一跳。

  “喝!”她吓得倒退了三步,莫名其妙地瞪着眼前吓到她的男孩子,看起像个高中生,瞧见他手上拿着一张张的传单,大概是趁着暑假打工的学生吧。“干嘛啊?我认识你吗?”

  “小姐,你用过我们公司的产品吗?我们公司正推出了一种瘦身茶,每天每餐前喝一包,一个礼拜以后可以瘦下两到三公斤哦。”推销的工读生挡在她的前面,想说服她当他今天的第一个客人。前辈曾告诉他:脸皮厚是做好推销员的要领。

  齐若玫摇摇头表示没兴趣,她看起来像是需要减肥的样子吗?一六○公分的身高配上五十公斤的体重,她自认合格得很,用不着喝什么来路不明的鬼减肥茶。

  拿了老板交代的包裹,绕过一脸谄媚的工读生,她大步地想进入邮局内,不料工读生硬是不放过她,出其不意地拉着她的手臂。

  “小姐,给我一分钟,我就给你窈窕的身材。”他自以为了不起地乱造句,看着被自己拉住的小姐凶恶脸色,他吓得有些结巴。“如……如果,你不想、不想喝减肥茶的话,我们、我们公司还有、还有健康、健康食品,你可以、可以作参考。”

  “你怎么这么烦啊?别跟只苍蝇似的缠着我,我今天心情非常不好!”齐若玫忍不住对他大吼,手一摆成功地甩开了他不识相的手。

  工读生没料到她会有这个动作,连连后退了几步,脚跟却不小心绊到了一块石头,下一秒他已跌坐在地上,瞪大眼张着嘴,样子十分笨拙。

  “你干嘛坐在地上啊?”齐若玫难得好心地问。他也太弱不禁风了吧,只不过轻轻地甩掉他的手,他就跌坐在地了,不明就里的人不以为是她推他的才怪,她朝他伸出援手。

  没想到,工读生却一点也不领她的情,颤抖着嘴唇,泪水逼上眼眶。

  “你为什么推我?”为博取同情好让自己从这一片困窘之中顺利地脱身,他一口咬定是她的错。“你不要买就算了嘛,用不着动手伤人哪。”

  “我?”齐若玫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头。这个工读生脑袋有毛病吗?明明是他自己没站稳才会跌倒的,现在反倒说是她推了他一把?

  “不是你会是谁?”工读生煞有其事地硬挤下两滴眼泪以博取过路行人的同情。

  “哎哟,小姐啊,你也太粗鲁了啦。”

  “是哦,女孩子还这么粗鲁,不怕嫁不出去吗?”

  “人家也是在赚钱啊,何必让人家这么难看,不买就算了嘛。”

  很快的,事发现场聚集了一群只会同情弱势的愚蠢人们,齐若玫面对他们毫不留情的你一言我一语,心中觉得很无辜。她分明没推他,他还硬要冤枉她,还惹来了一大群无所事事只会扮演烂好人的行人。

  工读生见自己要她受众人指责的目的已达到,拍拍屁股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眼角还挂着作戏的泪水。

  “奇怪了,你们哪一个人看到我推他了?”齐若玫无法忍受自己得沉默地让他们肆无忌惮地批评着,终于开口为自己辩护。

  “小姐啊,做事要敢做敢当,不要逃避责任啦。”欧巴桑提着菜篮说。

  “是啦,这样不好啦。”另一个年轻的妇人也帮腔着。

  “我?”齐若玫可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痛苦。她火大地上前一把揪着工读生的领子。“你自己摸着良心问,是我推你的,还是你自己不小心跌倒,爱面子就诬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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