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尹夜雪不依他。
“怎么不行?”他拉她进怀,让她坐在他脚上,从她身后环腰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喃:“咱们可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你陪着我几天都嫌腻吗?就算真是如此你也别表现出来,我会很伤心的。”他偏过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她好香……
“你明知我的意思不是这样。”尹夜雪颊上潮红隐现。虽然渐渐习惯了他时不时的抱搂,但心底还是有些羞涩。
“好,就算是为了《无上心经》,我认为此刻也不宜莽撞行事。”东方彻伸手顺了顺她的发,又接着道:“几日前他们才发现被他闯入宫内,后来咱们又在血燕宫处动了手,你说骆飞红会这么不知警惕,放任他们的防卫继续松散下去吗?我想她身为一宫之主,应该不至于太过迟钝。这么一来,血燕宫近日的守备必然加倍严密,咱们现在去是讨不了好处的。既然明知去了是事倍功半,倒不如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方是上策。”
尹夜雪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顿时有些泄气。“难道就这么耗着吗?这样下去我倒情愿冒险一试了。”
“你情愿,我可不情愿。”他贴着她耳鬃厮磨,着迷于她颊边雪肤凝脂般的触感。“何必这样犯险呢?你忘了元生方丈说过此事并不急迫,一切以谨慎小心为上吗?反正关键的书签已让尹大哥先送回少林,骆飞红拿着经书也是无用,等她松了防备,就是咱们动手取回经书的时候了。现在呀,咱们什么也别做,专心游山玩水便了。”
“游山玩水?”尹夜雪没好气地反手给他一拐。“亏你说得出口。”
东方彻低笑,俯下头在她雪白的颈边一吻,他已经没有心思同她谈话了。抱着她软馥的娇躯,她一身的馨香让他心猿意马。
微微扯开她的衣襟,绵绵密密的吻从她颈边一路印上她的肩,环住她腰际的大掌把她搂得更紧,旺盛的情火扰得他呼吸失序。他唇边逸出低叹,感觉到腹下情欲蠢动,他再也按捺不住,伸手探向她颈后的兜衣绳结,想一把扯开,与她抵死缠绵。
“你……你别这样……”尹夜雪被他不住的亲吻乱了气息,娇软无力地摊在他怀里。本以为他有分寸会适可而止,谁知他竟过火地扯下她外衣,吻上她的肩颈。眼看他就要解开她兜衣的结了,尹夜雪又惊又羞,连忙制止他。她拉回衣襟,偏了偏身子不让他再吻她。“我们……尚未成亲,怎可如此逾矩……”
东方彻的呼吸粗嗄急促,仿佛在忍受某种莫名的痛楚,他蹙着眉,费力地唤回自己的理智和自制力。成亲?只要她肯,他可以马上与她成亲,就是别这样硬生生地打断他同她亲近……
待得痛楚平息,他才低低一叹:“是我错,你别恼我。”
尹夜雪脸上红霞未褪,听他这话忍不住回头睨了他一眼。
又来了,他老是这一句。
※※※
黄昏时分,两人相偕一游在辽东颇负盛名的白梅江。
江边梅树林立,落下的花朵飘浮在江面上浮沉起落,果然恰如其名,满布的白梅点缀得此江如梦似幻,有幸亲睹美景的游客,心下都涌起此景只应天上有的慨叹。
“这里好美。”东方彻和夜雪乘着小舟游江,见如此景致,他出口赞道。
尹夜雪一笑。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会为春花秋月伤怀的人,虽然她也承认白梅江确实名不虚传,但听他如此沉醉赞叹,她就忍不住想同他唱唱反调。
她伸手自起江面的落花,又任落花随水滑出指缝。“是又如何?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花不同。这花虽美,但生命恁地短暂,你再怎么赞它,也留不住它一世为你绽放芳华。”
东方彻听了也笑,知她故意同他顽皮,“怎地如此悲观?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就算明年花非今年花,这缥缈美景也是会因为旧花殡落而有所改变。这生生不息的道理,你到了堆云岛自会明白。”岛上的各类花草随着时节交替变换,此花刚落彼花已开,堆云岛因此而四季皆美,宛若仙境。
“好大的口气!这其中有多在的道理?你当我没上堆云岛便明白不了吗?”尹夜雪笑意盈盈,身旁的美景相衬使她更添丽色。
人面桃花相映红。
东方彻第一次明白了这诗句所描写之美,虽然眼前的花是梅,不是桃。
“良辰美景,也得有佳人相伴,你伴着我我心里欢喜,便觉万物无一不美。若今日是我独自游江,见别人俪影双双,我却形单影只,只怕心下一时凄凉,这缤纷落花呀,就怎么瞧怎么不对劲了。”
这话甜了尹夜雪一身。“就会说好听话哄人开心。”
“那你什么时候也对我说些好听话来让我开心一下?”东方彻笑着低语。
尹夜雪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拔着江面的落花,不好意思看着他。“我……我就算心里这么想,也说不出口……”有他相伴她也欢喜,但这羞人的话,对着他她怎么启得了口?
