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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安魂曲 page 13 作者:朱芸

  他来到尤金面前站定,直勾勾的注视他,"我对阁下的婚姻生活,就如同你知道我和派琪的过去一样清楚。我不追究你造成我无形的损失,希望你今后对我有所补偿,也就是说,如同你容许你自己的行为一样,也容许派琪有自已的私生活,如何?"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尤金皱起眉头,故作为难。"你是说,派琪应该有自己的地下恋情,而我则发展自己的?""据我所知,你目前还是'自由之身'。"倪震东不客气地瞅了他一眼。

  "是的,我是有个亲密伙伴,不过我也想换换口味了,譬如说……你,"尤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倾身靠向他,"你说我该补偿你,我很有诚意,你意下如何?"

  倪震东镇定的脸上,刷地蒙上一层铁灰色。

  可恶!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竟然敢公然调戏他,真是嚣张!

  他退后一步,敢怒不敢言,遇到这种"糗事"他只好忍气吞声。

  "你误会了,我指的是我和派琪。"

  尤金含笑,意味深长地说:"倪先生,这是重蹈覆辙的想法。能不能成全你们恐怕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我完全尊重派琪的想法,至于你们的未来恕我无能为力,抱歉。"

  倪震东点头表示明白。尤金不干涉也不过问,全凭冬蕾的意思。

  他沉吟了后再次点着头,默默的没再说什么。

  第九章

  尤金忽然发笑,引得年冬蕾向他注目。

  "你笑什么?"她笑问。

  "没什么,想起昨天一件好笑的事。"尤金对于昨天整到了倪震东一事,既得意又觉得有趣。

  他们正坐在飞往莫斯科的班机上,预计在当地举行三场中型的演奏会。

  当他们到达时已是深夜时分。

  由于他们换了班机提早半天动身前来,在没有预先告知主办单位的情况下,没有人来迎接是理所当然的。

  "欢迎斐迪南贤伉俪光临莫斯科。"

  尤金和年冬蕾一看,一行五人举着写着欢迎标语的旗子,在冷清的机场大厅热烈迎接他们。

  两人同时惊讶地互望对方一眼,对于主办单位的神通广大感到不可思议。

  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先与尤金握手,笑逐颜开地说:"我是伊凡。两个小时以前,我的秘书去电贤伉俪下榻的饭店,对方告知两位已经退房,我们便立刻查询两位乘坐的班机,总算及时赶到这里,能见到两位音乐家敝人深感荣幸。"伊凡说话时目光照照地瞧着尤金。"这位必定是斐迪南夫人了。"伊凡转向年冬蕾伸手致意。

  说完,他便邀年冬蕾和尤金前往他们所安排的下榻处。

  一行人簇拥着他们步出机场,坐进主办单位准备的车子。

  一路上,伊凡不断和两人攀谈,本来想观赏窗外景色的年冬蕾,不时被他的询问引得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客气地回应他。

  车子直接驶进一栋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这一点让年冬蕾和尤金感到怪异。照理,他们应当把车子开到一楼大门口前,送客人下车后车子再开往别处,现在车子却停在地下停车场的一个角落。

  突然,伊凡掏出一把枪指着他们,同时拉下短假发,甩了甩头,露出一头长发,空出的左手从座位底下拿出一根银柄拐杖,看起来像一件武器。

  "尤金•斐迪南先生,奥匈帝国王室的后裔,你好。"伊凡阴冷的笑道:"你们最好坐着别动,这栋大楼有五层楼是我们的,所以别想逃。你们太大意,也太相信人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随便跟陌生人走可是相当不智的。"

  "你们是什么人?"尤金冷静地问。

  "嗯……该怎么说呢?"伊凡侧头思索说:"在国内我们是一间企业公司,在国外有人称我们是'黑帮',你们说呢?"

  尤金心中一凛。俄罗斯黑帮是一个有名的勒索者联盟。和意大利的黑手党不一样,他们没有大本营,没有层级结构、先人传承或截血入会的成员。黑帮从事黑市勾当,活动规模庞大。他们之所以看上他,如同刚才伊凡说的,他是奥匈帝国王室的后裔,那定是觊觎他的财产了。

  "你们想要什么?"

  "很简单,只要请尊夫人回去调一千万美金到我指定的银行户头里,贤伉俪又可以如期举行演奏会。"

  他的猜想果然没错。尤金接口说:"这很简单!只要我打通电话给银行,银行会立即汇钱过来。"

  "很好,很好,你真是爽快,不过我却舍不得这么快就把游戏结束。"伊凡目光移向年冬蕾身上。"斐迪南夫人,据我得知你的这把小提琴,乃是一位爱慕者竞标送给你的,他,你认识吧?"

