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装疯卖傻骗她。"老奶奶不停地望向房门,催促着绯衣说着。"现在你赶快离开,免得他们又起疑心。
傅绯衣不安地点点头,立刻听话地走了出去,正巧遇到端着茶的梅嫂。
“不多陪老太太聊一会儿?"梅婶怪声怪气地问道。
“不……"傅绯衣全身打了个寒颤。只要一看到她,绯衣就觉得呼吸困难。"奶奶该多林息……"她嗫嚅地说着。
“这倒是。"梅嫂语气尖酸,真让人不舒服。
“谢谢您,梅婶。"傅绯衣迳自从她手中接下茶杯,报以一个勉强的微笑,即似逃命一般飞奔面去。
采音提前赶到台北,原因无他,因为她亲爱的老公——程昱今天终于回国了!小俩口数日不见,自然有说不完的情话,为了避免闲杂人等的干扰,他们要明天才回来参加老奶奶的寿诞。
少了采音,温家宅子变得好冷清,绯衣不禁开始想念她了。
奇怪的是,除了早上见过徐宇扬一面外,到傍晚为止,廷瑜和徐宇扬不知忙些什么,全不见人影。
真反常耶:廷瑜以往不管工作多忙,总会抽出时间陪她吃饭;就算他真无法陪她,也会告诉她在忙些什么;不像现在,连他人在哪儿都不知道。真是怪异。排衣懒懒地拾级而上,心里多少有些沮丧。
“我希望你别再玩这种低级的把戏。"廷瑜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
绯衣加快脚步,冲上二楼。
只见廷瑜双手抱胸,和怒视着他的温夫人在走道上等侯着。
“我玩什么把戏?"她挑衅地问道。
“我知道你指使你弟弟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廷瑜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大叠的资料及报告,"啪"的一声出现在她面前。
“你是什么意思?"她勃然大怒。
“我做了什么,心里清楚得很。"廷瑜仍维持他一贯的淡漠表情。"我劝你,别再让我知道你企图伤害绯衣,否则……。
温夫人发出尖锐的笑声。"怎么?堂堂龙腾集团的负责人,现在竟然有了弱点。”
廷瑜依然不为所动,冷冷地说道:“我警告你,别逼我做出让你后悔的事。”
他转身,惊讶地看见绯衣就在他们身后不远之处。
绯衣心虚地对他一笑,希望廷瑜不要因此而生“走吧。"他温柔地对她说着,并轻搂着她下楼。
晚餐是在沉默中进行,绯衣耐心地等待着.等廷瑜主动开口告诉她一切始末。
饭后,他轻声说道:“我们去花园散散步。”
晚风微微吹拂着,远处传来一阵阵蝉鸣声,她牵着廷瑜的手,沉醉在此刻的幸福里。
“小红帽……"他深情地唤着她。
“其实,你不必这么卖力地去追查二十八年前的旧事,我不希望你因而累坏了,也不希望你陷入危险之中。”
“我不会有事的。"诽衣甜甜地笑,心中泛起一股暖意。
“小红帽。"廷瑜的双眸洋溢着款款深情。"我承认二十八年前的事,对我很重要,而采音也请求你,一定要查出真相,但是……"他的声音因担心而轻颤着。"任何的真相都没有你重要,我不要你受到丝毫伤害;尤其……你不知道你所面对的,是怎么样的敌人。"他紧紧地将她抱住,像是伯一松手便失去她似的。
傅绯衣抬起头看着温廷瑜”“你们兄弟俩背负着这个疑团已经这么多年了,恰好我又能帮上你们的忙;尤其采音那么热切地盼望我能揭开真相,我怎能令她伤心嘛!”
"但我怕那些人会对你不利呀!"廷瑜着急地说。
"还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或像我妈一样遭人陷害,你教我怎么活下去?”
“"放心吧!廷瑜。我会小心的。"傅绯衣转过身子双手环上他的颈项,温柔地说道。
“我也不舍得离开你啊!”
“知道就好。"温廷瑜爱怜地捏捏她的鼻子,献上一个深情的吻。
当!当!大厅墙上的时钟于半夜十二点整呐了起来。
现在大家都已经睡了吧?
傅绯衣蹑手蹑脚地从楼上溜了下来。她偷瞄了廷瑜的书房一眼,灯火通明,想必一定还在办着公事。
她小心翼翼地经过他的门前,深怕被发现了,廷瑜就会陪她上床睡觉了。
“奶奶——是我。"她好不容易走到老太大的门前,敲了一记轻声说着。
等了好一会儿,老太太都没有动静。
“我进来喽……"傅绯衣试图转动着房把,想不到房门应声而开'她立即闲入房里,迅速地把门带上。
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傅绯衣什么也看不清楚。
“奶奶……"她小声唤着,室内仍是死寂一片。
终于,她的眼睛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就着微弱的目光,缓缓前进。
“奶奶。"绯衣猜她大概睡着了,便摸索着走到床边,打算叫醒她。
绯衣伸手往床铺一摸……
咦?没人。
奶奶呢?温奶奶上哪儿去了?
