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旦姊姊——"凤鸣不敢置信的张大双眼,捧着心口,深怕那致命的一口气转不过来。
"你跟风二郎,你跟他,我……我……"
"什么你你我的?"云绣一把将小旦扯在身后,不给他们四目互诉情衷的机会。
听完小旦的倾诉后,她已经恨不得好好的刷刷凤鸣的脑袋,让他稍微有点"男子气概"。
"小旦是我的爱人,从今天起,她再也不跟你好了!"
一枚炮弹炸着凤鸣的脑袋,四分五裂、七零八落后,只剩下满地血渣肉末……
"你的姊姊妹妹那么多,也不差小旦这一个,而我,可是孤苦伶汀的孤独男子,遇上了小旦之后,就再也不要其他人,其他的人也不入我眼底。"小旦的手指狠掐在云绣的腰边肉,令她又是肉痛又是麻痒,想哈哈大笑。
回头送她两道阴沉的眼光,意思是——小旦,咱们的帐有得算!
"我——不——要——"哀鸣的双唇终于呜咽这含含糊糊的三个字。
"除了这‘我不要’三个字,你还会说什么?"云绣翻起白眼,明示他。
"我……我不肯!"又挤出‘三个字’,云绣被他打败得仰天长叹。
"再说、再说——"
"我不爱、我不顾、我不准、我不喜欢、我不答应、我不高兴——我,求淡月哥哥,还有姨娘。"
"嗯,漏掉赵奶娘啦!"云绣呻吟的替他补上小旦亲生之娘。
"对!求奶娘,只要奶娘肯了,小旦姊姊就不会离开我啦!"凤鸣高兴的称谢。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为个仆人之女求爷爷告奶奶的,你不怕丢脸,我都替你害羞喔!"云绣没好气的拍拍凤鸣憨厚的脸庞,对这个不开窍的"猪"——不,别侮辱猪,就说他这千年粪坑出土的大石头吧!
对凤鸣这颗百年难得一见的脑袋,水云绣不但无奈大叹三声,还要想办法离开他,能多远就走多远。
她真搞不懂这种男人,小旦竟为他痴心迷醉,为他私奔逃家!小旦吐口大气,双手摊摊,只能说——没办法,缘分嘛!
"不会丢脸啊,大家都喜欢小旦姊姊啊,她跟每个人都好,跟我最好啦,把她留下来,住在曹家有什么错嘛!"
云绣试试拳头,够不够塞住他的嘴?嘿!干脆一起塞进他嘴里,可是一颗拳头太少,两颗又勉强了点。
"放你妈的狗臭屁,你要是把小旦留在你家当老姑娘,还不如叫她头当尼姑还痛快呢!"
他推开他的拳头,"她不住曹家能上哪儿去?奶娘也在,她也在,我又能天天看着她,又有什么不好?"
"你还说!"
云绣又是好气的抬起湿湿的手心,凤鸣害怕又是"鲁丸拳头"给他吃,捂着自己的嘴,赶忙跑到云绣手臂不及处。
"你的心思要有你的双腿敏捷就好了!"云绣又甩又抹——抹在小旦的衣角上。闻闻都是凤鸣的口水臭味,她忍不住皱起眉,高声抱怨。
"你的口水还顶臭的,也不算没有‘一技之长’啦!"
"别拐弯抹角骂人,少爷纵然千样、万样不好,可是,他从来没有过害人之心,他是真心同每个人好的!"小旦看不过云绣咄咄逼人,攒着弯眉也发声说道。
"晴!人家待你这样,你还替他说话,看样子你的人且然跟了我,心还在人家身上嘛!"云绣就是喜欢制造小旦跟她"不清不楚"的瓜葛,让小旦气呼呼,凤鸣头壳一次一次发疼去。
"还闹!"小旦拨开云绣欲搭上她腰际吃豆腐的毛手,也不顾躲奔至凤鸣不怎么可靠的怀里,就这么——他们三人各据一方,形成三足鼎立的状态,互相瞪着彼此!
