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起两亿,就等著被砍成残废。”
“开赌场跟经营地下钱庄都是违法的事,我建议你报警处理。”
“报警?喂,你存心害死我啊?”
“你不报警又凑不出钱又怕变成残废,那……只剩最後一条路。”
“哪条路?”
“我陪你到萧伯伯面前俯首认错,请他老人家原谅你,只要他肯原谅你,一定会拿钱出来帮你解决这笔赌债。”
“阿杰!你以为我家老头会这麽慷慨拿出两亿帮我还赌债?”
“虎毒不食子!你是萧伯伯的大儿子,他老人家说什麽也不会撒手不管,眼睁睁看著你遭黑道追杀。”
“是啊!我家老头一定很乐意拿出两亿帮萧勤买我的接班人宝座。”
“阿宾!我记得你不止一次告诉我,你喜欢过闲云野鹤般的优闲生活,对於交际应酬做生意根本提不起兴趣,那你又何必在乎白自己是不是接班人?就算你不是接班人,我相信凭登记在你名下的股票,你一辈子也不愁吃穿。”
“不错!我是讨厌做生意,不过,我更讨厌阿勤。”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仇视阿勤,可是,他毕竟是你弟弟。”
“同父异母的弟弟,由一只不要脸的狐狸精所生下来的弟弟!”萧宾一脸厌恶的表情提出更正,接著又恨声啤骂:“阿勤跟他母亲都同一副德性,最喜欢在我父亲面前装贤慧装可怜装无辜。我呸!”
“阿勤的母亲细心照顾你母亲那麽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阿杰!他母亲是我家花钱请来的特别护士耶!她每个月都支领了薪水的,她既领薪水就没什麽功劳苦劳可言。哼!说起她这个特别护士还真‘特别’,不但照顾我生病的母亲,甚至,连我父亲也照顾得无微不至,索性照顾到床上去厮混,鸠占鹊巢,害我母亲抑郁而终。”
“可是,你也不能将你父母亲跟你阿姨之间的爱恨情仇,全都怪罪到阿勤一个
人头上,这对阿勤不公平!”
“我不怪阿勤要怪谁?要不是怀了他,风骚的特别护士怎会跪在我母亲病榻前坦承与我父亲两人恋奸情热、珠胎暗结?又怎会苦苦哀求我母亲成全他们,让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要沦为私生子?”
“阿宾……”这段朱门恩怨何伟杰听到都能背诵了。
“请你让我说完!要不是我外祖父把注雄厚资金供我父亲创业,我父亲能有今天的荣华富贵?那只狐狸精逼死我母亲还不够,现在连她的儿子也虎视眈耽想抢走本来就属於我的接班人宝座!”
“你既讨厌做生意,何不乾脆放手给阿勤?你手上握有公司三成持股,阿勤赚了钱分配盈馀时自然也少不了你那一份。”
“我母亲败在狐狸精手里,你还劝我跟狐狸精的儿子竖白旗投降?”
“阿宾!你的想法太偏激。”何伟杰所认识的萧宾为人豪爽热情,偏偏一触及接班人跟阿勤,萧宾就一头钻进象牙塔里,怎麽劝都劝不听。
“你骂我偏激?欸!算了,我今天是来找你借钱,不是来找你吵架。”
“我刚刚说过,我的私人户头只有五千万……”
“也许……这卷录音带值两亿。”萧宾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卷录音带。
“如果我没记错,唱片行贩卖的录音带,两百元有找。”
“我先让你听听录音带的内容,再来谈它究竟值多少钱。”萧宾从名牌公事包里头拿出一台迷你录音机,把录音带送进匣子按下play键,播给何伟杰听。
“……你跟女记者的感情进展如何?安全上垒了没……安全上垒?我连她的手都还没牵到哩……哇!我最受不——这种慢火闷炖的爱情……”
萧宾按stop键,抬头告诉脸色青白交迫的何伟杰:
“总裁的时间宝贵,就让你听最精采的重点对话。”阿宾按键快转录音带,再重按play键。
“……我几时跟你说过我要找一个候补情人……阿杰!你连候补情人的人选都已经物色好了,还想否认……我已经物色好人选?…….还想否认?刚才你不是说想驯服那名女记者……你是说我挑徐晓瑜当我的候补情人……她看起来一派清纯显然涉世未深,应该很容易上钩,的确是最适合的不二人选……你放心!凭你我哥儿们多年的交情,我在希敏儿面前一定守口如瓶。你大胆去追徐晓瑜当你的候补情人,免得希敏儿不在你身边的日子,孤枕难眠……”
“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把录音带销毁?”忿怒的何伟杰忿忿诘问。
“我的朋友把录音带取出後交给我,我回家就随手扔在抽屉里,直到昨天晚上被黑道逼债逼得快发疯的我,突然想起手上握有这卷价值两亿的录音带……”
“阿宾!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我听完你手上宣称价值两亿的录音带,其内容一点也不劲爆,莫说是两亿天价,依我看……八卦杂志恐怕连两百元都不屑花钱买,宁可拿去买一卷佛号梵呗消灾解厄。”
“我不想高价卖给八卦杂志,只想免费送给徐晓瑜听,啧啧!你想,当她知道你拿她当候补情人对待时,她会是怎样地心碎啊?”