“知道你心里这么想我就开心了。”东方彻对她眨了眨眼,亡命着她的眸子满是情意,教她见了又是一阵羞赧。
他近煞她女儿家的娇羞神态。
可惜,不能吻她。
其实他无所谓,可是这大庭广众的,夜雪一定不许。
他微微一叹,握起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借着一手的软腻,稍稍抚慰此刻不能吻她的遗憾。
※※※
天色已暗。
两人还了小舟,在附近的店家随意用了晚膳,正准备回落脚的小屋休息,却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打斗声。两人都好奇,决定上前一探究竟。
两人隐身在草丛之后,认出对打之人的身份都是一惊。
赤燕和蓝蓝!
虽瞧得出赤燕未尽全力,但蓝蓝已一身是伤,一退再退,敌得狼狈不堪。
不过数招,赤燕又是一掌打得蓝蓝呕血。东方彻见了正待上前相救,但心下闪过迟疑,竟是左右为难。
尹夜雪知他顾忌着她,怕惹她不快,遂直接开口释去他的迟疑:“快去呀,再迟赤燕就打死她了。”
东方彻这才放心现身救人,正好隔开赤燕的下一注重掌。
两人斗了几招,赤燕对蓝蓝冷笑道:“情郎都现身相救了,你还敢说你是无辜?”
“我……”东方彻忽然出现,蓝蓝也是一怔。赤燕也不恋战,“我这就回去禀报宫主。你既已倒戈,就当心看好你的小命,血燕宫必会派人来取。”说完纵身飞离。
东方彻扶起蓝蓝:“你没事吧?”
蓝蓝望着他,又看了一旁的尹夜雪一眼,她面色一白一呕了口血,昏倒在东方彻的怀里。
“她伤得很重,我们先带她回去吧。”尹夜雪道。
“你……不介意吗?”东方彻问。
“就算介意,也不能见死不救呀。”蓝蓝伤成这样,他还不快点带她回去疗伤,竟在这同她计较介不介意的问题。
东方彻感激她的宽容:“谢谢你,夜雪。”
“快走吧,说什么谢。”
东方彻点头抱起蓝蓝,跟在夜雪身后回到两人暂住的小屋。
他把蓝蓝放在床上后就走出屋外,让夜雪帮她处理外伤。
“你可以进来了。”片刻之后,尹夜雪开门对他道。
“她怎么样?”东方彻有此致担心地问。
“几处伤口都还好,上过药就没事了,比较严重的是她的内伤,恐怕得服调养一段时日。”尹夜雪平静地道,不愿去想蓝蓝会因此留在他们身边多久。
“是吗?”东方彻叹了口气,起身道:“我去请大夫来为她看诊。”
他走后,尹夜雪看了昏厥睡的蓝蓝一眼,也是一叹。
她心里明白,他们三人要夹缠不清一段时间了。
※※※
大夫看过之后开了药方,问道:“你们二位谁随我回去拿药?”
东方彻正要回话,尹夜雪却制止他:“我去吧。这一路你都没休息,肯定觉得累了。”她起身随大夫离开。
不一会儿,蓝蓝嘤咛了一声,攸攸醒转达。
她见东方彻守在一边,心头一酸,不禁潸然泪下。
见她忽然落泪,东方彻上前坐在她身边。“怎么了?”
蓝蓝扑进他怀里哭道:“我以为……再也再不到你了……”
他将她推开一小段距离,问道:“怎么回事?赤燕为什么要杀你?”他们同是血燕宫的人,增燕何以要自她于死?
蓝蓝哽咽道:“那日他们要杀尹姑娘,却有人先后来救,左使疑心是我向你泄漏此事,所以不断地找我麻烦,又说得我师父对我生疑。后来师父动了怒,说我……说我不知羞耻,明知你心有所属还倒贴于你……”她抹了抹眼泪又道:“师父想把我关进血燕寒洞,我心里害怕,就逃了出来。哪知左使紧追不舍……幸好有你相救,否则我早就没命了。”说完又偎进他怀里。
东方彻推她不开,无奈地继续问道:“血燕寒洞是什么地方?”
蓝蓝打了个冷颤:“那是血燕宫最阴冷可怕的地方。”
她寻他略略形容了血燕寒洞让人心生惧怕的原因,说完又是一颤。
“我已经在那里待了三年,我宁愿死,也不要再回那个闻之作呕的恐怖地方。”
“怎么?你犯了什么错?”骆飞红居然把她一关就是三年?东方彻听了微微惊愣。
“我……”蓝蓝望着他又哭了出来。“……全是为了你!我本以为可将终身许你,不愿再回血燕宫,心想只要我一生不离开堆云岛,师父找不到我,也不能治我叛门之罪。可后来……我无处可去,只得回血燕宫求师父原谅,师父虽饶我不死,我却也免不了三年苦罪……”
东方彻听她为他受这许多苦楚,又是愧疚又是怜惜,终是伸手轻拍她的背脊,蹙着眉低声道歉:“是我对不起你。”
这一团烂账,要怎生了结?东方彻心里暗叹。
提着药包在门外的尹夜雪一脸沉重,心里与他如出一辙。
※※※
服了几帖药之后,蓝蓝的伤势逐渐好转,外伤也在尹夜雪的悉心照料下一一结痂。
这日尹夜雪煎好药,端进房对蓝蓝轻道:“这药你趁热喝,凉了就苦了。”她把药搁在桌上就想离开。
蓝蓝却叫住她:“尹姑娘。”
尹夜雪回头。“有事吗?”
