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浮瑆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大哥奇异的眼神呢?
她收回双手,吐了吐舌笑道:“对不起,弄皱你的衣服了。”
“没关系,照惯例。”
“又要扣我的钱?”浮瑆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这个大哥甚么都好,只有一点不好──视钱如命!
她记得以前大哥不会这样的,不知道从甚么时候开始就走样了,明明身为跨国大企业家,却锱铢必较,一分一毫都算得很清楚,连自己的亲手足也不例外。
大哥已经很有钱了呀!
宗氏企业的资产在全球排名可在前十名呢,而这么庞大的企业,全由大哥一人掌控,这还不够证明大哥的身价如日中天吗?
“算了算了,反正我已经长这么大了,也不好再跟你拿零用钱,你想扣多少就扣多少吧。”
她绝对不是在佯装潇洒,而是早已看开了。
这就是她身为宗氏企业大小姐,却必须待在这间小小的安亲班里工作的原因之一──她的大哥,很抠。
“你甚么时候回国的?”
大哥到美国去洽商已经长达半年之久,他再毫无音讯下去,她都快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位大哥存在世上了。
“刚下飞机。”
浮瑆定定地看著他,晶莹的双眸里盛满感动的光芒。
“你刚下飞机就跑来找我?大哥──”她又张手抱住了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实在太感动了!
没想到大哥外表冷漠,其实心里还是很爱她这个妹妹,离去半年多,一回来就急忙来找她,真的太令她感动了!
“你最近有看新闻吧?”他问。
“呜……没有耶……大哥,我真的好想你喔……”
宗耀瑒闭了闭眼,只能在心底翻白眼给自己看。
她这个宝贝妹妹真的很天才,除了亲人与小孩子之外,其他似乎都不重要,彷佛天塌下来也不关她的事。
“你知道邢伯伯过世了吗?”
“嗄?”浮瑆止住了哭泣,也暂停了满心的感动,她抬起头看著大哥,脸上的表情呈现丝微惊愣。
“邢伯伯过世了,我在美国接到消息,所以才搭飞机赶回来。”
“邢伯伯?”
“你没印象了?也难怪,你只见过他几次吧?不过我记得邢伯伯很疼你,在你还小的时候,他常来我们家。”
浮瑆的记忆里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印象,但是她没有办法完全回想起来。
“虽然我不记得邢伯伯有多疼我,但是我知道邢伯伯和爸爸的交情不错,不过自从爸妈去世之后,邢伯伯也很少来我们家了。”
浮瑆不禁感叹起世事无常。
“邢伯伯还很年轻吧?算一算,应该不过是五十出头的年纪,竟然这么早就走了。”
“你知道他的死因吗?”
浮瑆摇了摇头。
她每天都忙著照顾安亲班里的小朋友,回到家也是忙著做家事,根本没时间去知道外头的消息。
宗耀瑒定定地看著她,知道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肯定会挑起她深藏在心中,最不想去碰触的伤痛往事──
“他的死因,是因为──爆炸。”
闻言,浮瑆脸上的表情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愣怔!
“和十年前爸妈惨死的情况一模一样,邢伯伯也是死於车身爆炸的意外。”宗耀瑒正经了脸色,才开口道:
“邢氏的长老托人传话到美国给我,他们想要借助我们的力量,保护邢伯伯儿子的人身安全,因为他们不能确定凶手是冲著谁来的,深怕邢瑞璋的性命会在日后受到凶手威胁,所以希望我找一个有能力的人,去保护邢家仅存的命脉。”
浮瑆望著大哥,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愿意去保护他!”
他们四人从小就接受父母给予的特殊教育,专心地练功夫,磨练自己的身手,直到现在,浮瑆从没有一天荒废过自己的格斗训练,甚至勤练射击,拿枪也绝不会手软,内心的勇猛果敢远胜外表。她的身手相当卓越,放眼黑道中,恐怕还无人能及其格斗实力。
宗耀瑒属意的人选,也只有他这个妹妹了。
“你清楚你接受这项任务的目的吗?”
“去厘清邢伯伯的死因,是不?”
“没错,我们必须确定这件爆炸案,和十年前的爆炸案是否有关联,如果脱不了关系,谋害爸妈的凶手很快就要被逼出原形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我会用最快的方法找出设计爆炸案的凶手!”浮瑆的情绪明显地浮动起来。
十年前,他们因为年纪尚轻,能力也不够高深,所以错失了很多寻凶的线索与关键,导致父母意外身亡的谜团始终解不开。
不过这一次,她不会再像十年前那么天真了。
她一定要将凶手打出原形!就算这次爆炸案的凶手,与害死她爸妈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也无所谓,她一定要全力缉凶!
“你自己将时间安排好,三天后,你就必须到邢家报到。”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朝大哥露出一抹灿笑。“你刚下飞机,一定还没吃饭吧?今天一起回家吃晚饭,如何?”
