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是喜欢阿涛的吗?」
「拜托!老爸,那是光绪年间的颐和遗事了。」
「可是……」他还在「可是」,实在不明白怎么从二十世纪一下子就跳到二十一世纪了。
「你不知道,老爸,在机场时我一看到阿波,心脏就一直跳,全身的荷尔蒙都在沸腾。这一次,我真的非追到手不可,绝不放手!」
「看来你好象很认真?」
何只认真。她把一生的幸福都赌上去了。
「唉!」李金发苦笑,摇了摇头。「人家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初我们父女俩糊里糊涂的闯进人家家里,谁晓得这一进就从此出不来。」唉声嘘叹起来。
「振作一点,老爸。」倒提醒了李柔宽。「我问过阿姨了。阿姨没说喜欢你,也没说不喜欢你,你还是有希望的。」
「你问她了?」李金发惶急起来,搓手说:「那她到底怎么说?」
李柔宽摇头。「阿姨没有很明白的说,但我想阿姨的意思是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是啊。你只要坚持下去,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拍拍她老爸,聊表鼓励。
「这样啊。」二楞子李金发似懂非懂。
「反正你就这样拗下去,拗到最后就是你的。」
可她只剩两个礼拜!可恶的余维波,整人也不是这种整法。什么跟数字有关,她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啊!」她蓦然叫出来,跳起来。
「怎么了?」李金发给吓一跳。
「老爸,我出去一下。」她没时间解释,拔腿就胞。
真是驴啊!她怎么一直没想到。余维波房里应该有什么线索才对,她怎么没想过去搜一搜?!
趁现在,大白天他不在家,她可以仔细、好好搜一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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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家简直就像她自家厨房,她甚至有钥匙,根本不必偷偷摸摸,而大可光明正大的进去。但因为她准备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偷搜余维波的房间,免不了就蹑手蹑脚,做贼一样的溜进去。
拎着鞋子贼似的蹑手蹑脚的走上二楼,她呼吸都快停了。她不禁对自己摇头。真是的!这余家她出入不怕几千几百回了,这会儿怎么紧张得呼吸都快没了。
「镇定!镇定!」她画符似写个「定」字在掌心,再把它吃进肚子里去,拍拍自己的胸口。
感觉好象有几千几百只眼睛在看着她,随时等着抓她的「耙」。
「去去!」她用力朝两边的空气挥手,企图挥开那种被监视的感觉。
余维波的房门居然半掩,推开门进去,椅子上半坐半躺,闭着眼似乎睡着的人更教她傻眼。
「阿波……」她差点大叫起来,连忙用双手捣住嘴。
他怎么会在家?大白天,才一点半,且早上她明明送他到饭店的……
她努力回想,刚刚进来时,好象也没看到他的车子停在门口。或许在车库……
啊!不行!她的脑袋乱了!脑容量负荷不了这些复杂的高难度记忆题!
「阿波?」她看他睡得熟,她试着轻唤一声。
没动静……不,他的睫毛似乎眨了一眨。
「阿波?」她又试唤一声,走近一些。
走近了,她才发现他的睡脸真是可尝可亲。
睡着的他,因为没有笑容,流泄出的是那股优等生的冷漠气质。前额的发丝垂散,凌乱盖到眉角;拢直的二道眉剑似并拱高挺的鼻粱。那唇,宽薄的恰到好处,却抿紧着,没有放松。
她看呆了,眼睛发直,嘴巴半开。
待她看到他松开领带钮扣露出的隐约的胸膛,呼吸变得困难。
童话里的睡美人也不过就这样吧。
她连吞了几口口水,不由自主的挨过去,挨向他那教她全身细胞鼓噪的「胴体」。
「我的小美人儿!」简直教她意乱情迷。色胆包天的吻住他那薄得好看的嘴唇,甚至意犹未尽的吸吮。
如果她看得到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会替自己觉得丢脸。那脸全是催情激透的红;大眼亮晶晶,满是激荡的水波。
甚至忘了她偷偷潜来此的目的,对着那迷人的「胴体」不能自己起来。
「谁是你的小美人儿?」应该睡着的余维波蓦然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将她抓个正着。
「啊?!」她骇一跳,反射的跳开,他反应更快,双臂有力的揽住她的腰。她重心不稳,跌趴在他身上。
这就变成,他半坐着、她趴贴在他身上。如果双手还勾着他脖子,那就更完美了,暧昧得更彻底。
「你醒了?」饶是再厚脸皮、不知矜持的她,也尴尬得不得了,丢脸得抬不起头。
偷亲人家,又被抓个正着,呵呵!