“多谢你这几日的照顾。”蓝蓝诚心地道。
尹夜雪点了点头又转身往外走。
“尹姑娘。”蓝蓝又叫住她。
尹夜雪回头看着她,一脸疑惑。
“你生气吗?气东方大哥在有你之前,先喜欢了我?”
尹夜雪一愣,没想到她会把这事提出来谈。“那……是过去的事,我干涉不了。”只要现在他心里的人是她便足够。
“你不在乎他吗?”蓝蓝问。
“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个。”尹夜雪不想继续这段谈话。“你快些喝药吧,我……”
蓝蓝打断她:“我很在乎他!”她望着尹夜雪,楚楚可怜地道:“我真的很在乎他,再见到他,我才知道我根本忘不了他……”
尹夜雪无言转过头,她根本不想听她说这些。
是的,愧疚。
虽然整件事里她最无辜,但她竟也觉得自己愧对蓝蓝。
蓝蓝接着道:“我为他吃了三年的苦,本该恨极了他才是,可是……我没办法,他一直在我心里,我没办法恨他……”
她牙一咬,哀哀地看着尹夜雪说出自己的目的:
“尹姑娘,你成全我好不?我不能没有他……”蓝蓝说着说着,红了眼眶。“求求你成全我。血燕宫已容不下我,若你不能成全,我惟死而已。你……你年轻貌美,一定不乏其他的追求者,求你……求你把他让给我,我一生感激……”
“你……”尹夜雪有些生气,“何必同我说这些?她要说,也该同东方彻说去,若他因而选择她,她亦无话可说。
“尹姑娘……”
“怎么回事?”东方彻见门虚掩着,就推门走进。进了门却觉得气氛凝重,他瞧了瞧她们两人的脸气,一个脸罩寒需,一个泫然欲泣。
他叹了口气:“夜雪,你别为难她。”
尹夜雪听了更怒,他什么都没问,就断定了眼前的情况是她欺负蓝蓝?
受伤的神色倏地闪过她的娇颜,“是谁在为难谁?会落泪的就一定无辜吗?”她愤而转身离开。
第七章
深宵夜店,尹夜雪对影独酌。
好苦!她自嘲地笑了笑,这几日虽为蓝蓝煎药,但她可没偷喝过半口,没想到,到头来她还是尝到了苦。
蓝蓝喝药的是口,而她,苦的是心。
她如何能不气苦?
她要托付终身的良人对她如此不解,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她是个会借题发挥欺负人的妒妇……想到此处,她饮了口酒,压下心头的阵阵苦涩。
东方彻寻了出来,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在这间小酒店找到她。
他在她对面落了坐,谁知尹夜雪也不看他,独斟独饮,仿佛眼前没他这个人存在似的。
“夜雪,你别这样。”他只得低声唤她。
尹夜雪听了,另外拿个杯子,斟了杯酒给他。
放下酒瓶,她还是静默。
“夜雪……”东方彻心烦意乱。
“你若不愿陪我饮酒,你就走。”尹夜雪低低地道。
听出她声音里的愁,东方彻益加彷徨心慌。
“你别不理我。我知道你生气,可你好歹给我个机会让我求你原谅。”他微微一叹:“方才没问清楚就怪你是我不对,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来请罪来了?”
“不用,我气已经消了。”尹夜雪又为自己倒了杯酒。
气是消了,可心中愁苦难消。
“那你为什么不理睬我?”东方彻低语。“我都坐在你面前了,你却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尹夜雪终于抬头,望着眼前的他。
她知道,他心里也苦,苦的是两面为难。
她望着他的眼神渐露爱怜,柔柔地对他低语:“还记得我要小六儿告诉你的话吗?”
东方彻蹙眉不语。
“忘了没关系,现在我亲自把这话告诉你。”尹夜雪抑下心中酸楚,对他道:“若是你对蓝蓝有其它打算,我愿意成全你。”
“我不要你的成全!”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气她竟对他如此轻忽,随随便便就说要把他让与旁人。“你知道我心中的人是谁,何必说这话来气我!”
尹夜雪幽幽地望着他,“她为你受尽苦楚,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感动。”连她听了蓝蓝在血燕寒洞的苦都觉得不忍,何况是身为当事人的他。
“我原就对她愧疚,就算过去这三年她平安喜乐,我一样是对不起她!”他无力地看着夜雪,低哑道:“上天作弄,我们又能如何?难道真要拆散我们去造就什么,然后弄得三个人都不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