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跟来的冰寒二奴,止步于南宫白的身后,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呼:“啊!金昙花被压死了。”
他们惊得不是这个少年伤重,而是惋惜他压在身下,十年一开的金昙奇花。
“救下他。”南宫白沉声下令。
臭小子,要坠崖也不看看地方,哪里不好摔,偏偏摔在他心爱的金昙花上,这下不好好的惩戒他,难消心头之恨。
冰寒二奴知道主人行事乖张,喜恶全凭自己一时的心情,所以也不敢多说,寒奴上前扛起那名纤瘦的少年,粗鲁的动作牵动到少年的伤处,少年不由得低哼一声。
南宫白不耐烦的蹙了蹙眉,伸指点了他两处穴道,止了他的痛楚。
“小心点,别那么快就让他死了,我还要他赔我的金昙花。”
“是,谷主。”寒奴微一点头,随即跨步往来时路走去。
美艳的冰奴则是一脸惋惜的看着被压扁的金昙花。
“谷主,现在怎么办?金昙花是否有办法救活?”
寒谷里遍植的百花中,唯有这株金昙花最受谷主青睐,如今被个莽撞少年压死了,谷主一定非常懊恼。
“我是医神,不是医花的神,能不能重新把它种活,就看天意,以及栽种的人是否用心。”
敢压死他的金昙花,他要那少年以及推他下来的人,后悔莫及。
“走,回去看看那该死的家伙。”语声冷冽的说完,南宫白转身离去,冰奴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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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去时的匆忙,南宫白回去的速度也很快,寒奴才把人放在榻上,他就已经进门了。
“怎么样?”
“还活着。”寒奴恭敬的回道,随即取来医箱伺候。
南宫白瞥了眼赵嬣,在榻边坐下,伸手解开先前点的昏穴,她立刻痛醒过来。
“啊!好疼……救救我……好痛呀!”
“你还知道痛?为何压死我的金县花?”
“你……你是谁?什么金昙、银昙的?你快救救我……”赵嬣痛得又要昏厥过去。
南宫白人冷心更冷,伸手朝她的肋骨压下去,让她几将晕厥的意识又痛醒了过来,脸色比纸还要白。
“啊……痛!你……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天底下为什么有这么残忍的人?明明知道她伤重,不但不救她,反而还残酷折磨她,她究竟哪里得罪他了?竟得他如此冷酷对待。
“告诉我,是谁推你下来的?”他要一并算帐。
“我……我不知道。”这男人是地狱来的鬼吗?没看到她受重伤、快死了吗?为何还一再逼问她不知道的事?
吃力的抬起眼睫,赵嬣看向榻边这个长相俊逸,性子冷到极点的男人,疑惑地狱的鬼有长得这般好看的吗?
“谷主,我看他快不行了。”寒奴轻声提醒道。
这人伤得如此重,再不施救,恐怕就救不活了。
“有我在,急什么?”南宫白轻哼道,见赵嬣又合上眼睛,他伸手往她胸部一拍,再次让她痛醒过来。
胆敢毁坏他的金昙花,休想那么容易死去。
“呸!”痛得神智不清的赵嬣,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折磨她的坏蛋,不由得吐了一口唾液在他的俊颜上,拚着最后一丝气力道:“你这个白痴,我要是知道是谁伤害我,不用等你出手,我就自己找人来把他们抄家灭族了,还用等你问吗?”
“你找死!”她的举动激怒南宫白,他抹掉脸上的唾液,剑眉一拢,就想举掌打死他。
“你想杀我?那就来啊!反正你跟那群谋财害命的坏人是一样,都想要我死对不对?哼!你若真杀了我,我绝不会放过你,我会化为厉鬼日日夜夜缠着你,缠到你疯掉,缠到你死为止。”她咬着唇,忍着痛,狠狠的瞪着他,发出恶毒的诅咒。
南宫白举起手掌倏地停住了,不是他怕了她的诅咒,而是激赏她不畏惧自己的勇气。
自出江湖以来,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每个见到他的人都唯唯诺诺的,深怕他一个不高兴下毒杀了他们。
“寒谷医神”这名号向来为江湖人敬畏,求他医病的人百般奉承、不敢得罪他;畏惧他医术、毒术的人,更不敢惹恼他,能离他多远躲多远,免得惹得他一个不开心,提早去见阎罗王。
只有眼前这名伤重少年,无畏于他的冷冽,一再反唇相稽,一点都不把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
这种勇气着实值得嘉勉。
“小子,你很勇敢。”本欲击下的掌,改为轻拍赵嬣的肩,然后连点了她几个穴道,解除她的痛苦。
当他的手指离开她身上,赵嬣立刻感到剧烈的痛楚消失不见,稍稍可以喘口气。
“谢谢你……”
“别高兴太早,这只不过是奖励你的勇气而已,你压死金昙花的帐,我还没有跟你算。”
南宫白右指指风一弹,就弹开了她的外裳,露出她穿在里面的绣金描凤肚兜,慌得她一声大叫,连忙拉紧衣服,不小心扯痛伤处,疼得她皱起脸。
“你是女人。”他一点羞惭之色也没有,只是微微的抬了抬眉。
赵嬣闻言,俏颜一阵赧红,羞得没法再张口骂人,“对啦!我是女人,又怎么样?还不快转过身?”