「有人偷偷摸摸的占我便宜,我不醒行吗?」早醒了。从她蹑手蹑脚进来唤他的第一声,他就醒了。
他忍得好辛苦。却没想到……
嘴角不禁勾扬起来。
这姿势不怎么舒服,但他觉得非常的畅快,心情从来没有如此刻这么愉快过。他不想动,也不要她动,双臂在她腰间搂得更密更紧。
「你怎么会在家的?」逃不掉了,她只好抬起头来。
「那应该是我问的才对。你跑来我房间做什么?想偷袭我?」他全身上下、眉眼唇角,每个细胞都在高亢。
「我来找……嗯……你先放开我!」这样趴在他身上,身体这么贴着,这姿势,嗯,很不舒服又很舒服。
脸儿不禁要赧红。她怎么——竟是那样的不害臊?!
「我不要。我觉得这样很舒服。」他自然不肯。
「可是……」尴尬极了。「你不觉得我这样趴着,像只无尾熊吗?要嘛,也换个漂亮优雅一点的姿势……」她红着脸,很不知羞耻的瞅瞅他。
和他肉体的碰触是愉快的。她无法骗自己,她留恋这样与他亲密的接触。
他高兴笑出声。但他不想动,爱这一刻,爱这样紧密将她搂贴在身上。
「把手伸出来,勾住我脖子。」他咬她耳朵。
她耳根一烫。眸子水汪汪的瞅着他,白葱蛇般的手臂滑溜的勾住他脖子。
「小李……」这是男女之间的了。她可以感觉他的身体在亢动;他也可以。这一声,叫得简直像呻吟。
「你想起来了没有?」他又咬她的耳朵。
「欸欸……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家的?」她赶紧转开话题。
「我忘了带一些资料。」忘得巧,不是吗?「你别想转移话题。到底想起来了没有?」
惨了!他又要逼她了。她勾紧他,嘟着嘴,撒娇说:
「人家没有你那么聪明嘛!可是我有很努力的,真的,一点都没有偷懒。我还想说你这里可能有什么线索——」啊,惨了!居然说溜嘴。
「所以你就趁我不在,偷偷溜过来是吧?」他低头瞅她,笑里藏奸,笑得她好不心惊。
「人家——那个,不是故意的嘛!」当贼居然被当场捉到,有够蠢的。她只有赖皮这一招。
「总之,你就是没想起来就对了?」他的表情沉下去。
「再给我一个提示嘛!」她双手软软勾着,细声要求。
其实她都亲到他了。他若不让她追求,他会让她亲他吗?不过,那是偷亲的,不算。两个人都搂贴着这么亲密,吸取彼此身上的气息,却好笑的僵化在莫名其妙的「要求」下。
「好,我再给你一个提示。」他啄了她嘴唇一下,跟着紧攫住,把舌头伸进去,成了一个湿粘热缠。吻得呼息急促起来。
「我说……」总算放开她。「如果你喜欢上我,我要你吻我一百次、一千次——」
「啊!」她轻呼起来,气息起伏不定。
「想起来了?」修长的手指抚摸她红红的唇。「你要一次清偿,还是分期付款?」
「不可以啦!」她捉开他的手。刚刚的吻,令她的心脏尚不规律的跳动,亢奋多于害羞。「你要的不是蜻蜒点水似的,会呼吸不过来。」
「你连这个也想起来了?」他要的是法国式深吻。很好,他总算咧开嘴。她终于想起来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刚刚我那么吻你,你不喜欢吗?嗯?」
拜托,不要再诱惑她了。
她困难的抵挡他的引诱,埋怨说:「讨厌!你明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小女人态。他心中那热流直控制不住要泛开。
「讨厌!你一定要我说?!」她勾着他,眼儿水汪汪。「你可以笑我不害臊,不懂含蓄不知羞耻,可是,我真的喜欢这种感觉,一直想这样碰触你。这样的抱着你,与你碰触,是很好的感觉,很健康的感受——别笑!我觉得这是健康的。喜欢一个人,身体的相互碰触,这是很自然的!」
「原来你一直在觊觎我的身体。」余维波搂紧她,更紧。心里涨得满满,在雀跃呼喊,偏偏嘴角挂一副戏谑。
「是啊,垂涎很久了。」她爬起来,手臂仍勾挂在他脖子上。
他的呼吸又急促起来。她的也是。
细胞在亢奋鼓噪。他可以感受得到。她也可以。
他的手仍在她腰上。热烫的。往下垂移。
「阿波……」那热,移到她大腿上了。
所谓「肌肤之亲」,就是如此吧?
他不问「可不可以」,猛然抱起她,走向床边。
门还是半掩的,开着的,细细的呻吟声便那么泄漏出去。热火在烧,热焰烧逼床上两个人的纠缠缠绵。
一屋子全着火了。
第十一章
余维波「正式」接受李柔宽的追求。
然后,他又有意见了。
「总要有个定情物什么的吧?」星期五晚上,两个人坐在餐桌旁,等着吃饭。李金发自然在厨房,另外的两个则还在回家的路上。
「要不要我给你挂一条狗牌?」定情物?亏他想得出来!