宗耀瑒笑了笑道:“当然好。”
“耶!我们四个人已经好久没聚在一起吃饭了!”
浮瑆忍不住欢呼,她只会为了她的家人真实地呈现心中的喜怒哀乐,这就是她纯真的个性,也是她讨人喜欢的地方。
第二章
带著简单的行李,浮瑆暂时离开她的工作岗位,和恋恋不舍的可爱家庭,只身来到邢家这幢富丽堂皇的大别墅前。
表面上看来,邢家和宗家的财富堪说势均力敌,但是再深究其背后关系,宗家在黑白两道都相当吃得开,可邢家始终无法走到这一步。
宗耀瑒凭著自己的力量,将父母遗留给他们手足四人的财富再往外扩展,形成现在的强盛局面,不管是在政商界或另外一方的黑暗面,都占有一席屹立不摇的地位。
所以当宗浮瑆在邢家众位长老前作完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众位长老并没有因为她是女人而看轻她的实力。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下,我马上派人去通知瑞璋。”
站在一旁的管家收到长老的眼神示意后,立即小跑步离开。
“爷爷,你们家好大呀!”浮瑆一脸天真烂漫,若不是因为她叫“宗浮瑆”,还真让人无法相信她是来当保镳的。
“这里不是我们家。”
“不是吗?”浮瑆正色问道:“那你们怎么会聚在这儿?”
诸位长老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要推派哪一位,出来向眼前这位清纯可人的娃儿解释一切。
“你很好奇吗?”其中一位长老笑问。
“嗯!我很想知道你们几位爷爷是甚么人?和我要保护的邢瑞璋又是甚么样的关系?”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虽然她不是来和他们为敌,不过还是要多少知道一些有关对方的事,对自己会比较有利。
“我们是瑞璋的叔公,也是邢氏企业的创办人之一,目前都算是邢氏企业的重要股东。”
浮瑆点头,表示明白。
“欸!”叹息声一出,立刻让浮瑆正襟危坐,感觉像是有甚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邢家发生如此悲惨的事,真叫人鼻酸。你知道吗?瑞璋这孩子从小丧母,他和他父亲的感情相当好,又非常乖巧、懂事,很会察言观色,总是知道自己甚么时候该做甚么事,行事又独立,看在我们这些长辈的眼里,也算是一种安慰。”
听著邢家长老对邢瑞璋的叙述与评价,浮瑆的眼眶不禁泛起一阵灼热感,心里像是有甚么地方被牵动似地。
“他没有其他兄弟姊妹吗?”
“他是独子,也是我们邢家唯一的命脉。”
她突然觉得素未谋面的邢瑞璋好可怜,不但要承受丧父之痛,还要独自面对这无人掌控的大局。
如果是她在父母双亡之后,又没有兄弟姊妹的扶助,肯定无法活到现在,寂寞与孤独早就杀死她了!
完了,她的鼻腔又感到一阵酸楚,忍不住同情起邢瑞璋的处境,他竟是孤伶伶地一个人,在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过了一会儿,管家匆忙来到长老的身旁,附耳说了几句话,长老随即转身笑著对浮瑆道:“瑞璋愿意见你,请。”
浮瑆吸了吸鼻子,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对素未谋面的邢瑞璋,不自主地动了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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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随著管家来到别墅的后园,绕过一条弯长的石板路,管家在一间独栋木屋前停下脚步,恭敬地对她说:
“这里就是少爷的卧房,请进。”
“谢谢。”
浮瑆对管家点头道谢之后,便独自伸手推门而入,迎面扑来的清淡木头香味,让她整个精神为之一振。
很好闻的味道,如果她的房间也这样雅致,她会觉得自己像个公主,不过很可惜,她大而化之的个性并不适合让她享受小女人的生活。
邢瑞璋半躺半坐在床上,他的身上还缠著纱布,脸上的伤口也还没有痊愈,第一次照面,浮瑆并没有办法将他看清楚,只知道他是一个伤重的人,脸上的伤口毁了他的容貌。
“嗨,你好。”她故作轻松地与他打招呼。
怎么办?
一看见他现在的伤重模样,她同情的泪水真的快掉下来了。
他好可怜喔!无依无靠……
“混帐!”
一声低咒传来,在刹那间震住浮瑆正要发动的同情心。
她没听错吧?
他刚刚似乎骂了一句“混帐”耶?
“呃……如果你不介意,我就直接喊你瑞璋吧!我先向你自我介绍,我叫宗浮瑆,你叫我浮瑆就可──”
“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邢瑞璋失控的情绪,将毫无心理准备的浮瑆吓了一跳!
他是怎么了?脾气居然如此暴躁。
“我叫你走!你没听见吗?”
他已经下逐客令了,却见她还像个木头似地杵在原地,他心底忍不住地燃起一把怒火。
“不好意思,我是奉命来保护你的,所以我不能擅自离开。”她将原委说给他听。
“是哪个混帐请你来的?!”