站在他身后的那个粗犷男人都转过身,他为什么还敢瞪着她看,真是太无礼了。
“我为什么要转过身?”南宫白双手环胸地问道。
他略施个眼色,捧着医箱站在一旁的寒冰二人,立刻将医箱放在榻上,恭敬的弯身退下。
“怎么?你要不要我医治你?医,你还可以活上很久;不医,你马上就会死,医或不医由你决定。”
赵嬣恨得牙痒痒,若是在宫内,哪个人敢对她如此。
“要医我也行,你得娶我。”
一旦清白身子教他摸了去,她还有何面目示人。
“我没打算成亲。”礼教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你是要自己脱衣服呢?还是我动手?”
此话一出,赵嬣更加拉紧衣裳,死也不肯放开。
“不娶我,你就得死。”父皇绝不会放过轻薄她的男人。
“是吗?你越是这样,我越有兴趣医你了,我想看看你怎么个让我死法。”南宫白不顾她的反抗,迳自将她的衣裳脱掉,只剩下贴身的肚兜。
“你敢?”赵嬣惊呼,没有错看他眼中的冷厉,他是故意羞辱她、要她痛苦的。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站在她眼前一袭白衫的男子,活脱脱就是阎王的化身。
“有何不敢?我医你,只是想让你来照顾我的金昙花,当我的花奴。”
“花奴?”她根本不会种花,也没有种过花。
皇宫里的花全是太监宫女们栽植的,她只是负责摘下来玩而已。
“不,我不要当花奴,也不要帮你种什么金昙花,我要回去。”她起身想下床,却被他一拦,虚弱无力的倒在他的怀里。
“这可由不得你,除非你把金昙花种活了,不然你一辈子休想离开寒谷。”话一说完,南宫白揪住她的肚兜,微一使劲,嘶的一声,那件肚兜应声而裂。
羞辱的泪滑落眼角,悄悄的滑落她的脸颊。
“我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是吗?”她闭上眼任人宰割的模样,莫名的令他冷郁的心动了—下。“那也要你活得下去才行。”
赵嬣抬起迷蒙水眸,眼里进出愤恨的眸光,她怒视着他发誓苴:“我会的,我会活下去,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好,我等你。”随着他手中的银针扎下,她慢慢的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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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赵嬣从昏睡中醒来,不知是几天后的事了。她先是迷惑的看看这间陌生的房间,再瞧瞧身上的伤……
突然间,她忆起了先前发生的一切,快速的弹坐起来,但这一弹坐,又扯动了胸部的痛。
可恶!那个大胆的狂徒竟敢脱她的衣服,这要是在皇宫里,他早被拖出去砍头了。
可是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寒谷,他却倨傲的以恩人姿态自居,鄙视着她,要她回报。
哼,她才不会回报他呢!要报也该是报仇才对。
“花奴,起来喝药了。”南宫白如鬼魅般的出现在床旁。
正在心里骂他千万遍的赵嬣,被他的突然出现惊了一下。
“你好大的胆子,走路无声是想吓我吗?”又是一条惊驾的杀头大罪。
“你好大的架子。”敢在寒谷里这样说话,不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快起来喝药。”
“我不喝,我怎么知道这药里是不是又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不喝,你端下去。”赵嬣抚着胸口说。
依然忘不了昏睡前,他对她所做的一切。
“这可由不得你。”
南宫白在床坐下,一手端着药,一手抬起她的头,强行把药灌进她的嘴里,呛得她差点不能呼吸。
一番挣扎推拒的结果,是有大半的药汁沾在胸前和锦被上。
“你大胆……你放肆……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赵嬣奋力的推开他的手,身子一翻滚下床,用力拍着胸部。
只是这一拍,又扯动伤处,痛得她脸色一白,整个人趴在地上。
她忘了刚刚接好的肋骨,根本不能动。
“你就是学不乖是吗?不知道伤重的病人最好乖乖的配合。”
“如果是医术高明的大夫,我当然会配合,但你不是,你是个以折磨人为乐的庸医。”
封为医神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骂他是庸医,这倒有趣。
“不想多尝苦头,就乖乖的回床上躺好。”南宫白淡漠的脸上没有一丝同情,反而还挺有的欣赏着她的痛苦。
他真是个残酷的男人。
赵嬣忍着疼,咬紧下唇,勉强想爬回床上。
但爬上去比滚下来要吃力得多,滚下来是因为气愤、一时冲动,所以丝毫没有察觉到痛楚,但现在胸口疼得要命,要再爬上去,难上加难。
她费尽了所有的气力,也才够到床边而已,连爬上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要我扶你吗?”南宫白唇角微扬,伸手拭去她额际沁出的汗水。
之前疗伤时没有注意到,她的脸小巧白嫩,摸起来十分细腻。
“不用。”她想挥开他的手,但却提不起一丝气力。
不知是太讨厌他还是怎么样,他的碰触竟然带给她一丝轻颤。
健臂一伸,南宫白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下次别在我面前逞强,否则吃苦头的是你自己。”
想必她的出身尊贵,才会有这般骄人的气势。但尊贵又如何?在寒谷里,她不过是个必须赔偿他金昙花的花奴而已。
“我可舍不得你这么快死,我还等着看你如何杀我呢。”南宫白讥讽的替她盖上锦被。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救我,又要这般对我?”她迷惑了,真的不懂。
不懂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明明是为她疗伤,可又表现得很冷漠,让人不敢亲近。
这是为什么?
