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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情网又何妨 page 15 作者:张琦缘

  翊德歹念陡升,怂恿他说:“把他那一份也给吞了怎样?” 

  “原则上不行!”一手掌起“真相”财务支出的史帝芬悻然道。“不过……技术上可行。” 

  “对呀!”翊德附和:“他既不仁在先,你也可不义在后啊。广东话不是说‘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吗?” 

  忧心忡忡的佩仪掐他大腿。 

  “别操心。”翊德颇为乐观道:“或许表兄只是跌入爱河,去度婚前蜜月了。” 

  “我总觉得……怪怪的。”佩仪皱眉。 

  “你以为像表兄那种人会在众人目光注意下对心仪的女子求欢吗?太不上道了。”翊德笑道:“从小他就有种孤癖性格。昂贵的玩具、礼物像废铁给人,真正喜欢的宝贝不管多普通常见,也不让人碰。可见得他这次是玩真的了。” 

  “就像狼一样了?”筱蝉比喻:“狼终其一生都只对固定配偶忠实。” 

  “满口荒唐!”佩仪没好气道。“不伦不类。” 

  “那是动物奇观说的。”筱蝉辩白,“你没常识!” 

  大伙的乐观在雁雪捎来林嫣如失言惹祸的经过后,有如汤泼残雪,一滴不剩。 

  翊德至此才知晓舅舅暗中搞鬼。难怪?去欺压紫绫双亲的手段在以前是前所未有的事。 

  “大势已去!”他在和佩仪独处时,神情凝重而遗憾地说:“任何事……只要一牵扯到舅舅,君亚他……总是会变本加厉,反其道而行……佩仪!紫绫她恐怕……” 

  佩仪消化丈夫给她的讯息,缓缓介入道:“君亚是为了报复才劫走紫绫?” 

  翊德点头,“十之八九!” 

  “那家伙!”佩仪气得无法可施,在卧室里来回踱步,“总有办法治他吧?譬如告他绑架、妨害自由什么的!他简直目无法纪!” 

  翊德苦笑,他知道老婆只是一时气话而已。 

  半夜醒来,翊德看见了佩仪在梳妆台前端坐,手指拂过某种纸张在桌上摩擦出沙沙声响。 

  “佩仪?”他开口唤道。 

  她并没有回头或开口,径自完成手上的工作。 

  “呼!”佩仪叹了口大气,松弛紧绷的意志力。 

  翊德掀被而起,走到她身后,“怎么啦?”不待佩仪回答,他已经看到答案,彩色的占卜纸牌五张朝上成十字型状显示结果。“在占卜?为紫绫吗?” 

  “嗯!”佩仪点头,旋即又微笑,“年纪大了精神感应不像十来岁时敏锐,占卜起来很吃力,跟纸牌找不到共鸣。” 

  “什么?”翊德佯装大惊失色,“这玩意儿不是你十年前混口饭吃的家伙吗?现在还在?我以为早进了垃圾桶了。” 

  佩仪白了他一眼。“胡说!” 

  “现在很流行呢!电视上介绍过。”翊德探头张望,“准吗?情况如何?” 

  “不告诉你!”佩仪皱眉,“你晓得君亚的生日吗?西历的。” 

  “怎么不晓得?舅妈去世前,每年帮他作生日,盛大庆祝哩!”他说出了 

  君亚的生日。 

  “天平座?”佩仪喃喃自语,“很贴切风象性格……只不过是个严重失衡、倾颓的天平座。” 

  “到底怎样?”翊德环住她的腰间:“老婆,你快说嘛!” 

  “我不敢肯定……‘星’的暗示是缓慢、良好的,或许要好几个月、好几年才会看到结果。”佩仪咬着下唇说,“我接收的讯号太微弱。” 

  “可见得老了!”翊德玩笑道。 

  她伸手收拾好些年未曾碰过的纸牌,心里明白原因在那里。幸福稳定的生活使她老成,精神状态不像少女时代的活跃气盛,感应能力自然差了些。 

  “等等!你的意思是:君亚、紫绫也会像我们一样分别五年后再叙前缘吗?”翊德心思回到正题。 

  “有可能。”她答。 

  “我不信!”他大呼小叫。 

  佩仪但笑不语:“让时间去决定。” 

  柔和的小夜灯下,发长披肩的佩仪像个神秘艳丽的女巫,蛊惑着翊德的情绪,他伸手拦腰抱起妻子,“理它做什么?咱们上床睡觉去!” 

