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对不起!我有些话要跟小鱼儿说。”何伟杰不由分说将她拉下高脚椅。
“小鱼儿……”阿龙跟著跳下椅子想拦住他们。
“你放心!我只是跟她跳支舞,不会吃了她。”何伟杰蛮横的手臂强行搂著她的纤腰滑进小小的舞池里。
“何伟杰!你干嘛搂我搂得那麽紧?我都快不能呼吸了。”她徒劳无功地抗议挣扎。
“搂太紧?不会呀!我觉得我应该还可以搂得更紧一点。”老爱跟她唱反调的何伟杰再次收紧手臂,她整副柔软的娇躯就像连体婴般黏贴在他身上,他犹不肯罢休,还得寸进尺地将英俊的脸颊熨贴上她的脸颊。
“你……你这个无赖!”举步维艰的她脚下一个踉跄,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嘘!这个舞池又小又拥挤,你骂我的话连旁边都听得到,求你稍安勿躁,陪我跳完这支优美的华尔滋舞曲,有什麽话等一下再说。”他不在乎被她踩痛,反而附在她耳朵旁轻声细语。
“……”为了不想让人看笑话,她只好闲嘴噤声,倔傲地翘起下巴,怒瞪两枚熊熊燃烧的火眸恨不得烧死他。
“你生气的模样很迷人!”他嘻皮笑脸。
“哼!”她冲著他弯出一朵似笑非笑的冷冷笑靥,偷偷抬起三寸高跟鞋狠狠痛踩他一脚。
“噢!”他痛得龇牙咧嘴,却哑巴吃黄连叫不出声。
“你大概没领教过‘惹熊惹虎,不可惹到恰查某’这句话吧?”
“不行!不行!等我跟你跳完这支舞,我可怜的脚趾头恐怕早被你踩得瘀青成残障了。”他赶紧抓著她的手离开舞池。
“喂!我的位子在那边。”
“我跟你说完话自然会放你回去。”他把她拖往隐密的墙角,两人的身影正好被一株高大茂盛的黄金葛整个遮住。
“你有什麽话不能当著阿龙的面跟我说?”
“当然不行!我的心底话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他两手支墙,将她圈困在墙角,迳拿一对灼热的烫眼紧紧瞅著她。
今晚,她清丽的脸上扑著淡妆,一溜乌黑发丝绾到头顶松松打个髻儿,身上穿著一袭黑色雪纺印粉红色酢酱草洋装,脚蹬黑白镂空高跟鞋,少了白天采访时衬衫牛仔裤冲锋陷阵的洒脱劲,却多了一份成熟的小女人味道。
“我已经被你困住,你有什麽话快说!”她被他瞅得浑身不自在,落荒别开酡红俏脸。
“小鱼儿!我被你那篇该死的报导给害惨了!”他不愠不火地抱怨。
其实,这整件事是他设计她在先,她以牙还牙在後,两人一来一往算是扯平。不过,他就是忍不住想多看一眼她内疚的神情。
“关於那篇报导,我深感歉意。”
“你深感歉意?所以,你连一通电话也不打来安慰我?所以,你打扮得漂漂亮亮跟男朋友跑到酒吧喝酒调情?”他悻悻讽刺。
“你胡说!我跟阿龙只是喝酒聊天,哪有调情?”
“你还想否认?刚才我明明看见阿龙拥著你的肩膀亲吻你的脸颊。”他满腹妒火上升。
“你说那个呀……”她吃吃失笑。阿龙不过是感激地啄了下她的脸颊,有什麽好大惊小怪?!
“这麽说……你承认阿龙学长是你的男朋友?”
“阿龙是我的男性朋友,但不是我的男朋友。”她予以更正。男性朋友跟男朋友相差一个字,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真的?”他喜得酷脸发亮。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呃……对了,刚才你说原本打算开车去家里找我,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找你……做一件我很早就想做却一直苦无机会做的事。”
“哦?什麽事?”
“就这件事……”
他话未说完突然勾起她的下颚,将两片渴望的唇封吻她涂著粉亮唇蜜的唇瓣……
“唔……”她万万想不到他这麽大胆,竟公然在酒吧吻她,当她回过神想推开、想躲开时已然来不及,只能眨著一双晃晃悠悠的褐眸接受他的吻。
“……”长吻三分钟,他才意犹未尽松开她。
“你竟敢公然……吻我!也不怕被狗仔队偷拍到刚才那一幕?”她狼狈地倚著墙壁喘息。
“哈!我刚才吻的不就是狗仔队家族的成员?”他好笑地轻刮她挺翘鼻梁。
“你……”她一时情急,忘了自己就是八卦杂志的狗仔队员。
“哎呀!已经快十点半了……”他朝灯亮处觑一眼腕表。
“怎麽?急著赶续摊?”
“我阿姨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温州街,刚才我先送母亲过去就跑来找你,约好十一点接我母亲回家。”
“你有事你请便。”
“你跟阿龙还没聊够?”
