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骑着「白云」,来到了起点线上。
作了个深呼吸,思淇力持镇静地执起了马缰,随即便一夹马肚,骑马朝前奔去,接着顺利地跃过了第一道栅栏。
然而,就在一切表现正常、沉稳时,紧接着的第三道栅栏却由于太过紧张,而掉了一竿--
「思淇!把妳的天分和实力拿出来呀!」许伟替她感到紧张不已,连忙就冲向前喊去。
蓝若遥也驱马上前,从马背上居高望向马下的许伟,见他一脸的焦急,她心里的妒意更是难以掩饰了。
「阿伟,你真的这么希望她能赢吗?」
不假思索,许伟抬起冷然而笃定的双眼。「当然!虽然她一心只想代表蓝庄出赛,赢不嬴妳并不是她的目的,但唯有赢妳,蓝爷爷才有可能推她代表出赛,所以她若能赢妳,也就代表她有机会出赛,这么一来,我会替她高兴的!」
闻言,蓝若遥的心都寒了。
她咬了咬牙,又气又妒地说:「我不会让你和她如愿的!我绝不会!」
说完,她快马向前,在众人之前大声喊着:「别比了!」
别比了?蓝思淇不解地勒住马缰。
顿了顿,在众人仍错愕时,她骑马来到了思淇的身旁,以挑衅的眼神瞥了她一眼。「来!我们来个真真正正的赛马!谁先从相思林回到这里,谁就赢!也就能代表蓝庄出赛!」说完,她便用力地挥鞭,向相思林的方向疾奔而去,如迅风般卷起了一片飞沙--
「若遥!」众人惊呼一声。
没多想的,蓝思淇也挥下了鞭,向前疾飞迫去了--
「思淇!」
留下的是身后众人的惊呼--回过神,许伟立即也冲到马厩牵来了一匹马,跳上马向两人疾追而去
坐在沙发上,宋士澈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忽然,一阵阵的马蹄杂踏声传来,正当他疑惑着这声音的来意时,李管家已匆匆走来。
「士澈少爷,你快来看看,蓝庄牧场的那位蓝小姐,正在和一名女子赛马呢!」
思淇?赛马?宋士澈不解,不过,出去看了再说!一想完,他立即放下手中的咖啡,冲出门外。
一到门外,赫然见到在相思林里赛马的正是思淇!而另一位和她并驾齐驱的则是--咦!仔细看去,那不就是每年皆代表蓝庄牧场参加世纪杯马术锦标赛的蓝若遥吗?
紧接着更令他震惊的是,蓝若遥故意放慢速度让蓝思淇赶上她,并大声说了声:「拿出妳的实力来!」之后,便挥起手中的马鞭,冷不防地往「白云」的屁股上猛力一抽,抽完后就先一步地骑马奔去。
「啊──」思淇惊叫了一声,而「白云」也在猛挨了一鞭后,立即嘶鸣了一声,就这么本能的向前狂奔着、狂奔着--
更糟糕的是,思淇竟因一时的惊愕,而不慎将手中的鞭绳滑出了手中,捞也捞不到,只能赶紧匍匐在马背上,随着马身不停地颠簸着、摇晃着,随时都有被摔出去的危险。此情此景,实在是太惊心动魄、太怵目惊心了。
宋士澈见状,连忙跨上系在庭院的黑色骏马,向思淇和「白云」追去。
快马加鞭,他急速地策马来到了蓝思淇身旁,将手伸向她并喊着:「思淇,跳过来!我会接住妳,快跳过来!」
蓝思淇一震,侧头望向他,只觉得彷佛天降神兵一样,他那大大的手掌伸向她,双眸里则是急切而焦灼的眼神--这一切的一切竟让她油然提起了一股勇气--
她明白此处地形,再往前去就是悬崖,若不快跳马或是勒马,纵使骏马及时停下飞奔的马蹄,恐怕也逃不过从马背上重重跌下的命运,甚至摔下了山崖--想到这,又看着宋士澈就在她眼前了,她一定要选择一条路--
宋士澈看着她骇然的双眸,于是一手驾马,一手就伸向她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又喊:「快过来!我保证,我会紧紧抓住妳,绝不会放手!」
听着他坚定的话语、看着他急切却温柔的双眸,蓝思淇一咬牙、一闭眼,就往他的身上一扑--瞬即,她只觉得她的身子被紧紧地抱住,接着脑中一片空白。
当她再回神时,她发现自己正被他用力地环抱在身前。
「我--我得救了吗?」她惊魂未定地颤声问。
「没事了!我抓住妳了就不会放手!」他忍不住拥着身子发颤的她低喊着。
然而,她仍觉得有如一场梦似的,忍不住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猛烈地鼓动着,这才确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啊!
