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的。」小莲先是害怕尧大富发怒,但有二大人做主,她怕什么?就连少爷都要怕二夫人生气呢。
他气极,自从意儿来了之后。这些下人们似乎只对意儿唯命是从,他这个一家之主,反倒成了德意的跟班,让他很不是滋味。
「大富,你可别为难小莲,否则罚你多喝两碗。」她说笑。明白喝药对他来说真是件苦差事。「我上老奶奶那儿了。」她笑着离去。
他生着闷气,气她就是镇得住他。
「少爷,这汤药是二夫人交代的。」小莲忍着笑将药端到他面前。也不知这是什么珍贵补品,只见二夫人每日都亲自下厨煎煮,不许人帮忙,少爷真是幸福,有二夫人这般伺候着。
「不喝。」他赌气。
「我对二夫人不好交代呢。」她怯怯的说。
「那对我就交代得过去。」他发怒。
「现在大伙都知道,只要二夫人那儿交得了差,到了您这儿铁定没问题。」
话说得一点都没错,他连反驳都词穷。
「叫土豆和土产来。」他突然说。
「是。」小莲不敢违拗,只得先放下汤药将守在门外的土豆、土产唤进来。
「少爷,有什么事吩咐?」土豆问。
「你们两人一人一口把这碗汤药给我喝干了。」尧大富命令。
小莲一听立刻叫道:「这怎么成,这是二夫人交代给少爷您喝的,怎能让土豆和土产给糟蹒了。」她连忙护卫着这碗二夫人交代的汤药。
「少爷,这就是二夫人弄来的『九转还阳汤』?」土产搓着手,兴趣满满的直盯着小莲手上那碗乌黑的东西。
「没错。」
「那可是好东西啊!」土豆也很兴奋。
「就是好东西,所以你们才不能喝。」小莲将汤药藏在身后。
「小莲,你不懂,这东西对我们来说是极品,求之不得的好东西,但对少爷来说可就是受难的源头了。」土豆解释。
「胡说,你们贪吃,便说些混话要骗珍品。」小莲可没这么傻。
「是真的,否则你瞧少爷为什么一见这东西就头疼,皿寻非得二夫人强迫才肯喝。土产说。
是喔,她也觉得很可疑。「这究竟是什么?」她好奇的问。
「道是对男人来说上好的东西。」土豆与土产两人笑得暧昧。
「我不懂,为什么只对男人好,对女人不好吗?」她一脸的天真。
土豆和土产暴笑出声。「真是傻丫头!」
「够了!」尧大富铁青着脸。
他们立刻识趣的止住笑。「少爷,咱们放肆了。」他们忘了谈论的正是少爷的「隐疾」呢。
「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少爷吗?」他怒言。
几个人颤抖了一下,不敢答话。
「你来喝下!」他指着土豆要他解决那碗汤药。
「谢谢少爷的赏赐。」土豆马上喜上眉梢,这宝贝给他喝和给少爷喝可有极不同的效果,他喝了有地方可发泄,一展雄风,快活极了,但少爷喝了可就憋在体内,那好比火山爆发前的难受,所以他喝光它等于是帮了少爷的大忙。端过「九转还阳汤」就要往嘴里倒。
小莲抢下。「不能喝,少爷,二夫人交代──」不管这碗东西是什么名堂,少爷为什么不喝?但二夫人交代,也就得照办。
「二夫人那儿问起,就说是少爷喝的不就成了。」土产舍不得放手抢回汤药。
「万一──」
「没有万一,你不说,我们不说,少爷更不可能说,谁会知道。」土产晓以大义。
「没错,以后只要是二夫人端来的所有汤药你全送到土豆、土产那儿,就当是我喝了,听到了没有?」尧大终于想到一个一劳永逸的好方法。
「为什么要这么做,会辜负二夫人的心意的。」她真不明白少爷是怎么想的,二夫人一心为他补身子,他却便宜土豆和土产两家伙,二夫人若知道不伤心死了。
「这我知道,所以才要你别说,至于为什么,就别问了。」尧大富摆手。
「对!一个字也别说出去,否则恼得少爷不要你。将你送往青楼妓院卖身去。」
土豆索性威胁她一顿。为了少爷的身体着想。也顾不得这么多。
小莲当真吓坏了。「是是是,小莲一个字也不敢提,请少爷千万别这么做。」
「不会的,以后只要照少爷的吩咐做事,包你无事。」土产说。
小莲拚命点头。赶紧将「九转还阳汤」端给土豆。「喝吧。」为了自保,她只好对不起二夫人了。
土豆高兴的嘴一抹立刻喝个精光。
「少爷下次可要轮到我了。」土产看得羡慕极了。
尧大富莞尔。「放心,这玩意我得喝上七七四十九天。」
土豆、土产可乐翻天了,这东西是珍品,一帖药听说得花上数十两银子,也只有尧府这么个大户才喝得起,如今他们两个下人一口气可以喝上七七四十九天,不就喝掉上千两,这可是他俩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工钱。
眼看麻烦解决后。尧大富开始烦恼起老奶奶急唤意儿前去。究竟所为何事?