"好啦!好啦?!我还有事做,可不想再跟你们自辑时间。曹凤鸣!你倒是给我交代个明白,到底你是怎么看待小旦的?"云绣更加"明示"。
"我不要小旦姐姐嫁人,也不要她离开我,最好我同她永永远远到死都不分开!"凤鸣老老实实说着心声——他还是个半大人、半小孩的人儿,成人的负担,对他而言还太早,但是要小旦如此虚耗青春等他长大,姑娘的青春有限,十八一过,眼看就要人老珠黄,云绣也着实不忍——再怎么说,她总是欠小旦人情,她决定还是推慢郎中一把。
"你要想小旦留在你身边,你得赢过我才行呀!别忘了,小旦现在可是‘我的人’哦!"她特别强调"我的人",努力激起凤鸣夺回小旦的念头。
"没关系,你别把小旦姐姐带离曹家就行了啦!"
云绣一副"让我死了吧!"的绝望神色,小旦也是满面失望透顶。
"我是现家的谁呀?非亲非故还靠你们曹家养老婆吗?曹凤鸣!你给老……子听清楚了……"云绣清清喉咙,掩饰住差点"老娘"出口的窘状,进一步教导凤鸣"男人本分",她接着说:
"小旦现在是‘我的人’,你想要她,就拿一千两来赎,记住!不准用你从曹家带来的车马费,要是有一文钱上面没有你的臭酸汗,你的小旦姐姐就永远跟你——不再见面了!"
凤鸣缓缓的五官皱成"米"字型,云绣以为这人又要哭诉,还同找出更恶毒的话骂他,他竟抬着"米"字脸,就往外踱开步去……
"喂!你干嘛去?"还以为他是想不开,要去了结自己的生命。
没料到云绣结结实实的猜错——"去挣钱啊!"
被云绣崇高敬意的目光相送,风鸣的"米"字脸更加深刻。
凤鸣前脚出,小旦后腿跟,云绣连忙叫她煞车。
"你又干嘛去?"
"去收拾少爷弄出来的残局!"小旦这口气,分是不怎么感谢云绣
"不给他机会试试,他怎么长大?"
"是哦,谢谢你!"小旦还是不怎么热切。"要是你没加了百分之百为难人的念头在里面,我输你一万百两!"
"拿来!人家我只用了十分之九的为难人,十分之一是恶作剧。你输了,一万两来。"
虚空弹指,小旦说:"接着,一万两来啦!"她匆匆逃开云绣房间。
云绣瞪着她娇柔的前影,大声交代:"不准帮少爷忙!"
虽是一夜元眠,到了日上三竿,云绣还是处于亢备状态,脑袋清晰异常。
忙过上旦那一对欢喜冤家的事儿,空荡荡的房门一阵空幽幽的,那些教肌肤发烫、血脉愤张的画面……又悄悄回到她无设防的脑门,轰轰然的教她手脚发麻、心脏紧缩、口干舌燥——
"不行!我得找些事做!"喃喃低语,目光滴滴在偌大的屋里打量,看到小旦留下的脑指花粉,她简直感激得想朝她三叩首。
送还粉盒,瞧见那还没来得及整理的一窝乱被,云绣又回想起昨夜里的闹鬼,忽然觉得不对劲,她立刻向凤鸣的房里转进……
果然,铺着细少的床前地上,经过凤鸣的骚隶留影后,他的大脚和"鬼"的鞋印都留下明显的痕迹。
鬼会有鞋印?那才是真有鬼呢!
小旦说那鬼一直"跑来跑去"的追他们,又说鬼自称是"大爷",这已经让云绣起了疑心,要不是凤鸣进房搅和,她早就揭穿这椿装神弄鬼的鬼话连篇。
是飞小子没啥用处,还能立功呢,不过!这屋子可真一阵阵尿骚的扑鼻味道,云绣又想……
这装神弄鬼有何目的?一成了鬼屋,客人不敢上门,这可是客楼主人的损失
瞧客栈生意冷淡,主人竟还能开张营业,而且茶房、小二、厨子、帐房……各职务的人缺一不缺,这冷清生意和庞大开销打得平吗?