她不是恨他吗?但为何自己在恨他的同时,竟让另一种微妙的感觉袭上了心头,而且几乎淹没了她对他应有的恨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不由得也为之迷乱了。
这一幕正好落入了从后面追赶而来的许伟眼底,一丝苦涩的滋味令他的脸庞更显落寞了。
失神了许久,他忽然想起了疾奔向前的若遥,而不远的前方却是个丈高千尺的山崖,他只好忍住心里的沉痛继续追赶上前,朝前方挥鞭而去。
蓝思淇是获救了,但远远奔驰在前方的蓝若遥却仍像是为了发泄心里的妒意,而不顾一切地往前奔驰,完全不知前方的危险正在等着她啊!
就在她骑着骏马飞奔向前时,一不注意,落入眼底的居然是个断崖,而且近在咫尺!若遥心里一怔,就在她想要勒缰的同时,骏马也已发现,立即发狂似地仰起前蹄嘶鸣了一声。
「啊--」
还来不及等她反应,也没时间让自己的身子保持平衡,若遥就这么重重地摔下了马。
虽逃过掉下断崖的命运,但霎时之间,她只觉得脚上忽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楚。
「呀!我的腿--我的腿--好痛啊!」腿上难忍的痛楚,令她再也冷漠不起来了,只有难掩疼痛地呼喊着。
她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间。没多久,她听见了马蹄声,而落入眼前的竟然就是许伟。
「别动!」许伟连忙下马走向她,摸了摸她的腿部,却换来她叠声的低呼,蓝若遥脸色唰地一白就这么昏厥了过去。
看样子,若遥的腿并没有断,而是骨折了!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许伟不由得吁了一口气。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方才乍见到她落马受伤时,心里竟涌起了万般的紧张和疼惜。
第八章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走!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躺在床上,蓝若遥忍着痛楚哭喊着。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提议的赛马居然让她骨折了!就算平常的她再冷若冰霜也难以接受这突来的意外啊!
然而,门却还是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脸愠怒的许伟。
「你进来做什么?我不是不准你们任何人进来吗?」她冷然低喊,冰冷的眸子转为了羞怒。「你是来看我出丑的吧?」
「妳胡说什么?」许伟不客气地将饭菜端到她床上的小方桌上。「我只是不想让妳饿死!」
她苦笑着冷哼。「我饿死不倒好?我这是恶有恶报,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并不想管妳,更不想同情妳,」他一点也不保留地直说。「只是他们很关心妳,所以硬要我来替妳送饭,我才勉强来看看妳的。」
「他们会关心我?我看,他们关心的应该是:蓝庄还能派谁出赛呵!」
闻言,许伟的心里突涌起一股怒意,他一把抓起若遥的手腕。「大家都这么关心妳的伤势,妳怎么可以怀疑我们的心意,妳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从妳受伤开始,大家不仅要为妳担心,也要替蓝庄的未来担心,尤其是思淇,她一直好自责好自责,妳却在这里指责别人!」
「你--」她顿时语塞。
「妳说的对,这一切都是妳自己造成的,妳是恶有恶报、自食其果,怨不得人!」他用力地甩开了她的手。
蓝若遥见他一脸怒气地望着她,冰冷的心也犹如决堤似的失去了防线,一颗颗泪珠如断线珍珠般掉了下来。
「阿伟,我也不想这样的,只是--只是当我见你为了思淇而对我冷淡,甚至在我和她比赛时,你对她的关心显然比对我的还多时,我就好恨她,也好想让她在马术上输得彻底,好证明自己还有许许多多的地方可以赢过她,甚至还自作聪明地以为这么做,你会对我刮目相看,但是--」她顿了顿,咬了咬下唇。「真真正正的输家,却是--却是我!」
见她哭得像泪人儿似的,以往的信心和冷漠全被泪水冲淡了,不禁教许伟为之怜惜、震动。
许久,他才放缓了语气说:「别太自责了,是我说话太冲了,这并非完全是妳的错,或许,我也有错。」
呃?他这是安慰吗?他的话语直直撞入了若遥的心坎,适时地给了她一丝温暖。
「你不怪我吗?」她抹去眼泪,满心期待地问着他。
思忖片刻,他淡然地转身。「这个问题,恐怕不是我能回答妳的,或许,妳该问问思淇才对。」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去,忽地,若遥的声音却自他的身后清晰响起──
「请替我把思淇叫来,我有些话想对她说。」
许伟怔忡了一会儿,背对着她冷然道:「替妳叫她可以,但可别是为了伤害她,否则,我不会原谅妳!」说完,便继续走出了房门,留下若遥揪着一颗失落的心--
「进来吧!」
一听许伟的转达,蓝思淇立即来到了若遥的房外,她敲了敲门,随即在听了若遥的声音后,便开门往房里走去。
