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纱是鬼堂老夫人送的,除了新娘礼服外,她还送了一件喜宴上可穿的淡粉色礼服。”素指指向搁在门旁装礼服的提箱。
原来只想到礼服公司借两套礼服应急,没想到鬼堂家的老夫人比她还有心,远从法国为她订制两件礼服送她。
“那头发呢!为什么剪短?”
他最受不了她剪下她的长发。从小到大,他爱看也习惯看大姐留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见小弟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春日红叶顽皮地拨弄俏丽的发型。
“我以若叶的身分嫁过去,当然要有若叶的造型!”她挨到妹妹身边,笑问弟弟,“我们俩若站在一起都不说话,你认不认得出我们来?”
“呃……我……”
这下子换春日哲也伤脑筋了,因为双胞胎之故,两位姐姐拥有十成像的面孔,再加上一样的发型,若不是一个脚上裹着纱布,连他这个当了十七年的弟弟也很难认出哪个是谁。
春日红叶很满意弟弟疑惑的表情,像安抚小狗似地拍拍他的脸。“连你都认不出来了,更别说鬼堂家的人。”剪下长发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那客厅的行李又是怎么回事?”春日若叶不得不问清她提着行李要去哪里。
“鬼堂老夫人已经帮我订好了饭店,希望我在结婚前夕先到大阪适应一下,我答应明白就搭新干线过去。”她简单地为弟姐们解释。
“我不答应!”
姐弟两人异口同声。
春日哲也认为,女孩子不是都幻想拥有个梦幻婚礼吗?但自从两家结为亲家的消息公布后,他那位未来姐夫从未来与姐姐见过一面,这点他们女方可以不计较,但最让他气不过的是,还要新娘亲自到大阪。这……实在太委屈大姐了!
春日若叶则认为姐姐在毫无预兆下,答应鬼堂浩一嫁进鬼堂家一年。这桩为期一年的婚约,除了鬼堂老夫人较有心,差人送来新娘首饰、礼服外,那位准新郎从未拜访过春日家,就连婚礼都交由专门的公司全权处理。
他们实在不明白,英明过人的大姐为何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讲?
“我已经答应人家,不去不行。”大阪那边都为她安排好投宿的饭店了。
“像鬼堂那种大世家,你嫁过去一定会吃苦的,可不可以不要嫁?”
春日红叶看向对这桩婚事始终抱持反对意见的小弟。“帖子都发出去了,我是非嫁不可。还有,你好不容易报麻省理工,假期结束后得给我好好读书。”
美眸慢慢浮上诡谲的笑意,她接续道:“我嫁到鬼堂家这一年内,不能常盯着你,你最好别给我玩得忘了学业;若我晓得你学年成绩当一、两科,我可以当成没看见,要是让我知道有三分之一以上是红字的话,请你大少爷准备流浪天涯,别给我踏进家门。”
春日红叶撂下的狠话,成功地让春日哲也倍感紧张。
“怎么办、怎么办?”他慌乱地挨入春日若叶的怀里求救。
大姐说话向来言出必行。他永难忘记三年前,他因好玩一声不响地参加战斗营一星期,一回来,马上被她以球棒重打数十下,三天后,以一张机票要送他出国求学。
“姐,别吓小弟!”春日若叶安抚地拍拍弟弟的手。
她晓得家人疼弟弟入骨,唯有严厉的大姐才制得住这匹野马,但弟弟就只有一个,她见不得他受罪。
春日红叶坐在他另一边,有些好笑的看着怕她而缩成一团的弟弟。
“你也晓得大堂哥的心思,并不是全放在集团上,总有一天,他还是会离开‘日满’去完成他的梦想,所以我才会严厉的要求你快快长大。在国外你可得好好读书,待你学成归国,我好将集团交给你,到时候我就可以好好休息。”她习惯性拍拍他的脸,柔声再说:“我身体不好,不可能为‘日满’工作一辈子。答应我,好好学习该具备的知识,好吗?”
他当然晓得大姐的身体状况,更明白她严格要求他的用心,斗志顿时高扬;“大姐,你放心,我会好好读书的,回来帮忙。”
听到弟弟猛拍胸膛的保证,春日红叶宽心一笑。“哲也真乖,不早了,你先回房去,我有事与若叶说。”
待春日哲也关合门,房间里只剩她们姐妹俩。
春日红叶打开抽屉,将一把钥匙交给了妹妹。“我与山形的医院说明你的情况,也安排好复健师,加上我在那里的住处离医院比较近,好让你到医院做复健。”
“东京有的是医院,为何要把我送到山形?”春日若叶一脸不解。
她只是腿受伤,何必到那么远的地方就医?
