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Wind!”
果真是一个超级surprise!
当李毅风乍见出现在他办公室门口的乔安娜时,瞬时方仲徹感觉自己有可能会命丧在李毅风的乱拳之下所幸现在是上班时间,公司里到处是员工,阿风不至于太失控才对。
没错,在瞬间的震惊之后,怒火猛然百窜上胸腔,李毅风紧蹙着眉心,恶狠狠地瞪着站在乔安娜身后的方仲徹,以怒颜质问他——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从小一起穿开档裤长大的,方仲徹哪有看不懂他意思的道理?不过,他聪明地选择以裝蒜来避开他的质问。
“嗨,阿风,还没下班?”他真是多此一问,无话找话。
“毅风,你知道仲徹有多坏吗?”乔安娜黏上李毅风的手臂,无限娇嗔道:“他带我来台湾已经一个多礼拜了,明知道人家是特地来台湾找你的,可是他就是故意不带人家来找你。更可恶的是,他居然没告诉我,我住的总统套房就在你房间楼上,要不然人家就可以自己来找你了,也不会耽搁这么多时间了。你说,他是不是很坏?”
可不是吗?方才乔安娜一得知李毅风就住在她楼下时,若非已走进了安平公司即将见到李毅风的话,只怕她要当场发飙了,所以一看到李毅风,她第一件事是先埋怨。
看到乔安娜缠着李毅风的亲热样,方仲徹心头滑过一道苦涩。
“你们聊聊吧,我办公室还有事,先回去了。”不等李毅风开口说什么,他转头便走。
这下该徹底死心了吧!方仲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他带乔安娜来台湾的另一个收获。不是他的,强求又有什么意思?方仲徹从乔安娜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一直觉得乔安娜对李毅风太过于一廂情愿了,可他对乔安娜又何尝不是呢?爱情啊,伤人哪!
乔安娜根本是无视他的留或走,只一心在李毅风身上。
李毅风不是不知道方仲徹对乔安娜用情之深,他得考虑到他的感受,这会见方仲徹已走,李毅风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一把拉开乔安娜的手,冷言道:“你到底想干什么?Joanna?”
她到底想干什么?乔安娜一听微愣住了,她以为他应该给她一个热情的拥吻才对。在她得知他之所以非要安蘋不可的原因之后,她不认为他该用这么冷硬的态度对她——尤其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独处时。或许是因为毅风还不知道她已经得知他的野心的关系?
“我想干什么,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她更加娇嗔了,双手又勾上他的颈子。“风……”
“我不清楚!而且也不想清楚!”再次不客气地扯下她的毛手。“这里是办公室,请你放尊重一点,Joanna——”
哦!原来他怕的是这个,那还不简单。乔安娜魅惑一笑,摆款生姿地走去关上办公室的门,再拉下玻璃窗的百叶窗带。
“这会你可没顾忌了吧?”
李毅风看得膛目结舌,才要怒斥她,乔安娜又抢先开口了。
“风,其实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的计画的,这样我也就不用白吃那么多的醋了,你知道吗?那滋味可不好受呢!”她就没想到方仲徹看到她对李毅风的迷恋是不是会好受。
计画?什么计画?毅风不解地拢起双眉。
“什么计画?”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裝蒜!”
“到底是什么计画?”李毅风严问。
被李毅风这么一兇,乔安娜不依地嘟高了红唇,嚷着:“还什么计画!不就是你对安蘋的计画嘛!其实你根本就一点都不爱安蘋,你之所以对她这么殷懃伺候,为的不就是要得到安氏吗?”
“住口!”李毅风难以置信地怒瞪着她。“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还要人家来告诉我吗?都摆在眼前这么明显的事实了,难道我自己就看不出来吗?”她一副“我又不是白痴”的表情。看着一脸怒气腾腾的李毅风,不辨脸色的乔安娜自动将他的现象解释为被视破计画时的“恼羞成怒”,安抚着:“其实呢,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嘛,事业心大一点是好的,我爹地就常说无奸不成商,很多成功的大企业家在草创事业之初不是踩着别人的头住上爬,就是靠裙带关系窜起的。你不过就是为了安氏而出卖一些多余的感情罢了,我能体谅的。”
如果不是他不想让尸首污染这个地方,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掐死她,以便永久封住她那张比毒蝎还可怕的嘴,瞧他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也正因为他气得失了平日的冷静和敏锐度。以致忽略了与隔壁安蘋的办公室相通的那扇门微开了一条縫……
而说得口沫橫飞、兴头正旺的乔安娜没接收到预期的咆哮制止声或辩駁的话语,就当李毅风的无言是默认了。得到鼓励似,她半个屁股坐上李毅风坐的大皮椅的椅臂上,一手攬上他已呈僵硬的肩头,又说:
“风,你也别怪我说话这么直接,其实呢,如果你在一开始就告诉我你的计画的话,我非但能谅解,而且还能帮你的忙呢!不过就是个安氏而已嘛,只要我爸爸出面,他一定可以帮你拿到安氏的;就算没安氏,也还有我家的乔氏呀!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以后整个公司都是我的,假如我们结婚的话”
“闭嘴!”李毅风再也忍不住了,拍桌而起,吼着。
乔安娜没有防备,往后摔了去,惨叫一声:
“哎喲”
她还来不及爬起来埋怨,李毅风大手似鉗子般箝住她滑嫩的手,一把将她强拉了起来。
“说!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他怒问,两潭深眸燃着烈焰,窜出一股杀人的欲望。“你这些无中生有的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乔安娜胆却了,却仍嘴硬地回答:“什么无中生有!难道不是真的吗?仲徹说你们李氏和安氏两大企业结合就等你和安蘋结婚了。这不就证明你对安蘋是别有居心吗?”她扭了扭,叫疼:“你抓得人家好疼哪!”
