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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又何妨 page 7 作者:真昕

  在这一刻,她脚步却迟疑起来……

  她主动亲近沧溟会不会又惹他心烦?

  可,为了腹中孩儿,千江觉得两人必须有所改变,她不要无辜的孩子在爹娘彼此敌对的状况下长大。

  有了决定之后,千江提起勇气走入船坞。

  船坞很大,除了停靠“苍螭”之外,还有许多村子里供捕鱼出海用的沙船,大大小小待修整的船只,少说也有十来艘。

  平日不出海时,船手们为船身上涂抹橄榄糖,为的是使其干后坚如胶漆,使船板坚固光滑。岛土之人造船不用钉子,靠的全是,代代传下来的榫接钉合木艺,造船术比起朝廷是一点也不逊色。

  千江一步步往“苍螭”停靠地而去,事实上,船坞是建在内海上,除了两旁宽敞的走道之外,中间是海水,千江正要转过一道弯曲地带,一只手自暗地里无声无息地切断绑住木桅的绳子,一根绑在走道上的船桅毫无预警地朝她落了下来…

  千只觉背上一阵剧痛,意识在刹那间飞散!

  在“苍螭”上的所有工作人员,忽听得一下巨响,紧跟着是落水声……所有人瞧见的是远处似有人落水。

  越沧溟不知怎地,心没来由地一沉,旋即由船头一跃而下,奋力地游向落水之人。

  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搜寻下,终于瞧见了教他惊心的景象

  是千江!

  很快的,他托起她,将她拉上走道。

  众人还没来得及明白发生什么,越沧溟就抱起千江跑出船坞——

  “哎呀!有血!”小六子忽然叫了起来。

  众人目光落在走道,果然见到一滩血!

  “我去请大夫。”说着,小六子一溜烟地不见了人影。

  刑云见泽恩蹲在木桅边,于是来到他身后。“你干啥?还不赶快回去,千江受伤了。”

  泽恩起身,手中却取着一小颗红色的圆珠。“你瞧!”

  刑云一见,张大了嘴。“这不是花子头上簪子所镶的珊瑚珠吗?”刘水替他说了出来。

  花子日日来到船坞和船手们厮混,大伙自然认得这珠子。

  “该不会是花子搞的鬼吧?”刑云开口。珠子落在断绳之旁,而千江又落水,这……

  下一刻,泽恩转身而去。

  “大夫——”

  “岛主,千江身上的伤势虽不算严重,可……腹中的孩儿却小产了。”

  越沧溟盯住床榻上的那张惨白的面孔,良久无言!

  他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何感觉,因为他不敢深想!

  “岛主勿过分忧伤,千江还年轻,往后还是可以生下子嗣。”大夫开口。

  越沧溟置若罔闻,只是一径儿盯住千江。

  大夫叹了口气,提起药箱离开。

  一整天,越沧溟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准任何人踏入一步。

  即使在夜里,他亦整夜无眠,看照着千江。

  直到翌日清晨,千江总算苏醒过来。

  越沧溟在一阵细微的寒宰声中转身——

  “别下床!”他一个箭步来到床前。“大夫要你躺足三日才可以起身走动。”

  千江顺从地躺回床榻。“我在船坞时好像受到重击,对吗?”那一瞬间的痛她仍记忆犹新。

  他点点头。

  这一刻,她澄明的眼眸令他刻意麻木的心渐渐有了疼痛的感觉。

  他该怎么告诉她一切?

  对千江,他知之甚深,喜爱孩子的她,小产对她必是极大的打击。

  他该升起复仇的满足不是吗?

  然而,赔上的却是自己的骨血!

  莫非这是上天给的惩罚,惩罚他的愚昧,以及他执意让恨意蒙蔽的心!

  千江瞧住他莫测的神情,没来由地心一抽,突然问了句

  “我腹中孩子平安无事,对吗?”她瞧住他,一眨不眨地。

  越沧溟以沉默回应。

  “你、你说话……”千江的嗓音抖得厉害,俏脸在一瞬间刷白。

  “孩子没有保住1”他答,黑沉的眸光里有掩不住的哀伤。

  闻言,千江如遭雷击!

