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他补了一句。
“这边就有了。”她指着前方不远处一辆小型货车。
乔云瞪着娜辆货车,“这种简陋的设备做得出冰淇淋吗?”显然他是联想到那些知名主厨的拿手甜点了。
“当然可以了。”夕颜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此种疑问,“可不可以请你发挥骑士精神过去为我俩各买两球?”
“两球?”他从来不知道冰淇淋可以用“球”来计算的。
“对啊,我要巧克力和香槟口味的。”
她总算说了句他听得懂的话了。
可是当他正要过去那辆货车见识一番时,她又冒出一句奇怪的话。
“别忘了告诉老板我的冰淇淋一定要用甜筒装哦!”
甜筒?那又是什么?他耸耸肩,转身去执行她交予他的任务。
夕颜微笑地凝望着他英挺的背影,他茫然的神情令她觉得很有趣。她四处张望着,想找一个地方坐下来解决她的晚餐。湛蓝的眸光浏览着四周,看到的却只是一张张戴着面具的脸孔,看来乔云说得没错,靖场所有的人都挤到这座公园了。
一张戴着鬼魅面具的脸孔忽然凑近夕颜,她吓了一跳,禁不住后退几步。
“请问你是今井夕颜小姐吗?”面具后传来一阵略嫌苍老的声音。
“你是谁?”
她迅速扫视他全身,大概一七五公分高的身材,一身黑色的打扮、发色已呈灰白,露出面具的眼眸是锐利的黑。她不记得曾认识这号人物。
“你是今井夕颜吧?”他追问着。
“是又如何?”她警戒地盯着他。
“错不了的,”他喃喃地,“这么湛蓝的双眸找不到第二个女人了。”
“你究竟是谁?”
“我有话告诉你,小姐。”他目光锐利地盯住她。
“什么事?”
“这里不方便说。”他顿了一会儿,“我知道你和丽薇公主礼拜三会去首都电视台接受访问,我在十七楼等你。”
“我不明白你的目的。”夕颜紧盯着他。
那个男人正想回话时,眼角却瞥见了乔云走近的身影,“别告诉任何人,我绝无恶意。”
语毕,他匆匆离去。夕颜征征地望着他的背影。
“那个鬼魅是何方神圣?”乔云问道。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一个怪人。”
“我早告诉过你今晚聚集在这里的人都是疯子。”
她轻笑出声,压下心中一阵忽然浮现的不安,旋身朝他调皮地扇扇浓密长睫毛。
“包括我们吗?”
“我原本认为我是个十分正常的人,现在可不敢肯定了。”他举高双手所持的两去甜筒,“方才我问老板甜筒可以吃吗?他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个疯子。”
夕颜再次逸出一串轻笑,“当然可以,你不知道吗?”她接过属于她的甜筒。
“事实上,我一直到刚才才晓得它长什么样子。”
“你这人难道不曾有过少年时代吗?”她樱唇边依旧漾着笑意。
“这跟少年时代有什么关系?”
“一般青少年,即使是就读寄宿学校也应该有机会尝试。这种冰淇淋满街都是。”她舔了一口冰淇淋。
他回想了一会儿,“我好象真的从未与朋友去逛过街,是女孩子做的事吧!”
“那你们男孩子都做些什么/”她好奇地。
他侧头凝思数秒,“运动吧!有时也打打桥牌。”他微微一笑,“事实上我们几个朋友每一季都会固定聚会一次打桥牌。”
“你的好朋友是指艾略特与贺星扬吗?”在皇家舞会那一晚,她就感受到这三个人之间亲密的友谊,“他们都是很出色的的物呢1”她玫瑰色的唇角牵起一丝略带嘲弄的微笑,“据闻太子、侯爵与军神是众家千金心目中的理想爱人。”
“你还漏了一号人物。”乔云闲闲地指正她,一边品尝着他生平第一支甜筒。
“谁?”
“冥王。”
“他是谁?”
他只顾吃着冰淇淋,无暇回答她的问题。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她双眸漾着笑意。
不到两分钟时间,他已经快解决完手中的甜筒了。
“你这种狼吞虎咽模样,实在有失平常严谨的形象。”夕颜取笑他。
“小姐这样细嚼慢咽的,难道不怕它融化了?”他毫不在意地反问她。
“吃冰淇淋要这样子,”她示范着,“这样才能品出其中奥妙。”
乔云紧盯着她慢条斯理的示范,禁不住一阵失神。尤其每当她吃完一口冰淇淋后,那习惯性轻舔红唇的动作更令他热血沸腾。
她到底明不明白这样的动作是极具暗示性的?仿佛在邀请他品尝她诱人的唇瓣。
他凝望她单纯的愉悦神情,暗自叹息,显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考验一个男人的绅士风度。
当她终于吃完整支甜筒时,他僵硬的身子终于随之松懈。
“啊,”她愉悦地叹息,星眸半闭,“好象又回到了少女时代。”
“你的少女时代是怎么过的呢?”他似乎极有兴趣。
“和一般女孩一样啊,念书、逛街、和朋友聊一整晚的天。”她唇边泛起一抹笑意,“有时也会批语教授或品评男孩子。”
“你一定很受异性欢迎吧?”