“候补情人这句话是你说的。”何伟杰提出反驳。
“没错!话是我说的,可是,当时你并没有严词否认啊,你既然不否认就等同默认,不是吗?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肯乖乖拿出两亿帮我度过这个难关,我就把手上的录音带交给你,我保证徐晓瑜永远不会知道我们之间曾经有过这段候补情人的对话。”萧宾根用力拍拍胸脯。
“阿宾!我真不敢相信你会罔顾多年交情,用这麽卑鄙下流的手段前来要胁我?”他的脸酷似一座北极冰山。
“狗急跳墙嘛!这几天,我被松哥的手下逼得走投无路借贷无门,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阿杰!求求你借我两亿,否则,松哥的手下真的会砍断我的一只胳臂一条腿。”
“在你还没拿出录音带要胁我时,我很爽快就答应要借你五千万……”他两眼射出的眸光冷到冰点。
“现在你听完录音带後,是不是决定改变主意愿意借我两亿?”
“我的确改变主意了。”
“阿杰!我最欣赏你果决的识时务作风!要不然,等你的记者女友听完这卷录音带,铁定气得跟你闹分手。”萧宾从何伟杰听到徐晓瑜三个字时所流露出来的温柔眼神,知道何伟杰真的爱上她了。
两亿对一般人或许是天文数字,对总资产达千亿之谱的太古得集团总裁何伟杰而言,根本九牛一毛。
“萧宾!你把耳朵掏乾净听清楚我以下要说的每一个字。”
“你且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反正,要钱我没有,要时间我多的是。”
“萧宾,我决定取消刚刚承诺借你的五千万,我决定一毛钱都不会借给你,而且,你我的友谊到此为止。以後,不准你踏进我的大楼一步!现在,你是自己夹著尾巴走,还是要我按钤叫警卫进来撵你出去?”
“阿杰……”
“住口!你现在再说什麽都是多馀。萧宾,我一直很珍惜跟你在美国建立的患难交情,而你竟然不知道我何伟杰生平最痛恨人家威胁我!”
“阿杰……”萧宾发觉自己真的想钱想疯了,居然忘了何伟杰吃软不吃硬的臭脾气。
“滚!快滚,在我还能控制住拳头的时候,快点滚蛋!”火冒三丈的何伟杰猛将指关节弄得喀啦喀啦响。
“何伟杰!只要我踏出你的办公室一步,我很快就会敲响你跟徐晓瑜的爱情丧钟,希望你想清楚,免得後悔莫及!”
“我决定的事从不後悔。你再不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我马上找警卫进来轰你,到时候我保证你满脸豆花!”何伟杰眯颅著眼,从齿缝冷迸出话来,俨然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很好!咱们走著瞧。”萧宾“碰”一声,重重甩上门悻悻离去。他十分了解何伟杰说一不二的个性,与其等著警卫进来架著他轰出去,还不如自自己摸摸鼻子,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何伟杰宽敞豪华的办公室一片骇人的安静,静得连针落地都清晰可闻……此时,外头灿烂螫眼的阳光大把大把从茶色玻璃帷幕穿透进来,他觉得很刺眼,旋走过去拉上百叶窗。
只见他一手插进西裤口袋,一手拿大拇指跟食指揉捏愁得打结的眉头,他不停来来回回踱方步,内心犹豫不决……该不该先打个电话跟徐晓瑜报备一下有关那段候补情人的谈话?
不!
何伟杰决定暂时搁置此事,一来他怕愈描愈黑;二来他相信素来讲义气的萧宾应该只是说说气话,不至於真的出卖他。
他一刖思後想琢磨良久……最後,还是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这通电话不是打给他心爱的徐晓瑜,而是打给萧父。他想由萧父亲自出面为萧宾解决这条赌债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这是他唯一能为萧宾尽的最後一点道义。
萧宾再怎麽浑蛋,终究跟他朋友一场,他总不能袖手旁观冷眼看他惨遭黑道断
手断脚;却也不能像提款机,只要萧宾一开口就源源不断吐钱出去,这不是帮助他,反而会害死他。
行程满档的他实在抽不出时间也没立场管束萧宾的交友与行踪,但,萧伯伯能。
第九章
镜周刊每个月第四周固定推出“登堂入室”单元报导,由采访记者透过访谈跟镜头让读者一窥明星的家居生活。
今天徐晓瑜欲登堂入室采访的对象是主持美食节目一把罩的肥肥姐,长得圆滚滚的肥肥姐最擅长对著摄影机一面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做菜,一面猛自嘲自己的身材。动不动就嘲笑自己像是从菜园落跑的一粒冬瓜;要不就说自己是一头最会煮菜的猪,把节目气氛炒得轻松有趣,深受广大家庭主妇的喜爱,节目收视率一直维持高档不坠。
热情的肥肥姐不愧是美食节目主持人,访谈拍照一结束立刻拿出多道精致点心款待徐晓瑜跟摄影记者。两人原本预定三点钟结束访谈,结果一直拖延到四点十分。吃饱喝足,徐晓瑜这才抹抹嘴拍拍吃撑的肚皮离开。
徐晓瑜跟摄影记者返回周刊社时已经四点四十分,她刚坐下来喝口水,从皮包取出刚才的访谈资料欲整理,手机的音乐钤声响起……
“小鱼儿,准备下班了?”何伟杰懒懒的磁嗓清晰地传递过来。
“下班?还早呢!下午的采访有点延误,今晚势必得留下来加班把采访稿整理好才赶得及明天中午的截稿时间了。”
“你别加班太晚累坏自己,否则我会心疼的。”
“知道啦。对了,阿杰,你预计後天从上海回来?”
