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虹雨太过乖顺、听话,但一个女娃儿对家里所有要求一律无条件接受,这也太不寻常了.,诗文渊和林欣怡在这最终时刻,总算体认到自已的自私,不觉自我反省起来。
“宋老先生打电话过来,说他决定抽走公司大部分的资助资金。”半晌,诗文渊掐头去尾地把对方的话做个婉转的述。
“为什么?!”两个女人同时惊呼出声,但诗虹雨显然较林欣怡了解其中原由。
安抚性地拍了拍林欣怡的手,诗虹雨稍嫌急躁地对诗文渊说..“爸.请你告诉宋老先生,婚礼还是会照常举行,请他不要抽走公司的资金。”
诗文渊深深地看她一眼,陡地没头没脑地问..“虹雨.来这个家到现在,你觉得幸福吗?.”
诗虹雨和林欣怡都楞住了,但诗虹雨楞得比较久。
“对啊,女儿,你觉得幸福吗?”林欣怡霍地了解文夫的想法,转手反拍起诗虹雨的手臂。
公司营运不善,在还没血本无归之前可以收手.,或许这样做并不厚道,而且连累员工们集体失业,日子也不可能过得同以往一般舒适,但至少衣食是无缺的。
他们已经失去亲生的儿子,所剩下的也只有这个收养来的女儿,他们不该自私的为了自已的利益而出卖女儿的宰福。
诗虹雨情愿在此刻死去,因为她终究在这对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夫妻身上,得到涨满胸口的亲情。
“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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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是一体两面的,当一方变得不再那么在乎了,剩下的一方,自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诗虹雨顺利地由学校毕业了,经由教授的介绍,她在社区里的服务中心找到一个职务,专门关怀社区里的弱势族群上,这让她生活有了重心,整个人明显发亮起来。
“谢……谢谢诗、诗小姐请医生,给妈妈看病。”大宝是个智能不足的成年人,别看他高头大马、体型壮硕,其实他的智力才约莫等同于六、七岁的孩子,根本只能算是个大孩子。
“大宝,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感谢我。”由于大宝根本没有谋生的能力,加上唯一照顾他的妈妈又卧病在床,诗虹雨好担心他们这家人的未来。“你要好好照顾妈妈.她生病了,你要记得让她准时吃药。”
“我我我……我知道。”大宝傻笑着.露出白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个阳光般的大男孩,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个智力有问题的人。
“知道就好.我该回去了。”看看时间,她得回去办公室写报告,一天的行程就算结束了。
“谢……谢谢诗小姐。”大宝习惯性地结巴着,痴笑的脸上写满感激和些许不好意思。“你、你对大宝跟妈妈真好。”
诗虹雨眼眶微微发烫,她最不善处理这样的人际关系,那让她感到十足的力不从心,只因恼恨自己的能力有限,不能再为这些可怜人多付出一些些。
“大宝.....”她不知道该怎么表现自已的关心,只能紧紧地抱紧大宝的身躯.藉以表达自己的关怀于万分之一。
“诗小姐,呵呵~~”大宝手忙脚乱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地傻笑着。
放开大宝,她拍了拍大宝天真的脸颊,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记得我交代的事情喔!改天有空我再来看你和妈妈。”
挥别了大宝,她沿着老旧的巷弄走往大道,这是每回来探望大宝他们所必经之路,她走得已经很熟悉了。
这里很安全,住在附近的全是家境尚可的小康之家,出入份子一向纯良,她从不认为自己会遇上什么歹事。
只是料不到这回出了点麻烦,她被扯住手臂,显然被“有心人”给堵住──
宋于涛从父亲那边得知诗家的回复,表明婚礼照常举行,但他却没来由地更沉不住气.,他知道她的动向、知道她的行程,因为有专门负责的人会向他报告,因此他耐不住性子地跑到社区找人。
想不到才逐渐在繁复的狭窄巷弄里接近她所在的位置,远远便看到她和一个男人亲热地搂抱在一起.,他无法知悉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对谈,但就那刺眼的一目,便已足够让他妒火狂烧!.
她才离开他多久,竟然马上就“勾搭”上其它男人?!
很好嘛!才刚从小处女的身分毕业.领着他教会她的“技巧”,不消多少时间便钓上那个不长眼的冤大头了?
该死的女人!就算要找对象也该找个足以和他并驾齐驱的,至少也得具备他八成左右的条件,像她这样找个光会傻笑的男人算什么?想存心气死他吗?
