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冷血也罢,说他无情也罢。
反正,他没什么好失去的,不是吗?
但为何他老是想起她沉睡中凝在眼角的泪水,口中不停地呢喃着他的名字?
像慢动作一般,不停地、不停地在他脑海中播放。
他无法解释为何会拿下那枚代表他身分的戒指圈在她手指上,也许是她那时哭喊着要忘了他,令他产生不知名的冲动吧!
那是下意识的行为,毫无理由的。
他只是……只是不想让她忘了他。
从未如此在意一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从她牵着一只狗笑着走进他生活的那天起吧。
他从未真心笑过,久到连他都忘了上次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直到遇到她,他才明白,原来笑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她的笑靥轻易地解开他的心防,藏不住任何心事的俏颜让他明白地知道她喜欢他。
但他退却了,不单是为了对感情的不信任,还有对自我的怀疑。
是的,他怀疑。
花心的父亲在他的身上遗留下多少因子,是否会有别的女人会遭到像他母亲那样的伤害?
瞧,湘澄还没跟他真正在一起,就被他气到要忘了他,如果两人真的在一起,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岂不是会他恨到死?
他不想让她他,那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如果时间重来,他依旧会试探她,测验她的爱情。
他爱湘澄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他开始感到寂寞。
※ ※ ※
面对隔了许久没见面的人,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嗨,我带了披萨来,一起吃吧。”木颖翔开门的那一刹那,湘澄堆起笑容,把想好的台词说了出来。
“我不喜欢吃披萨。”木颖翔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那……”糟糕,词穷了,忘了设想这样的情景要怎么回答才好。
“不过,我还没吃晚餐。”他退后一步让她进门。
呃……言下之意是她可以进去啰。湘澄一脸疑惑。
“进来的时候,顺便把门关上。”他低沉的嗓音像天籁。
湘澄闻言,开心地提着披萨进门。
※ ※ ※
客厅的摆设依然没变,只不过桌上多了几瓶完了的酒瓶。
“你喝酒?”她的语气中有讶异也有不信。不会吧,才夜幕低垂他就喝起酒来了?
“嗯,昨晚不晓得喝到几点,喝着喝着就睡着了,直到你按门铃时我才醒来。”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酒味,木颖翔也有点无法忍受,“你等我一下,我去冲个澡。”
“哦。”还好,望着木颖翔走上楼的背影,湘澄莫名地放心不少。
咦?放心什么?难道她还怕他酒后乱性不成?
想到他结实的胸膛、有力的腰臀、修长的双腿,以及那带有魔力的双手配合着热情的双眸爱抚着她,湘澄的心跳不禁加速,口干舌燥了起来。
“呼。”她赶紧将自己带来的可乐喝下,抚平那名为春潮的欲火。
啊,我怎么这么色,想到那里去了。
“你头不舒服啊,怎么一直摇来摇去?”冲过澡的木颖翔走下楼,在湘澄身边坐下,双手有力地固定住她的两颊,“哪里不舒服了?”他的口气有丝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担心。
“没有啦,”可是,湘澄却发现了,她笑得眼都眯起来了,“你要不要先把头发吹干?”虽然他这样很性感,可是万一感冒了怎么办?而且他……他这个样子,更让人想入非非耶。
“还说没有,你脸红得不像话。”他用手背测了下她额头的温度,“奇怪,没发烧啊。”
她当然没发烧,倒是有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我帮你把头发擦干好了。”免得看了心跳加速,脑海中净是冒出瑰丽、旖旎的幻想。
看到她没事,木颖翔放心了不少,便任由她拿毛巾来擦干他的头发。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头发到底是什么颜色?”湘澄好温柔地擦着他及肩的发丝,“原来是黑色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情潮,两人沉默不语,只有音响传来的轻音乐。
“我帮你按摩头皮。”受不了那种气氛,湘澄放弃继续擦拭他的头发,丢下毛巾,她打破沉默开口道。
她双手按摩他头皮的同时,让他升起了一股战栗感。“你一定也很好奇我的眼睛是不是黑的。”得说些什么话来阻止他喉咙差点逸出的呻吟声。
“是啊。”他的嗓音怎么变得更低沉了,害得她心跳如擂鼓。
“是紫色的。”想起他的身世,他的眼神黯了黯。
感觉到他的身子一僵,湘澄好想抱住他给他安慰,但她不能,只好佯装轻快地说:“你的肩膀好硬哦,我帮你按一按。”
她不是不想问,只不过,她知道还不是时候,他的心尚未为她打开。
她告诉自己,要有耐心点。所以,她等待他开口。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他的声音很轻、很慢。
唉,还是不行吗?