  "他……"年冬蕾犹豫地瞅了尤金一眼,决定否认。"他只是我的乐迷之一,我也没料到会收到这样的礼物,你问我认不认识他,我实在很难回答。"

  伊凡笑着,仿佛识破她说的假话。"斐迪南夫人,你是个聪明女子,不过我也不笨。你认识他最好,如果不认识他,你最好祈求他对你的爱慕超乎你对你丈夫的爱。"

  他突然向年冬蕾伸手一抓,粗鲁地把她从对面的座椅拉到他身边。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引起尤金和年冬蕾两人一阵惊慌。

  尤金叫道:"放开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伊凡笑着说:"你的份是少不了的。"

  他一手扯住年冬蕾的头发,强迫她的脸伸向他,他俯低着脸的角度,看起来像是要吻她。

  "你能把他请到莫斯科来,你的丈夫就能获得释放,否则的话……"

  他突然松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过尤金的手掌,右手持的枪倒过来,枪柄朝下,用力砸下去。

  "啊!"尤金霎时惨叫出声。

  年冬蕾发出惊恐叫声,要挨过去的身子被伊凡指过来的枪口逼了回去。

  伊凡吼道:"他妈的给我坐好!"

  这时车门被打开,一名女子弯低身子,向车窗内的年冬蕾说:"下车。"

  尤金受制,年冬蕾怎肯下车,她宁愿和他一起受绑,也不愿丢下他求得自己的安全。

  "你如果留下我,那位先生岂不是更容易上钩吗?"当女匪徒来拉她时,她向伊凡提醒说。

  伊凡以一种欣赏的表情朝她笑道:"你的理论没错,但是你不能保证那位先生肯跟你来莫斯科,那我至少还赚了斐迪南先生这笔小钱。如果他真肯为你而来……啧啧啧,一千万美金只是他户头里的零头而已。"

  "他如果来了,你们会怎么对他?"年冬蕾颤声轻问。

  "夫人,你还是留点心思担心自己丈夫的好。我给你两天时间。慢一天,你丈夫的手指就少一根,想想,钢琴家如果少了手指头那是什么样子呢?记住,见到他时报出我的名字,他有心的话自然会找我,祝你顺利。"说完,他手一挥,年冬蕾被拉出车外。

  ???

  女匪徒载年冬蕾回到机场,时间已过一点,年冬蕾在机场大厅等到天明,搭了最早的班机飞回北京。

  到了北京,她一时间毫无头绪不知道到哪里找倪震东。一向都是他找她,反过来她有事找他却总是令她失望。

  她心中一急,不由得掩面难过起来。带去的行李只剩下手臂上挂的小提包,在这里又举目无亲,弄不好连自己都自身难保。

  她坐进一辆计程车,搭往王朝俱乐部。

  约二十分钟后,计程车停了下来。

  "到了。"司机说。

  年冬蕾抬头一看,赫然便是王朝俱乐部的大门口,立刻付钱下车。

  "请问倪先生在不在里面?"年冬蕾询问前来开门的领班。

  "哪一位倪先生?"

  "倪震东先生。"

  她的话引起厅内沙发上跷着二郎腿间坐的一个男人注意,他好奇地来到玄关向门外探视,看了之后两眼陡地瞪大。

  "你不是年小姐吗?"朝马惊讶地说。

  年冬蕾向门里迎出来的男人看去,她并没见过他,不明白何以他认得她。

  "我是。"

  "你不认识我,不过我在拍卖会场上见过你一面。"朝马笑道:"哦!当时我和震东都在,因为你们的坚持,可让震东多花了不少冤枉钱呢!"

  年冬蕾只是疲倦地一笑,并不多做解释。

  "如果你知道倪先生现在在何处的话请告诉我,我有急事找他。"

  要是挽做别人,他可是会借机假意为难一番,但对方是拜把兄弟的女朋友,不,应该是嫂子才对,恭敬都来不及了,怎敢怠慢。

  "他就在里面。那个谁呀,"他随手招呼,一名男服务员闻声立刻赶过来。"带这位小姐去找倪先生。"

  服务员应是,走了几步,朝马又叫住他,低声吩咐几句才放他去。

  朝马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为自己安排的主意感到得意。

  ???

  服务员领着年冬蕾打开一扇门,里面是间小厅,小厅里有四个坐姿懒散的男人,看见服务员领了个女人进来,脸上都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年冬蕾被盯得浑身紧张,小心翼翼的跟在服务员身后,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

  "倪先生在里面,你请自便。"说完服务员就转身离开了。

  她愣在原地面对着一扇门,身后是四个无所事事的无聊男子。她很想跟着服务员离开,但一想到还要面对那些男子大胆注视的目光,一股冲动促使她握住门把把门打开,鼓起勇气走进去。

  关上门后,房内柔和明亮的光线稍稍抚平她紧张的情绪,宁静的空气使她渐渐镇定下来。房间的中间摆着张床,倪震东正睡在上面。

  她向床走近几步。他穿着运动汗衫,趴着睡得很沉,从他的侧脸看仍然一样英俊。她着迷地看了他许久,才勉强提醒自己来此的目的。

  正要伸手去摇他,她瞥见枕头下露出纸片的一角,纸质不同于一般薄的纸张,她轻轻地抽出来摊开,一见到纸上的东西,她立刻闭上眼没有勇气再瞧第二眼。

  那是她送给他的那张素描。

  从纸边发毛的情形来看,这张素描被拿出来看过不少遍。

  她张开眼把画纸塞回枕头下,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静,才伸手摇醒他。

  "醒醒……醒一醒,倪震东……"