「意儿,你坐,老奶奶有话同你商量。」老夫人慈蔼的指着她身旁座位,要德意依着她坐下。
「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别说什么商量。」德意已当老夫人是自己的亲奶奶,与她亲近得很。
「好孩子,没白疼你了。」老夫人牵过德意的手,打从心里喜欢,也觉得与她投缘。
尤其她像极了某个人,但应该不可能。
「这阵子大富的改变是有目共赌的,这个家也是益发兴盛。这全是你的功劳。我得好好谢谢你。」
「夫君本来就有才能,只不过一直没发挥出来罢了,经过提点自然明白责任重大。」德意不敢居功。
「大富没娶错人,你有帮夫运,要不是你一旁督促,他也不会有觉醒的一天,不然将来我眼一闭,尧府这大片产业也将没落,所以大富有今日的改变,我得替咱们尧氏祖宗向你道谢呢。」
「别这么说,德意担待不起的。」她立即说。
「担待得起,而今后要你担待的恐怕更多。」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
「奶奶……」德意嗅出事有不寻常。
「意儿,你可有身孕了?」老夫人突然急切的问。
德意一阵脸红的摇摇头。在这种情形下,她和大富怎么可能有孕嘛!
「没有!」老夫人好失望。
「对不起。」德意有苦难言。
「听下人们说你和大富两人感情极好,大富又是夜夜由你房里出来,我还以为……唉!」老夫人叹口气。
「我们……」她不知如何解释。
「别说了,这事儿勉强不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老夫人是个明理之人。
德意不由得也暗叹一声,希望老奶奶再给他们一段时间,等大富身体恢复,而她心理也调适妥当,她一定会为尧府生下一男半女的。
「意儿,有件事得委屈你了。」老夫人不得不说。「原本我想,你是大富中意之人,又对咱们尧府有莫大的帮助,若能再有孕,便扶你为正室也未尝不可,但──」
「老奶奶,德意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从不敢奢望扶正,只求有安稳的日子。」她难受的说。她清楚的知道以她孤女的身分,能当上尧府二夫人已是上天怜惜,她哪敢多做要求。
「唉,其实你应当晓得我并不重门第,能让大富中意最为重要,只是事情有些阴错阳差。」老夫人懊悔得很。
「怎么说是阴错阳差?」
「急着找你来是这样的。在你未进门之前,大富对一般姑娘不理不睬,我瞧在眼里着实着急,于是自作主张。瞒着大富到王丞相那儿去提亲,对象是王丞相的继女,王丞相欣然答应了,谁知我一回府,才知大富将你娶回来,原是自私的想。大富的妻妾多多益善,也好为我尧府开枝散叶,但这些日子以来,我深深明了你对大富的影响,以及对整个尧府的重要性,若将来正室入门,势必影向到你的地位,为了不委屈你,心想推掉丞相继女那门亲事,但对方好歹也是权倾朝野的重臣,经此退婚颜面何在,便想倘若你有了身孕,咱们也好推托,就道你已有孕,即将生下子嗣,不忍对方千金之躯一进门便受委屈,但此刻你又无身孕……唉,近日王丞相听到有关于你的风声,频频派人来催婚,着实让我头痛不已,借口用尽,实在找不出理由再推搪,今晨又接到丞相派人来通知,道近日将携女来访,名义上是造访叙旧。实际上是来一探究竟,此事已逼得我不得不先向你说一声,好让你有所准备。」
德意暗自淌着泪,她只是一名小妾,注定要与人分享夫君的,这是她当初愿意留下时就得认命的事,不是吗?「老奶奶,您对德意的疼爱,德意铭记在心,我有分寸的。」
「我知道你懂事,但大富还不知道此事,知道了怕要反弹,不肯接受。」老夫人忧心的说。
「我会劝劝他的。」她强忍着心痛。
「所以我说,这今后还得要你多担待着。」老夫人心疼地。其实这个家若要和谐,一个女主人最好,来了两个,一个是相府金枝玉叶,另一个虽非名门却深得夫君关爱,如此复杂的情境,连她都要担心这府里以后会有什么事发生?
