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睁大了眼,吃了一惊,脚一蹬,凌空以脚踢去两把,头一仰便闪去一把,但还有一把刀她没闪到,却也没伤到她?!
“死糟老头你当真要杀我!”月牙儿赶忙止话,免得下次就不是四把刀这么简单了。
她加快脚步往冷傲的房间走去,却又停了下来,纳闷道:“奇怪了,第四把刀是谁替我挡下来的?难不成是冷傲?他何时挡下来的,连人影也没瞧见,身手真快。”
待月牙儿走远后,柏树后走出一个笑容满面的人。
他笑笑自道:“第四刀当然是我南宫旭替你挡了下来,若不是你端着茶,一定躲得过第四刀,月牙儿……你的确不可小看。”
※ ※ ※
月牙儿猛地打开冷傲的房间,却诧然瞧见冷彤也在他房里。
“冷彤!你怎么会在这?”月牙儿沉着脸,心中涌上醋意,反瞪了冷傲一眼。
冷彤很明白她的心境,但她认为毋需在月牙儿面前遮掩自己对冷傲的感情。
冷彤贴近月牙儿,笑容可掬的说:“我特地为冷傲做了一件长衫,所以前来送给他。”
这“特地”二字,冷彤说得再清楚不过了,明白的表示她对冷傲的关心。
月牙儿强笑着,但气得手部颤抖。
冷傲瞧见她吃醋咬牙的模样,心里头乐得很,这小妮子吃味他倒是头一次见过,而且是为了他,若是换做别人,他绝不允许。
“月牙儿,你找我有事?”冷傲忍着笑,双手抱胸,佯装严肃道。
月牙儿气愤的走到两人中间,有意隔开他俩,原因无他,即是不希望冷彤如此靠近冷傲。
月牙儿作气的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搁,连杯盖都震掉在桌面上。她仰首冷笑,看着冷傲道:“哦,我找你没啥事,只是送人参茶加鹤顶红给你喝,盼望你赶快被毒死。”
冷傲戏弄道:“冷彤送件长衫给我,而你却送杯毒茶给我,可见冷彤比你细心多了,姑娘家就要像冷彤这样。”
月牙儿气红着脸,大声道:“我……我也会做一件给你!”
“你连衣料都不会裁,怎么做给我?”
“我也有比冷彤细心的地方!”月牙儿瞪大杏眼,气愤道。
“在哪儿?”他嘴角扬起一抹笑。
月牙儿抬高下巴,“暂……暂时还没想出来。”
“你当然想不出来,因为你到哪儿都是个麻烦。”
“那我走好了。”月牙儿使性的转身欲走。
冷傲快速将月牙儿拉进自己的怀里,俯首沙哑低语,“但是我喜欢麻烦……”
月牙儿茫然的眨眨眼,他这句是什么意思──不明白,哪有人喜欢麻烦的道理?
冷彤见了这种场面,心不禁疼痛起来,亦恨月牙儿为何能得到冷傲的心,月牙儿不过是个会武功的女人罢了。
“我回去休息了,冷傲,今晚微风冷寒,小心身子。”冷彤识时务的离去,却也不忘说声关切他的话。
冷彤悄俏带上了门之后,月牙儿也跟着道:“我也回去休息了,‘人参毒茶’快凉了,趁热喝了,早晚毒死你!”
两个人说的话相差可真多呀!但月牙儿会这样说,摆明了是在生气冷傲适才说的那番刺人的话。
“你不能走,我有话要踉你说。”他沉声唤道。
“你想说什么?”月牙儿看他又变回平日的冷面,就知他待会儿所谈的内容严肃的很。
“月牙儿,你何时怀疑二叔也是想杀我的人?”
月牙儿笑笑道:“所有的端倪就出在虎子身上。”
她心里暗想,若说出所有实情,岂不是告诉他我真正的身分,我月牙儿才没这么笨呢!爷爷千叮咛万嘱咐,在未还花家清白之时,她的身分不得透露,否则必遭杀身之祸,也许冷傲不会杀她,但冷奏会。
“虎子?为何是虎子?”冷傲纳闷。
“这简单,虎子跟我寸步不离,可是牠酷爱深山中的一种草,若这草出现,牠选择的是草。”
“这又如何解释?”
“也就是说,我身上带这种草牠才会紧跟着我,若我不带,跟不跟我由牠。这种草还有一种特别的地方……只要将它抹上任何人的衣物,草味很难去的掉,但那味道只对牲畜较敏感,尤其是虎子。”
“所以你把这种草抹在二叔的衣物上?!”冷傲获解一半。
“不错!”月牙儿自信的笑道。
“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会选择二叔?”
“当时偷跟你去京城之前,我就打算要把虎子留在冷傲山庄,以免牠惊吓到人,但这种草总要抹在一人身上,让牠肯留下来,所以我选择二叔。而二叔走到哪儿,虎子就会跟到哪儿,原先我以为二叔素来久待山庄,不出山庄半步。”
“的确如此。”冷傲不觉得有何不对,断然道。
“但我们错了。”她正色道。
“怎么说?”冷傲动容。
“你还记得那夜在京城天福客栈湖畔行刺你的人吗?”