「过来。」他拉她过去。给她戴上一条白金项练,圆形的坠子上刻得居然是他的「波」字。
「你真的给我挂一条狗牌?」她抓着坠于,有些懊恼。
却见他自己戴上一式一样的白金项练,方形的坠子刻了「柔」字。
「我知道你粗心大意,所以我自己准备了。」说得一本正经。
「你不觉得肉麻吗?阿波。」一个大男人戴那种东西,实在,如果他长得斯文秀气也就罢了,偏偏他不笑时一副优等生的冷漠气质,衣服内却戴着这个……唉!
「这有什么不对?」
「我就是觉得怪怪的。你别——你还是拿下来,改天我给你一个戒指。」
不是男人戴项练不好,只是戴在余维波身上,她就是觉得奇怪不适合。
「这可是你说的。别赖皮了。」他愉快笑起来,一副算计得逞,很合作的把项练取下来递给她。
知道着了他的道,她白他一眼,想反悔,他先声夺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又不是君子。」
「你承认自己是那种邪佞小人?」
李柔宽正要回嘴,传来汽车引擎声响。余建明与余维涛先后回来。
「阿姨。」她连忙把项练藏进衣服里。
余维波皱了下眉头。
「回来了?」李金发从厨房出来。「正好可以开饭了。」
「今天晚了一点。」余维涛变了性子似,居然对李金发开金口。然后转向余维波。「阿波,你最近好象特别闲,每天就杵在家里。」
大家心知肚明,都知道怎么回事,偏余维涛不识趣要戳一戳。
「吃饭了。先吃饭,慢慢再聊。」李金发像主人一样招呼。「来,建明,公文包给我。」
「谢谢。」这么多年,余建明很习惯这情况了,把公文包递给李金发。深吸一口气,流出饥饿相。「好香!你今天煮了什么?阿金。怎么这么香?」边说边往里头走去。
「我今天煮了葱爆牛肉、海南醉鸡、清炒野菜、勾芡紫菜汤,一些家常菜,都是你爱吃的。」
余建明已经忍不住,口水都快流下来,几乎学李柔宽那样用手夹了一块爆牛肉。
「小李,你卫生一点行不行?」没等李金发发难,余维波先开口「管教」。
「我肚子饿嘛。」还理直气壮的,一边吮着手指上的油气。
等大家都坐定,李柔宽迫不及待就狼吞虎咽起来。
「吃慢点。你这样要是出去被人见了,很丢脸的。你要考虑到我的立场。」余维波边说边夹了块鸡肉到她碗里,自己还吃不到两口。
「对了,」他看看大家。引来全桌的注意力。他勾勾唇角,气定神闲,从容说:「小李说要给我一只戒指。」
「咳咳!」李柔宽给呛住,嘴里的饭全喷出来。
「真是的,小心点。」他拍拍她的背,替她顺气。「来,喝口水。」
桌上三个人你看我我望你的。余建明先微笑说:「是吗?你们俩都商量好了?」
「小李啊,老爸又不会反对,你怎么没先跟老爸说一声。」李金发放下筷子,惊奇的睁大眼。
相对于余维涛的无动于衷,他的反应最惊奇。
「才没啦!」李柔宽总算顺过气来。「是阿波自己说的,说要什么定情物!」
「那不就是了?」余维涛插话了。不苟言笑的,很有戏剧效果。「你们什么时候要把手续办一办?」
「定情物」这种白话,亏李柔宽当众说得出来。就是这一点,他才始终不若阿波那样意乱情迷起来吧?
虽是同父同母兄弟,个性毕竟不一样。
「快了。」余维波笑眯眯。
「才没。阿涛,你不要瞎搅和。」
「你那么努力追阿波,好不容易让你追到了,你不想办法抓紧一点,想让他溜走吗?」
余维波故意斜眼睨她,表示阿涛的话的可能性。李柔宽伸脚在桌底下踩他,脸上却笑出花。
「我会买条链子把他锁起来。」
说得余建明不禁笑起来。李金发净夹菜往她碗里放,她愈吃愈多。
「对了,柔宽,工作的事阿姨帮你联络好了,你想你什么时候可以和对方碰个面?那面谈其实只是个形式,不必太紧张。」
「我随时都可以。」
「那下个星期一行吗?」
「什么工作?」余维波忍不住狐疑。
余建明说:「我帮柔宽介绍一份旅行社的工作。」
「旅行社?我反对!」他想也不想便大声反对。「你不是要到饭店工作吗?怎么变成旅行社了?」
「这有什么差别?」李柔宽觉得没什么不一样。
「当然有差!反正我不赞成就是了!」岂有此理,她居然完全没跟他提过这回事!
「阿波!」余建明有点责备的意味。
余维涛却安心吃他的饭,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讲点理好不好?要工作的人是我,你怎么可以随便就反对。」李柔宽不满。
「反正我就是反对。」他气。简直已不可理喻。
「阿波!」
「总之,我绝对反对到底。」他丢下筷子站起来。威胁说:「你要是接受那份工作,我们就分手!」
「你不可以这样!」她叫起来,猛站起身。两个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