而且,为什么鬼只是在凤鸣、小旦房里转,又没有伤了他们?
越想越是觉得古怪。
店小二当初带他们进客栈房间,那太过明显的害怕神情也开始教她狐疑起来——
有生意进门,不是该表现出热络殷勤吗?就是有什么古怪的该尽力隐瞒,客人才看上门嘛,一副担心害怕的样子岂不是得罪客人,教客人别再上门?要不是他们这群人专爱挑古怪的事情下手,这房子一般人是绝对不住的。
他这赶客人的手段,又是为什么?
要说他是跟掌柜的吵嘴,故意做作,那么吃亏倒橱也是他呀,客人得罪光啦,他带靠什么咆饭——灵光乍现,几乎教云绣要把樱唇给张开来。
兴匆匆赶到御史大人的房里,他可睡得正香呢!
从他大开的窗户爬进他的卧房,听着他舒畅的酣眠之音,云绣好想踢他一脚!
她是浑身不自由而不能安眠,他可好哇!完了事,睡到房里多个人都没觉察。
要是摸进房里的人有歹意,他的贵命可就呜呼完哉啦!
双腿不知被什么牵绊,不由自主的靠向沉睡的男子……敛眉瞧着他的平静面容,一刹间,这副面容又锁入她记忆盒子里。
元声吧息,再三流连,伸出的手在碰到他的肌肤之前,又迅速收了回来,唇齿轻展,低喊着他:
"冤家——"
看见他枕头旁有个布囊,她也就顺手取来,打开一看——正是她想"借"的东西,上间嵌着"如联亲临"的金字令牌!
以走大人的信物,云绣又饱鉴心上人的睡净模样,从他饱满的天庭大到脚丫,每一寸仿佛都变得更亲切,仿佛是为她而打造的……想起令自己害容满面的情事时,她赶忙"哗"自己一口,捂着心口,小跑步,拉开原本紧闭的门板跑了。
待她走后,原本睡在大床上的男子,猛在弯起身子,唇角露出雅意的笑,学着她,也低声的叫了声:
"冤家——"
之后,他套鞋搭衣,很快跟随风二郎身后而去。
宁江县同和府这里是知府衙门的管辖地,并非皇帝赏赐的糖镇那样,由藩主各自设制管理机关。
说什么明镜高悬、黑白立判——清宫可真是一位难曾令云绣如此感慨,是因为她击鼓鸣冤站在公堂上之后,大人惊木本拍,师爷喝斥她:"见了悬官为何不跪!"
然后就拉长声音,高声宣判:"藐视地方父母官,先罚银一百两!"
惊木二拍,云绣站得更偌傲了些。
"不从命令,再罚银一百两!"
惊术三拍,云绣干脆替师爷宣布:
"头挂布罩,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是对县官无礼,再罚银一百两。"
"很好!孺子可教,减你十两,算是嘉奖你‘自动自言’!"到官大老爷捻着两道老鼠胡子,拿鼻孔对着云绣,云绣不怒反笑,着手把布囊放在红通通的掌心,对狼狈为奸的师爷说:
"来啊,银子在此,自己过来拿呀!"
万者二八,师爷不可一世的踱步到云绣身畔,揣起布囊,他的眉儿一皱,嘴儿一嘟高,尖声说道:"不对!凭我这经验老道的手衡量估算后,你这银子——哼!准是缩斤减两!"
"你可以打开看看嘛!"云绣殷勤有礼的相劝。
"看就看……哇!大人呀!"师爷双腿脆在地上。
大人看见他魂飞魄散,满脸仓皇慌恐,还大不以为然的教训起来:
"秤错就秤错了嘛,大人我又不怪你,反正只要是银子收足够,都无所谓啦!"
