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梁子雄!紫儿忍住满腔怒火,谄眉地拉着心澄的衣袖哀求道:“姐……你让我去嘛,好不好?”
心澄摇头,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可能答应你,你还是乖乖待在家里,别让我们为难。”
“哼!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紫儿一翻眼,将矛头转到子雄身上。“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一定让你尝到得罪我的滋味。”撂下话后,她把头一甩,怒气冲天的离开心澄房间。
真是孩子性!心澄看着她负气而去的背影,宠溺地笑了笑。
“如果让大哥看到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子雄状似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你以为呢?”心澄知道他在试探她,气定神闲地对他一笑。“我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不过我警告你,得罪我要比得罪紫儿后果严重百倍,你自个儿考虑清楚,不怕死就尽量放马过来,我不会客气的。”
子雄愣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普阳说得没错,你是个可怕的对手,难怪连大哥那么精明的人,也让你耍得团团转。不过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说话风趣又具挑战性,只是大哥恐怕得自求多福了。”
“或许这才是我的真面目,至于你大哥,套用紫儿的话,我和他一点鬼关系也没有,你不必担心他会让我给害死。”心澄仍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我想休息了,明天还有得忙呢!”她下逐客令。
子雄点头,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停步回望,眼神诡异极了。“你可听过梁家堡传家玉佩的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之色,子雄得意的靠在门边,双手环胸,慢条斯理地道:“梁家堡的传家玉佩共有四块,我们四兄弟各持一块,待成亲时当作信物之用,大哥身上的那一块早在十六年前就送人了,我还记得当他将玉佩挂在他亲定的妻子身上时,他说过的一句话。就说终其一生,她都将是他梁子英唯一的妻子。”他微微一笑,举步走向心澄,目光炯炯地凝视她问,“你知道那名女子是谁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而且也不关我的事,你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些。”心澄有些恼怒地回道,忍不住心中强烈的妒意。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身上也有一块玉佩,对不对?”子雄突然问道,嘴角扬着一丝恶意的微笑。
“你怎么知道?除了娘之外,没有人见过我身上的玉佩。”心澄愕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子雄缓缓点头,脸上的表情再认真不过。“你是说……”她用力喘口气,让心跳恢复正常。“这块玉佩是他送我的?不是我娘给我保平安用的?”她指着胸前的玉佩问道。只要子雄应一声,她想自己一定会承受不住心中的狂喜而昏倒。
“没错,你就是他亲定的新娘,那块玉佩也是他亲自为你戴上的。”子雄柔声回道,欣喜地看到他想要的结果。
“原来我一直在吃自己的醋却不知道。天啊!我还真不是普通笨。”心澄兴奋地喃喃自语。忽然紫翎郡主的影像浮现脑海,她目光一黯,嗔怪地质问子雄道:“他为什么要瞒着我?还想娶紫翎郡主为妻!”
“当时你出生还不满一个月,他怎么告诉你?等你长大些,你又当他如洪水猛兽般避之唯恐不及,他怕吓着你,只好要求大家一起瞒着你。他对你可说是用心良苦,你怎能因此责怪他呢?至于紫翎郡主,要不是为了换得你的解药,他根本不会答应赵香兰娶她,关于这一点,你更没有资格怪他。而且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要负的责任比他更大,如果你不和普阳合谋设计他,他会舍得伤害你吗?”子雄不得不为自己的大哥辩护。换成是他,心澄恐怕早就没命了。
“可是……可是……”心澄嘟嘴,娇羞地跺了下脚。“反正他就是不该对我口出恶言,惹我伤心,除非他得到教训,否则我一辈子也不原谅他。”
子雄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只要能整到他,我一定全力配合。”
难怪紫儿骂他墙头草,三言两语便倒戈相向。
心澄神秘地笑笑,脸上的忧虑已被幸福所取代。“天机不可泄漏,到时你自会明白。”