“为什么这么想?”跪坐在他身后,湘澄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于是改坐在他面前。
“我欺骗了你的感情,不是吗?”他亲昵的帮她拂去脸颊上的发。
“如果我不爱你,那……我是不会受伤的。”木头,听得出她真正的意思吗?
“我希望你不爱我,你就不会受伤。”他曾经有毁灭她眼里流露出对他的爱意的打算,却发现残忍地对待她的同时,也同样煎熬着他的意志。
“你说谎!”她投入他的怀抱里,“你希望我爱你。”是的,是的,同样地,他也爱她,即使他自己不明白,她仍可以从他温柔的眼眸中发现他对她的爱。
“可是,我却无法爱你。”希望被爱,不见得有能力爱人。
“我爱你就好了啊。”会的,她会有耐心,等到他说“我爱你”的那天到来。
望着天真的笑容,木颖翔遵从他来自心灵的渴望,低头覆住她的嘴,给她一个缠绵的深吻……
他的手指滑过了她赤裸的肩膀,紧随着指尖,他轻轻舔过每一寸她光滑的肌肤,隔着衣料抚摸着颤抖的佳人,双唇徘徊于她的耳窝。
陌生的感官冲击让湘澄全身虚软,朦胧间只能紧紧的攀住他。
她的个性活泼开朗,并不代表她就是个随便的女孩子。之前,因为碍于他的木讷才采取主动攻势,谁知他却拒绝了她。第二次袒裎相见是为了要证实他的真实身分,但因为发现他的真实身分而中断这场爱欲的交流。
她爱他,也愿意将身心奉献给他,并希冀他也能如同她一般地爱她。但……
湘澄咬着下唇,神智茫然,几乎已经不知身在何处。她的双手攀住他,喉间逸出喘息。“我们还要吃披萨吗?”她的语气中有无措也有害怕。
“你要我吗?”他贴在她唇边问道。
“现在吗?”虽然未经人事,但了解他的意思,只不过她仍会害怕接下来的一切。
“我不喜欢吃披萨,我现在只想吃你。”她柔滑似缎的身躯,让他悄然叹息,细细啃吻她的颈项,分享她每一次颤抖。
“翔,我好爱、好爱你。”她无法反抗的颤抖着,因为情欲而虚软无力。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放任身体去感受他的动作,在他的吻下无助的摆动头部,猫咪似的呜声自她喉中逸出。
情欲犯潮、野火燎原。
第九章
半夜醒来时,湘澄发现她躺在木颖翔的卧室床上。
想起腰腹上那只手的主人就让她的嘴角微扬,她情不禁地转身面对他。
沉睡中的他有如孩童般的稚气,令她又怜又爱。“翔……”她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触着他的脸庞。
“妈咪……不要去下我。”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口中喃喃低语。
“翔……”是作恶梦了吗?
“不,你骗我,木国修那个男人怎么可能是我的亲生父亲?”睡梦中的木颖翔握住湘澄停留在他脸庞上的右手,低吼着得知真相后的震惊。
“翔,你弄痛我了。”木国修?那不是翔与盼盼的父亲吗?难道翔曾经误以为他的亲生父亲不是他?
“为什么?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恨意让他咬牙切齿,手劲也加大了。“我好恨、好恨你,是你逼死妈咪的……”梦中的他正对着木国修说话。
他再不醒来,她的手有可能会被捏碎。
“翔,你醒醒。”迫不得已之下,湘澄只好伸出左手用力捏木颖翔的手背。
“啊……”被捏痛的木颖翔醒过来了。他看着仍停留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道:“你半夜不睡觉干嘛捏我?”
“还说哩,”抚摸发疼红肿的右手,湘澄的语气万分委屈,“你作恶梦时,把我当成你父亲捏痛我啦,我如果不赶紧叫醒你,恐怕我的手会被你捏碎。”
“对不起。”他吐出一口气,神情有些黯然。“我只是想起一些不太快乐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他已经好几年不曾作过这种梦了,为什么他还会想起这些事?