他的气味太过熟悉,诗虹雨甚至来不及张嘴尖叫,便已识破他的身分。
“放手,”微喘了口气,她用力甩开他的钳制,满布怒意的美眸瞪向他。“你干什么在路上拉拉扯扯?.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
“呿!我不知道你跟我之间还得用上“礼貌”两个字。”宋于涛对她没像疯妇一样乱吼乱叫感到些许满意。
诗虹雨咬了咬唇,生气地转身就走,决心不理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路人甲”
“你要到哪里去?”才拉开步伐走不到两步.
一个壮硕的身影已迅速地挡在她面前,再次化身为“坏狗”。
抬高下颚,她倨傲地对他视而不见。“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让开!”
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他哪受得了她如此目中无人?“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扳不开他的指,她沮丧得想尖叫。“你放开我!”
“不放!”
他卯上了她.见她和自已如此划清界限,他更是没有放手的理由。
“宋于涛,你够了喔,我现在不想走这条路了,我还要去别的地方,放开我!”她怎能任由自己懦弱地再听从他的摆布?上一次当就够了,她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气力再去承受第二次。
宋于涛凝住脚步,回过头来眯起眼睨她。“对了,你现在想到哪里去?”
“要你管!”她不假思索地反驳。
“啧喷啧,原来你也是有爪子的嘛,嗯?.”他气坏了,全然没设想到两人会把气氛弄得这么僵。“在我面前还想去会情郎?.想都别想!”
情郎?她愣住了,不知道他这欲加之罪由何加起。“你不要乱讲话。”
“我乱讲?”她的否认令他更加气恼,直觉认为她刻意隐瞒。“刚才那个大个子不是吗?.你们还抱得挺紧的啊!我的视力左右各一点二,你骗不倒我的,”
大个子?突然之间.诗虹雨懂了,却不想加以解释。“我就是想去找他,不行吗?”像是打定主意跟他唱反调似的,她不怕死地在他嘴上拔毛。
宋于涛眼瞳闪过一丝红痕.他的眼角抽挡了下,扯住她手臂的指更加收拢。“我记得你说婚礼照常举行,对吧?”
心跳微微加遽.她心虚地撇开头.不想在气头上跟他讨论这个超级敏感的问题。“那又怎么样?”
“你以为我会让你在外头背着我乱来吗?”该死,.有那样的一对父母已足够他心寒,他怎能忍受自己的枕边人也是同一个模样?!
“你已经看到他了,不是吗?”既然他看到大宝这个不是她情郎的情郎,那么,她就不算“背着他”乱来。“是你无法保证对这个婚姻的忠实度,现在你有什么权利和理由要我一个人遵守?”
晴天雳霹!
宋于涛哑口无言,万万想不到她会用他曾说过的话,倒过来反将他一军,.
“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不敢抬头看他的反应,她低垂蚝首再次妄想扳动他的指。“你放手啦!”
“你闹够了.现在游戏时间结束!”
第八章
诗虹雨怎么都抗拒不了宋于涛的蛮力,狠狠地被他甩进停在附近树林间的车里,甚至在来不及反应之前便让他按下中控锁,一时间简直是求助无门。
太过靠近的距离让她不安.密闭的空间更是令她没来由地心情紧绷,她恨不得手上有任何武器,好砸毁车窗逃逸。
“收起你天真的想法.以你的力气是逃不掉的。”悠哉地将手臂枕在脑后,他将她可能想得到的逃匿方式算计得精准无比。
收回贴上开门锁的小手.诗虹雨沮丧得想哭。“你想说什么就说.何必把我软禁在车里?”
他倒聪明.选择来到这个社区里人烟最僻静的地区找她,加上时间恰巧趋近于晚饭时间,路上根本连半个行人都没有。
换句话说,她根本没有半点逃离的机会。
他安静半晌,车里的氛围凝重得令人想尖声呐喊、划破岑寂。
“你跟他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霍地.他低沉的嗓音响起,一开口就是令人发指的尖锐和鄙夷口吻。
诗虹雨微震了下,全然没办法接受他太过粗鄙的用辞,因此她选择沉默。
“你以为不讲话就没事了吗?”显然她的沉默惹恼了宋于涛,他陡地攫住她的下颚,强制她面对自已的怒容。
暗暗咬着下唇,诗虹雨怨慰地瞪他.更加气恼自已的无言以对。
“说啊!”他放大嗓门,在密闭的车厢里产生回音,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我要知道你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的!”
她怎么能?她怎么能在他一心想夺回她的感情之际,如此轻易地选择了别的男人?.在她心里,她到底把他摆在哪个地位?.
深吸口气,诗虹雨强迫自己不准在他眼前落泪。
“我跟你多久没见面,就跟他“勾搭”多久。”
他以为他是谁?.就因为他是她未来的丈夫、她的第一个男人,就有资格管她这么多吗?.