“好吧!但别玩得太过分,不然真把他给逼跑了,你想再找一个像大哥这么爱你的人可就难了。”子雄轻笑一声,带着满心的祝福转身离开。
子雄郁闷了一年,就属今晚最开心,相信心澄此时也和他一样,快乐得不得了。
“子雄哥,谢谢你。”心澄对他远去的背影道,她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停过,那是重新寻回生命希望的一种喜悦。
第八章
子英虽然一再被心澄欺骗,可是他就是无法让自己恨她,甚至比以前还要爱她,这种深刻的感觉在每次争吵之后更显得强烈。
一个月来,他最想要做的事就是把她紧紧拥在怀里,爱她一生一世,但唯恐失去她的恐惧让他只能将渴望压下,至少在明王府的任务解决之前,他不能放纵自己去爱她,否则他极有可能再次失去她。因此,他不断伤害她、折磨她,以抗拒心中对她的强烈爱意。
然而,伤得愈深,爱得也愈深,几次惊天动地的怒骂之后,他不禁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太过偏执,毕竟心澄已不再像从前那样需要他的保护。如果他不想失去她,或许他该试着公平对待她,坦然接受她的改变,而不是一味打击她,到头来不但伤了她,也伤了自己。
望着桌上即将燃尽的烛火,子英的心不再迷惘。等今晚过后,他会亲自去找她,向她道歉,必要时他将不惜下跪以求她的原谅。
二更声响起,提醒子英还有未了的责任。
更声结束,他已换上夜行衣,直奔京城。
※ ※ ※
以子英的身手,从梁家堡到明王府只需要一个时辰,所以当他到达目的地,正好是盘龙阵破解之际。
此时的明王府和往常一样,内外明灯高悬,枪干成阵,到处都是岗哨和卫士。他机伶地左右扫视一番,趁着空隙,纵身跃上墙头。
站在高墙上,他仗地势之便,凌空点燃两枚迷香,呼呼一吹,幽幽香气在顷刻间便将王府内外的卫士全部迷昏。他沉着地又等了半刻,确定没有意外之后,才自高墙跳下来到机关房前。
当他凝神静气,试图破解机关之时,忽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他回过身,眼前除了诡异的风声之外,没有任何动静,但就在他要转回身的一刹那,机关房内突然“嘎”地一声,接着一股劲风迎面扑来。
子英知道是暗器,迅速闪身接住,长箭惊险地在他咽喉前方一寸处停住,他随手一掷,射向紧接而来的另一支长箭,机关瞬间全部开启。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连忙拔剑挡住如星雨般射向他的长箭。
一炷香过去,子英渐感招架不住,兵器相交的声音更是惊动了远处的卫士,一支庞大的队伍疾速朝他包抄过来。如果再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但密函尚未得手,他哪里甘心就此离去。就在他踌躇之际,突然一丝极轻微的破风声响,伴随着奇快如电的长箭朝他射来,射穿他的右肩,顿时鲜血直流,疼痛感直窜心窝。
“糟!箭上有毒。”他暗惊,转身便想离开,忽然眼前一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小心!”心澄惊呼,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对不起,我来晚了。”她满含歉意地说,为自己的轻忽自责不已。
如果她不急着先取密函,再来救他,他就不会中箭。这一切全要怪她,是她太过贪心,也太过自信,才害他白白受苦。
“心澄!”子英甩甩头,睁大眼睛看她。虽然她脸上蒙着黑布,他仍然听得出她的声音。
“别说话,你受伤了。”她一面回答,一面拿出解药给他服下,并为他包扎好伤口,不再让他血流不停。
子英试着集中精神,但毒性让他头昏眼花、手脚发软。他无力的将头斜靠在心澄身上,却又因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熏得有些昏昏欲睡。
“你为什么要救我?”他喘着气,艰难地问道。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先带你离开。”心澄避而不答,扶着他举步便要离开。
子英凄然一笑,吃力地拉住她。“你自己走吧!别让我拖累了你。”
心澄听了不但不感动,心头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气。“如果不想拖累我,就给我活着离开这里,等你安全后,我会滚得远远的,不再碍你的眼,这样你满意了吧!”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自以为是的为她着想,要不是他有伤在身,她才懒得管他。
子英轻叹。“你还在生我的气?”也难怪她会生气,那天他的确太过分了。
“我才没有!”心澄大叫,随即又放低声音。“我只是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
子英没有反驳,也没有力气多做解释,只能虚弱地将目光移回肩上。“你认得这毒?似乎不像中教学的东西,搞得我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劲也使不上。”