一进房里,只见若遥正拄着拐杖,坐到沙发上。「我就知道会是妳。」她的口气依然冷淡。
「若遥堂姊,听阿伟说,妳有事找我?妳--」蓝思淇怜惜地看了看她脚上厚厚的石膏,才又小心地问:「妳的伤还好吗?」
沉默了一会儿,蓝若遥并不正面回答,只冷然地看了她一眼。「我今天找妳,并不是为了谈我的伤势,而是为了世纪杯马术锦标赛一事。」
「世纪杯马术锦标赛?」蓝思淇疑惑地重复着。
「没错!」若遥点头。「世纪杯就快到了,依我这伤势看来,想要在两个月里完全康复,恐怕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吸了一口气后,她清晰有力地说道:「我要妳替我参加这届的世纪杯马术锦标赛!」
「妳--妳要我代替妳参加世纪杯?」思淇惊喊了声。
「我知道,妳一直很希望能代表蓝庄出赛,这将是妳最好的机会!」
思淇虽显得有些意外的喜悦,却在下一瞬间,一丝担忧狠狠地袭上了她的心头,她猛地摇撼着头。「不!不行!我--我的马术怎能和妳相比,妳的马术是如此的精湛,而我,却怎么也抓不到诀窍,根本无法代替妳去--」
她话声未歇,若遥已一脸肃然地看着她。「妳之所以抓不到诀窍,那只是因为妳从未受过正式马术训练,只要妳在这剩下的几天里密集练习,再加上妳的天资,自然抓得住马术其中的诀窍啊!」
沉默了片刻,她仍说出了心里的顾忌。「但是,这次世纪杯的成败关系着蓝庄能否继续主办的大前提,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将父亲辛苦得来的主办权卖给了别人呀!」
「若妳不出赛,蓝庄就只能自动弃赛了!妳希望这样吗?」若遥敛色问。
「这--」她是跃跃欲试的,但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赌上蓝庄的未来,更是她所不愿的。一时之间,她感到有些彷徨了。
挣扎了许久,若遥这才认真地看着她。「思淇,现在只有妳能替我出席这场马赛了,因为,我相信妳一定能够办得到,为蓝庄扬眉吐气!」
「妳相信我?」难得听见若遥对她的赞许,思淇不由得有些惊诧和欣慰。
「没错!」若遥诚心而笃定地说。「因为妳不是别人,妳是蓝云浩的女儿、唯一的传人,就算他从未正式训练过妳赛马,但是,妳的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热忱,一种强烈而自然的热忱。老实说,这股热忱,恐怕连我这身为妳堂姊的人也自叹弗如!」
这可是思淇第一次听见若遥对她正面的肯定啊!堂姊说的没错!她不是别人,而是蓝云浩的亲生女儿呀!她绝对有着父亲所传承给她的对马术的热忱和资质!
思忖片刻,思淇坚定地点着头。「若遥堂姊,我不想让父亲失望,这届的世纪杯马术锦标赛,请妳放心地让我代替你出赛!」
闻言,若遥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吁了一口气。
「思淇!」
经过李管家通报,宋士澈一走到客厅,果然看见蓝思淇就端坐在沙发上,直到他的出现,她才从容地站起,走向了他。
「我--」顿了一会儿,她强掩着因见到他的羞涩和不安,力持语气平稳地说:「我是来谢谢你,上次你奋不顾身救了我。」
他上次不仅救了她,就连她的心也同时在当时当刻,沦陷在他的义勇和温柔之下。不可否认,她发现自己的心思似乎已被他掏了去--只是,一想起他是个魔鬼,是宋家马场的主人,更是一个曾经和他们蓝庄处处作对的人,她的心就会继续在自己的心湖中沉浮、彷徨,寻找足以解脱的方法,好挣脱出对他的悸动。
她知道,她不能再沦陷了,应该趁着自己尚未深陷其中时,趁早斩断对他的心意。但是,她能吗?
「只是这样?」他显得有些失落。
思淇低下眼帘。「其实,我--我还有一件事,必须拜托你,虽然我知道这个请求必然冒昧,但现在,我唯一想到能帮我的人,就只有--」顿了顿,她咬着唇,才清晰有力地道:「只有你能帮我了。」
唯一能帮她的就是他!
闻言,他先是一怔,旋即替她感到担忧地问:「说吧!有什么事只有我能帮妳呢?」
她吸了一口气,才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我即将代表蓝庄出席世纪杯,所以--我希望你能指导我马术。」
他早听李管家提起过,蓝若遥因上次的赛马意外而摔断了右腿,直到现在都还打着石膏,恐怕无法如期康复出赛。果然,现在唯一能代表出赛的,就唯有蓝思淇了!
只是,一旦她出赛了,那么这届的世纪杯马术锦标赛的战况和结果,将一定出现极大的变化!因为,她虽未出席过任何正武的马术锦标赛,但她比任何人都还来得有资质,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分,只是没有人知道,这未经琢磨的资质,究竟能发挥几分?还有,她那股对马术的热忱,究竟能不能支撑着她咬牙走下去呢?这一切的一切,都有着极大的变量。
「妳天资虽好,却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也没有接受过正武的训练,短时间之内恐怕无法发挥妳的实力。」他淡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