"大人,您自己来看嘛——"师爷已经汗流夹背,口吐白沫罗!
果然,那位"明镜高悬"的老大爷,在见无地块烫手的金字牌后,状况眼他师爷也没什么二样了。
"你们怎么啦?见了‘三百两’兴奋得发羊癫疯啦!"
云绣好心情的莫落他俩。
见情热不利,大老爷只好忍痛把他历年贪污所得的三分这一贡献出来。
云绣吹了声口哨。
"乖乖,你还真是‘贪官’哪——再来、再来,一定还有,见官的一面三百两,一件案子弄下来百万两是跑不掉的,你不可能只有数百万家当,再拿来,再拿来!"
烧起二郎腿,收下又是三百之一的脏款,云绣还是催县官再吐——吐了三次,真的没了,
云绣还说:
"把你的娇妻美妾卖掉,华宅、小公馆卖掉,珍宝古玩一古脑儿全当了,随从、佣人都折卖,再来跟大你我哭说你真的是‘清白’啦!"
"风二郎,可别太过分了!"
从容的刘淡月,大步的走身一人。
云绣失声惊呼:"大人!"
"他是大人?!你是什么?"
异口同声指向云绣的冷箭,云绣冷冷接收,一张巧口幽幽的开启……
第六章
淡月忍不住又看一眼云绣,又是一眼,再是一眼——"看什么?大爷长得俊不成?"
好"悍"的"师爷"啊,竟然敢对她的"主爷"怒吼,不想她的"头路"还是他"施舍"来的呢!
就是因为是刘淡月"给"她职务,她才不甘心嘛!
她本已经准备好要大鼓如簧之舌,说她跟臭小器大人是一路的,在长安城她的名头可比他的名头响……谁不晓得水家水尝尝的豆腐西施呢?
对!都很对,可是那位臭大人硬是一张嘴堵住她想说的话语,只用了那以一句话,轻描波写一笔划过——
"他嘛!是我的‘师爷’,替我打火锋的!"
云绣没有当场大骂,已经算他运气好啦,他竟然……竟然……还公然接受县大人的邀请,一起上花街柳巷寻花问柳!
光天化日,就作这勾当,未免太那个了吧!
自己想风流独自去了也就罢了,要她陪同,又算什么?难道——昨儿夜里,只是他一时快活,什么情坚意浓都是子虚乌有的屁话吗?
自怨自艾自睡叹,嘀咕着自己误从狼心是郎心,还得摆出没事人的嘴脸谱子。昨天整整未睡,此时此刻睡意侵上心头了……他还想要她有什么客气态度?他要是敢嫌她的脾气大,她就要用腿把他踹出共乘的大轿帘外!不过,她的期待没有应验,他一副"顺从"的贤慧表情,口不言、眼不飘的端坐正直。
"烟花柳巷"算是异地重游,充分事用特梳后,一艘画榈摆荡在风浪里,丽日下头得异常沧桑委靡,连同服侍的花姑娘都觉得精神不振。
想把气氛弄得热络点的师爷、县令狼狈二人组,夸张卖弄的喝酒、讲笑话,还不住的要化姑娘给两位贵客献酒添。淡月正襟危坐,酒一杯一杯下肚没停过,亮晶晶的眼珠子却一直在他的"师爷"身上打转——
随着船浪的摇摇摆摆,云绣有一下没一下的跟着点头附和。她还真是神奇,手里握着酒杯子,竟没在她摇晃摆动间摔破。
淡月好心的说:
"风二郎,你累了就不要强撑,去船舱的卧铺躺躺吧!"
"风二郎"闻声,辣然一声拉过一位厚粉美娇娘,隔着面妙同人脸贴脸的亲热叹喝:"来来来,咱们喝个‘交杯酒’,再唱个‘合欢曲’助兴,最好哇,把这些不知趣的人赶走,再来个‘红绢帐裹恩泽承,蜡炬成灰情不灭’,喝——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