“没关系,”该是时候了,她应该乘这个机会让他走出他心里的阴影,这样子,他才会坦然面对他们这段感情。“翔,你跟你父亲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他的口气有些冷漠,紫色的眼瞳中有着防备,“我刚刚说了些什么梦话?”该死,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内心世界。
他知道,那个自卑、缺乏爱、没有自信的小男孩一直存在他的内心深处,母亲为了爱父亲而抛下了他,父亲从他一出生便视他如无物,根本不在意他,他的存在毫无价值,甚至是引起父母亲失和的凶手。他的出生,让父亲不再爱母亲,让母亲痴傻地等候父亲回头,最终……忧悒而撒手人寰。
她能够感受到他刻意升起的疏离,但她不想让他继续筑起那道心墙,不让任何人接近他、了解他。
“翔,”她起身以充满感情的目光注视着他,“你与你父母之间也许有些误会,但一切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执着于过去的伤害了,这样对你是不好的。”
木颖翔倏地起身将湘澄压在身下,宛如受伤的野兽咆哮着,“你懂什么?”望着湘澄美丽的胴体仍有着深切的渴望,但被看穿的难堪加上她同情的目光,令他有些狼狈,他的口气讥诮且变得毫不留情。“不要以为你爱我,就可以任意解读我的心,席湘澄,我要你听清楚了,你只是我泄欲的工具而已。”
湘澄沉默不语,眼眶蓄满泪水。她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但,听到他亲口这么说时,她的心仍是被伤害了。
“你为什么不反驳我?”凝视她夺眶而出的泪水,木颖翔的心里满是不舍与疼痛,“干嘛不说话,舌头被猫叼走啦,你的伶牙俐齿呢?还是,你本来就是个随便的女人?”但他硬是忽略内心的真实感受,吐出来的话语仍是冰冷无情的。
“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湘澄终于哽咽出声,“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无视她的泪水,他蛮横地抬起她的下巴,“看看我这双眼,瞧,是不是紫色的?”隐藏在心里的疤痕一旦被揭开,就只能毫无理智地去攻击那个人,“讽刺的是,我的双亲都是黑色的眼睛。”
“也许你的祖先有这样的遗传基因啊。”啊,难道颖翔的父亲误以为颖翔的母亲对他不忠,进而伤害了他们母子俩?
“我父亲这边没有任何有外国血统的祖先,”他冷然一笑,“而我的母亲,她是名孤儿。巧合的是,我舅舅当时为了某些原因,不得不隐瞒他的真正身分来照顾我母亲,却被我父亲误以为他是我母亲外遇的对象。”
“你舅舅的眼睛是紫色的?”难不成这就是盼盼所说的误会?天啊,望着木颖翔愤恨却带孤寂的眼神,湘澄只觉得心好痛。
“没错,”放开她的下巴,他的双手像是有自己意识般地抚摸她柔嫩的肌肤,双唇沿着她的项颈来到裸露的肩膀,“所以,你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一对真心相爱的男女都有可能因为误会而分开,更何况我根本不爱你!”他张口咬住她左边的香肩。
“啊,”湘澄因为疼痛而轻呼了声,“我爱你就够了啊。”
“即使我不爱你,只把你当泄欲工具?”他吻住她的敏感地带,然后轻舔。
“嗯,”一股电流让湘澄倒抽口气,“你骗不了我,而且我们不会因为你内心有打不开的结,这样的‘误会’来分开。” “你好天真,”烫人的唇缓慢的贴上她潮湿的肌肤,他的笑带着残酷。“你就真的这么有自信,你是我最后一个女人?”印下的吻略带粗暴与惩罚。 “我希望我是,而且我可以跟你保证,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呻吟从她喉咙深处逸出,她的背脊不由自主的拱起,手指无意识的抓住他浓密的黑发,在他的抚弄下辗转着。
不能说他的心不被撼动,但他只想逃开,他有预感,一旦他真的陷湘澄所编织的情网中,若真的遭受背叛,他会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痴傻,我成全你。”他轻轻的说着,情欲浓时,低沉的男性嗓音也如醇酒,催人欲醉。“只希望你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爱上你吗?黑色的发淹没了两人,在空中飘荡飞散。“不,除非你真的不爱我,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哈……”木颖翔大笑,但笑意未传达至他眼中,“你口中的爱,让我邪恶的血液再度想毁灭。”
接下来他需索无度,并无半点柔情,他将他的感情抽离,确实做到泻欲的目的。
直到天明。
※ ※ ※
湘澄再度醒来时,外面已经天黑了。
“不会吧,我睡了一整天。”她倏地起身,“哎呀。”全身的酸痛让她哀叫连连。
转身面对身旁已空的床位,她摸了下,“是冷的。”想必他醒来很久了。
挣扎着下床,走入浴室梳洗一番。
“这是我吗?”镜子里反射出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的眉目含情,双颊微红,嘴角带着微笑。
“有了爱情的滋润,果然变得不太一样。”经过昨晚后,她可以算是真正的女人了。
看着镜子,湘澄轻抚脖子上的吻痕,“他到底在想什么?”陷入昨晚激情的回忆,她变得有点心不在焉。
她能够感觉得出来,自从她知道他内心的秘密后,他对她的态度变得冷酷而且无情,整夜的缠绵悱恻由温柔、多情变得粗暴且毫不怜香惜玉。
虽然嘴上不在乎,但她仍是不想他这么无情地待她。
她的心不是铁打的,禁不起一再的受伤。但有什么办法呢?只要他的心结没有打开,他与她的未来便是无法预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