  倪震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身旁摇醒他的人,在短暂的几秒钟内迅速清醒。

  他眨了眨眼,不解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你求援的……"年冬蕾觉得难以放口。

  他掀开棉被从床上跃起。

  她看到他仅着贴身的内裤,立即羞得别开脸去。

  他恼怒地看她一眼,"等我五分钟。"

  他抓起椅子上的衣服,走进浴室把门关上。他果真在五分钟后准时出来。

  年冬蕾叙述发生的经过,倪震东一直站着直到听完。

  他擦着腰在房内来回踱步沉思,年冬蕾内心深怀忧惧,目光跟着他来回走动的身影。

  "那个人是不是褐色长发,手上握着一根银柄拐杖?"

  "是。"

  倪震东全弄懂后反而感到一阵轻松。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我。"他沉吟了一会儿,回身过来问道:"你希望我去是不是?"

  年冬蕾一怔,垂下眼缓缓地点头,"你不去,尤金即使不死也是残废,你去了……尤金一定会被安全释放。"

  "那我呢?"倪震东平静地向她讨一句关怀,"你有想过我去了能回来吗?"

  她心口一痛,脸上自持不住,慌忙别过身去,狠下心肠说:"我顾不了那么多,我欠他太多了,他要是有个万一,我一辈子不会心安的。"

  他注视着她良久后开口说:"我去。你之所以欠他是我造成的。我既然欠了你,这次还了,相对的也替你还了情,从此大家两不相欠。"

  年冬蕾眼里蒙上一层薄泪,强忍痛楚接受他这番冷酷的话。

  "走吧,我得准备上路,还有安置你的去处。"他走向门。

  "去哪里?"她担心地问。

  他握着门把,回头深深地望她一眼说:"放心,我不会再伤害你的。"

  年冬蕾不语,但心中微微悸动。

  他们走出房间,本来的四个男人都不在了,再走出小厅,那四个男人正站在外面走道上,一看见他们走出来,立刻笔直站好,脸带恭敬笑容。他们是朝马的手下,已经得到告知,年冬蕾正是倪震东爱护有加的老婆,他们自然都收起轻挑之心,改成恭敬的态度。

  倪震东吩咐他们备车,半个钟头后他们抵达朝马的住处,也是倪震东到北京的临时住所。

  三人关在房中商讨对策。事实上只有倪震东和朝马在动脑筋。他们了解俄罗斯黑帮的态势,而对"黑帮"两字只限于耳闻的年冬蕾,自然一点也帮不上忙。

  最后他们决定以倪震东出面为饵,引蛇出洞,然后由朝马暗地带人救出尤金。

  "你们打算留我下来吗?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莫斯科是危险之地,你留在这里会有人照顾你。"倪震东捺着性子劝说:"等我和尤金回来与你会合。"

  年冬蕾缓缓地摇头,态度坚决的说:"尤金被劫持的消息,外界并不知情,演奏会的主办单位被我借辞拖延,如果情况顺利,演奏会得如期举行。何况尤金正处于危难之中,我无法置之度外。"

  "好吧。"倪震东知道她的脾气,妥协了。

  ???

  傍晚,他们搭了前往莫斯科的飞机。

  飞机起飞后没多久,年冬蕾猛然想起倪震东一向不坐飞机。

  他就坐在她身旁,他睡着了,但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紧蹙着。她不知道倪震东不喜欢搭飞机,这次因情况所迫不得不坐,所以事先吃了安眠药,索性让自己睡一大觉。

  她留恋地凝视他的睡脸,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又悄悄地执起他的手亲吻,贴住她的脸颊不放。

  倪震东在睡梦中,又睁不开眼的情况下,困难地从口中挤出声音叫道:"冬蕾……"

  她顿了顿,轻轻把手放下。他以为她退缩了,随后感到右臂一阵抱紧的力量。

  年冬蕾抱着他一只手臂依偎着,逐渐睡去。倪震东心中一阵宽慰,眉头渐舒,意志也逐渐模糊而沉睡。

  ???

  飞机抵达当地已是晚上九点。

  他们一行五人,包括倪震东、年冬蕾和朝马以及他的两名得力手下,乘车来到一处民宅。

  他们立刻展开计划,倪震东依约打电话联络伊凡。朝马和两名手下则去向熟识的帮派组织借调武器。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伊凡笑道:"朋友,好久不见了,想和你做生意不成,只好做敌人了。"

  "你劫持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人,我不知道这对你有何用处?"倪震东佯作冷漠,让一旁专注聆听的年冬蕾吓了一跳,以为他是说真的。

  "你打电话来不是证明对我有用处吗?毕竟还是过不了美人关是吧?"伊凡发出得意的冷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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