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却无力抗拒,因为联姻的对象是一国之主,如果她毁婚,势必有损高丽国的颜面,为了尊严和威信,对方一定会举兵来犯,以讨回公道。
就算高丽皇帝也跟她一样,不想要这段婚姻,但已经昭告天下的决定,却由不得当事人说不,身为皇室成员,他们有责任,也有义务对臣民们守信诺。
这是身为皇族悲哀,在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背后,却是更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
而她不愿就这样无奈的过一生,为了天下百姓,她会嫁过去,不管对方愿不愿意见到她,她都会踏上高丽的国土,以维护对的尊严,然后在成亲之夜服毒自尽,用她的生命向南宫白证明她的爱永不改变。
只是……她依依不舍的凝视着他,细细的记下他的俊颜,她多不想离开他温暖的怀抱,离开这个独属于她的宽阔胸膛,她希望在死之前,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希望他能永永远远的记住她。
“你要我吗?”赵嬣含羞带怯的问,眼眸里满是祈求的望着他。
“我希望给你一个名分。”她近日的举动真的太奇怪了,南宫白不解的微蹙眉。
赵嬣充满爱恋的眼神流连在南宫白身上,然后缓缓起身,颤抖着手缓缓的解开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滑落到地上。
“我不求名分,也不敢奢望你的承诺,我只要你。”
如此赤裸的诱惑,任谁也受不了,更何况是爱她至深的南宫白。
他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床铺,小心翼翼将她安置在床上,轻吻着她嫩白的手指道:“你真的不后悔?”
就算她后悔了,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放开她。
赵嬣柔柔的笑了,嫣红的脸上有说不尽的娇媚和羞赧。“只要你记得我。”一双玉臂自动环上他的颈项,将他的身子往下拉。
“我一定会娶你。”南宫白许下承诺。
赵嬣回答的却是一记痴情的深吻,没再说什么。
拉下的布幔掩住了一室的激情,阻挡了窗外的皎洁月光,也盖住了躲在树上的两人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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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嬣步出房间,将门轻轻掩上时,萧飒跟秦千里就出现了。
“你对他下药?”
不然以南宫白的警觉度,不会有让她离开的机会。
赵嬣点下头,眼神无比的忧伤,“这是唯一的办法。”
在离开寒谷时,她到药房里偷了几颗迷药,虽然知道要迷昏他并不容易,但她还是想到方法,她利用两人缱绻缠绵之际,以口将药哺进他嘴里,当他察觉不对劲时,药已经滑落他的喉咙。
忘不掉他倒下前憎恨的目光,迸射着被背叛的怒涛,她知道他永远不会原谅她。
精通下毒的方法,却被人下毒,而是下毒者还是自己深爱的女人,这对南宫白来说是一大打击,也是一个耻辱。
“他不会放过你的。”秦千里怕怕地说。
一旦得罪了南宫白,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过。
“他找不到我的。”
“这可未必。”那家伙想找的人,别说是躲在深宫内苑,就是阴曹地府他也会追到。“你真的惹恼他了。”秦千里同情地道。
“如果这样倒好。”至少他不会为了她的离去而心伤。
“你不要告诉他我的身分。”赵嬣央求道。
“这……”虽然很困难,但秦千里还是点点头,“我尽量。”尽量不要被那家伙打死或毒死。
为达目的,南宫白可是六亲不认,何况秦千里不是他的六亲,而是他眼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损友”——损害他谈感情的朋友。
所以南宫白一定会把他揍得很惨,秦千里几乎可以预见自己悲惨的未来。
“放心吧,公主一跟定国侯离开,我就会躲得远远的让他找不到,只是你们要记得代我向皇上告假,免得他以为我弃官潜逃,降我的罪。”可怜啊!却是他唯一想得出来的乌龟方法。
“难为你了。”赵嬣眷恋的眼神再次移向门口,忍下想打开门望上一眼的冲动。
“公主,走吧。”为免她改变主意,萧飒出声催促。
赵嬣轻叹一声,依依不舍的朝房门望上最后一眼,然后含泪的转身离去。
萧飒紧跟在她身后守护。
一阵冷风吹过,秦千里忍不住抖了一下,寒毛根根直竖,他紧张的瞥了眼紧闭的房门,仿佛怕它随时会打开似的。
“主角都走了,我这个配角也要赶紧逃命才是。”从南宫白身边抢走女人,比跟阎王爷抢命还可怕。
“再见了,好朋友,没事千万别来找我,我没空。”话一说完,秦千里施展轻功,逃命似的离开,准备躲回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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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飒日夜兼程的护送下,赵嬣终于回到京城。
一踏入皇宫,来不及去见赵洛,她直接奔往皇太后所住的寝宫,要探询皇太后的病情。
“太医,皇太后的病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她一进宫门,就听到屋里传来太上皇焦虑的询问声。
“太上皇赦罪,微臣已经尽力了,奈何皇太后思念公主心切,郁结成心病,微巨实在没有办法。”
皇太后得的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才行,病人本身不想开一些,他这个太医根本就没办法。
“你……滚下去!”太上皇震怒的斥退太医。
太医惭愧的不敢抬头,所以没有发现赵嬣就站在门边。
她知道皇太后生病,但一直以为萧飒言过其实,如今亲眼看到了,才知道皇太后的病情远远超过萧飒所讲,不禁难过的落泪。
“太上皇,你就别……别再责备太医们了,我死了没关系,死了之后,我……我就可以去找嬣儿了。她一个人在阴曹地府里一定很害怕……很寂寞,她一定很希望我去陪……陪她……”皇太后气息微弱的拉着太上皇的手,一边咳嗽一边安慰着他。
“你别这么说,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我才把江山传给洛儿,打算好好的跟你一起过几年清闲的日子,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弃我而去?”
