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任何女人,他都可以狠得下心来用金钱、手段打发,唯独对这凡事依赖他、以他为生命中心点的女人,他绝情不了。
「是没有看到?还是故意不去理会?」周仕伟调侃的一哂,站起来打开面向马路的窗子,指着对面马路上一直仰望这里的可怜身影说道,「我来时就看见她站在那里了。」
唉!那泪眼婆娑的模样,脆弱得犹如一个陶瓷娃娃,好象一碰就碎,连他这种无心铁汉看了都会不忍,更何况是一向自命风流的南也辰巳呢?
辰巳弯肘抵着窗,蹙眉看着楼下的光晴,「我并没有接到她要见我的消息。」她还是这么想不开。
「那是因为之前她碰了太多的钉子,你不在的这段期间,她每天都到楼下的大厅来等你,每次都被警卫赶了出去,所以也进不来了。」周仕伟诉说着他所知道的事实。
「我没有下这道命令。」
「可是你家太爷有,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给她住的房子被收回去了吧?所有的金卡全被停掉,她现在就如同街边的流浪狗一样,无助得可怜。」他双手环胸,挑着眉说,「连她哥哥的公司东石广告都遭了殃。」
赶尽杀绝,确实像太爷的作风。「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说完走出办公室,往电梯走去。
「事情有这么好解决吗?」周仕伟的唇角再度弯起,低头看向楼下的人影,不久就看见南也辰巳走向她。「这恐怕会是很难收场的棋局哟!」
受不了光晴可怜兮兮的模样,南也辰巳将她带到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打算好好的将事情询问清楚。
「你为什么要得罪太爷?」
光晴低垂着头,紧咬着下唇,一副委屈又不敢直言的样子。
「为什么要陷害芷茜,害她在公司被误会?你在中间搞了什么鬼?」她的沉默让他渐失耐性,质问的声音也大了些。
彷佛被惊吓到一般,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更显得无辜。
「辰巳……我没有,我……我只是想帮施小姐而已,我没有想到会被人家误会、被太爷冤枉,还……还被太爷辞掉工作。」她哭得好不伤心。「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施小姐会这么生气,如果我早知道这样做会让芷茜小姐误解的话,我一定不敢勉强自己上去。其实我也是很害怕、很紧张的,现在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我哥哥的公司,爸爸根本不听我解释,我……我真的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辰巳,请你一定要救救我。」
她泣不成声的倾向桌子,拉住南也辰巳的手,请求相信。
「你是要我不相信自己的妻子而相信你吗?光晴,虽然我知道你没有这个胆子,其中可能也有些误会,但我爱芷茜,我不能不考虑到她的感受,所以不管我相信与否,都改变不了什么。」
他说得这么绝情,让她的心沉痛到谷底。
咖啡店里的服务生送来了两杯咖啡,光晴讨好的接了过来。「我来吧!你习惯加两颗糖、不加奶精的味道是不是?瞧,我一点都没有忘记。」她噙着泪笑道。
这样强颜欢笑的样子,令他更是蹙起眉头。「从今以后,你应该忘了有关我的一切,至于你家公司的事,我会跟太爷说,不要再为难你们了。」
这是对她付出三年青春相伴的回报。
「如果我要的不是这样呢?」她凄苦的垂下眼睑,啜饮着咖啡。
拿出一本支票簿,辰巳挥笔写下八位数的数字,挪到她的面前。「这是我最后能够做的了,做为补偿你的代价。」
他举起精致的咖啡杯,轻啜一口。
「五千万。」光晴不屑的看着上面的数字,愈觉得自己悲哀,这个男人竟然以为用金钱就可以打发她,太可悲了!「你以为这样的数字就可以买我三年的时光、买我的青春和纯洁无瑕的身体吗?你忘了当初我献给你的是第一次?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无比宝贵的,这也意味着处女的执着。如果不是打算斯守终身的男人,她是不会献出自己的第一次的。」幽怨的声音低低诉说。
蓦然地,她抬起头来,直视着他黑色的眼瞳。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相信她而不相信我,即便是我已经如此的向你恳求和解释了,你也依然选择她,而遗弃我是不是?」
她面无表情,看来意外的冷静。
「不错,我只选择施芷茜当我的妻子,对你只有说抱歉了。」会是她想开了吗?
