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士兵愣在一旁,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不快拿下他!」骆远再度大喝,唤醒两个几乎要神游太虚的士兵。
「喔!是!」
士兵再度趋向夏桐,但就在士兵要捉住她时,御风突然冲过来,跃起前蹄踹向士兵,两名士兵根本躲避不及,就这么狠狠的被牠踹到地上去。
「噢!」两个士兵一个被踢中後背,一个被踢中腰际,痛得在地上打滚爬不起来。
「御风?」曾有那么一瞬间,骆远怀疑眼前的这匹马根本不是御风,但不可能,不管是毛发色泽,那双凌厉的眼睛,以及牠头上的一撮火红色鬃毛,在在都证明牠就是御风。
见到两名士兵都已倒地不起,而一旁不知在何时已围了一群围观的士兵,骆远一心只想拿下眼前这个可疑的男子。
也不管御风会不会再对他不利,骆远几个箭步再度奔向夏桐。
跌在地上的夏桐见到他又朝她奔来,连忙挣扎的爬起来并奔向御风,寻求保护。
骆远见状,再次一声令下,「将这名狂徒拿下!」
一旁围观的士兵们哪还敢呆呆站在一旁,於是全部一窝蜂的冲过去。
「啊——睿谐!救我——」夏桐被这样的情景吓得脱口尖叫而出。
一听到她的尖叫声,所有的士兵们都愣住了。
骆远皱起浓眉,「你……是女的!?」
***
营帐内,桌上摊开一张绘有边塞完整地形的地图,朱睿谐伫立於桌前,眉心深锁,努力的思考着接下来究竟该走哪步棋才能一举大获全胜。
「将军。」
伴随着传来的嗓音,出现在营帐口的是两名亦身着将服的男子,这两名是朱睿谐多年的得力助将,一名看来较斯文些的名唤穆违,另一名较沉稳内敛的是韩遥。
「噢,你们来了,骆远呢?」骆远与他们两人一样都跟在朱睿谐身边许久,他们三人是营内的副将军。
「他应该等会儿就来了。」穆违开口道。
「嗯,那我们等等他。」今天约他们三人到他帐里来就是要好好讨论一下军事,他们已接连几次都打了胜仗,接下来最重要的一步棋必须极其谨慎,他们必然能轻松一举致胜。
「啊——睿谐!救我——」
霎时,一阵熟悉的尖叫声传入帐内,令朱睿谐怔愕不已。
这不是夏桐的声音吗?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营内?是幻觉吗?
不可能,这声音明明如此真实,而且韩遥与穆违的表情也是相同的惊愕不已。
「军营内怎么会出现女子的尖叫声呢?」穆违显然是问出他与韩遥心中共同的疑惑。
朱睿谐也不管是不是会没了一军之统帅的形象,也不去理会韩遥与穆违的诧异表情便奔出营帐。
穆违脸上露出「有好戏可看」的表情,朝韩遥使个眼色两人也尾随朱睿谐步出营帐。
朱睿谐来到营区口,见到一群将士围住一匹雪白高大的马儿,骆远也在其中,而这匹马儿就是他的坐骑御风,接下来,他果然瞧见那声尖叫声的「祸首」——一身男儿装扮的夏桐。
「夏桐,你怎么在这儿?」
天呐!他真是太吃惊了,他万万也没想到她竟会骑着御风千里迢迢的来到这!
「睿谐!」夏桐一见到朱睿谐这个救星,马上不顾一切的奔入他怀里。
朱睿谐见到她眼中闪烁着泪光,也心疼的拥着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士兵们全都怔愣的望着这一幕,骆远仍是一脸吃惊,穆违一脸笑意,韩遥则是面无表情。
「将军,这……她……你……」这会儿轮到骆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
一旁的士兵也窃窃私语的讨论起来。
这女的怎么这么亲密的靠在将军怀里?
会是将军在外面养的女人吗?
听说将军先前的婚事是皇太后下懿旨的,也许将军根本就不喜爱他的新婚妻子,现在眼前这名女扮男装的女子才是将军的爱人……
夏桐稍微听见士兵们在叽叽咕咕的谈话声,突然觉得好笑。原来军队里也很会传这些蜚言蜚语。
「将军,这位……不会是……不会是……你的……」骆远还真不知要怎么形容才好。
朱睿谐深吸口气,看着怀里的罪魁,不知要怎么惩罚她。
「她是靖王府的王妃,我的妃子。」
「哗——」果然,四周再度掀起轩然大波。
***
「看来你得好好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睿谐将她带入营帐,隔绝外头那班好奇士兵的窥探,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坐好後,他便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你别凶我嘛!」夏桐嘟着嘴,偷觑着他。她还是先撒撒娇好了。
「你晓得我不是在凶你,你也知道你带给我的惊愕有多大,我想你应该没忘了我曾告诉过你军营女子是不得擅入的吧?」
朱睿谐的表情相当平静,但夏桐却觉得现在的他看起来好可怕喔!