李毅风呆了呆,松了手。仲徹?仲徹怎么会对乔安娜说这些话呢?他对安蘋的感情,仲徹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清楚,他怎么可能……难道是他为了要挽回乔安娜而不惜——哦!该死!他怎么可以这样看待仲徹呢?仲徹是怎样的一个为人他又不是不清楚,他怎能怀疑他?他真是疯了!不过,他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
门縫里的俏颜骤地白如死灰,一阵踉蹌,险些昏死过去。强忍住心碎欲死的重创,她如游魂似飘离了公司;一如她进门时,离开时始终都没人发现她,彷如她真的是一缕游魂般……或许是她心伤太重,就算有人唤她,也进不了她的耳了。她无所觉地消失在安氏集团大楼。
※ ※ ※
你不过就是为了安氏而出卖了多余的一些感情而已;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以后整个公司都是我的,假如我们结婚的话李氏和安氏两大企业结合,就等你和安蘋结婚了;这不就证明了你对安蘋是别有居心的吗?
刺耳的话语,残忍地鐐绕在安蘋凌乱不堪的脑际,安蘋心痛地甩着头,想甩脱脑子里的垃圾,不想垃圾没甩成,反倒裝进了更多的垃圾,教她气恼不已。
怎么会这样呢?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Joanna说的全都是真的吗?她又是怎么会到台湾来的?她一直以馮Joanna是她将来要叫表嫂的人,怎么她又要和阿风结婚了?那表哥呢?表哥怎么办?为什么阿风要和Joanna联合起来欺骗他们表兄妹?难道,真的是为安氏而来吗?名利真有这么重要吗?非得要他们这样伤人…;想到这里,安蘋已呈千瘡百孔的心版彷如再被刺下一刀,深入骨髓似痛楚难抑:而这已数不清到底是第几道伤口了。
随着心痛的加剧,走在台北市区某条不知名的街头的脚步也跟着急促起来,而显得慌乱至极。
她该大哭一场的,可是她没有;她该痛骂一顿的,可是她没有。她只是漫无目的地游漾在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巷子,企图釐清她满脑的乱绪……她必须要这么做的,要不,她真怕自己会因承受不住这样残忍的事实而心痛地死去。
但是——下午她从大楼游出来以后,纷乱的思绪如被调皮的猫咪玩混了的毛线团儿,纷纷杂杂的,怎么也理不出个线头来;愈想理出个眉目,愈是陷入不堪的迷乱当中。好像不理出个头绪来,她便不歇脚似,在街头漾过一个个街头、道路,越过道路时也不闻耳际乍响惊人魂魄的喇叭声、无视驾驶投来的兇狠白眼和咒骂,只一迳地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头。
老天爷也真爱看她的笑话,为什么不在她明白自己对阿风的感情之前就揭开这骯脏、丑陋的面纱?为什么要在她已深陷情海不可自拔时,才残忍地让她看到这一切?为什么……安蘋无语自问着,回答她的,也是无语的残日。
如今已是夕阳遍洒的时刻,她仍没停脚的打算;两脚如同裝了电池,也不怕痠。置身在熙熙攘攘的下班人潮中,杂乱无章的思绪宛似永无再见清明的一天,安蘋只觉心疲、只觉狼狈……
好残忍,是不?今天早上她好不容易才从自己迟钝的感情世界顿悟到属于自己的感情依归,兴高采烈地想将自己的喜悅告诉全世界,她爱上她的世仇李毅风了!不管人家是不是会笑她、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她就是想大声欢呼,大声地告诉李毅风,她爱上他了!