她打量着四周,隐隐约约可见到摇椅上,浮现出一个人形。
“奶奶——"她低唤一声走过去。
却从脚底下传出了噼哩叭啦的碎裂声。绯衣低头,这才发现散落了一地的白色药丸。
咦?这不是温奶奶平日服用哮喘的药吗?怎么会掉了一地?
“奶奶……"她轻唤着,摇椅上的人,却依然没有回答。
绯衣开始怀疑,摇椅上的人,真的是温奶奶吗?
她仍朗摇椅前进,心却愈来愈不安及退缩……
淡淡的冷汗,自额上流了下来,她想转身离开,却又不舍放弃。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得窥二十八年前的真相下。
她犹豫不决地在梳妆台前的镜子停了下来。
微弱的月光,自窗外射了进来,她不经意地瞄了镜子一眼,却差点魂飞魄散。
一只苍白面无血色的手。静静地躺在床下。那是……温奶奶那仁慈而充满皱纹的手。
顿时,一股寒意自心底涌了上来,她不停地颤抖着,大额的泪珠,自服眶中倾泻而下。
她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独自吞噬着那苦涩的恐惧。
此时,坐在摇椅上的黑影,修地站了起来。
“你……你是谁?"绯衣的声音忍不住发颤,紧闭的牙关格格作响,身体也不自觉地后退。
黑影没有吭声,只是一步步也朝她走来,一步接着一步……
黑影一步步地逼近,傅绯衣无助地向后退,直到背脊碰到了坚硬的壁面,电灯的开关咔答地响起——
白花花的光线一下于笼罩了整个房间,傅绯衣以手遮蔽突如其来的亮光,努力适应着眼前的景象。
虽然黑影亦被这光芒给照射得睁不开眼睛,令傅绯衣终于有机会看清此人的真面目——
“梅嫂?原来是你!"傅绯衣讶异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梅嫂,以及她手上那把银色匕首。
“为什么?"原来,傅绯衣梦境里的那个黑衣人根本不是男人,而是乔装成男人的梅嫂!
“二十八年前我能够杀掉你冯玉怜,现在……我当然可以再杀你一次!"梅嫂的眼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疯狂地骂道。
“我不是冯玉怜——"绯衣惊恐地解释,却不奢望梅理会相信。
“哈!哈!哈!"梅嫂疯狂地笑着,晃着手里的武器得意地说道。"怎么?你也会怕我吗?”
廷瑜!快来救我!傅绯衣的心底巴不得出现奇迹,冀望温廷瑜能冲出来解救她;不然,她的下场真会和小怜一样悲惨了!
梅嫂尖声一叫,高举着幢首向她身上刺来,傅绯衣迅速一蹲,趁着空档夺门而出。
快来人呀!
傅绯衣冲进温廷瑜亮着灯的书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整个人贴在门后频频喘气。
“廷瑜……"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叫着。房里放眼所及空无一人,温廷瑜似乎没在这儿。
“廷瑜?"屋里虽然灯火通明,却安静地出奇。傅绯衣一边唤着.一边绕过沙发往书桌走去。
“哎哟——"她不知绊到了什么,整个人跌落在地。她努力地站起,转身一看——
“这个人……"等到绯衣看清楚躺着地上的是具死尸,而且还是今天才见到,那个躲在温书哲背后的男人时,终于忍不住大叫出声。"救……救命阿!"她狼狈地想跑,却发现沙发的另一边也躺了一具陌生的尸首。
这……这两个人……怎么会死在这儿?
廷瑜呢?
傅绯衣惊慌失措地瞪营房门,心想该不该开门出去找人。
“绯……绯衣……"一阵申吟传入耳中,傅绯衣跳起来冲向书柜后一看——
脸色发白,身体僵直的徐宇扬;和撞破了头,满脸是血的温廷瑜。
“廷瑜!"傅绯衣惊呼地抓着他的手。"你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受了重伤的温廷瑜费力地撑开眼皮,用着沙哑微弱的声音对她说道:“快……快逃——”
傅绯衣摇头。她不能把廷瑜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个小傻瓜!温廷瑜在心中埋怨着。他的头仍因巨大的撞击而晕眩,这疼痛剥夺他所有的力量,如今绯衣身陷危险,而他竟无法保护她!
“快——走——哇!"他咬着牙再次告诫绯衣。
“不——"傅排衣的泪水又不争气地滴了下来,满腔的情感梗在喉头令她说不出话来,看着心爱的人倒在这里,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见他就这样死去。
“我看……你们到地下再做夫妻吧"温书哲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
绯衣这个笨蛋,这会儿真的来不及了……她反射性地以身体撑住廷瑜,不让他接近他们。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他"绯衣深知她跑不掉了,所以在死之前,她想了解真相。”
“你何必用这么怨恨的眼神瞪着我?"温书哲玩弄着手上的枪悠哉地道。"为什么?因为你厌倦了老是做别人手下无足轻重的配角!”
“就算如此,你也不必大费周章地杀死一堆人哪!”
