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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甘情愿爱上你 page 8 作者:尉菁

  他也希望云姜拿那万般崇拜的眼神来看他,要是他也会把鸡蛋给塞进瓶子里,云姜对他的态度铁定不一样。

  淑妃没料到弟弟会这么问,一时傻了眼。“你闹了好半天,原来就是在烦这个?”

  “这可不。”

  “你把颗熟蛋塞进瓶子里做啥?”她想知道前因后果。

  “你别管这个,总之你得帮我。”

  “帮你什么?”

  “帮我找法子呀!”

  “这么怪的事,你让我去哪替你找法子呀?我的小祖宗。”这个弟弟老是给她出难题。

  “我不管,总之你就是得替我想法子。”傅相横怎么也吞忍不下那口气,他竟然比梁景元还不如!

  “朝中的文武百官那么多,你随便抓个人来问。”他替他姊出馊主意,淑妃听了险些晕倒。

  “我的小祖宗呀!你当你姊姊是谁?我只是个妃子,不是帝爷耶!”

  “你儿子可是当朝太子,你算是国母。”

  “好吧、好吧!我算国母,但堂堂一个国母,抓着人臣问如何将蛋塞瓶子的事,你说这事成什么体统?而你,你怎么尽出这种难题给我呢?”淑妃真想大叫:来人呀!救命哪!

  “我不管,总之你得帮我,不能让我丢脸。”而他……也得回家啃书,找答案去。

  他不信梁景元做得到的事,他就办不成。

  救命呀!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小爷竟然关在书房里啃书耶!

  这是怎么回事?

  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天下红雨了!

  一群人躲在书斋前遮遮掩掩地窃窃私语,说的就是他们家小爷今儿个吃错药,极不正常的事。

  “怎么了,横儿还没出来吗?”傅老太太让丫头搀着走来,她真担心自己最钟爱的儿子今天怪怪的,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

  相横这孩子打小到大只肯沾武,读书、写字这档子的事还是得她家老爷子拿着藤条在后头逼着,那孩子才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默书、识字。

  而打他身量超过六尺之后,他家老爷子见他大了,也就不再拿藤条在后头逼他;从那时起,她就没再见过这孩子手里拿过书,而今儿个她却听下人传报,说相横在书斋里待了一整天,不眠不休的,连午膳都没吃。

  “去!去敲门,让小爷出来吃饭,他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他受得住,我这个当娘的可看不过眼。”

  “可是老夫人,小爷吩咐过谁都不许过去吵他!小爷说了,谁要进去,那进去一个他杀一个,过去两个他杀一双耶!”好可怕喔!

  长工哆唆着嗓门说话。他是真怕他家的小主子,他进国舅府当差这么多年,没见过小主子脾气那么大过。那眦目双张、横着性子、板着脸的模样,像是谁跟他有仇似的。

  “你们这些没用的饭桶,养你们真是浪费粮食。”傅老太太不悦地说了下人几句,不过,她听长工那么一说,自己也不敢进书斋去吵儿子。

  她那儿子是牛脾气,发起狠来有时候连他爹都怕他;更何况,当家做主的老爷子几年前仙逝,现在这个家就属她那个儿子最大。而她关心儿子归关心儿子,可她也怕被儿子砍哪!

  算了!她还是回她的屋里,找个丫头陪她唱戏。

  傅老太太又让丫投搀着离开,而刚刚那一干奴才们则又继续窝口原处,在门上挖了个洞,偷偷地瞧他们家的小爷究竟是在看什么书,怎么会如此的废寝忘食?

  三天后,宫里捎来消息,说是淑妃传舅爷进宫。而舅爷一听到消息,竟顾不得梳洗,就急往皇城里去。

  “有法子了?”他追着他姊问。

  “是。”

  “在哪?快给我。”傅相横一去,就伸长了手,急着跟淑妃要办法。

  “你这小子,都还没跟我请安呢!就急着跟我要东西。”淑妃故意逗他。

  “姊,你别这么迂了行不行?我进来时都跟你问好了,这还不够吗?”

  “是吗?你进来时,有跟我问好吗?你不是一开口就跟我要法子吗?难不成是我的耳朵不行了,所以……”淑妃就是不肯说到正题。

  “姊!”

  “好好好!瞧你急的,就连我一句玩笑话,你都听不进去。喏!法子写在这方子里了。”淑妃递了张纸给傅相横。

  傅相横展开来瞧。“就这样?这么简单?”把烧得火旺的纸丢进瓶里,趁它还没烧尽时,将煮熟的蛋剥了壳,塞在瓶口,瓶子里的气燃尽了,自然把熟蛋给吸进瓶子里。

  “就这么简单。”淑妃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一把火就能把颗蛋塞进口径比它来得小的瓶子里?

  “你打哪来的法子?”

  “我让各大衙门去找你说的那个杂耍团,那堆外洋人叽哩咕噜的,也不晓得在说什么,我又请皇上传太子的少傅进宫来。”

  “那个放洋的宫少傅?”

  “对啊!要不是有少傅在,那些洋人说什么谁懂?”还好她想到找谁帮忙最恰当。

  “这方子是他们给的?”