  两人凝视彼此,久久没有开口。

  千江甚至没有哭!

  蓦地,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越沧溟开口。

  刘水走了进来,在他耳畔低语……

  “当真?”越沧溟神情在刹那间冻结。

  刘水点点头,神情凝重。

  下一刻,越沧溟大步走出房,刘水瞧住千江,心底叹了口气,跟了岛主离去。

  千江瞧住两人背影,心一酸,泪水终于淌下。

  感觉上,她仿佛被掏空一般,一颗心是止不住的痛。她是那么期待孩子的到来呵……

  另一方面,越沧溟来到花子房中——

  “溟哥哥!”花子一见他,立即挨过身来勾住他的手臂。

  越沧溟冷冷地推开她。“为什么要害千江?”

  花子一怔,结结巴巴地回道:“她、她不是让木桅打着,才落水受伤的?”

  “有人告诉我,那绑着木桅的绳索有教利刀切断的新痕,这不是一件意外。”俊颜一片阴冷。

  花子瞠大了眼。“你、你认为是我做的?”

  “这珠子是你的,不是吗?”他取出珊瑚红珠。“这珠子是在木桅的断绳下发现的。”

  花子面色在刹那间变了变。“沧溟,你不是很恨千江?”岛上的传言她也时有耳闻。

  “就算我恨她,她还是我的妻子。”顿了下,他接口又道:“今日,倘若你身为男子,我早痛揍你一顿!”

  “沧溟,我——”

  “刘水!”

  “岛主有何吩咐?”

  “送她离开青龙岛。”他沉声下令。

  “是,岛主!”

  “不,沧溟……别赶我走……”

  越沧溟却置若罔闻,大步离去。

  “溟哥哥……”花子要追出去。

  “花子姑娘,走吧!”刘水一手抄住她手臂,阻止她离开。

  “你、你放手!”花子气呼呼地斥道。

  “很抱歉,我有令在身!”语罢,刘水拖着花子离去。

  当越沧溟回到房外的时候,透过窗子瞧见了泪流满面的千江……

  他的心,忽然起了几乎无法承受的痛!

  终于,他转身离开。

  在爱与恨的交接点上,他终究失衡了!

  对千江,他早已分不清是爱还是恨。

  第八章

  楼船上,李炎手拿望斗远观。

  看样子,这附近应该就是那名叫花子的澶洲女子所说的青龙岛了!

  遇上花子是在巡洋的另一座小岛偶遇,虽然他并不清楚花子和青龙岛曾经有何纠葛,但如今依她所指路途走这一遭,李炎的直觉告诉自己,此地海域多礁石并且地处隐密,确实是海盗藏匿的好地点。

  “停船。”李炎放下手中望斗。

  水司长吕勇立即来到李炎面前。楼船上,他是自李炎之下最大的军长。

  “五千岁请吩咐!”

  “下锚!此处多礁岩,楼船不宜再前行,传令下去,天黑后放沙船,咱们必须给岛上的海盗们一个措手不及!”

  “遵命!”吕勇立即安排夜袭事宜。

  李炎望着远处,暗暗祈求上天可以寻着千江。

  入夜后,李炎亲率十艘沙船,带领二百名水兵直往青龙岛而来——

  小六子和一干造船工刚吃过晚膳,在村外溜踏,忽地一个抬头,竟见远处的海岸边点点火光,数量十分惊人,眼看着直往村子方向涌来!

  “快,快回去通禀岛主,有人侵入岛上来了!”小六子边跑边喊。

  下一刻,大伙匆匆回村守备。

  以往也曾有倭寇闯上岛来,但这是头一遭有这么多入侵者,村民们远远见了,莫不惊心。

  很快的,李炎率领众兵来到村外——

  “停!”他抬手示意。“吕勇,传本王旨意给岛上之人,要他们弃械投降,并交出海盗头子和千江公主,若敢不从,火炮侍候!”