他凝望绯衣一眼,然后哈哈大笑。"廷瑜说的没错,你真是个单纯到近乎白痴的女人。我若不先发制人,把廷瑜的班底给瓦解掉,又怎能跃居总裁的地位呢?"温书哲耸耸肩,满脸的不屑。"他以为他很聪明,想把我换掉,没想到竞先被我将了一军吧!哈哈——”
“那你到底想怎样?"傅绯衣不客气地质问着。
“别急!别急!好戏马上就要开锣啦!等所有的主角都到齐,你就可以慢慢欣赏这部家庭伦理大悲剧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温夫人突然开了门走进来。
“书哲!你在搞什么鬼?”
“你来啦!我敬爱的大姊。"温书哲偏着头微笑着。
“坐嘛!来看看我的能力。”
“你赶紧给我说清楚!这究竞是怎么回事?"温夫人理着眉指着地上的尸首要他说个明白。
“我的好姊姊——"温书哲摇摇头道。"我帮了你那么多忙,你竟然一点也不感激,还是对我呼来吼去的,真让我非常伤心职”“书哲?"温夫人一脸诧异,弄不懂平日对她必恭必敬、言听计从的弟弟,是怎么回事。
碰!温夫人忽然被人用力一推,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她转身正准备要破口大骂。"采仙?"温夫人的双眼张得老大。"你怎么也在这儿?”
“哼!你没料到吧?"温采仙一脸愤恨,冷冷地说着。
“我得对你说声抱歉,我亲爱的姊姊"温书哲夸张地作了个揖。"我把采仙是从孤儿院里领养的秘密,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了!”
“什么?"血色自温夫人的脸上急速褪去,换上了一片银白。"采仙——"她求饶似地减着。
“闭嘴!你这个老巫婆。"温采仙怒斥道。"你根本不是我妈妈,少叫得那么亲热。”
“采仙,你怎么这样讲?是我费尽心思养了你这么多年呐!”
“不要脸!你居然敢说这种话?"温采仙一脸鄙弃地骂道。"自小到大,我一直在你的阴影下度日。没有自我、没有思想、更没有自由!为了实现你的愿望,不惜牺牲掉我的幸福,让我像行尸走肉一般地过活;像你这种母亲,我根本一点也不稀罕!”
“这算不算是亲情流露呀?"温书哲在一旁拍手叫好,伺时对着采仙说:“把这个老太婆给绑起来。”
“采仙——"温夫人泪服婆婆地看着女儿,痛心地问。"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我?”
温采仙残酷地冷笑。。现在才想扮慈母?太慢了!”
温夫人老泪纵横地乖乖被缚,两眼瞪着温书哲怒斥。"书哲,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要不是我提拔你,你会有今天?”
温书哲不但不生气、反倒笑得更大声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由衷地感激你啊!在我为你鞠躬尽瘁、付出一切心力之后,你竟然要我背起所有的黑锅?"他摇摇头道:“我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当年若不是我买通警察,你早就因为杀害小伶和思远而被捕了!”
什么?杀死他们两人的真凶竟是——
“老太婆,我看你吓得脑筋都秀逗了。杀害他们的明明是你呀!是我拿钱疏通警察……”
“你以为我为任何由那个警察敲竹杠?"温夫人激烈地争辩着。"就是怕这件事抖了出去,你会去坐牢!”
温书哲不耐烦地挥挥手。"随你怎么说。反正这些人——"他话未讲完,突然双目提出,像骨牌一样笔直地倒了下来。
傅绯衣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个该谁呢?"梅嫂跳过温书哲的尸体,拿走他握在手上的枪,异常地笑道。
“梅嫂你……"温采仙脸色发白地看着妇人。
“二十八年前杀害那两人的,是我!"她骄傲地宣布。
此时在场的人全都震住,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我根冯玉怜——"她充满恨意的眼神经缓转到绯衣的身上。"要不是她半途搅局,思远也许就会注意到我的存在。"她神情恍惚地微笑起来。"我爱思远。从一开始就爱慕着他。虽然他结了婚,可是我知道他一点也不爱她!我一直等,等他有一天发现我对他的感情……但冯玉怜这个贱人!"甜蜜退去,梅嫂举着手枪怨毒地仇视绯衣。"你死有余辜!”
“不要!"温廷瑜大惊失色,吃力地想要爬起。
“思远——"梅嫂看着廷瑜的双眼,泪珠滚滚滑落。"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愿接纳我的感情?"她痛不欲生地说道。"冯玉怜死了,你也跟她的魂魄飞了。我不想杀你,我真的不想杀你啊!可是你宁愿选择和那个贱人作一对同命鸳鸯,也不愿跟我——"她边说边把枪转向廷瑜。
“阿梅……我不怪你,毕竟你也是个可怜人呐!"傅绯衣勇敢地护着廷瑜,晕眩感再度袭来。
“冯玉怜——"梅嫂狂吼一声叫道。"我才不要你的同情!"她边讲边拿出一罐汽油,疯狂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