太上皇的脸上满是深情和不舍,不舍陪伴自己大半生的爱侣,到终了要为病痛所苦,还要历经丧女之痛。
“嬣儿一向孝顺,她要是知道你为她这么伤心,一定会很难过的,所以你要赶紧好起来才行。”
皇太后微微的摇着头,“我知道……我也想好起来,但我就是……忍不住的想她呀!想咱们的嬣儿……想她的惨死,我好不甘心啊!”说着说着,皇太后又悲恸的哭了起来。
每次一想到宝贝女儿孤零零的躺在冰天雪地下,连座像样的坟都没有,她就悲伤欲绝。
门外传来微弱的啜泣声,刚开始他们只当是门外的宫女也跟他们一样怀念赵嬣,但那哭声越来越大,这才让太上皇和皇太后觉得不对劲。
“谁?是哪个人在外面?”太上皇沉声喝问。
门外的啜泣声非但没有停住,反而悲泣得更大。
“父皇、母后,是我……”一道纤秀的人影缓缓的站出来,背着光的她,让人一时看不清她的脸,直到她越走越近,这才让两位老人家惊诧的瞪大眼。
“嬣……嬣儿!”皇太后惊喜的掀开锦被,起身就想奔过去看个真切,慌忙之中,差点跌下床。
赵嬣一个快步跑过去,紧紧的拥住皇太后,哭得像个泪人儿。“是嬣儿不孝,害母后为嬣儿生了如此重的病,嬣儿真是罪该万死。”
“胡说……胡说,不要说死,母后再也不要听见死字了。”皇太后削瘦的手抚上赵嬣的脸颊,想弄清楚她是不是在作梦?“你真的是嬣儿?是我的嬣儿回来了吗?”
“是……是嬣儿回来了,嬣儿回来母后的身边,再也不离开了。”赵嬣握紧皇太后的手,将它紧紧的贴在颊上。
皇太后高兴的笑了。“是我的嬣儿,太上皇,是咱们的嬣儿回来了。”
太上皇从惊愕中回神,喜得咧开嘴笑着,“我就说咱们的嬣儿吉人天相,怎么会死呢?都是那三个坏人胡说,当初不应该杀了那三个恶徒,留待今日再好好惩治一番才是。”
赵嬣破涕为笑,知道父皇跟母后原谅她了,他们依然爱着自己。
“母后,我刚刚进来时听太医说您都不吃药,这可不行,让嬣儿来伺候您吃药好吗?”她扶着皇太后躺回床上,端起桌上的药碗走到床前坐下,细心的喂皇太后吃药。
“还是嬣儿有办法,她一回来,你的病就好了大半。”见她肯喝药,太上皇放心的笑了。
“都是嬣儿不好,让父皇、母后操心了。”赵嬣忍不住的自责。
“傻孩子,别再说了,只要你以后别再负气出走就行了。”太上皇轻拍着她的肩道。
“可是皇兄那儿……”可能没那么好说话,毕竟母后是因她变成这样的。
“有父皇、母后在,你还担心什么?别忘了,是谁开了皇室成员逃家的先例?他可是始作俑者,真要治罪的话,第一个该治的人就是他。”
皇太后的话逗得她宽心不少。
“对了,嬣儿,这些日子你都到哪去了?遇到什么新鲜事,可得好好的告诉父皇跟母后。”两老好奇她失踪的这段日子,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只见赵嬣清澈的美眸顿时蒙上一层忧愁,低垂的头再度抬时,脸上挂着一抹勉强挤出的笑容,“要听故事可以,但得先等母后把身子养好了才能说。”
“那岂不是要等很久。”皇太后一脸的失望。
赵嬣一笑,又喂她喝了一口药。“不会太久的,只要母后赶快好起来就行了。”
第九章
南宫白昏迷了三天三夜,待醒来时,赵嬣已经不见了。
“可恶!冰奴、寒奴!”他大声唤来屋外的两人。
“谷主。”两人推门而入,齐跪在地上。
“花奴呢?”南宫白坐起身,披上一旁的外袍问道。
“这……请谷主原谅,那天我们一进店里就被人点了昏穴,直至第二天才清醒,所以并不知道花奴的去处。”
“该死!”南宫白愤怒的一掌震碎椅子,并将桌上的茶杯摔得粉碎。“她竟然敢向我下毒!”