「所以嘛!我就扮成男儿啦!嘿嘿,很像吧?要不是我不小心尖叫出来,都没人发现呢!」她还相当自豪的嚷嚷。
朱睿谐叹了口气。唉!要他骂她,他还真的不舍。
他走到她身前,替她拭去脸上沾上的尘土,然後一语不发的盯着她瞧。
三个多月不见,他真的很想她,因此见到她出现至此,他除了震愕之外其实也挺高兴,总算是解了他的相思之苦。
「唉,你别不说话嘛!我就是很想见你才来的呀!恰巧你没带走御风,所以我就骑牠来找你喽!」话一说完,夏桐脸都羞红了,这可是她第一回对他倾诉自己的情意,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听到她这么说,朱睿谐当然是喜上眉梢,若还要说有什么气也早消失殆尽。
他将她拉起来,紧紧的搂在怀中,许久都不肯放开上
「你怎么会自己骑着御风来呢?爹没派人陪同你一起来?他应该知道这会是多么危险。」
这一点让朱睿谐觉得很奇怪,娘曾捎来一封信告知他爹已经接受夏桐,既然是如此,爹更不可能让她一人只身来到这了,除非……
看到怀中的人儿脸色一变,身子微微一颤,朱睿谐马上了解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告而别偷偷骑御风来?」他的语气里慢慢掺入明显的怒意,有种风雨欲来的前兆。
夏桐突然想挣脱他的怀抱,却发觉他将自己箍得死紧。
「你!」朱睿谐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你知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你晓不晓得要是你有个万一……要是……」光是用想像她有可能遇到的危险,他就说不出口。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我平安的到达了呀,我没事呐,我好得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说出想到这儿来找你,爹和娘根本就不会答应,所以我才偷偷的来嘛。」
「你!」朱睿谐实在气煞,「你真是大胆!」他以掌惩罚性的在她额际重重一拍。
「噢!」夏桐皱起眉,双手贴在自己额上。「好痛喔!」
「这是对你的惩罚。」
闻言,她那双灵活的眸子又溜的转了一圈,嘴角缓缓上扬。
「那……我可以留下来了吧?」
「明天一早我就派人送你回去。」他平静的说道。
「什么?明天?」夏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她没听错吧?明天?
其实,他心底也很不想让她走,但这里不比京城,并且战事随时会起,他无法让她置身於危险中,因此她必须尽快走。
「我不要!我骑了这么多天的马才来到这,你却要我明天就走?」心底被不平衡的情绪塞得满满,难道他根本就不想她吗?
朱睿谐看穿她心里的胡乱猜测,连忙更加紧搂她。
「别胡思乱想,你得知道这里的战况是多么危险,敌人很有可能就藏身於附近,而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若战事又起,我真的很怕你身陷危险,你懂吗?」
「可是……」听到朱睿谐的理由,她就没话反驳了,但她真的不想走。「我不想明天就走,我可不可以多待几天?」
夏桐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冀盼得到他的同意。
见到那双自己所深深眷恋的眸子,朱睿谐就没辙了,他深深叹口气,「好吧!拗不过你,不过,就三天,三天後我就会派人送你回京城去,不能再退步了。」
「嗯!好。」夏桐愉悦的点头答应,她也晓得,三天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现在,我们得先捎封信给爹娘,告诉他们你已经平安到达。」
***
「香凝公主,仇严回来了。」翠如来到内室,行礼对朱香凝禀告着。
「嗯。」朱香凝原本满是郁闷的脸蛋终於出现笑意,她起身步出内室到大厅。
「叩见香凝公主,臣仇严替您带回来消息。」
这名唤做仇严的男子是香凝阁的护卫,专门保护香凝公主的安危,也对香凝公主忠心耿耿,他生得其貌不扬,但有一身好武功。
自从上次母后发病,皇兄便要她待在香凝阁内,没有准许不许私自出宫,并派更多的侍卫保护香凝阁,名为保护,实为控制她的行动,这等於是软禁她。
不过,虽然她无法出宫,但她还是有办法派人出去为她探消息,仇严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说吧!」朱香凝现在只想听到她想要听的消息。
「靖王妃真的只身一人到边疆去。」
「自己一人去的?哼!」此刻的朱香凝又是一脸狰狞,一想到夏桐,她就恨不得将她拆解入腹!「王府那边没有动静吗?」
「回禀公主,靖王府的老王爷和老王妃似乎不想惊动到皇上,因此偷偷派靖王府的护院去追,不过靖王妃骑的是千里马,要追上恐也很难。」
「别再叫那个贱人靖王妃!她根本不配!」听到仇严靖王妃、靖王妃的叫,朱香凝怒气一起便赏了他一个耳光。
仇严动也不动,接下那记火辣的一巴掌。
「臣罪该万死!」