  吕勇旋身对村内高声传达王命……

  然而,却无半分动静。

  蓦地,一只燃火的箭由村内向水师射来,紧跟着一发发不停地攻来!

  李炎面色一沉,下令水兵开炮还击!

  炮声震耳欲聋,村民们惊得四处藏躲。

  事实上,岛上之人并非人人为盗,多的是没见过这等阵仗的寻常渔夫。

  捕鱼和卖盐才是村民维生之道。

  越海鹏虽为海上的掠夺者,却始终保卫着青龙岛不受倭寇侵袭,因此岛上之人遂尊他为主。

  为了千江的安全,李炎只是象征性地开了两炮便下令终止。

  越沧溟为了村民的安危,亦选择停止攻击,挺身而出。

  就这样,李炎瞧着一步步走了过来的高大男人——

  火光掩映下,他双目炯炯,薄唇带着一丝狂狷的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危险而不羁的气息。

  “你是海盗们的首领?”李炎开口,瞧着他在五步之外停下。

  “不错!”越伧溟回答,态度不卑不亢。

  “这么说来,九公主在你们手里,对吗?”越沧溟没有回答,一双炯炯黑眸精芒暗转,叫人才不透他心中所思。

  两人对峙半晌——

  “倘若你不把公主交出来,那么休怪本王下令炮攻此岛!

  越沧溟半眯起眼,冷冷回道:“你不怕因此误伤了公主?”

  “你让本王别无选择!”李炎回答。

  “那么你尽管放手一试!”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千江离开。

  李炎眉一沉敛,伸手就要下令炮击——

  “等一下……”远远地,千江的嗓音传来。

  李炎面色稍微缓和,暂时停止攻岛之举。

  千江一身素衣,缓缓出现在村口。

  “臣参见公主!”李炎以及一干水师全屈膝行礼,呼声震天。

  村民一见,心中均升起与有荣焉之感。

  千江来到越沧溟身边,轻轻开口:“村民是无辜的,别因为我而让他们付出宝贵生命!”说完这一番话,她往前走。

  越沧溟却捉住她的手——

  千江回头,两人眸光在这一瞬相遇……

  “请你放开我!”平静的语调下,盈盈水眸里净是不尽的哀伤。

  他懂!因为他拥有相同的痛。

  终于,他放开紧握的手!

  千江深深凝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向李炎。

  “平身吧!五千岁。”尽管她一身荆钗素衣,但此时此刻,她身上所自然流露的光华气度,丝毫不比任何一位公主逊色。

  越沧溟忽然有种感觉……

  她再也不是他的千江!

  刑部大牢里,关的全是来自各方的罪犯。

  牢中常年幽暗,往往是动刑的哀号和喊冤之声。

  这一切听在千江耳里,格外怵目惊心!

  千江乃万金之躯,不适入牢探看,因此只能坐在狱吏交替之所等待。

  一段时间之后,千江耳畔听见了一下接着一下的奇异声响……

  很快的,狱吏领着越沧溟来到狱卒们守牢的小室。

  千江的目光首先落在越沧溟身上的手铐和脚镣上……然后她忽然明白适才那奇异的声响是他脚上的铁环拖地时发出的声响。

  当她的眸光上移,来到他敞开的衣襟下,一道道骰红的鞭痕时,千江蹙起眉,对狱吏开口——

  “你先退下,本宫有话同他说!”

  “启禀公主,此人乃重犯,十分危险,卑职恐怕——”

  “放肆!你敢不从本宫的旨意?”再开口时,已是声色俱厉。

  “卑职罪该万死,请公主息怒。”

  “退下!”

  狱吏再不敢言,退出小室。

  越沧溟盯住她一身珠翠,华服加身,薄唇撇开一抹微微嘲讽的笑——

  “宫廷这一套你倒学得挺快的!”语气尽是不屑的讥诮。

  才不过半个月不见,她像变了个人。

  瞧着一身贵气的千江,他拒绝承认自己的恐惧竟不在严刑拷打,而在两人渐行渐远的距离!