“是鬼毒散,苗人用来猎杀猛兽的,毒性奇猛,几乎没有活命的机会。你能撑那么久,完全是仗着深厚的内力,才暂时将毒性压下。不过刚才我已及时让你服下解药,除了全身无力之外,应该不会有其他问题。”她有所保留的说,故意不提鬼毒散长达一个月的强劲效力,省得他牛脾气一来,又固执得不肯离开。
“你听听,好像有脚步声。”子英忽然面露惊疑,附耳对心澄道。
心澄凝神细听,果然有人正朝此处而来。
“我们得赶紧离开,否则就来不及了。”说着,她对空吹了声口哨。
随着哨声,高墙上的黑影一闪而下,朝心澄俯冲而来,落在她的身边。
“不行,我还不能走。”子英急道,回头看了机关房一眼。
“你放心,早在你触动机关之前,我就将密函拿到手了。”她轻声回道,暗示地拍了下腰际。
这时,脚步声愈来愈近、愈来愈急,心澄不敢再多停留,立刻从怀中取出烟火弹朝皇宫方向丢去,烟火弹瞬间在空中爆开,将整个夜空照得通明。
“你在做什么?”子英有气无力地问道。
“通知子雄哥开始行动。”她边回答他的问题,边扶他腾身坐上傲儿的背。
傲儿低鸣一声,在卫士杀来之前,迅速飞离明王府。
紧跟而来的卫士们哪里肯放人,吆喝一声,追了上去。傲儿载着他们飞了约五里路,开始渐渐感觉吃力,速度也跟着慢下来。心澄眼见追兵就要来到,立刻指示傲儿改变方向。傲儿轻轻点了下头,依照她的吩咐掉头往巷子飞去,绕过几条小巷在一空屋前停了下来。
此时东方已泛白,一阵排山倒海的马蹄声夹杂着厮杀声,紧跟着他们朝此处飞奔而来,大有赶尽杀绝之势。
“心澄,别管我,让傲儿先载你离开!”子英着急的想要离开傲儿的背,但无论他如何使力也动弹不得,只能徒劳无功的催促着心澄。
“子英哥!”心澄突然唤了声。
子英回头,正好迎上她深情的目光。
“子英哥,我爱你,因为爱你,所以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就像你曾经为我做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心澄伸手往他颈后一点,微笑着看他昏迷在傲儿背上。
傲儿担心的叫了声。心澄知道它不赞成她的作法,但生死关头,她别无选择。
安抚地摸了下傲儿的头,心澄解下腰带上的密函,连同子英全紧密地绑在傲儿身上,果断命令道:“你先载他回将军府,我去引开他们,随后就到。”她一说完,便翻身上了屋顶,朝郊外疾奔而去。
※ ※ ※
心澄跑了约两里路,终于顺利摆脱追兵。
“好险!”她拍拍胸脯,吁了口气,抬眼望了下远方,没想到她这一跑竟跑回了郑州。
既然如此,她干脆直接回云霞山庄,反正密函已经到手,剩下的子雄哥自会处理,她实在没有余力再管了。
可惜事与愿违,她才举步要走,忽然一道黑影一闪而出,拦住她的去路。
“兄台来我明王府取走东西,怎么连声招呼也没打?”男子笑着问道,但语气和凝视着心澄的目光,却冷得令人发寒。
心澄沉住气,不动声色地和他对望。
“你不回答,莫非是哑巴?好,今天我倒要会会你这黄口小子,看你到底是何能耐破我的盘龙阵。”说着,他一个飞身,一掌朝心澄劈去,手段毒辣,令人心惊。
原来是赵昱!心澄不敢迟疑,猛地一闪,接着凌空而起,跃上树头。
“好身手!”赵昱赞道,随即跟了上来,掌随身走,招招凌厉。
见他来势凶猛,料难硬挡,心澄便摆出阵式,步步为营。
但赵昱见阵拆阵,咄咄逼人。
心澄边战边退,知道今天是遇到了高手,如果硬拼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她分神观察了下四周环境,此处林木丛生,枝叶茂盛,也许能闯出一条生路。思及此,她忽然纵身一跃,往树林里窜去。
赵昱鹰眼微眯,哈哈大笑,紧接着一个飞身夺位,挡住了她的去路。
“只要你把东西留下,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他话还没说完,心澄回身一转,踏着五行八卦方位,溜出了他的势力范围。
但不到片刻工夫,赵昱又紧跟而至,心澄自知在劫难逃,便把心一横,悄悄摸出两支银针,手一扬飞出,银针随着她的手势,射向赵昱的双眼。
她这一招着实让赵昱措手不及,将身子往右一偏,让银针射入手臂内。
见目的达成,心澄心头一松,大笑着跌跪在地上。她这一笑,终于让赵昱发现了身份。
“你是女的!”赵昱惊愕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尤其在心澄扯下蒙面的黑布时,他更是因她绝美的容貌而震惊不已。“赵昱,你可知那银针已让你内力尽失,再也无法害人了。”心澄缓缓抬头,得意地看着赵昱。“你一定想到当年跌下断崖的孟心澄非但没死,还亲手破了你的盘龙阵,取走了你们父子两人通敌叛乱的密函证据。”
赵昱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提气运功,却发现一切正如心澄所言,内力正消失中。
“说,这银针到底是何来历?为何能在顷刻间吸尽我的内力?”他右手虚晃一晃,一把短匕冷森森地指向心澄雪白的颈子。
“那是两支没有毒性,却带着强大吸引力量的银针,只要你不运功便罢,可惜……”心澄摇头,极尽嘲讽地回道。“孟心澄!”赵昱咬牙切齿,刀子用力往前一抵,心澄的脖子立刻流出了鲜血。“我本要放你一条生路,是你逼我不得不痛下杀手,现在就算你跪下求我,我也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