想起她施毒前的虚情假意,温柔缠绵,他胸中的怒火更炽。
“难怪她会想尽方法骗我出谷,原来她是想逃走,她……该死的女人!”他无法原谅她的欺骗,她不但骗了他,还骗了他的感情。
紧闭的心门二度开启,得到的结果还是背弃,为什么?是老天在跟他开玩笑吗?
这次他绝不会原谅她,绝不。
天涯海角他都要把她找出来,亲自报复。
“走,到江南去找秦千里。”秦千里会来寒谷找人,必定知道她的去处。
“这……”冰奴和寒奴见他这么生气,犹豫着要不要把曾在市集里看到的通缉文书告诉他?
“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南宫白看见两人站立不动,心下觉得有异,不禁沉声冷喝,“不许瞒我,说。”
“是。”寒奴开口道:“一个月前,我跟冰奴下山添购生活所需时,曾经看到一张告示……”
南宫白挑了挑眉,锐利的目光催促他说下去。
寒奴咽了咽口水,提起胆子往下说:“那张告示上画的人像,与花奴十分相似,上面写明了花奴的本名叫赵嬣,是潜入皇宫偷宝的刺客,是朝廷缉拿的钦犯,所以属下觉得,花奴的失踪可能与此有关。”
虽然这次下山没有再看到那张告示,但定国侯萧飒和秦千里到寒谷搜人,就足以说明一切,赵嬣确实是畏罪逃走。
“为何不早说?”南宫白怒焰一炽,一记掌风劈出,立刻将寒奴震得吐血倒地,冰奴连忙俯身护佐。
“谷主请息怒,我们未将此事告知谷主纯粹是为了不愿多事。”冰奴急急的解释,“花奴盗宝与否、是不是钦犯,对谷主来说,应该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又何必多事的说出来,让花奴尴尬和不自在呢?我们这么做只是不希望多生事端,希望谷主跟花奴能够相处愉快而已。”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中途会杀出两个程咬金,破坏了他们的好意。
“原意不错,但你们早该在秦千里和萧飒寻来寒谷时,就将实情告诉我。”难怪花奴会一路上显得心事重重,原来是身分暴露,所以心虚的逃走。
但这并不足以原谅她对他下毒的罪。
他要找秦千里问明一切,逼他把花奴交出来。
如果有人胆敢藏起他的花奴,他定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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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正躲在勾栏院里,左右手各拥着一个美人开怀畅饮的秦千里,突然感到背脊发凉,连打了几个喷嚏!
奇怪,一屋子的热闹,他怎么会突然感到浑身发寒呢?
该不会是那个仇家寻来了吧!
不行,看来这里还不够远,他得再往东方逃才行,万一被那人找到了,不把他剥了皮,浸在药水里三天三夜才怪。
推开左右美人,他起身就想快快离开。
“公子,你想去哪?”软玉温香的身子直靠过来,纤纤玉手拉着他。
自命风流潇洒的他,此刻不得不推拒掉美人的邀请。“改日等我把事情解决了,一定再来找各位美人。”赏给美人们一个吻,可怜的风流才子急忙跳窗离去,又开始了他的亡命生涯。
美人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他还是逃命要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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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斜,晚风微送,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赵嬣望着天边的残霞,有丝感伤和轻叹。
她回宫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她不时回想起在寒谷里的情景,想此刻的南宫自在做什么?他一定很恨她吧?
恨她的离去、恨她的不告而别,更恨她对他下毒。
倨傲如他,一定不甘心接受这种欺骗,势必会到处找她才对。
但他找得到她吗?
心里有份期待,却又冀望不要,她不敢看他的脸,不敢承受他必然的怒气。
“嬣儿。”赵洛在一群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下,信步走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懂得这位皇妹,认为她调皮、活泼,有些刁蛮、任性,却不失天真可爱。身为兄长,他是疼宠她的,就因为疼宠才想为她争取最好的一切,包括婚姻和幸福。
他要她尊荣富贵的过一生,不肯让她受委屈,不愿让她屈居人下,所以才会在邻邦众多诸王中,找寻一个年轻有为、又有才干的君主做为她一生的依靠。
可是这个决定似乎错了,他以为最好的选择却成为她最沉痛的负担。从萧飒的口中,他得知赵嬣心中另有心上人的事。一个行事乖张的神医,这样的人怎堪匹配他护在手心里呵疼的皇妹呢?
别说他不愿意,高丽迎亲的队伍已经进城,眼下这般情况,根本不容许退婚,以免有损两国的友好和威信,所以赵嬣远嫁已是势在必行。
因为皇室里没有别的适婚公主了,在她上面的宣临和宣喜两位公主在年前都已出嫁,还有一位尚未及笄的妹妹,根本无人可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