如果他自己做不到忠实,他凭什么要求她做到这一点?.如果这个世上还有“公平”这两个字存在,他就没道理也没有理由这般要求她。
即使她清楚自己的心早已被他无形地禁锢了,她也不愿在他面前承认……
宋于涛看不透她的心思,他只知道自已被她的回答给彻底激怒了。“你真的跟他──该死!你该死!”
该死!她竟承认得如此轻松?难道她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对不起,你的用词让我很不舒服,可不可以麻烦你保持风度?”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让她不断地顶撞他;或许是之前被他伤得太重,所以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真正的原因她也不清楚,即使所有事情的演变结果已经全然写在后面的剧本里了,她还是不想让他明白自己早已臣服。
“呵~~”宋于涛陡地没来由地笑了,俊颜狰狞地贴近她,近得两人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鼻息.他甚至邪恶地朝她脸上吹了口气。“我讲的话让你感到不舒服?那我要怎样,你才会舒服呢?”
闭上眼,她不想看他那仿佛饱含埋怨和痛苦的黑瞳,那会让她心软上让她懦弱,甚至让他发觉她不堪一击的感情。
她什么都没有,没有对抗他的本事,也没有拒绝嫁给他的资格,但至少,至少让她维持女人最后的尊严。
“看着我,”用力招紧她的下颚,他已被怒火控制,再也不懂得如何怜香惜玉.
她疼皱了眼.被迫睁眼望着他,眼眶微微泛起红雾。“不要让我恨你。”
宋于涛怔楞了下,下一瞬间却猖狂地放声大笑。
“恨我?.你早就恨我了。”如果不恨他,她不会用这么伤人的手段来折磨他.这是世上最容易令他感到痛苦的方式,她却毫不迟疑地选用它。“你明知我最恨人不忠实,却偏偏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我!”
悲怜地看着他的咆哮,她为这个男人感到心疼和悲哀。
诚如他所言,他最恨别人不忠实,但他自已呢?.
用两种身分来接近她、迷惑她,他又称得上忠实吗?为何他看不清自己的盲点?他何尝不是以最残忍的方式来待她?
“我没有。”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他狠戾地眯起眼.蓦然放开她的下颚,粗鲁地撕破她的上衣前襟,引得她惊喘尖叫。
“啊!”她惊慌失措,怎么也没料想到他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
“有什么好叫的,嘎?你身上该看的、该摸的我哪里没碰过、摸过、舔过?别装得像个圣女贞德!”妒火和愤火焚红了他的眼,使他看不清她眼里的惊惶和恐惧,一心只想残忍地伤害她。
羞惭地狠瞪着他,她以为自已看来够凶狠,事实上不管旁人怎么看,那张小脸上都只有狼狈。“你下流!”
“下流?”他挑眉,悻悻地点着头。“好个下流,我宋于涛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女人批评为下流。”
“少拿我跟那些女人相提并论,”没来由地心口一阵疼,她撇开脸不看他那令人又爱又恨的俊颜。
是,她知道自己还在乎他,不然不会看到他还会心脏乱跳、感觉颊侧不断发烫.甚至介意他和其它女人的过去.,但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毁了她对他的感情和信任,而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有原谅他的一天。
他陡然发出噱声。“何必呢?何必为我这个下流的男人吃醋?”
“你少往自已脸上贴金了!”她胀红了脸,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他安静半晌,凝着她的眼不曾稍瞬。“既然这么恨我,为何还要坚持举行婚礼?.”
人呐,不懂就要问,既然摸不透她的想法,最快的方式就是直接问她,这是他解决疑惑的方法.直捣黄龙绝不拖泥带水,对任何人都一样,当然也包括她。
揪紧膝上的裙子,她狼狈万分地死瞪着他。“你明知我没有选择!”
宋于涛楞住了,她的回答不啻深深割开他的心脏。
好一个没有选择──想不到他宋于涛要一个女人,还得将她逼到绝路才能得到,道样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我可以无条件资助你养父的公司。”将她的丽颜深深印进眼瞳,仿佛想深切记得她的样子,将她烙印在心的最底层。
这下换诗虹雨傻了、呆了。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无条件放她自由吗?这是多么令人惊喜的喜讯,但为何她的心却会疼痛得几乎麻痹?
“我……”垂下小脸,她的眼眶控制不住地发烫,她却没有半点力量可以阻止。“我该感谢你的手下留情吗?”她倔强地反问。
“手下留情”四个字.就像四块厚重、尖锐的铅块,朝着他的心脏直击而来..他没有时间准备保护自已的防备,他也没有能力抗拒,只能任由它们穿透自己的心,并感觉它迅速冒出鲜红的血液。
他深吸口气.不让自己永远处于下风。“你认为呢?.我做任何事都会索取应得的代价,你认为我该怎么向你要这笔“手下留情”的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