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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情 page 6 作者:颜净

  杀……君印呆滞了片刻,才思及这个名词代表的意义,直觉得想逃避昕岑的眸光,才一偏头她就听见怎么也不敢相信的话语。

  “那么我们可以送入洞房了吧——”昕岑笑着,柔和地笑着,温柔得骇人。

  “不!”君印惊叫一声,尚来不及护住衣衫,就听见一声刺耳的裂帛声。

  上身大半的肌肤迅速暴露在空气中,冷得君印直打颤。

  “不要什么,你已经是我的了,我在你最相信的佛前发誓会爱你一辈子,不好吗?”昕岑故作无辜地笑了笑,手掌更加放肆的侵略。

  “冷吗?我马上就让你发热,绝对不会再像刚才那样……”

  他一手支起君印的腰际,迫使她抬高下身,手指亦灵活地顺着大腿内侧抚摸至身体深处。

  君印不能停止自身上的反应,只能默默地闭起双眸,但心中除了悲哀仍是悲哀。她知道昕岑是因为气她才会如此,但她又能如何,一切全是她的错。

  “舒服吧。”看着君印逐渐激情的表情,昕岑更加肆无忌惮地抬高她的臀部,将欲望之源挺进她的体内。

  和方才一般,君印只觉一阵痛楚,但昕岑却停下步调,不住地亲吻君印的颈子和唇办,直到她渐渐放松,才再度在她体内律动了起来。由缓而快,由迷情而狂野,两人深陷在激情的风暴中。

  肉体上虽然有着无上的欢愉,但昕岑的心内却有道伤口,被缓缓划开,淌踟。

  “君印,我是真的爱着你。”高潮前,昕岑低低地在她耳畔轻诉,低沈的声音中满是伤痛。

  这场戏中受伤最深的人,是他。

  闻言,君印只是无声地落下泪来,她什么也答不出口。

   ※  ※  ※  ※  ※

  事情结束后,昕岑就这样趴伏在君印的身上,神情空洞。一直到天边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他才无力地从君印身上爬起,呆滞地看着君印仍在昏睡中的脸庞。

  昕岑冷然绝望地向着君印一笑,而后长长地吁了口气,看着她的眸子缓缓地漫上恨意。

  他恨她。恨她的突然出现搞乱了他的心绪,恨她怎么也不肯爱他,恨她……恨她令他爱得生不如死。

  更恨她令他愧疚难当,一夜醒来最难受的,竟是对她的怜惜痛楚。在她面前他竟连自己都没有了。

  君印先是沉痛的一声呻吟,身体的痛楚比她的意志更加清醒,令她无法再潜入梦境,忘却昨夜的事情。

  慢慢的睁开双眼,她毫不诧异会看到昕岑冷涩的眸子,瞪着她的视线,更含着深重的悲恨。

  君印苦笑了下,想开口向昕岑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还能再说些什么?就让他恨她吧!如此,他才能真正放手。这样,对他最好。

  “我送你回去。”昕岑看着她无神失措的眸子,神情微忧地低声道。

  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只是默默地伸出双臂环住他的颈间。

  碰到昕岑肌肤的须臾,她仍不由得缩起身躯。昨夜的事,已在她心中烙下难以消去的伤痕,或许她一生都会怕他。

  昕岑会意地抱起君印的身子,沉默地将自己的外袍包裹住她的裸身,同时不可避免地看见他昨天粗暴的后果。

  浑身满青紫伤痕的君印,连不经心地轻抚伤处,都会疼得皱眉。但……尽管他伤她至此,尽管君印怕他,却仍展开双臂,任他抱入怀中。呵……蓦地,昕岑的眼眶有丝湿润。

  “我不会再伤害你的,今生今世!不!甚至下一世,下下一世都不会再伤害你。”他在她耳边低语,口吻中满溢着苦痛。

  君印答不出话,相信他的爱,相信他的誓言,却仍无法忘怀昨夜的记忆,惧意悄悄地爬上她的眼底。

  而敏锐的昕岑,自然在她眸中看见那丝恐惧。

  “你怕我……是该怕的,任何人被这样伤害后,都该害怕的。”他苦笑着扯开嘴角,眸中的恨意强烈。

  “无论如何是我不对,我伤你更深。但是,我无法爱你,我永远都无法爱你。”

  君印颤抖地开口,出声的同时,心与泪珠,皆碎落一地。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能相恋?若真爱上了他,她如何承受师太对她的失望?况且,她亦是罪臣之后;本该死亡的人,又怎么伴在他身边,母义天下?