原来,何伟杰此刻人在上海。
他的这趟上海行,缘起於太古得集团以星加坡子公司名义不惜砸下重金,在上海市郊投资兴建六十栋欧式独栋别墅。
辽阔的建筑基地视野极佳,还规画有游泳池、健身房、高尔夫球场等等休闲设施,甫推出样品屋立刻吸引当地台商前往参观订购,在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销售一空。
初试啼声即缔创如此佳绩,太古得集团特地在总部大楼顶层开香槟庆祝,有人在酒会中起哄请何伟杰兼程飞往上海主持破土上梁仪式,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与会者鼓掌附和。
虽然,何伟杰的心里犹笼罩在阿宾的录音带威胁阴影下,令他不舍也不放心在这个节骨眼儿跟心上人徐晓瑜分隔两地。
不过,身为集团总裁,他不能光享权利不尽义务,只好勉为其难怀著一份惴惴不安的心情飞抵上海。人在上海的他,只要一有空档便会立刻找个安静角落,掏出手机拨电话热线跨海传情。
“我回台北的日期可能必须往後顺延几天……”
“喔……”她难掩失望地喔了声。
“小鱼儿,如果可能……我恨不得立刻插上一双翅膀飞回你身边。”
“……”她沉默不语。
“呃,由於这次在上海推出的别墅为公司打响名号,北京那边有一家开发公司派专人前来力邀我跟建筑师明天转往北京去看一块地。如果看中意,我想买断或者合作兴建都可以坐下来谈,只是这麽一来却打乱我的归期……”她的沉默令他著急,赶紧提出解释。
“那……你预计顺延几天?”欸!商人重利轻别离。不过,她既爱他,当然得无条件概括承受他的优缺点。
“大概三到五天,顶多绝不超过一星期,否则,我怕我会患相思病。”
“……”她想起什麽似的,拿笔在便条纸沙沙急写。
“怎麽不说话?是不是生气了?”他有点紧张地问。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晚上必须去买鱼饲料,我怕忘记,赶紧拿笔写下来。”
“我不在的这几天,小黑跟小红好吗?”他日中的小黑、小红就是他俩逛夜市捞到的那两条金鱼。那两条鱼由徐晓瑜带回家後,将它们养在一个玻璃制的圆形金鱼缸里。
“它们很好。只是,贪吃的小红这几天又长胖了许多,肚子鼓得像塞了一颗乒乓球。”
“今晚回去记得代我问候它们小两口好。”
“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小鱼儿……”他说话的语调无故放懒懒。
“什麽?”听得她的心酥酥麻麻。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像我想念你一般想念我?”
“想。”她刻意压低声音。
“噢!我的秘书拼命跟我打手势通知我该进去开会了……”
“都快五点了还开会?”
“唉!男人真命苦呀!小鱼儿,你可不可以发挥一点同情心慰劳一下我这个奔波忙碌的辛苦男人?”
“可是,你人在上海我也没办法炖锅鸡汤帮你补一补。”
“我不要喝鸡汤,我要……”他的声音有一点什麽。
“要什麽?”
“我要你的吻!请你对著手机嗾吻我一下。”他嘿嘿闷笑。
“这……不好吧?!我在上班哪!”她火烧火燎地红透一张粉脸。
“有什麽关系?轻轻的……轻轻的啵一下就好。”随兴惯了的何伟杰调情也不考虑时间、不挑挑地点。
“阿杰……”她的心被他逗得沁甜,却也有点发窘。
“小鱼儿!我还痴痴等著你的吻呢。”索不到她的吻他绝不罢休。
“阿杰!不要啦,万一被同事瞥见多躁人哪。”她羞赧地不依讨饶。
“快点!秘书在那边猛对我打手势已经打到不耐烦,眼看著就快要冲过来跟我翻脸了。”他再三催促她,脑海里清晰浮现有两朵晚烫的红云晕染她蔷薇双颊的迷人画面。
“这……好嘛,好嘛。”她心怦抨脸红红地拿眼角馀光偷偷瞄觑坐在前後左右正在收拾办公桌准备下班的同事们。她赶紧趁著没人留意时,飞快地有力地对著手机匆匆“啵”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