“哪一个啊?呃……”她想了想,总不能说是自己的大哥吧?只好将外面那几位德高望重的爷爷拿来用一下。“你的叔公们呀。”
邢瑞璋喘了几口气,身负重伤的他实在不适合生气。
“他们是老糊涂了吗?竟然叫一个女人来保护我?!”
邢家的长老们要为他聘请保镳,他没意见,但是叫一个女人来保护他,简直成了笑话!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仰赖一个女人的保护!这不仅是荒谬,还可以说是离谱!
浮瑆看他身负重伤,不希望他因为情绪激动而影响病情,於是好言好语极力安抚道:“你别以为我是女人成不了甚么事,其实我身手还不错,如果你不信,我可以马上露一手给你看!”
“滚!”他嘶声咆哮。
近日来,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容易动怒,也容易陷入哀伤的黑洞里。
浮瑆的出现对他来说,确实是一种打击,因为叫女人来保护他,简直可以说是男人的耻辱!
管家在外头听见了少爷房里的低吼声,当机立断的赶紧前去请来邢家的诸位长老。
正当浮瑆摆不平眼前的情势之际,邢家长老正好赶到。
“怎么了?”
“你们居然叫一个女人来当我的保镳?”
“瑞璋,你听我们说,浮瑆是宗家的人,她的能力绝对没有问题,值得我们百分之百相信。”
“是呀!宗家的声势地位,你应该也知晓。”
邢瑞璋才不管她是何方神圣,只要她是女人,就甭想当他的保镳!
“我不可能接受女人的保护!”他坚决地说。
“这……”
诸位长老面面相觑,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浮瑆叹了口气,出面缓和气氛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决,我只好请我大哥出面了。”
说完,她拿出手机直拨宗耀瑒的私人号码,简略地向宗耀瑒说了目前的情况,要他做出处理。
“各位请稍等,我大哥要立刻赶来。”
宗耀瑒要亲自出面,邢家诸位长老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哪有说不好的道理。
约莫过了一小时,宗耀瑒开著他的敞篷跑车前来,与邢家的诸位长老寒暄一番后,也从浮瑆的口中明白了邢瑞璋的坚持。
“请让我和瑞璋单独相处五分钟,我会尽量说服他。”
“那就拜托你了。”
邢家长老们都很看重宗耀瑒,对他也相当客气。
“哥?”
领教过邢瑞璋的火爆脾气,浮瑆有些不放心。
“没问题的,我会说服他同意,让你来保护他。”宗耀瑒在浮瑆耳际悄声道,一脸自信。
待全部的人都移步走出门外之后,宗耀瑒将房门重重关上,踅步到邢瑞璋的床前,唇角扬著一抹好看的微笑。
“不管你怎么说,我部不会答应让女人保护!”邢瑞璋抢先表明立场。
宗耀瑒双手一摊,轻耸了下肩膀,一脸无所谓的笑意。“没有关系,那换我来保护你。”
邢瑞璋淡扫宗耀瑒一眼,暂时按捺心中那把火。
“可以。”
宗耀瑒很自然地在床沿坐下,也很顺势地将五指爬上他的胸膛。
邢瑞璋倏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立即绷紧了全身神经,两道锐利的目光迸射而出。
“你知道吗?其实我……只对男人有兴趣。”宗耀瑒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俊脸带著灿烂的笑容,以极富磁性的嗓音对他倾诉:
“瞧你,一张漂亮的脸伤成这样,放心吧,既然我对你一见锺情,就不会放任你脸上的伤口不管,我一定会请国际级的美容权威来医治你脸上的伤。”
闻言,邢瑞璋全身一凛!
“你是……”他狠狠地瞪著宗耀瑒,声音却哽在喉咙。
宗耀瑒微笑地眯长独具魅力的眸子,像在呵护他的小情人似地,语气十分温柔的说:
“我知道你想问甚么,没错,我是同志。我刚才就说过,我只对男人有兴趣,如果我早知道你生得如此迷人,我就不会派浮瑆来保护你了,幸好你拒绝了浮瑆,才让我们有机会接触彼此,你说是吧?”
邢瑞璋猛然倒吸一口气,倏地甩开宗耀瑒的手,险些心脏病发!
“你这个变态!不要靠近我!”
“你叫我不要靠近你?可是你已经要求我来保护你了,我怎么能不靠近你?更何况你这么迷人,我无法控制自己对你的情欲……”
“住口!不要再说了!”他真的想吐!
邢瑞璋大口大口地喘气,不敢相信名扬世界的宗氏企业总裁宗耀瑒,居然会是个同性恋?!
这世界真是他妈的无奇不有!
“随便谁来保护我都好!就是不要你!”
宗耀瑒缓缓起身,在邢瑞璋看不见的角度扯出一抹诡谲的笑。
“你确定?”他语气冷静地问。
“没错!”
邢瑞璋真的觉得自己快呼吸衰竭了,为甚么空气会这么稀薄?尤其是当这个同性恋站在他身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