  “没错。”

  “那就错不了了。”这回准能把云姜的那颗熟蛋完好无缺地塞进瓶子里。傅相横将方子收妥,放进衣襟口内。“那我出宫了。”

  “这么快!你不吃顿饭再出去?”

  “不了,我有要事要办。”

  “什么事呀?这么重要!”淑妃还在问话,都还没问完,转眼间,傅相横人已不见了。

  这小子,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怎么神秘兮兮的?淑妃觉得她这个弟弟愈来愈莫测高深了。

  第七章

  傅相横出宫时已是掌灯时分,到了沉家,他自然进不去,更别说他是想见人家闺女。看来,他若是要见云姜就得明日再来,但他等不了那么久,他心急着想把自己的发现赶紧拿给云姜瞧,让她知道普天之下,不是只有梁景元厉害。

  傅相横在沉家外围绕了好几十回了,最后,他打算翻墙进去沉家。

  幸好他小时候学武,做这偷鸡摸狗的事并不难。傅相横潜进了沉家,偷着去看云姜。

  他冷不防的出现,吓了云姜一大跳。“你怎么来了!”她冷着脸问,而他则咧着嘴笑。

  他递上了方子。

  她接了过来。“这是做什么用的?”

  “你上回不是心烦不知怎么把熟鸡蛋塞进小瓶子里吗?我找到法子了。”他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说着,就等着云姜崇拜他、敬佩他,说些他好棒之类的词语来吹捧他。

  然而,云姜并没有那么做,她只是看了那纸条一眼,脸上并没有大多兴奋的神情。

  “怎么了?”他瞧出事情不大对劲。

  云姜将字条还给了他,告诉他,“不用麻烦了,我早知道用什么法子才能把蛋给塞进去。”

  她知道了!他心里一惊。“你自己想出来的?”

  “当然不是,是梁大哥以飞鸽传书传回来的消息。梁大哥知道我的性子急,所以第二天就来信了,只是那鸽子飞得慢,所以我昨儿个才收到消息。”

  换言之,也就是说昨儿个他还在书堆里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她这厢已拿到法子了!

  那他这一天一夜究竟是在忙什么?

  傅相横突然气了。他责怪云姜,“你真是过分!怎么知道法子却不跟我说?”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她才觉得他莫名其妙呢!“你又没告诉我,你也想知道啊!更何况,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啊?我一个大闺女哪能随随便便去找你吗?”

  “那你跟梁景元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就能跟他随随便便与他私相授受?”

  私相授受?这是多大的罪名啊!

  “傅相横,你说什么呀你!”云姜跺了跺脚,不明白粗鲁男子干嘛栽她这个赃?她哪时候跟梁大哥私相授受来了?

  “你脸红、害羞了!”傅相横心口一紧。“难不成你真喜欢梁景元?”他咄咄逼人地问,直跟云姜要答案。

  云姜让他给逼急了,心中又羞又恼。他这人是怎么回事,竟然问起她私密的心事来了?他当他是她的谁啊!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红着脸不回答他唐突的问题。

  她是气红了脸,可他却当她是心有所属。

  这蠢女人!“你真当梁景元会喜欢你吗?人家是什么身分你晓不晓得?那是从三品的官爷儿,你当他会真心待你吗?他要是真心待你,就不会把你一个问题晾在心坎里十天半个月的却不给你一个答案;让你差点放火烧了屋子,事后再假惺惺地差人送信来。”傅相横随口说胡话。他就是讨厌云姜如此看重梁景元,讨厌他们两人情投意合、彼此属意。

  而云姜就那么张大眼瞅着他瞧。好半天了,她才明白原来这人当真将她给看扁了。

  他真以为她这辈子找不着婆家,这辈子都没人要,注定要做个老姑娘了是不是?

  是!论才情、论相貌,她是比不上云雁;但她没那么不堪吧?她好歹也是个好人家的女儿,她有什么配不上梁景元的?

  她瞪着他看。

  “你做啥这么看我?”她那目光像是对他恨极、气极,傅相横心口幽幽地盘旋着一股气。

  他不爱看她这样的眼神,总觉得好像他刚刚那句话说出去,有一些事纵使他使再多的力也盘不回。“我……”他才想说抱歉。

  云姜却打开门,手指着门口要他走。“你出去,我这儿不欢迎你。”她下了逐客令。这是她早该做的,她早该在他一进门时就轰他出去,这会儿她也就不会让他看轻,以为她为了嫁出去,便什么不要脸的苟且行为都做得出来。这会儿,她不只赶太,她连脸色、言语都变得冷峻。

  她的表请让人没台阶下,傅相横硬生生地将到嘴的“对不起”给吞回去。

  “出去就出去,你当我爱来呀?哼!”傅相横贵为国舅,摆不来与人谈和的低姿态,人家一轰,他面子挂不住,这会儿是真的使性子走出去。

  他在心里打定主意,这辈子绝不再上她家门,省得来这讨她的秽气受。

  只是,傅相横不知道就在他使性子的当口,云姜也在心里立了个誓--

  她发誓只要梁景元回来再同她求一次亲,她就会答应嫁给他。是的,她会嫁给他,不管她爱他不爱,她都会嫁。

  “你真愿意!”梁景元又惊又喜。“怎么我才去云州十天半个月的,一回来,你整个态度就变得不一样了?”