  “你呀!”看出他居心不良的佩仪将头埋在丈夫的胸前猛笑,吵醒了他以后总是一阵歪缠,还能有觉好睡吗? 

  夜未央、月未眠。 

  ***

  第八日,杳无音信的两人回来了。 

  君亚的反应像是冰河寒潭,毫不掩饰他的嫌憎厌恶,冷眼瞅着任何胆敢靠近他三公尺范围内的勇士。 

  嘴角擒着冷笑的君亚看起来如狼似虎。 

  至于紫绫…… 

  三缄其口,照常工作的态度真是令大家吃了一惊。 

  没有失恋、幻灭的伤心泪水与辩白解释。她默默的接受现况,沉着、安静得令人担心。 

  “我很好。” 

  “没事的。” 

  “真的都过去了。”她简短、平缓地回答众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关心询问,直到重复了多日后才筋疲力尽地直言,“我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可以吗?” 

  日子总是要过的。 

  林敏姑婆静静等待,等待紫绫厘清思绪后向她倾吐心事、寻求慰藉。 

  时序由仲夏进入初秋。 

  蛰伏了一段时间的君亚又开始约林嫣如,气得众人恨不得狠K他一顿,好让他清醒。 

  说归说,真要执行起来也不容易,君亚冰冷的怒意还是很吓人的。 

  “诚实是人类最难得的美德。”他挖苦众人道。 

  心虚的雁雪噤若寒蝉。 

  佩仪、筱蝉无畏无惧指控他始乱终弃、罪大恶极时,他不怒反笑。 

  “把我移送法办好了!我一概承认。”他说。 

  紫绫依然保持缄默,只有唯一一次泄漏了她的心情。 

  “他是个被母亲伤害的孩子……即使再怎么睿智成熟也抹不去心头的阴影,我不怪他。”紫绫说。 

  站在妍丽花卉中的紫绫俨然是一个安祥娴静的小女人,走在路上时常会吸引异性爱慕的欣赏眼光,沈君亚抹去了她身上最后一丝孩童的稚气,只是偶尔也有挡不住寒风的萧索,心情不由得落寞的时候。 

  她常常抚摸着君亚给她的唯一礼物,怔怔发呆。除此之外,紫绫仍是开朗、温柔、随遇而安的乖巧姑娘。 

  怎么可以让疼爱她的大家担心?紫绫鼓励自己。 

  姑婆的新书出版了。柔和的女性笔调令人动容,以对丈夫的爱升华为对这片土地的关怀,历练丰富的智慧诉说着时代的斲伤、被遗忘的余憾终于可以放下,不再承担…… 

  眼泪自眼角滑落,看完“菩提的飨宴”后,紫绫也洗涤了自己的悲伤,而喜讯不断。 

  雁雪和家栋的婚期总算定了下来,请她作伴娘。 

  翊德、佩仪夫妇就要迎接第一个宝宝加入家庭成员,明年七月,紫绫可望升格当阿姨。 

  筱蝉仍然高唱:“好男人都不见了……”似乎有转为女强人的打算,跨行经营护肤中心、女子三温暖。 

  至少,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要走的道路。 

  紫绫的二十岁生日在霏霏细雨中悄悄过去。她重拾书本,在工作闲暇温习高中功课,准备考大学。她征询姑婆的意见。 

  姑婆心疼地望着她说:“当然好。不过……既然要读,为什么不到国外升学呢?先选定语言学校,再来晋级学院,或许辛苦,但是值得--也让那些势利眼跌破眼镜。” 

  紫绫为难羞窘一笑。姑婆虽然开明睿智,对她“受人欺侮”一事还是不太能释怀。 

  “不必了。”她婉拒,“在这里也有好学校呀!我想半工半读。” 

  一年、两年、五年……她总会找到目标的。紫绫下定决心。 

  沈君亚的名字只有偶尔出现在新闻杂志的花絮,对她来说已经成了个遥不可及的人物。 

  雁雪挫败地对未婚夫诉苦,“我甚至不知道阿哥会不会来参加我的婚礼!” 