「很好。」光晴突然阴森的笑了,表情不再像先前的委屈和楚楚动人,取而代之的是如女鬼般的狰狞。「我已经给过你最后的机会了,你怨不得我。」
警钟响起,南也辰巳戒慎的看着她的转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咧嘴笑了,像一个报复得逞的鬼魅。「我在你的咖啡里下毒了,就在帮你放糖的时候,你死定了。」
冷笑的站起来,看着南也辰巳渐渐痛苦铁青的俊颜。
「你一定想象不到,一直被你看不起的我会这么做吧?我告诉过姓施的贱女人,我得不到的东西她永远也别想得到,所以我要让你死,让她痛苦一辈子。」
噙着狠毒的笑,她慢慢的走出咖啡店,离开凶案的现场。
***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医院的急诊室里传来久美子的哭泣声,因为爱子中毒,生命垂危,她几次哭倒在丈夫的怀抱里。
「都是光晴这个坏女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津哲也从拍摄MTV的现场赶了回来。
「太爷已经报警处理了,而且也通知了黑道上的兄弟,只要发现光晴的下落,就会马上跟我们联络。」奇薇挺着肚子坐在一脸苍白的芷茜身边,安慰的握着她的手。
「都是我不好,当初实在不能那么轻易的放过她。」太爷更是扼腕不已,恨不得时间倒流,好好的教训光晴一番。
「大家都别再说了。」相较于众人的不安,芷茜除了脸色苍白、手指冰冷之外,还算冷静。她看着急诊室的门.深具信心的说:「辰巳一定不会有问题的,他不是平常人,上天不会容许他那么早走的。」
是了,她所选择的男人是特别杰出的,所爱的男人是不平凡的,他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
久美子不忍心的看着她,她愈是这样愈令人觉得难过和可怜,这个媳妇是真的爱上儿子了,以无比的信念在爱着他。
「是的,我相信芷茜的话,也相信辰巳,他不会那么狠心就这样丢下我们走的。」
久美子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会舍得离开爱他的家人。
「可是……大哥中的是蛇毒啊,医生说那种东西只要一点点就会要人命的。」津哲愁苦的说。
「光晴究竟是怎么拿到那种东西的?」奇薇也觉得懊恼和不可思议。
「没关系的,医生一定会救活辰巳的。」芷茜僵直的站在急诊室门口,她要门一打开,辰巳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她。「医生已经找到血清了,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直到现在,她才惊觉到失去他的恐惧,害怕没有他在的世界,自己会变得孤寂而枯萎。
她要他,她需要他的笑声永远的陪伴自己。
在冗长的等待中,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医生和护士推着昏迷不醒的辰巳出来。
「辰巳!」芷茜在第一时间扑向他,紧紧的抱住他几近冰冷的身体,用手抚摸着他惨白的脸庞、呈紫色的双唇,一股不舍与悲恸汹涌而来。「辰巳,我的挚爱,我爱你。」她哭泣的喊出藏在心中的话,那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真心话。
「辰巳,」久美子也扑了过来,紧握住儿子的手。
「你听到了吗?你的芷茜在说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来,知道吗?」
母亲心疼的呼唤声不断在他的耳边响着。
「你们放心,病人的蛇毒已经解了,因为发现得早,急救得快,所以在施以血清的急救之后,已经脱离险境了。」医生笑呵呵的宣布,让这一家人停止担心。
「真的是真的吗?」津哲喜极而泣,感激不已。首次明白什么叫作手足情深。「太爷,您听到了吗?医生说大哥没事,他得救了。」然后冲到病床边,对着昏迷不醒的辰巳说道:「只要你醒过来,我不会再追究你陷害我跟奇薇的事情,我会原谅你的。」
希望传达到他的意识里。
「我也是,辰巳。」芷茜的脸颊贴着他冰冷的脸,低声的呢喃:「只要你能活过来,我保证不会再试炼你的爱,我会毫无保留的付出真心,只希望你能早日醒来。」
她真心的表白。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昏迷中的南也辰巳颤动眼睫毛,悠悠的转醒,以着强忍的气力,扯出一抹笑。「你真的不再记恨……而……你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心……了吗?」
看见他醒来,大家都高兴得哭了出来。
「是的,辰巳,我爱你,我会一辈子真真正正的爱你。」
「那……我这个毒……中……中得真……值得……」人随即又昏了过去。
「辰巳!辰巳!」
***
南也辰巳因祸得福,不但摆脱了光晴的纠缠,还化解了津哲的报复,最重要的是他得到妻子真正的心。
一举数得,让他高兴的沉浸在得来不易的爱河中。
「你确定你真的是一个病人吗?」芷茜拍掉他爬在她身上不安分的手。
为了让他养病,太爷和公婆要两人到北海道的别墅来休养,可是看他现在这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一点也不需要养病。
「听说光晴已经被警方逮捕了,太爷打算以谋杀的罪名告她。」站在海边,吹着海风,芷茜乘他心情好的时候告诉他这个消息。
谑笑的脸庞一凝,南也辰巳不表意见的说:「一切就让太爷决定吧!」
「你不想救她吗?」她试探性的问。
「为什么?」搂着她的肩膀,两人散步在白色沙滩上。
一大一小的足迹并行的拖成两道长轨。
「你不觉得对不起她吗?因为她是真心爱你。」由爱生恨的滋味她懂,如果没有真的爱过,就不会生恨。
所以站在女人的立场,她很同情光晴。
「因为爱我,所以恨我、想杀我?这样的感情太可怕了,不是我能接受的。」南也辰巳拉着她的手,一起在沙滩上坐下来。「如果以爱为名,就可以有充足的理由来杀人的话,那世人宁愿没有爱。」
他的话说明了世人都会有的自私心态,如果大家都像光晴一样,那这世界还能有令人安心的感情吗?