“其实,我跟阿龙聊得也差不多啦。”
“那就跟我一起离开。”
“一起离开?不!我还不想回家。”她走在他前面回到位子。
“小鱼儿……”阿龙眯觑著眼打量两颊腓红、两眼晶亮的她。
“何伟杰他有事要先离开,我们继续聊。”她举杯欲饮。
“阿龙学长!小鱼儿她跟我一起走,麻烦你埋单。”何伟杰伸手抢走她的酒杯,抓起她挂在椅背上的皮包,不由分说拉著她离开。
“喂——我的酒还没喝完哩!”他的大手紧紧抓著她的小手,拉拉扯扯到酒吧外面。
“我下次一定陪你喝个过瘾。”
“你尽管去接你母亲回家,干嘛非拉著我离开不可?”
“我不会傻到留下你陪别的男人聊天。”
“你……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她不解地怔了怔。
“我喜欢你!刚才我用一个吻来表露爱意,难道还不够清楚?呃,我懂了!光一个吻不够,我应该接二连三吻到你心里明明白白为止。”他的手又爬上她的腰。
“你……你要做什麽?”她拍掉他的手。
“吻你呀,我要一直吻你,吻到你说你明白我喜欢你才停止。”
“何伟杰!请你看清楚这里是车水马龙的大马路边耶!”
“政府只规定不准在划红线的马路边停车,并没有规定不准在路边接吻,不是
吗?”他抛给她一个无赖笑容,跃跃欲试地揽住她肩膀。
“你……何伟杰!算我怕了你。”她瞥见他一副豁出去的坚定神情,打心底相信他绝对说到做到。
“小鱼儿,我不要你怕我,我要你有朝一日喜欢我。”他嘻皮笑脸放开她。
“这……这就要看你以後的表现喽。”她赶紧走向路边的机车停车格取车,回头告诉他:“我这就骑车回家,你呢,就快开车去接你母亲吧。”她戴好安全帽跨上机车发动引擎。
“等我一下!我开车尾随送你回去。”他忙钻进座车里。
“不必啦!这里离我的住处很近,骑车不必三分钟就到了。”
“我必须目送你上楼我才放心。”
“欸!随便你。”他的坚持流露出浓浓关怀,她再拒绝就显得不知好歹。
於是乎,和平东路一段街头就出现了这麽一个逗趣的画面——一部50cc老爷机车後面紧紧跟著一辆拉风的莲一化跑车,亦步亦趋温馨相送。
第七章
徐晓瑜满脸狐疑地打量虚掩的铁镂门,心里十分纳闷:“咦?!我早上出门时明明将铁门关好锁好……这会儿,铁门怎会开了一条缝?莫非……”
小偷光顾的念头“啪搭”闪过脑际,她浑身打了个冷哆嗦,慌张地从皮包找出一瓶防身用的瓦斯喷雾剂,抖颤颤的手一寸寸推开大门——
“天啊!整间屋子乱七八糟,好像……好像遭云母飞弹轰炸过。”
她小心翼翼穿过凌乱不堪的客厅,再打开卧室房门——卧室里更是乱得惨不忍睹,衣橱抽屉全被打开、翻箱倒柜,扔得满床满地都是衣服、丝袜、唇膏、梳子……
“厚!这个不要脸的小偷不但偷了我的东西,还偷吃我的优格?!”她一脸哭笑不得地看著扔在地板上的优格空盒。
“整个家乱成一团糟,我该从何收拾起?不行!不能碰!我应该先报案处理,千万不可以破坏现场。”她自言自语地跑过去打110报案。
十分钟後来了两名警察,一名拿著相机拍照存证,另一名找她问话做笔录。
“徐小姐!等你清点出失窃财物後,记得列一张明细清单送警局备案。”警察临走前再一次叮咛她。
“好。”她关上房门,气忿不平抱怨著:“是不是窃案太多,多到麻木?否则,两名警察怎麽前後待不到二十分钟,拍拍照片、做做笔录就走啦?连采集可疑的指纹都免了?”
她一个人住在这里两年多,从来不曾觉得这层约莫三十坪的公寓大得冷清、大得寂寥。今晚小偷入侵後,她心里开始不安、开始发毛,害怕小偷随时可能从某个角落蹦出来,她赶紧打开所有的灯,就连前後阳台灯也统统亮起。
屋子里灯火全开,还是抚慰不了她志忑的恐惧心情,她觉得家里安静得令人害怕,她迫切想听听人的声音。於是,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迅速转到新闻台,期待新闻主播甜美的声音能够驱走一室清冷。
“不行!我得找个人说说话,抒解一下内心害怕的情绪,否则,我会崩溃!”她首先拨打阿龙的手机,响了十来声之後,传来语音信箱留言;她轻蹙眉头改拨阿三哥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
“大家开开心心欢度周末,我却孤零零坐在这里愁云惨雾,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找不到。唉!”她泄气地对著手机抱怨。
这时候——
“钤……铃……”她拿在手上的手机突然钤声大作,把她吓了一大跳。
“喂?是你?何伟杰!”她喜得惊呼一声,像溺水人攀到一块救命浮木。
“呃……从你兴奋的语气听得出来……你似乎很高兴接到我的电话?”敏锐的他在手机另一端清楚嗅到她毫不掩饰的惊喜口吻。
“你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愁找不到说话的对象……”她感激地说著。
“哦?我记得我所认识的徐晓瑜似乎不是一个聒噪的人。”
“没办法!我一直戒不掉这个坏毛病。”
“什麽坏毛病?”