“集团的高层人员都晓得春日红叶远在山形休养,如今我以你的身分嫁至大阪,而你就得代替我在那里做一个假象。”待她解释完后,打个秀气的哈欠。时间愈来愈晚,清丽的脸蛋有掩不住的疲累。
大姐顾虑得对,春日红叶在“日满”早已被塑成高高在上,神秘的决策者形象。虽然她们俩拥有相同的面孔,若同时出现在同一场合,光是言词举动很容易让人认出谁是谁。
“明日我拿了病历,马上就过去。”
春日红叶换好睡衣,坐在镜前梳发。“我相信你会爱上那依山傍水的景色。”
“姐,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
“问啊。”姐妹二十多年,何必客气。
“我记得鬼堂家在商场上老爱抢你看中的生意,我不晓得你为何还答应嫁给他?”自从她晓得大姐代嫁一事,这问题一直盘据在她脑海中。
“我记得你从不管公司里的事?”小妹好玩成性,怎么关心起集团内的事情来?
集团被亏空五十亿日圆的事,消息始终被封锁,除了集团高层人员、大股东、父兄及相关人员知道外,其他人根本不晓得发生此事,所以若叶现在还不明白她答应嫁到鬼堂家的主要原因。
“商业报导三不五时报导两家竞价的消息。”春日若叶别有所思看着她,探测一问:“是不是公司被鬼堂浩一抓住什么把柄,他要胁我们其中一人嫁给他?”
春日红叶讶异地看着妹妹,少根筋的她竟会察觉到不寻常。“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做任何决策向来不搭理公司内大老们的反对,执意而行。这次,你这么听爸的话,肯代我嫁到鬼堂家,却是在那里做客一年,其中必有文章,对不对?”
姐代妹嫁,这么荒唐的事竟发生在她家?
“我嫁过去后,爸爸自然会向你们说明原因。”春日红叶故意卖关子不说。
“哼!不说就不说,你名为嫁入鬼堂家,却是在那里当客人一年。虽然报章杂志都说鬼堂浩一是正人君子,也从未传过花边新闻,但你生得也不差,两人住在一块,常常见面,很难保证……嘿嘿。”春日若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对她挤眉弄眼。“我不反对你与鬼堂先生谈情说爱,但我可不想一年后,看到你失意伤心地哭着回家。”体弱多病的姐姐是春日家的宝,没有人愿意见她悲伤。
再说,两家的男女主角都是各自集团中重要的决策者,大姐神秘传奇;鬼堂先生多金又具才情,双方旗鼓相当的经商能力,让某家八卦杂志捧成商界金童玉女。
这两人若住在同一屋檐下,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挺好奇他们接下来的发展。
春日红叶早从妹妹诡怪的笑容中看穿她又乱想了。
在她拉上窗帘前,望看黑空迷蒙的月色。
“别胡思乱想,我与鬼堂先生顶多相敬如宾一同生活一年,私底下的生活也不想干涉对方,明年的春天我就会回到山形,过该属于我的生活。”
她是个药罐子,从不想拖累其他人,她……有她该过的日子。
瞧见姐姐孤寂的背影,春日若叶的心情也跟着低落。
“姐,我今天跟你睡。”
“好啊!”春日红叶高兴地由衣柜内拿出枕头及薄被。“自从换肾后,我们好久不曾睡在一起了。”想起小时候同床而眠的情形,两人皆露出回忆的笑容来。
关上大灯,转开柔黄的小灯。
“我都忘了问,你回日本前,干么还到台湾找舅舅?要不是舅舅打电话问你头还痛不痛,我可能都不知道你曾经从二楼摔到一楼,昏迷一整天的事情。”
她干笑几声,“我不是好好的,没事的啦!”
春日红叶有时不喜欢妹妹过度乐观的态度。
“真的没事?有没有摔到忘记什么事情?”
春日若叶保证的笑道:“我真的没事,我每件事都记得很清楚。”话虽这么说,但她总觉得自己少做一件事,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可任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管他的!
“你啊,最近大小灾难不断,要不要让哲也陪你到寺里求个平安符?顺便走走,散散心。”她建议。
“好啊。”反正闲闲没事,去走走也好。
“你住在山形养伤时,可以上附近的中学学些东西,别又白白浪费一年,知道了吗?”
春日若叶受不了地翻白眼。“姐,我已经长大,你别再为我担心了。”她们虽然是双生子,但早她二十分出生的姐姐,从小到大老把她当成小她好几岁的妹妹那样照顾着。
当她们成年后,她也终于明白以前大姐说的那席话,我还有好多事要做,谈情说爱只会浪费我的时间!
对平常人而言,大姐相当爱惜时间。
待春日红叶整理好枕被躺好后,突如其来一问:“你相不相信命运?”