她开头美好的眉毛一扬,“事实上我更受同性欢迎。”
他亦微扬俊眉,但却是因为讶异。
“我念的是女样。”她无奈地耸耸肩,“许多女同学都很仰慕我,我常常接到情书呢!”他闻言禁不住一阵失笑。
“这没啥好笑的吧!”她白他一眼。
“你是否觉得受宠叵惊呢!”他逗着她。
“假如你的军神好友给你一封情书,你会觉得受宠若惊吗?”好的问。
乔云一愣,开始在及海中想像着贺星扬递他他情书的情景,唇边不自觉地浮现笑意。
“星扬要是知道你曾经打过这样的比方,一定会气得连他最爱的咖啡都咽不下去。”他甚至可以想像他大声抗议的情景。
“即使我真有断袖之癖,也不可能看上你这小子。”他一定会这样反唇相讥吧!
“看来你在朋友的心目中评价不高嘛!”她嘲弄他。
“这倒是真的。”他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嘲弄,“我那群损友只会找我的碴。”
她微笑着,从他提及朋友的语气,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之间趋势的情谊。“你刚刚不是说还有一个冥王?”
“他住在奥林帕斯行星,很少来奥斯丁,所以这里很少人认识他。”
“他有一个很特别的外号。”
“那是那里的人替他取的,因为他的个性不怎么平易近人。”
“他一定也是个容貌出众的人物罗!”她轻扯嘴角。
“你怎么知道?”他讶异地瞥她一眼。
“我猜的。”她微微一笑,“是否一定要迷人得令所有女人不能自己才能成为你的好友呢?”
“你这句话中指的男人是否包括我?”他含笑盯着她。
她心跳一阵不规则,“我指的是你的朋友。”她低垂眼帘,借以掩饰她的不自在。
他仍旧紧盯着她,纵然隔着墨镜,她依然可以感到他眸光的炽热。
“我们去跳舞吧!”她忽然提议,拉住他的手就往人群里走。
“等一下,夕颜,”他叫住她,“你确定我们要和一群疯子挤在一块儿跳舞?”
夕颜睨他一眼,“你得多了角帝国子民的生活方式啊!”
“借着跟他们跳舞?”
“这也是一种方式啊,”夕颜不由分说,“走吧。”
☆ ☆ ☆
“你觉得如何?”在首都公园的中央广场狂舞尽兴之后,乔云开车带夕颜来到这里。
靖城里最高的一座山。
不过令夕颜感动的并不是山的高度,而是这里视野的广阔,空气的清新,还有——周遭的宁静。附近看不到一户人家,没有人声,只有偶尔的鸟语和潺潺溪鸣。
站在这山顶俯视靖城的人,想必都会打从内心兴起一股遗世独立傲然。
夕颜仰着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她从未像现在一般有种仿佛她可以摘到它们的错觉——即使在宇宙舰艇上也没有。
“你怎么会发现这里的?”她轻声问道。
“为了茶叶。”
“什么?”夕颜一愣。
“我听说这里产的茶叶不同凡呼,特地亲自来见识。”他轻扯嘴角。
“难怪这里的空气流动着一股不寻常的清香。”她深吸一口气,“你喜欢品茗?”
“就象星扬将咖啡视为第二生命一样。”
“或者象艾略特一股对威士忌情有独钟?”她微微一笑。
“你也知道这件事?”他仿佛有些意外。
“我很好奇,”她顿了一会儿,“你那位冥王朋友又喜欢喝什么呢/”
“他只喜欢冰矿泉水。”
“果然是一个很奇特的人物。”她心生向往地。
“这不太对吧?”他微聚眉峰,“我发现你对我的朋友似乎比对我感兴趣多了。”他半真半假地埋怨着。
“你希望我注意你?”她俏皮地偏头打量他。
乔云先是一怔,继而爽朗大笑,她竟然把舞会那晚他嘲弄她的话原封奉还。
“看来你是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你的答案呢?”她追问。
“你真的想听?”他眸色转深。
夕颜蓦地双颊发烧,“你不说也行。”她回避着他灼人的眸光。
“这是你自己要追问的,该有勇气听答案才是啊1”他闲散的语气令她一阵气闷。
“请说,我洗耳恭听。”
“听她哦。”虽是子夜,他盯着她的碧眸依然耀眼得像被正午的阳光洒落的思梅湖,“我当然希望你注意我,”他扳着她纤细的双肩,让她无法逃避他热情的眼神,“而且最好只注意我一个人。我希望你的视线分分秒秒都不自觉地跟随着我的一举一动,根本无暇注意其他人,包括我那些好朋友。”
夕颜只觉被他一串热烈的表白弄得芳心大乱,她费尽心力才勉强调匀呼吸。
“你好狂傲,”她好不容易才开口,“凭什么我的视线得离不开你?”