“每次,我一紧张一害怕就想找人不停说话。”
“什麽事令你紧张、令你害怕?”
“我……”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快说啊!”
“我……我家遭小偷。”
“嗄?遭小偷?你别怕!我立刻赶过去陪你。”嘟……
“何伟……”她放下手机,扯扯因害怕而僵硬的唇角,缓缓绽露一朵如释重负的微笑。
何伟杰一句立刻赶过来陪她的承诺,宛若喂她吞下一颗定心丸,霎时将她心中的恐惧驱除大半。
她睁著一双水亮水亮的圆眸竖起耳朵,静静等待门钤叮咚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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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吧?”何伟杰匆匆赶来,一进门就先给她一个大拥抱。
“感觉好多了。咦?前後不到半个钟头,你已经从阳明山家里赶到我家?”她从他漆黑的亮眸找到满瞳子焦虑。
“我一心牵挂著你嘛!所以,猛踩油门猛加速,还很不遵守交通规则地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他不好出息思地抓抓耳。
“……”她的心很没来由地一阵抽紧,紧得泛甜泛蜜。
“你遭小偷光顾却选择一个人躲在家里独自害怕,也不肯动动两根手指头打个电话告诉我?”他拧著眉头走过去探视每个房间,谨慎得连前後阳台都不忘过去勘查一下。
“我先报案,等警察过来拍照存证做完笔录後,回头打手机找阿龙跟阿三哥,可是都联络不到他们。”
“你只记得找阿龙、阿三哥,却不记得找我?”他打翻醋坛子,绷臭著一张脸大发醋劲。
“我……”哇!连这种醋他都吃?
“要不是我打电话来,今晚你岂不是要一个人害怕到天亮?”他见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迳低著头,心一软旋放柔声调。
“我……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不好意思拿这种小事去惹你心烦。”她说得委婉,希望他得以释怀。
“小鱼儿!你的任何一件小事,在我何伟杰心目中都是一桩大事。”他体贴地将她垂落脸颊的发丝一一拢到耳後。
“何伟杰……”她心口一窒,感动得想哭。
“叫我阿杰。”他将惊魂甫定的她揽进怀里温存,他抚摸她那头乌亮滑溜的发丝,说:“切记!以後有关你的事,我都要第一个知道。”
“嗯。”她点头允诺。
“来!你先坐下来平稳一下你紧张的情绪。”他按著她的肩一起坐下。打从进门那一刻,他那双温暖的大手始终深情包覆她透著冰凉的小手。
“我一直以为自己够勇敢、够独立,没想到一个间空门的小偷就把我吓得‘皮皮剉’,这会儿,我才认清自己所谓的大胆其实是胆小如鼠。”她双颊浸红振动两排浓翘睫翼稳住两颗滴滴水眸,娇羞坦承。
“别说你一个娇柔的女孩子害怕小偷,连我这个高大的男人也不无忌惮。呃,
对了,你有没有清点一下损失的财物?”他弯著食指来回轻刮她滑嫩的脸蛋。
“我这个靠薪水度日的穷记者能有什麽值钱的财物可偷?不过,我还是清点了下,小偷他偷走我大学毕业时母亲送我的一条金项练、几枚纪念币、两本集邮册,以及一台笔记型电脑。而最最最气人的是小偷他居然吃光我冰箱里的哈密瓜跟优格!你说那个可恶的小偷是不是很嚣张?还很从容不迫呢,简直把我家当成他家了。”她气得一双水盈盈的褐眸转深转沉,深沉得晶莹水亮。
“这个小偷的确很嚣张。小鱼儿,我仔细检查过前後阳台的铁窗并没有被油压剪破坏,而且,你住的楼层是三楼,小偷从底楼或者顶楼攀爬进来的机率不大,应该是直接从大门进来的。”
“警察也是这麽说。不过,我看过门锁,并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撬开?哈!小偷撬坏门锁的手法早就落伍喽!我记得报纸曾经提及有一名惯窃落网後,在警局表演开锁的技术,居然不用一分钟就可以打开一道锁。”
“天啊!这太可怕了。”挥不去小偷侵入阴影的她头皮发麻,还神经兮兮扭头横一眼紧闭的大门。
“对了,你有没有找锁匠过来重新配一副门锁?”
“我……我只顾著害怕,却把这麽要紧的事给疏忽了。”她低头从茶几底下找出名片簿翻了翻,找到巷子口锁店的名片,赶紧拨过去。
“钤……钤……”电话响了十数声,无人接听。
“已经十点十五分,我想锁店大概打烊了吧。”她懊恼地瞄一眼挂在墙上的咕咕钟。
“那只好等明天早上再请锁匠过来换门锁了。”他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呃,阿杰,谢谢你飞车赶来陪我,现在我的心情稳定多了,我想开始整理东西不便再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