她轻轻一叹,「你的话是对的,光晴的行为值得给世人一个警示。」
让大家知道,不能以爱之名行害人之事。
「对了,我在日本有一段时间了,有点放心不下『翊华』的事情,所以最近想回去台湾一趟。」
「是你父亲的意思?」
芷茜摇头。「不,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放心不下公司的业务。」
辰巳搂着她,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肩上。「那你就不用回去了,因为『翊华』已经不再需要你这个人了。」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找了个人代替你。」
「代替谁?」芷茜惊讶的坐直身子,瞪着他。「快说。」
「你弟弟。」他笑脸以对,「别忘了,苏家不止你一个孩子,翊华集团的真正继承人也不是你。」
他既然已经娶了她,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看她那么劳累,应该负的责任还是要回归给那个懒散的男人,抓他回来乖乖承担了。
「你在开玩笑」施芷茜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凭她这么精明能干的人都逮不回她那个翘家的弟弟了,他南也辰巳是何许人也,才短短不到几个月的工夫就说得动她说什么都不相信的俊维回去。
南也辰巳扬唇一笑,拉起她的手抓了一把沙子放在她的手上,再看着那些沙子从她的指缝中流掉。
「若以你们的立场去劝说当然是不可能,但换作是我就不一样了。我没有爱护他的心,也没有怜惜他、供他讨价还价的机会,所以就变得有可能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听得施芷茜热血沸腾、两眼大睁。
「你威胁、恐吓他?」激动的情绪让她站了起来。
她忘了南也家在日本的背景,是以黑道起家再漂白成功的,骨子里流的依然是暴力和嗜血的因子。
双拳紧握,芷茜生气得想为捍卫手足而奋斗。
但是他健壮的手臂却环住了她的纤腰,硬将她拉了下来,重新坐回他的身边。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还只是个孩子,他只不过是叛逆了点、任性了点、太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了些,你怎么可以用黑道的手段胁迫他、伤害他?」气愤使她双颊绯红,艳丽不已。
南也辰巳轻笑的拨开她汗湿的长发,慢条斯理的应付她的怒火。
「我没有伤害他,而他也不是个孩子,他是个二十几岁的大人了,可以独力承担一切。」事实上,他连出面摆酷的机会都没有。
津哲一通电话就摆平了他,把那个没有责任心的楞小子拐回到「翊华」,乖乖的坐上芷茜原来的位置,心甘情愿的扛起原本属于他的责任。
或许那楞小子是任性了点,但他毕竟不是个傻子,几年组乐团的时光够他认清自己的梦想是空洞的,敌不过现实的压力,所不肯认输的只是自尊跟执拗而已。津哲的适时出现,让他的梦画下休止符,也有了面子跟台阶下。
「他是个好家伙,将来在商界一定可以崭露头角。」记得事后津哲是这么跟他报告的。
他是个有冲劲和义气的小子,冲劲使他鞭策自己更具才华,义气却使他裹足无法伸展,津哲不讳言施俊维具有玩乐器的天分,但他其它的团员却没有这个才能。
他们大都是因为喜爱和热情才聚集在一起的,没有天分是促使这个乐团失败的主要原因。
施俊维也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但是基于他们是共同奋斗过来的同伴,他无法丢弃他们,可是这个沉重的包袱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津哲在听过俊维乐团的录音带后,打了一通电话给他,清楚准确的说中他们的缺点,并且无情的告知可以预见的结果,让这群空有梦想的年轻人彻底的清醒过来,重新抉择自己的人生。
而俊维也就是在这种进退维谷的情况下,接受津哲的提议回到「翊华」,重新培养自己另一方面的能力。
当然,也诚如津哲所说的,「翊华」是他的责任,没有理由让姊姊继续扛下去,他在发展自己的兴趣之前,也要兼顾到姊姊的幸福才行.所以他必须要重整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