  “封君印。”昕岑忽地喃念着她的名字。

  她果真是封印他的一枚印玺。有了她的存在,他只能默默地被她绑缚,也无力挣扎。

  他无奈疲惫地抱着君印,一步步走回寝宫中。

   ※  ※  ※  ※  ※

  好不容易走回寝宫中,一旁整夜不敢睡的文武百官和宫女们,见到他们狼狈的情形,也都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却无人敢出声说些什么。

  “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早朝再说。”昕岑的声音和身影虽然疲惫,却仍有着使众人不敢多言的威严。群臣登时咽下心中的话,默默地退了开去。

  昕岑在步入寝宫时。即命人将寝宫大门深锁,不许任何人进入。

  一旁的铭徽见状,也不敢向昕岑说些什么,只是心中暗暗庆幸张力恒今日因染上风寒而没来早朝,否则难保他不会当众大骂君印。铭徽叹了口气,也无言地离开寝宫内,昕岑温柔地将君印放在大床上,沉默地看着她微带痛苦的面容。

  他知道令她难受的,不只是身体上的伤害,心上的伤口更深。或许……君印是不会再让他靠近了。

  君印知道昕岑在看她,她试着凝视他悔恨的眸子,却因更大的害怕,而不自觉地移开视线,眼中更流露出惧意。

  君印当然知道此刻自己眸中的惧意,会带给昕岑多大的痛楚。但她无法停止情绪。故只好紧闭双眸,让他看不见她的心思。

  “对不起。”昕岑向着软倒在床上的君印,幽幽地道。

  君印心中一阵刺痛,而颊上忽有种湿湿冷冷的感触。张开眸子,她才发现自己哭了,她紧闭起眸子,无声却激动地任所有泪水奔流哭,或许已是她唯一拥有的自由了。

  再睁开眼,身前竟见不到该在的昕岑,她心下一惊,倏然坐起,但宽大的寝宫中,深秋冷冷的空气中,只有她一人独坐。

  君印楞了片刻,直到宫女将热粥端到她面前,君印才微微地反应过来,而寝宫中仍是见不着昕岑的身影。

  君印柔顺地喝完热粥,亦安静让宫女为她更衣梳发。直到一切安定下来,她才放松心神,呆坐在太师椅中。

  她的心绪一片空茫,没有昕岑亦没有任何人。这段日子来发生太多的事,令她什么都无法思考。

  第五章

  再度唤回君印神志的,却是一把在她眼前亮晃晃的匕首。短短的刀身只有巴掌长,刀柄的造型十分古朴,以至铜打造。

  她的视线循着匕首往上看,意外看见昕岑哀愁的瞳眸。

  “送你。”昕岑淡然道。

  将匕首还入刀鞘后,他将匕首轻轻地放入君印手中。

  “为什么?”君印不明白地看看匕首,错愕地在匕首上看到一个“弑”字。匕首竟有犯君的“弑”字! 

  “我绝不会再伤害你了,如果再有一次,你就用这把匕首杀了我。”他一字一字缓慢地说道,看着君印的眸子有着无比的坚定。

  方才勿勿到密室,找出这柄天朝的传家秘宝,就是为了她眼中的惧意。若他再犯,就让君印杀了他吧!

  “杀你!”君印惊愕地念着这两个字。不由得又看了看手中的匕首。

  “天朝有四样实物,除了天龙刻印、龙心和玉玺外,就是这把名为“弑”的匕首。这四样宝物在天朝中各有其超然的地位。龙心是帝王的定情物,而天龙刻印代表着正统的王位继承权。玉玺则是皇帝权位的代表。而你手中的这把弑,却能弑君无罪。”

  听着昕岑平板的声音解释她手中匕首的由来,君印骇然站起,反射地将匕首丢弃在地上。昕岑竟想给她杀他的权利,他疯了吗?

  “你……你竟要我杀了你。”君印哽咽地问道。

  她不懂胸口为什么会如此的痛,在他平淡地说她可以杀了他的须臾,她竟有种就此同他浮沉的冲动。

  “或许我是疯了,在遇见你的瞬间,我就变得不是自己了。”昕岑的声音依旧平和,漾在宽广的空间中,回荡出的只有冷冷的悲哀。

  他累了,在君印再三的拒绝他后,他已经没有和她争的耐心。可是仍无法对她忘情,只因初相识时他就明了,她是他今生唯一的悸动。离开了她,他的心就无所依归了。

  “你这么做也不会改变什么,我永远都不会爱你。”君印疯也似的哭道。

  “那你就杀了我,把我杀了你就不用再痛苦了。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来取我性命。”昕岑的口吻平静依旧,成功地掩饰住心中一丝狂乱。

  听到昕岑悲哀的告白,君印唯一确切知道的,是心好痛好痛……

  ※  ※  ※  ※  ※

  朝堂上,昕岑仍和往日一般威坐龙椅上,只是双眸因疲倦而更增危险。

  昨天一日一夜他就站在寝宫中,看着君印似乎永远也止不住的泪水,一滴滴地落下,似流着他的心头血。

  直到宫女怯懦的声音在他身畔响起,他才知道天竟亮了,而君印哭到已昏厥。不知谁将她抱到床上,还细心地为她梳理乱发,换上干净的衣衫。当他开口询问时,宫女万分讶异地说是他自己动的手。