  千江迎着他憔悴而瘀紫的脸庞,幽幽地回道:“当你厌恶某一件事的时候,你就必须尽全力学会它,如此才能摆脱它的影响,进而操控它。”玩弄权势是宫廷里人人都会的游戏。

  他盯住她,久久没有开口。

  “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海盗?”她问,眸光落在他身上被拷打的伤痕。

  “好让朝廷大臣将我送上断头铡?”他口唇掀动,神情讥诮地答。

  “不会!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她淡淡的表示。

  闻言,越沧溟发出刺耳的笑声——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他半眯起眼,不容许她夺走他最后一丝该死的骄傲!

  千江叹了口气。“除了自己,你还想过同在牢中的伙伴吗?”

  越沧溟咬紧牙关,阻止自己开口求她救刑云、刘水等一干手下。

  千江何尝不明白他心中所思!

  “我会想办法救他们!”

  语罢,她起身离开。

  到了门口,千江耳边忽地传来他低沉的嗓音——

  “我代他们谢谢你!”

  千江点点头,却没有回首看他。

  每多离开他一步,她的心就似被利刀划下一刀,虽然她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但她的心却正在淌血……

  今朝之后,两人还能在自由的晴天下相见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翌日

  千江来到御书房外——

  “九公主,皇上宣您进御书房。”内官打开御书房大门。

  千江暗暗吸了口气,踏人书房。

  皇帝正在批阅奏章——千江静静立于前头。

  “怎地不同父皇说话呢,千江?”皇帝抬起头很快地瞧了她一眼。

  “儿臣见父皇批阅奏章,不敢惊扰。”

  “其实父皇也有话要同你说。”皇帝放下手中奏章,起身来到千江面前。“陪朕到花园去走走。”

  千江甜甜一笑。“是,父皇!”回宫半个月以来,这是她第三回见父皇。

  每一回,父女二人总会来到花园散步。

  感觉上,父皇像是特别疼爱自己,因为他从未曾和其他皇子、公主散步。

  “你有什么事想说?”

  “父皇先说!”

  皇帝笑了笑。“就温顺这一点而言,你和宣妃真像!”

  千江但笑不语。

  “还记得你和高丽国的婚约吗?”

  千江一怔,点点头。

  “如今高丽国再度提出和亲一事,父皇打算让你完成终生大事。”

  千江眉微敛,忽地跪了下来——

  “儿臣斗胆,请父皇原谅儿臣不肖!”

  “千江,你……”

  “俗语有云,一女不嫁二夫,不瞒父皇,儿臣在青龙岛时,已经和越沧溟成亲了!”

  皇帝闻言大为震怒!“是那海盗头子强逼你嫁给他是吗?朕要下令将他即刻处死!”

  “不,父皇请息怒!婚事是儿臣心甘情愿答应。”

  “你、你怎地如此糊涂?难道你还不清楚他是海盗?”

  “父皇,儿臣自幼生在岛上,也曾随义父出海掠夺,难道父皇也认为儿臣是十恶不赦的海盗?”

  皇帝盯住她,一时也难以回答。

  “父皇,其实他们本性都不坏。”

  “你对那姓越的海盗头子是真心的吗?”

  千江毫不犹豫就回答:“儿臣自幼就希望长大后可以嫁他为妻!”

  “他真有那么好?”

  千江沉默了下,回道:“在儿臣心里,谁也比不上他!”

  “他对你也是真心的吗?”

  千江心一揪,回道:“他一向十分呵护儿臣。”

  “听李炎说过此人是个人才,只可惜如今他为带罪之人!”

  “父皇为一国之君,难道不能赦免他的罪?”

  这一回,皇帝沉默无语。

  千江的泪再也克制不住地奔流而下。

  “有个方式或许能救他一命!”皇帝突然道。

  “什么法子?”

  “让他跟随李炎出海巡洋,为朝廷效命来以功折罪!”

  千江抹了抹泪水……他那么骄傲,又如此痛恨朝廷,会允了这折罪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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