冷傲思索半晌,失笑道:“那敏捷的身手,我记忆犹新。”
“而那黑衣人出现时,虎子也出现了。”
冷傲震惊且瞠目,“一个盟主位子对他当真这么重要?难不成十七年前……杀了爹娘的不是在家的人,而是他?!”
“说不定他告诉你的冤情也是个谎话。”
“那花无痕现今又在何处,他为何迟迟不来澄清当年所发生的事?”
“说不定他早在十七年前被二叔杀死,根本无法澄清。”
冷傲想想月牙儿说得并没有错,但有一件事有疑点。
“但丫鬟雁儿却亲眼瞧见花无痕下毒杀爹娘。”
月牙儿冷哼一声,“说不定雁儿瞧见的是二叔下毒,但二叔威胁她向你扯谎,要她做假证。你想想,雁儿她现在活着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冷傲大悟道:“她在告诉我那件事后便失踪了,难道她不是失踪,而是二叔怕她良心发现,所以将她灭口?!”
“正是,说不定花家人只是在等待你大悟时,他们才会出现。”
“我觉得奇怪,你为何一直帮花家人说话?”冷傲挑高剑眉动容道。
月牙儿巧笑倩兮,“我只是依二叔现在的行事来判断他当年该有的作为,而且江湖传说花家忠肝义胆,绝不会做出那种事。”
“传说也可以是虚假的。”冷傲笃定道。
“这么说你仍是不信二叔会是被你爹娘的凶手?!”
“除非二叔亲口承认。”
“那就得等你死了才有可能,不过,目前他要杀你已成事实。”她悠然的端起人参茶,走到床沿生了下来,口渴的猛喝一口人参茶。
“以不变──”
“应万变?!万一他先动手而你又来不及变动,你变啥?嗝屁还差不多,人家是暗,你是明,占上风的可是他。他的毒功防不胜防,还好我懂些解毒之道,不然你早就没命,所以你得让我踉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说明的是要保护他,其实是防着冷彤的接近,这点若他瞧不出来,他就不叫冷傲了。冷傲渐渐的扬笑。
“你笑什么?”月牙儿懵然问。这臭冷面的,一定是笑我不自量力,一定是的。
冷傲怔一怔,想解释道:“我──”
“你不用说,因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月牙儿断然道,又喝了一口人参茶,自以为是的说:“你以为我没这能力保护你?告诉你,现在我手中的人参茶正是二叔要给你喝的毒茶,若不是我半途中向丫鬟要来,你现在就不是活生生的站在这儿同我谈话了。”
“我不信你手上端的是毒茶。”冷傲走到月牙儿身旁,也坐了下来,与月牙儿肩并肩,贴得很近,很近。
“为什么?”月牙儿不明白冷傲为何不相信,这真的是毒茶呀!
“因为你刚才已喝了两口下去。”
“呃?是吗?”她还是若无其事。
“瞧你处之泰然,我肯定这只是一般的人参茶。”冷傲趁月牙儿不注意时,手已环着她的柳腰,笑容满面。
“这是毒茶,你没听过解药可以先吃的吗?所以我可以当一般的人参茶来喝。”
月牙儿以为他在笑是因为仍不相信,便端高人参茶在他口前。
“你干痳?”冷傲睁大眼。
“见你一直在偷笑,一定以为我在扯谎,不如你喝!”月牙儿佯笑道。
冷傲被她的举止吓得倒吸一口气,失色惊然,“你都明说是毒茶了还让我喝?这岂不是要我死嘛!”
她噘着嘴,“谁叫你笑我,所以我要证明我说的是真的。喝下去,等你吐血时,我再给你解药。”
“你这是保护我还是要杀我?”
天哪,什么叫等我吐血时,再给我解药,这种不正经的话只有她月牙儿说得出口。冷傲简直服了她了。
“我当然是保护你,所以我今晚……不,从今以后都守在你身边。”月牙儿放下茶杯。
“从今以后?难不成你要永远陪伴我?”
“这是两回事,别扯在一块谈。”月牙儿眼波流动,嫣然接道:“传说你有未婚妻是吧!”
冷傲不加犹疑道:“的确是有,她是花无痕的女儿,名叫花弄月,不过她在十七年前就下落──”
“这你就甭向我解释了,我只是要问你,你会不会娶她?”
冷傲注规着她良久,眼中满布说不出的情感,只可惜月牙儿瞧不出。
月牙儿被他盯得涨红了俏脸,结巴道:“你这……这样盯着我瞧……该……该不是想对我……”
“你认为我会对你怎样?”