  沈长峰对儿子的报复真的感到心冷。他撤回了一班监视君亚的保全人员,无言的表示让步。 

  他真的老了,跟自己的亲骨肉斗不起来了,随他去吧! 

  自觉对紫绫的伤害无法--也耻于--用金钱补偿,他对这个女孩说出了问题的症结。 

  “你大概已经知道了君亚母亲的事吧?!”他问。 

  紫绫颔首,依然沉静寡言。 

  “她有情人就像花招蜂引蝶般地自然。”沈长峰陷入回忆沉吟。 

  忆起了年少初见玉曼的惊艳,他仍有一丝悸动。 

  “我那时将满三十岁,年少得意,人品家世都足以自夸自傲--我不顾一切的娶了玉曼,她那时二十二岁。” 

  同样出身高贵、受尽众人宠爱的玉曼,有着和她天使般脸孔成反比的娇蛮恶劣脾气,蜜月尚未过完,婚姻就成了战场。 

  “她无法忍受我没把她当女皇般的服侍,我也很不高兴她没有以夫为天,没有三从四德的观念。”沈长峰嘲讽道:“君亚来得真巧,破坏了她想游学奥地利当音乐家的心愿,有好几年的时间,她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直到她发现君亚已经大的可以当武器的时候。” 

  为了惩罚玉曼的不贞,他曾打过妻子,并把她监禁到雁雪出生--女儿长相酷似他,沈长峰绝不怀疑雁雪非他的亲骨肉,这段时间内,以泪洗面的美丽母亲迅速掌握了君亚的心。 

  “即使在她带走君亚向我勒索得逞后,回到我身边的君亚也不相信他母亲是那种人。他恨我,玉曼哭泣着告诉他,她是受到了胁迫,不得不把他送还给我。” 

  沈长峰声音苍凉,“我不是好父亲,对十岁的儿子只有暴怒喝斥,所以他不可能相信我所说的话。我恨玉曼红杏出墙,她摧毁了我再爱别人的能力!” 

  紫绫为之晕眩,这对自尊心极强的男人会是怎样的伤害。 

  “然后,是玉曼和情人游欧车祸丧生的噩耗传来,我费了点心思压下了丑闻,自以为可以摆脱掉她的魔咒时,才发现她把君亚的感情全给扼杀了。”沈长峰握起了双拳忆起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性格同样顽强的父子注定这样争战不休。 

  “我明白了。”紫绫低语。 

  她又忆起那一夜。 

  当她落泪的时候,君亚对她的安慰。 

  “别哭。”他柔声告诉她,“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浑蛋,喜欢让你受苦,来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真实的性爱不是这样的。”他像拿糖果哄小孩的大人,以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温柔方式引导着紫绫,缓慢而渐进地带她领略鱼水之欢,平抚她的疼痛不适,真正的享受到性爱的欢愉。 

  七个白昼黑夜,成为情色旖旎的殿堂,满满的记载男女之间所有可能的情爱欲望。 

  经历过巫山云、沧海水之后,她还能甘于平凡的风景吗?紫绫自问。 

  ***

  婚礼的钟声响起。 

  古色古香的小教堂中,“只”坐了百来位宾客--这是怒气冲冲的沈长峰最大的让步了。 

  老天!他沈某人嫁女儿,居然这么寒伧,简直快呕死他了--最好是席开五百桌才不致于输给贺家的亲戚哪! 