  “怎么?你不喜欢?或是你想反悔?还是你跟我求亲的事只是你随口说说,是唬弄我的?你压根没想要娶我是不是?”云姜瞪着梁景元看,当她看到他听到她答应要嫁给他,他却没有一丝喜悦之情,还反问她为什么要改变时,她的心蓦地一沉。

  她很自然地想到那天傅相横说的那些浑话。他说梁景元跟她在一起,绝无真心……

  “你说到哪去了?我是诚心诚意地想娶你。”梁景元急急地牵起云姜的手,将她发冷的小手包在他温暖的大掌里。

  他眼中的神情如此急切,深怕在这时候,云姜多了心眼,又胡思乱想、又想反悔,不嫁给他了。“我都跟你提了婚事,怎么会反悔?”

  “可刚刚我答应了,你又犹豫了!”她的心已经受。

  “我不是犹豫,只是不太相信。”他是太惊讶了。

  “我都亲口说了,你还有什么好不相信的?”

  “可你之前不也信誓旦旦地说你绝不嫁给我,说你这辈子只愿意拿我当兄弟看吗?你说,你之前说得那般斩钉截铁,要是换成你是我,这会儿你来这么个回马枪,你会不会跟我一样措手不及?”他反问她。

  见她沉默无语,梁景元知道她是想通了。“信我了?”

  她点点头。

  “所以刚刚说的事,现在还算数?”

  “算。”

  “那我明儿个就找人上你家说媒啰!”

  “好。”

  沉家大姑娘要出阁的事在平海县传得沸沸汤汤,众所皆知。而一直在跟自己闹别扭,说什么都不肯再上沉家门一趟的傅相横当然也听到那桩喜事。

  只是,他打从听到云姜要嫁给梁景元那天起,胸口就像是让人压了一块大石头,好几天了,他都觉得胸口闷,人不太舒服。

  怎么她说嫁就嫁了呢?

  日前,她不是才跺着脚,跟他说没那回事的吗?怎么梁景元一回来,就变得有那一回事了?而且婚期还决定得如此仓促,像是等不及似的。

  傅相横让云姜的婚事烦了好些天,他不明白他喜欢的人明明是云雁,可对云姜的事却牵念不已;像是她要嫁人之事,那分明就与他无关,可他却将这事放在心里好些天,一直幽幽地悬念着,仿佛那即将要嫁人的是他的心上人一般。

  今天他起了个大早,还是满脑子的云姜,这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又去了沉家一趟。

  他气冲冲地去,完全不经思索,可到了沉家大门口,他又踌躇了。在这时候,他该怎么去见云姜?

  那天,他可是让她给轰出来的;而这会儿他要是贸然地再去,她肯定半点情面都不会留,连门都不让他进。

  算了!他退而求其次去找云雁。

  他原是想借着在她家时,与云姜来个“不期而遇”,偷偷见她一面,但他去了,却始终不见她露脸,就连他特意留下来用午膳,也没见云姜出来用膳。

  傅相横拉长了脖子等不到人,只好跟沉老爷问起云姜。

  “云姜!她呀!要出阁的闺女就不方便见客了,我让她在她自个儿的屋里用膳。”沉老爷如是说。傅相横不好再问,免得令人起疑,如果坏了云姜的闺誉,只怕她又要气恼他了。

  只是,他要不再见她一面,心里幽着的那口气怎么也散不去。傅相横临走前,假借出恭之名,又去了云姜那栋小屋。

  他去了,却没敢叫她,就站在门口,隔着窗子看云姜。

  他看她梳油头、戴翠花……突地,傅相横蓦然想到一首陕西三原的歌,词里有那么一句是这么唱着。

  隔着竹帘望见她;白白儿手长指甲,樱桃小口糯米牙。回去说与我妈妈,卖田卖地要娶她……

  傅相横蓦地懂了那样的心情,那是卖田卖地也要娶她的心情。原来,这几天他心里幽着的那口气,竟就是思慕之情!

  而就在云姜许了人的这一刻,傅相横终于懂得自己的心了。

  “什么!你让我跟皇上说要遣人家准新郎倌去东洋?我的好弟弟呀!你让我这么做岂不是要拆散人家小俩口吗?”淑妃苦着脸,但眼看傅相横的脸色比她还难看,她又心软了。

  “你当真喜欢云雁是不是?真想当沉家二姑爷!你要是真想,又忌讳着梁景元,不愿与他成为姻亲兄弟,那也不是没法子解决的事,你……你可以带着云雁下江南去呀!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江南风光,不是一直都想移居到那里吗?只要你娶了妻,想在哪置个家都不成问题。至于娘那边我说去,姊拍胸脯打包票,只要你娶妻,娘准应了你的事;那么一来,你跟梁景元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八辈子也见不到一次面,届时,你就甭管什么姻亲兄弟、什么你小他大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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