“量你也不敢!”她挺着胸,仰起头。
冷傲面有得意色道:“我怎会不敢,武林大会之后我就会娶你,所以你本来就是我的人。”
“什么你的我的,我又不是物品。”她贴近他的脸,大声道。
他默然不语,月牙儿发觉他又用适才的神情瞧她了。
那种眼神不冷且很温柔,仿佛在迷醉她,渐渐的又发觉被他紧紧搂着,差点喘不过气。蓦然,冷傲的上唇甜吻着她,月牙儿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感到天昏地暗;只是觉得喜欢冷傲这样吻她;只是希望冷傲的唇别离开。
原来,两人的感情,这时才算是真正的有开始滋味。
月牙儿不自主的环住冷傲的颈子,回吻他一词,缓缓道:“你还未回答我问你的话。”
冷傲露齿迷人一笑,轻柔的将月牙儿压在床上,深吻她后,才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月牙儿有些恍惚,因为只要冷傲吻她一次,她就仿佛迷醉一次,“我明白什么?”
他又再次的拟规她,认真的道:“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
月牙儿被他说出来的话怔了半晌。
冷傲接道:“当你中毒时,我是多么不希望你死,多么希望中毒的人是我……你明白吗?我想娶你并非全然为了负责二字,而是因为我爱你。”
她回神过来,“那你不娶那姓花的女子了吗?”
“我只要你。”
月牙儿猛摇头,推开冷傲,坐起身,“不,你不能做背信忘义的人,你们的婚约是有天地为证,你必须娶她。”
月牙儿很想告诉他,她就是他指腹为婚的花弄月,但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冷傲仍有可能会杀了她,因为花家的冤情未得洗雪,冷傲仍是断定在家为仇。
“如果她现在出现,我会杀了她,即使违背了天意,也要替我爹娘报仇。”冷傲冷冷的道。
“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你不该怪罪于她,难道你不相信在家是被冤枉的吗?”
“除非有还他们清白的证据,否则我绝不会相信二叔会是杀害自己手足的人。”
月牙儿紧抿着嘴,这时才知“隐瞒”的确很难做得到,而且是去欺瞒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尤其忐忑不安。
第七章
冷家庄的产业出了点问题,一大早,冷傲便起身南下解决,却说什么也不让月牙儿跟着,但又深怕她遭受危险,便派洪倚岳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月牙儿同洪倚岳站在醉酒楼前,她笑道:“无情的,你怎么一点性格也没有,冷傲叫你跟在我身边,你就跟在我身边。他叫你去死,你去不去呀?”
月牙儿故意拿话激怒他,好让他离开,自己便自由了。
但,洪倚岳竟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
月牙儿白了他一眼,“啧!你们冷傲山庄全是些没情没义的。”
洪倚岳终于开金口,“月姑娘来醉酒楼做什么?”
月牙儿扠着腰,大喘气道:“喂,你别再叫我月姑娘了啦,别扭,改口叫月牙儿,明白吗?还有,我来醉酒楼只想找个人,你若不放心,跟来就是了。”
她话一道完,便悠然走向四面通风无壁的醉酒楼。
洪倚岳自然不放心的紧跟在后。
月牙儿四处张望,就是不见那人的影子,她粗鲁的抓掌柜来问话。
“掌柜的,老头子怎么今儿个没来喝酒?”
“老头子?”他一头雾水,不明白月牙儿指的是谁。
她没好气的闷哼了一声,才大声道:“就是留着一把白胡子,脸长的像狐狸的老头子!”
那“狐狸”正是神算子。她这形容可再贴切不过了。
掌柜大悟道:“你说他呀,是不是身形高瘦、一脸贼贼的样子?!”
“是呀!”月牙儿挑高月弯眉,这掌柜的形容比她还绝。
“哦,他刚走,你就上来找他了。”掌柜眼一亮,指着楼下街道,放声道:“你要找的人不就在那儿!”
掌柜指着正要往妓院走去的老者。
月牙儿朝那方向大喝,“糟老头,站住。”
神算子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惊得脖子一缩,心一怔,赶紧拔腿就跑。
“站住!”月牙儿起脚追去。洪倚岳也同月牙儿追着。
神算子跑的愈快,月牙儿就追的愈紧。
月牙儿急速拔出洪倚岳的佩剑,往神算子一射。
剑越过神算子,刺入地面一寸,神算子倏地停下脚步。
洪倚岳见神算子跑了这么远的路,竟脸不红、气不喘,可见他也不是泛泛之辈,武功肯定在他之上。
月牙儿按着胸口,喘气道:“你这……糟老头,干嘛见了我就跑……做贼心虚呀!”
“你追,我就跑喽!”神算子悠哉道。
“你跑,我就追呀,没事见我拔腿就跑做啥!”月牙儿皱眉又道:“你刚才要去哪儿?瞧你偷偷摸摸的要走进那地方,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
神算子眼一睁,惊讶的开口,“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说完,神算子仔细想想,也对,十七年来未下山的月牙儿哪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月牙儿此时才觉得那地方似曾相识……啊!感觉和天香院一样。她笑道:“那是不是有很多姑娘的地方?”
“你知道?”
她拍拍胸脯道:“我当然知道,我还当过那儿的姑娘呢!”
糟,她说当过那儿的姑娘,难不成身子早被人……
“你有没有被爷儿们碰过手之类的?若是有,我砍了他!”神算子紧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