「老奶奶,您放心好了,我不会与夫人争锋的。」德意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
老夫人见状,着实无可奈何。「都怪我多事,不该去谈这桩婚事。」
「其实这位相府千金身分与大富相配,大富娶了她,对事业也有帮助。我该成全的。」
她拿什么跟人家比。她只不过是个孤儿呀!一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孤儿啊!她陷入自卑的情境。
「话是没错,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富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只肯听你的。」
「这就够了。」她稍微恢复信心。只要大富的心能在她身上,那么一切都不重要,她反而要同情这位即将入府的大夫人,徒有名位,却无真爱。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有你这番话,我放心了不少。」
德意点着头。只祈祷这位相府千金能够接纳她,两人和平相处,共侍一夫。
「老夫人,王丞相莅临,少爷已在大厅迎宾,您要不要到大厅一趟?」管家冬桂赶来报讯。
「怎么说来就来,咱们一点准备也没有,还有,大富他什么也不知道,铁定要吃惊的。」老夫人有些慌张。
「老奶奶别急,我和您一道前去瞧瞧,不会有事的。」德意隐藏住自己惊慌的情绪,要老夫人放心。
「相爷,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尧大富风闻王丞相到来,连忙出来迎宾。怪了,他与王丞相平日并无深交,更不曾互为拜访,今日何故突然携他四夫人及其继女王娇娇前来造访?
他一路领王丞相一干人入大厅。
「再没空也得抽空走这一趟啊!」王丞相才坐定便冷笑着说。
尧大富挑着眉。「相爷,言重。」何故惹得王丞相来意不善?
「相爷若言不重,岂不教你看轻了。」王丞相的四夫人陈汐娘撇着嘴道。
尧大富皱眉。「尧某不明白何处得罪了相爷。」看来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贤婿,老夫因何事前来,你应该再清楚不过。」王丞相提示的说。
「贤婿?」这一惊非同小可。「相爷,可是唤错了?」尧大富问。
谁知话才脱口,王娇娇便哭出声来,仿佛他说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话。
见娇娇哭哭啼啼,王丞相立即着火的质问尧大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尧某人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明白你们的意思。」他也光火了,无端上门来冷言胡语一番,简直莫名其妙。
「不明白?我都亲自登门了,你还装蒜!」王丞相吼道,难道姓尧的真想悔婚不成?「尧某是不明白,可否说清楚?」
「相公,你欺人太甚!」王娇娇奔到尧大富面前极为愤慨。枉她对他青睐有加,他竟当众教她难堪。
「你叫我什么?」他错愕。王娇娇生得娇媚。他曾在乔太守的午宴里见过一回,当时她表现应该还算正常,只不过不时对他抛媚眼,但今日竟莫名其妙的带人前来胡乱认丈夫。
「你!」自乔太守那一宴结束后。她便为他轩昂的风采倾倒,但却听闻他不喜欢女人,教她好生失望,但想不到几日后尧老夫人竟亲自前来说亲,她欣喜若狂,原来外头传言有误。而当日他也注意到她,还请出老夫人亲自前来,她立即暗示相爷允了,而相爷表现得比她还兴奋,当场就点头,这段时间她一心等待他订下日子正式下聘迎娶,哪知一等再等,始终无下文,厚着脸皮几次派人前来问原由。都教尧老夫人给打回,近日更是听闻尧大富娶了一名小妾,这名小妾长得狐媚淫荡,夜夜折磨尧大富,将他迷得晕头转向。听说身子都有些吃不住,孰可忍孰不可忍,相爷也耐不住,着急的带着她前来问仔细,一定要尧大富给个交代,否则不仅她丢人,连继父都没脸见人。
「尧少爷,我家娇娇生得是艳冠群芳,多少王公贵族前来说亲,她一个都没看上眼,独独对你钟情,你竟如此回报于他,莫非你看不起我们相爷府?」陈汐娘手叉着腰,非讨回公道的模样。
这中间一定有误会。「想必是王小姐错爱尧某,但尧某心领了,因我目前已娶有妻室,请王小姐不要为难。」他恳切的说,无端飞来桃花,可惜他无福消受,因为他已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夫人,不知意儿这会儿在做什么?可能还待在老奶奶房里吧?或是找上小莲问他汤药喝了没?她如果知道有姑娘登门与他抢丈夫。不知会做何反应?他心思转到德意身上,不禁漾开笑来。
「我才是你原配夫人,你哪来另有妻室!」王娇娇大叫。
「没错,尧少爷,你明明上丞相府来提亲,我家相爷也答应了。如今你竟告诉我们你已娶亲,实在欺人太甚。」陈汐娘大骂尧大富不是人。
「我什么时候上过丞相府提亲,你们该不会认错了人吧!」他吃惊的说。
「混帐!老夫会胡涂到连将女儿许配给谁都搞不清楚,叫你家老夫人出来,当初就是她亲自带着媒婆一道前来的,老夫要她当面把话给我说清楚。」
王丞相气得吹胡子瞪眼,竟遇着这等子事。
「是老奶奶提的亲!」尧大富脸色大变,正要再问个仔细,老夫人已由德意搀扶着走出来。
「这事是我说定的,没错。」老夫人道。
「老奶奶,您怎能──」尧大富愕然。
「老夫人,怎么尧少爷好像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王丞相一见老夫人出来立刻道。
「大富确实不知情,这门亲事是老身做主定下的。」老夫人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