“相信。你看看,命运就安排我们注定成为姐妹。”
“所以我很努力往前走,我有预感,总有一日我会遇到属于我的幸福。”
“你心地这么好,会遇上的。”春日若叶答得肯定,真心祝福。
“谢谢你的祝福,时间不早了,快点睡吧。”
春日若叶瞧见她为集团忙碌而疲倦的睡颜,衷心祈求上帝,让她一生健康快乐,若能的话——遇上真心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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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朝日的三月天,大阪某饭店有一场政商界瞩目的婚礼。
鬼堂与春日两家的男女主角并未举行订婚,所以结婚典礼办得相当盛大,到场观礼的人几乎全是在日本政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事无法前来者,也托人送来礼物及鲜花表示祝贺之意,卖足两大家族面子。
婚宴结束后,这对新人不学时下年轻人租下饭店专为新人设计的新房,他们选择鬼堂家休息。
原本该乖乖坐在新床上的新娘,待带她回来的伴娘一走后,她干脆整个人滑下床,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打算趴在床边小睡一会。
美丽的新娘彩妆下,春日红叶脸上尽是疲累。
从决定结婚开始至今,她从未为此紧张过,反正两家的长辈会帮她准备好一切,她也省得烦心。鬼堂家甚至还帮她找了六名不相识的伴娘及一名颇具名气的化妆师随侧在旁,帮她打理些事。说起来,她算是位轻松的新娘。
可是——
下午冗长的婚礼后,接踵而来是六点半的婚宴,其中还不包括中间那两个小时,认识男方家的亲友,过于紧张凑的行程让她这很久未操的身体有点受不了。
脱下新鞋及手套,甩到一旁,她挪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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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手套及价值不菲的珍珠耳环,散落一地。
鬼堂浩一与一批好友喝完酒后,回到房间就见到这样的情景。
他好笑地蹲在她面前,从未见过如此邋遢的新娘。
淡粉红色的礼服是由绸缎裁剪而成,发型师精心为新娘的发型夹了些蓬松的假发及新鲜的淡粉红玫瑰花,让她像尊美丽的洋娃娃。他的目光溜到她露出的完美颈部及香肩时,不得不承认她拥有一张倾国倾城的姣好面容。
熟睡的脸蛋上有掩不住的黑眼圈,鬼堂浩一拿了条薄被,小心翼翼为她披上,着迷于她颈上那片粉嫩肤泽。
身旁的骚动令春日红叶睁开迷蒙的眼。
“吵醒你了。”特写的大面孔令她心头一惊马上清醒过来,拉着被子臀部往后挪了些,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鬼堂浩一皱起浓眉,不解新娘为何吓得犹如惊弓之鸟。
“你是谁?”她声音颤抖如丝。
他啼笑皆非盯着她。她竟然问他,“你是谁?”
这小女人是不是睡胡涂了!
“会出现在新房的男人会有谁?”
“你是……鬼堂浩一?”
“我是。”
他脸上有明显的抽筋状。他们被人当玩偶摆布一下午,她竟离谱到还认不出他是谁!
鬼堂浩一将一脸困窘的春日红叶抱起放在床上,语带嘲笑,“我很怀疑依你胡涂的性格还能当护士多少年?”不知病人有没有被她照顾至死的案件发生过。
春日红叶当然听得出他的讽刺,可是她现在是以若叶的身分在他面前,不好出言反驳,不满意地低吟一声,撇过脸。
鬼堂浩一脱下西装,这举动令她脸色微变。
他……该不会想……“我累了,你也该休息。”说完,他将领结丢到梳妆台上。
不是说好,她只要他家做客一年,该不会婚后他来个假戏真做,要求她行夫妻之实吧?
春日红叶赶紧站妥,急退几步,再度拉开彼此间的距离。“鬼堂先生,我……”
她未说完,鬼堂浩一打开浴室旁一扇小门。
“请进。”他瞧见她戒备的表情,友善地朝她招手。“放心,这房间不会吃人,我也无心想害人。”
春日红叶怯怯向前趋步。
鬼堂浩一按开门后的灯源,室内立即全亮。
哇,好漂亮的房间!
她好奇地环视室内,心里忍不住赞叹。这里海一样家具全是白桦木做成的,地板是原木色的拼木地板,除了坪数小了点外,她十分满意这温馨的房间。
她打开窗帘,打开落地窗,站在阳台上,眺望美丽的月色。
鬼堂浩一将放在他房间的行李给搬了过来。
“你的行李就这一件?”一件行李及手提电脑!
他讶异看着她,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得在大阪住上一年?
“是不是太多了?”要不是小妈硬塞了几件厚衣服,她也用不着拖这么大的行李过来。
“不,你带得太少了。”她是他见过的女人中,出门行李带得最少的人,更何况她还得在大阪度过四季。
“鬼堂先生。”站在阳台上的她转过身,“这房间是……”
“让你住的。这原本是两个房间,我让人将房间打通,还做了一个共用的浴室。”他将一把钥匙放在床头柜上。“那是房间的钥匙,若有需要,你可以上锁。”
“为何如此费心呢?”若要分房,他大可以将她安置在客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