  偏偏他有个不知好歹的女婿,坚决照自己的能力,量力而为。 

  被这小子的斯文外表给骗了!沈长峰颇为不乐,当初他还以为吴家栋好性情可以让雁雪为所欲为呢!看来才不是这样。 

  紫绫婉言劝他,“您该庆幸吴大哥不是那种贪慕富贵的人。” 

  他怔然望着担任伴娘的紫绫,一袭米白绣金线的小礼服衬托出她姣好容貌和绰约丰姿,已经褪去孩童的容颜,是个如花盛开的小美人了。 

  他那个蠢笨如猪的儿子没福气!沈长峰感伤。 

  “紫绫,我收你做干女儿好不好?”他问。 

  她淡雅微笑:“辈份不好算呐!--您和姑婆是朋友。” 

  这是她的婉转拒绝。 

  婚礼进行曲回荡在教堂的共鸣音效中,庄严、肃穆又充满喜乐。在前座的紫绫挂着灿烂笑意,却突然感应到后排的骚动,回眸察看时却正好迎上那双令她魂萦梦牵的特殊眼眸。 

  她怔怔地凝视他数秒,笑意缓缓由嘴角消褪,感到心脏被扭搅得酸楚泛痛,她急忙转过头来望着新人念出誓词。 

  在他身旁的是世故练达的林嫣如,依旧是相配相衬的一对。 

  吴家栋的伴郎是公司里的年轻同事,对娇俏可人的伴娘颇有好感,不时与她攀谈。 

  紫绫一直保持微笑,安静倾听。 

  “恭喜你,雁雪,妹婿。”君亚亲吻雁雪道贺时,紫绫不由得后退保持距离,脸上的微笑有点飘忽,视线望着彩色的琉璃窗户。 

  悠扬悦耳的风琴声中,她的步伐有些不稳,虽然迅速恢复了平衡,殷勤的伴郎仍然不放过机会扶住了她:“小心脚下,李小姐。” 

  “谢谢。”紫绫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臂,现在她已经很习惯穿高跟鞋了,实在不需要他来多献殷勤。 

  香花、彩带飘扬在新人头上,喜悦的心情感染着每一个人。喧哗的人声笑语中没有人注意到伴郎和伴娘的落后。 

  “我知道你是吴主任的‘妹妹’,他常提起你。”他笑嘻嘻地对紫绫说。 

  “我本来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的,可是现在才发现,幸好真的有这档事……” 

  “走吧!我们落队了。”紫绫说。她没有举步的原因是因为君亚在外面,可是留在教堂里又怕这个人误会她落花有意,两下为难。 

  其实并不是没人注意到她,至少雁雪想抛花束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紫绫,往后偷瞄一眼,再看见君亚嘴角含笑眼睛不笑的模样,她干脆装不知道,扬声道:“我要丢花束了。” 

  娇艳的捧花是紫绫设计的,雁雪将花丢往等待的女宾们就算了事。“走吧?我们度蜜月去!”她悄声对新婚夫婿道。 

  翊德出声糗她:“什么?没有准备让人闹洞房吗?” 

  “哈!表哥你最没资格讲话!”雁雪嗤之以鼻。“是谁在婚宴后带着表嫂从后门逃的?” 

  一句话勾起了众人回忆,欢喜愁叹,那是一年前的事而已。 

  翊德、筱蝉、沈长峰和姑婆……不是没有看出紫绫被人纠缠的窘境,却心有灵犀地袖手不管--罪魁祸首在这里哪! 

  期待沈君亚“英雄救美”,对紫绫伸出援手的希望也落空了。 

  他竟然无动于衷地挽起林嫣如,香车载美而去。 

  “紫绫!过来!”翊德、沈长峰、筱蝉几乎是同时开口,掩不住因君亚而起的一些火药味。 

  紫绫松了口气。谢天谢地!穿着这一身礼服,她实在不好意思去搭公车。 

  众人眼神相望,最后是由紫绫选择搭筱蝉的红色跑车。 

  “好漂亮的车。”紫绫微笑。 

  筱蝉低声咕哝,如果当初她不恶作剧将紫绫推入虎口,或许什么事也没有。 

  “不是这样的,堂姊。”她温和解释,“不管当初搭不搭他的便车,该发生的事总是会发生的,我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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