“你忘了我是个养尊处优的皇太子吗?”他幽默地回答,“我早已视众人对我的注目为理所当然,我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他以一个挥手的动作加强他的语气。
她轻哼一声,“我可不是你们大靖帝国的了民,没必要对你仰慕不已。”
“可是我却对你仰慕不已。”他语音比平常更沙哑几分。
夕颜不自觉地扬起一双蓝得象勿忘我的眼眸,近乎痴迷地凝望着他。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要说什么?”她怔怔地。
“你的意思是我方才一阵热切的表白完全得不到任何回应?”他轻轻摇头,“你可真懂得如何打击一个男人的自尊啊,小姐。”
她美丽的唇角扬起一丝夺人魂魄的微笑,“你要我说什么呢?先生。”她轻摇螓首,嗓音低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能——”她眸光专注地凝住他数秒,然后轻轻踮起脚尖,在他颊上印上一吻,“用这种方法回应你。”
她抚着脸颊,唇边开始凝聚愉悦的笑意,“这是我所能想像最好的回应方式了。”他停顿数秒,“可是你愿不愿意更进一步满足我的虚荣心呢?”
“你是在讨回舞会那晚你送给我的礼物吗?”她脸上的笑意扩大。
“你愿意吗?”
“悉听尊命。”她引用他那晚的回答。
“再给我一个吻。”
“嗯?”
“一个货真价实的吻。”他低语道,“最好永远不停,直到我飞向天堂。”
夕颜轻声叹息。她该拿他怎么办呢?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总是有办法搅乱她一向平静的心湖。
于是她伸出手勾住他的颈项,星眸紧敛,缓缓地将她玫瑰般的柔软唇瓣印上他炽热的双唇。
他们不断地加深这个吻,加深这个吻,直到她无法呼吸,直到他浑然忘我,直到两人都几乎碰触到天堂。
仿佛过了一世纪的时间,这两人才终于放开彼此。
“这个礼物够货真价实吧?”夕颜首先开口,气息是不稳的。
“我很开心,”乔云依旧拥着她,附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气,“不止是因为这个吻,而是你给了我有生以来最特别的一晚。”
“我这个教授是否教会你如何享受生活了?”她发烫的脸颊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
“恕我驽钝,教授。”他玩笑似的,“只有一晚的实习对我而言是不够的。”
“那你要为师的怎么办?”她顺着他的语气开起玩笑来。
“最好再给我一段时间的实习机会,而且要由教授亲自指导。”
“你要多久才够!”
他轻轻一笑,捧起她迷人的丽颜。“一辈了如何?”他认真地问道。
她呼吸一窒,蓝眸定定地瞅住他专注的碧眸。
“怎么样?”他略带焦急地。
“我的钟点费很贵的,一辈子的时间恐怕你付不起。”她半真半假地。
乔云性格的唇角勾起一丝微笑,“今井教授尽管开价,我是大靖帝国的皇太子,不怕付不起。”
她睨他一眼,“我要求的价码你可不一定比一个平民付得起。”
他双眉身长扬,“说说看。”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良儿,才轻声的低语。“我要的——是你的真心。”
他漾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夕颜,你要的正是我唯一给得起的东西啊!”他再次拥她入怀,“如果你要的是帝国的江山或财富,我才真的付不起呢!”
“为什么?”她愣愣地。
“因为它们不是我真正拥有的东西。”他放开她,走山崖边,俯瞰着远方灯光灿烂的靖城。
“不论是靖奥斯汀行星或整个帝国,都不是我的。”他继续轻声道,“它们以及住在其上的居民是我的责任,我的才华、我的理想、我的生命,都是属于他们的。”他转头朝她微微一笑,“我能给你的也只有我的心而已。”
夕颜的心涨满感动,她痴痴地望着他修长英挺的身子。这一刻的乔云仿佛神祗一般地发着不凡的神采,耀目得令人不敢逼视。
她一点也不介意必须和所有帝国人民分离如此出色的他。因为她完全明白是满腔的理想与抱负令他如此与众不同的。
她愿意尽全力支持他实现理想。因为她爱他。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想来奥斯汀的原因了。
是为了他。为了与他相遇,为了与他相识,为了与他——相恋。她仰首凝望璀璨星空,悠然长叹。或许,冥冥之间真有上帝存在。
第六章
虽然基督教的圣经说上帝指定礼拜天为一星期的休息日,而几世纪以来,人们也一直遵从这样的习惯,甚至偷懒地将礼拜六也列为公休日。但对乔云而言,周末不见得就代表他可以放下他的责任。
像这样阳光普鸟语花香的美丽星期天早晨——一般人都会选择去郊外踏青的好日子,他却还是得待在云石轩里处理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