  瞬间,他忽然觉得让君印回定国庵,对他或她都好……不然,他们只能等着,看谁先因为这场爱恋而毁灭……

  “皇上,皇上……”张力恒察觉他的失神,轻声开口唤醒他的神志。

  他没有回应张力恒的叫唤,反睨视着堂上一对对欲言又止的眼睛。深知大家想要他为昨天的事做个合理的解释,只因他身为九五之尊,一言一行都该为天下万民负责。

  “皇上,昨晨……”一名将军才不过提到昨晨二字,就已被昕岑骇人冷绝的眸光瞪得发不出话来。

  “昨晨怎么样?”昕岑的声音温柔得可怕。

  “昨晨边关发生乱事,臣已先行处理,不……不知……皇上……您的意思……是……怎……”他用尽全力好不容易才说出本意,但最后的一句话几乎断不成文。

  “我没意见,你处理就行。”昕岑在简短的指令后,再度睨看深入。

  “有什么话就快说,没事上奏的话就退朝,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昕岑极不耐烦地,看着最有话想说的尚书令张力恒,等着接他出的招。 

  张力恒尚未开口,中堂黄大人已冲出来,激动地发表意见。

  “皇上,臣以为那封姓女子,非杀不可。留她在宫中本已是个错误,她既无功无实禄,何以在寝宫中居住?就是皇后娘娘,也不得日日居于寝宫中,那名女子何以如此?还请皇上大公无私禀公处理,不要被那妖女给迷乱心志,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听你这么说,好像我不杀她,就是徇私不公了。”昕岑低声道,却予人更深的惧意。

  “君印何罪之有,是我硬要留她在宫中,你们却个个主张要杀她,我和她有什么不同?你们怎么不敢说要我自了残生?”昕岑狂怒之余,向中堂愤然骂道。

  “当然不同,皇上是九五之尊,那君印仅是名女尼,怎能相提并论?何况她狐媚皇上,令天下不安,罪该处死。”黄中堂声声激动地说道。

  “黄大人所言差矣。封姑娘本已决定在明年春天在定国庵中出家,皇上也说了,是皇上强留封姑娘在宫中的。本来皇上执意如此,我们也不能说什么,但今日发生这种事,我主张送封姑娘回定国庵。”张力恒一开口,廷中众人皆愣了下。他原本是最主张将封君印处死之人,怎么才短短月余,他就转而支持将她送回定国庵呢?

  因为张力恒发言,本在盛忍中的昕岑暂时缓下怒意,静听起示人间的争执。

  铭徽的眼眸微微地眯了下,直责地联想到张力恒在得知君印之名时,他那反常的表现,铭徽几乎能确定,张力恒和君印定有特别的关系。

  “张大人,您不是向来主张将那女子处死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和老夫唱起反调。”黄中堂不悦地转向张力恒,言语上还算客气,脸色却己气得发青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开口处死闭口处死的,不是更不应该吗?”

  “你……”黄中堂还未答话,又有一名大臣站了出来。

  “那封姓女子淫乱朝纲是不争的事实,若她真是什么真德女子,只该自行了断,不该苟活于世上……

  昕岑的眸子瞬间迸出愤极的光芒,似欲把发话者碎尸万段。经他一瞪,发话者顿时什么也说不出,只能呆立当场。

  “人生何其长,若像你说的这样,什么事都来个自行了断,那世上早就没人存活了。还不如想法子改正先前的缺失,好好的为天下祈福。”张力恒悠然自得地说道,话中却藏有深意。

  “如果天下万民无人为辜负责,岂不天下大乱了?”黄中堂再度说道。

  “是啊——皇上,此女非杀不可,你要对天下苍生有个交代。”众臣乘机一涌向前,纷纷要他下旨赐死君印。

  “皇上……”

  “皇上……”

  “住口!”昕岑极怒之下向朝臣吼道,浑厚的内力震得众人耳中一阵呜响。

  “是要给天下一个交代,还是要给你们一个交代?交代我为什么不肯让你们的女儿进宫,让你们得以因为女儿在朝中站稳脚,而跑去选了一个封君印。”只见昕岑愤然地举起龙椅,在他们面前砸得四处飞散。

  “这个皇帝我不做了!”说着他身形一闪,转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而群臣惊惧于他的怒气,只能静默,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若是再进言,只怕他说到做到。

  君印独自坐在小湖上的九曲亭,眯起双眸享受着午后温暖的阳光。

  在昕岑走后,她恍惚惚地陷入昏迷状态。只是依稀记得他来了几次,太医和宫女们整夜守着她。待她从昏沉转回全然的清醒,已经是十余日后的事了。经过这些波折,她明白她已无力反抗什么,只能试着把心挖空,什么都不去想。

  “小姐,明王爷想见您。说是有事想和您谈谈,您的意思是?”新来的宫女,沉稳地向君印福了福身,轻声述道。

  打从她醒后,昕岑就在她身边加派人手,她就算只是在寝宫旁散个步,都有十六、七个宫女相随。且吩咐若没有她的同意,任何人都见不到她。

  “明王爷……”君印沉吟了一会儿,明王爷有什么事想找她?

  转头看向湖的另一边,铭微小小的身影似乎也看着她,身形中带着一贯的平和从容,令她心安。

  “小姐?”宫女又唤了声,将她从沉思中唤回。

  “请明王爷来吧!”君印微微笑地说道,她对铭徽的印象相当不错,觉得他是个彬彬有礼的人,况且他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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