翠如在一旁看了吭都不敢吭一声,近来公主的脾气越来越难测,常常都是突然的大发脾气,受苦的当然也就是他们这些下人。
「罪该万死?」朱香凝的脸上突然出现一闪而逝的算计神情,「那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公主请吩咐,臣必当全力以赴。」
「去杀了夏桐!」朱香凝字字清晰的掷向仇严。
仇严一时怔忡,不知该不该领命。
「公主……」翠如也愣住,她没想到公主竟会派人去杀靖王妃。
「怎么?连你们这些下人也要反抗我?」她眼神凌厉的瞪向翠如。
「不,奴婢不敢。」翠如连忙回答,又不是不想要这条小命。
朱香凝这才转向仇严,「仇严,你是要抗命吗?」
仇严缓缓抬起头望向朱香凝,那双平凡无奇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一种不该存在的光芒,那是一种……眷恋。
「臣为了公主,必定会达成任务。」他信誓旦旦的许下承诺。
第八章
月如钩,星正明。朱睿谐、夏桐、骆远,穆违与韩遥五人正在营帐内叙事饮酒,此时夏桐已经换上一套朴素的女装,但看起来仍是极有灵气。
「哎呀,我说嫂子,下回若说你还要再来探探亲,可别又装扮成男儿样了,我骆远为人就是较笨拙憨直,今天对你的不敬我在这致上深深的歉意,我先乾为敬了。」话尾一落,骆远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骆远三人跟在朱睿谐身旁已久,四人就如同亲手足一般,私底下也以兄弟相称,如今现只有他们五人在营帐内,他们自然也是尊称夏桐一声「嫂子」。
「我不会喝酒,只好以茶替代了。」夏桐微笑的举起手中的茶水,也仰首引尽。
「嫂子,你这茶一喝,可就是原谅我今日对你的鲁莽喽?」看来骆远似是对此事耿耿於怀。
「我又没有怪你,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呀?」
「是,再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你哪需道歉呢?」朱睿谐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却仍是亲昵的将夏桐的身子搂在怀中。
「怎么会说是我的错呀?」夏桐显然十分不服。
穆违带笑的看着他们夫妻俩开始斗嘴,还十分惬意的边饮酒边观战,向来寡言的韩遥还是沉默着。
「怎不是你的错呢?要是你一开始就表明你是靖王府的王妃不就行了吗?」许久没跟她这般斗嘴,还真有些怀念呢。
「可是那时我很怕嘛!我怎么知道说出来有没有人信呢?我又是扮成男装的,我可没忘了你曾告诉过我军营女子是不得擅入的,我怕我就这么被拖出去斩了!」夏桐微愠的睇着朱睿谐,气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还不给她面子。
「唉唉,大哥,嫂子,你们就别再说是谁的不是了,总之都是我不对,我向你们两位道歉。」耿直的骆远还当真以为他们夫妻俩为此事吵嘴起来,连忙出面充当和事佬,将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
「嫂子,虽说军营女子不得擅入,但是你身为靖王府王妃,来到这儿探亲,於情於理都是合宜,下次你可就别再这么担心啦。」穆违终於开口,也顺势转了个话题,「对了,嫂子要在这停留多久?」
「三天。」回答这话的是夏桐,而她显得有些哀怨。「睿谐说不能待太久,怕战事又起,本来他还要明早就送我走呢!」
她像是在博取大家的同情,同情她千里迢迢来到这,怎么说也该让她多待几天。
「大哥的顾虑没错,这一阵子这边的战况都十分不稳定,你待在这确实会有危险,嫂子,大哥是顾及到你的安全呐。」穆违如是说。
其实她当然明白他的用意,对於他的心意,她是最清楚不过,她现在会说出来不过也只是嚷嚷,并不是真想再多待在这,她晓得这对他来说也是为难,必须顾及她的安危,她只会令他绑手绑脚,无法全心全意投入作战。
「我知道,能在这待三天,我已经很高兴了。」夏桐转首睇望着他,「我也要说对不起,我下次绝对不会再这么任性。」
朱睿谐露齿一笑,手指与她的紧紧交握。「傻瓜!」
「来吧!大家还是好好喝上几杯吧!」骆远再次吆喝着喝酒,想喝得尽兴。
「唉,我怎么都没听到你说话呀?」夏桐突然盯着韩遥,很认真的问。
「哎!这家伙向来就不多话,还请嫂子见谅。」穆违替他回答,想要韩遥开口说上一句话有时还真是难呢!
就像现在,他还是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夏桐一眼。
「是呀!别管韩遥说不说话了,今晚可是得来不易,咱们一定得好好喝个痛快!」骆远豪爽的道。
这一晚,骆远他们喝得十分尽兴,但朱睿谐与夏桐却滴酒未进,夏桐不会喝,而朱睿谐是在军中绝不饮酒,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直到子时,他们总算才在朱睿谐的制止下各自回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