蹦蹦跳跳地跳入公司,才要旋进李毅风的副总办公室,却见办公室紧闭门窗,她以为他可能正和什么重要的客户洽商,不好这么莽撞地打扰他们,況且有第三人在场也不是她表白的好时机;因而她先回自己的办公室等着。不意,却从相通的那扇门隐约传来一串串女人的娇嗲声,明知偷听是不好的行为,不过到底她只是一介平凡女子,和大夥一样有个高度的好奇心,拗不过好奇心的驅使,她偷偷帖耳倾听、将门打开了一条縫,结果竟教她亲眼目睹了人性的丑陋面!
毫无所觉地游进一座绿荫扶疏的公园。
哈!她真是幸运不是吗?从不强求不属于她的东西,生平第一次想好好、认真地谈一场恋爱,老天爷却给了她这么刺激的一道题目,真是运气是吧!安蘋苦涩地自嘲着,心痛难耐,泪水终究是滑了下来,似断了线的珍珠般,颗颗晶瑩剔透,在红霞晖映下,别是悽美动人,惹人爱怜
她该怎么去面对呢?这教她该怎么办才好……酸楚蝕心,泪掉得更兇更猛了,一把抹去,却又倾巢而出,安蘋无措,只好站立原地,双手掩面,痛哭失声。怎么办?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明明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可是她竟然不相信阿风曾是这样的人……不相信,她不相信……他是她的世仇,可是她心底一直清楚地知道他是个优秀的世仇,再也没人比他还优秀了,如果连阿风都这么不可信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她不知道她还能相信谁……啊……
猛然一个顿悟,安蘋抬起泪痕斑斑的美颜。求证!对,她为什么不找人求证呢?既然不相信阿风会是这么可恶的人,那她为什么不找人求证呢?好不容易才扬起一丝希望的眼眸,瞬间又黯然……可是,她能找谁求证去呢?谁又知道阿风死缠她、接近她的真正目的呢?爸妈现在人不在国內,电话里头又问不清楚,她能问谁?啊——表哥!Joanna不是说是表哥告诉她安氏和李氏要结合的吗?表哥一定是知道的!没错,就找表哥问去!她得赶快行动才行,现在正值交通尖峰时段,到处都在塞车,再不快走,等她回到饭店,表哥搞不好已经下班走人了。
心下总算有了主意。安蘋飞快抹去脸上的残泪,急急地走出公园,猛一抬头才发现——安氏集团大楼就在马路对面,一楼的安华饭店迎客大厅已灯火亮灿,一片欣榮。
楞了楞,原来一下午她就只在公司周围几条马路巷道打圈圈而已。那……为什么她会感觉她的脚痠得好像把整个台北市都给踩烂了?
疾步往设在大楼最顶楼的饭店办公室走去,暗自祈祷方仲徹今晚不要有应酬才好。
※ ※ ※
“什么?你说什么?”一声震耳的惊叫,坐在大办公椅里的方仲徹拍桌而起。“她真的这么说?”
坐在他对面的安蘋扁扁嘴,点点头含怨地说:“是我亲耳听到的。”
“哦!该死!”方仲徹一手插腰、一手拍着他饱满的额头,气恼地说:“我就知道不该跟她说那么多的——”
“这么说,这是真的了?”安蘋心痛着。原本她还期望这只是乔安娜信口胡謅的,她还相信阿风不会是这种人,可是一听表哥这么说,证明这是真的了:
“不……不是这样的,蘋蘋,你听我说。”看见安蘋受伤的神色,方仲徹急急解释着:“事实上是Joanna把我的话给扭曲了!什么别有居心,阿风要的是你,这根本跟企业结合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明白了,表哥。”安蘋强自抑住随时都有可能崩潰的情绪,站起身来。“你不用再替阿风说话了,我想,事情是再清楚不过了,我明白的……”
“蘋蘋!”方仲徹唤住往门口走去的安蘋,绕过办公桌,疾步拦住她。“蘋蘋,你是真的误会阿风了!你想想看,如果阿风爱的不是你,如果不是为了你,他干什么大老远地跑回台湾耗在安氏,放着自家的家族事业不理?你也知道,李氏一点也不比安氏差,他根本就没必要”
“好了!表哥!”安蘋陡地低吼,咬着下唇,极力控制着急欲狂湧而出的泪水,吸了吸鼻,心力交阵地说:“我好累……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话完,噙着泪,在失控前匆匆夺门而去。
“蘋蘋——”徒劳无功的一喊,唤不回伤心欲绝的小表妹,方仲徹用力地捶了下门框。“该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看他为阿风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了!原以为只要让Joanna看清楚阿风对蘋蘋的认真,那她就会知难而退;并不是他对她还存有什么冀望,他只是不希望她阻礙阿风和蘋蘋,也不希望她伤了自己……可是现在呢?该死的!
恍然想起什么似,他赶紧奔回办公桌旁,操起电话。不行,他得赶紧打电话告诉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