“南宫白,‘天山寒谷’的主人,也是江湖人称的‘医神’。”
“医神?”她轻嗤着这个名词。“那该有悲天悯人的心肠才对,可你的心却是冷的。”
“我没那副好人心肠,我只医我想医的人,或是我想杀的人。”南宫白眸光倏冷地说:“而你正是我想杀的人。”
赵嬣全身一震,“为什么?我又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想杀我?你是刺客?还是仇家?”
“都不是,我是债主,向你讨花债的人。”南宫白无视她的惊惶,淡淡的说道。
又是那株金昙花!那株花到底有什么珍贵的地方,值得他视若至宝,甚至不惜为它救人杀人?
“如果我……我种不活那株金昙花呢?”该不会要她陪葬吧!
南宫白残佞的一笑,俊美无俦的脸欺近她的娇颜,“那就用你当花肥,来祭我的金昙花。”
“什么?花……花肥?!”
这个男人疯了,竟敢要她堂堂的公主当花肥,不怕砍头灭九族吗?
“不,我不要当花肥,我赔你一株金昙花,不然十株也行。”
御花园那么大,里头栽种的奇花异卉何止千百种,小小一株金昙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赔我?”南宫白脸色一沉,芟瞳愠怒的瞪着她,“你知道金昙花要种多久才能开花吗?十年发芽、十年培育、十年开花,一共要三十年才能生长完成。而且它虽性冷却又怕寒,必须种在寒潭边,还要在寒谷这种温暖的气候下才能生存。你家有金昙花?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啊。”
赵嬣连忙捂起耳朵,阻挡他的怒气。
“我……我不知道。”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一株普通的花,哪知道是这种珍贵的奇花。
像这样的怪花,别说皇宫里没有,普天之下,只怕也找不到第二株了。
可是她又不会种花,万一种不活怎么办?
当花肥吗?
不,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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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赵嬣一直陷在极度的不安中,她希望自己的伤快点痊愈,但又怕伤一好,那个可怕的南宫白就会要她去种那株什么怪花,万一种不活的话,她很有可能会被剁成肉酱当花肥。
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可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掉。
她该怎么办呢?
“花奴,换药了。”冰奴端着一碗药和医箱进来。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寒谷里除了可怕的南宫白外,还有一个沉默是金的寒奴,和冷艳不可方物的冰奴。
冰奴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因为她看得出来在冰奴的冷艳外表下,藏有一颗柔软的心。
“冰奴姊,我求求你,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好吗?”她急急的拉住冰奴的手,哀求道。
一切的恶运都是从遇到那三个男人开始。
是他们骗她上天山,把她逼落寒谷,这一切都不是她自愿,不能算是她的错。
正在帮她换药的冰奴轻轻的拨开她的手,为她系好胸前的白布后,替她披上衣裳。
“谷主虽然冷漠了些,但是性情并不坏,从不轻易伤害人。这次要不是你一再的顶撞他,又压死了他最心爱的金县花,他也不会这样对待你。”奴语气淡然的说。
其实她也弄不清楚谷主的心意,只是最近他比较容易生气,但比起以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她倒觉得现在的谷主显得有人气多了。
至少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有了冷漠以外的表情。
自从姿君小姐离开后,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这个样子了。
姿君小姐在寒谷时,也很喜爱这株金昙花,所以谷主常常流连在寒潭边看着金昙花,追念着姿君小姐。
如今金昙花压坏了,对谷主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他不用再沉浸在失去心上人的痛苦里。
赵嬣的出现,也许是上天特意的安排,让活泼的她来融化谷主冰封的心。
“压死金昙花又不是我的错,难道从山崖上掉下来,我还得先选好位置吗?要不要先告诉害我的那三个恶人:麻烦你们推我下去时,推左边一点,或是右边一点?要怪只能怪他哪里不好种,偏偏要种在我掉下来的地方。”赵嬣丝毫未察觉冰奴心中的思绪,兀自噘嘴气愤的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