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因为……”秋儿被影更激烈的反应吓坏了,吞吞吐吐地找不到借口。
一丝不祥的预感问人影舞的脑海,她飞奔出门,一推开大门就看到几名贴身的公公慌忙地奔进含笑轩的大门。
“糟了!”
“不好了!公主,不好了!无极护卫被王以密谋图反的罪名押人大牢,明日午时就要行刑了。”
密谋图反这四个字听在影舞耳中,几乎要震碎她的心神。
“他们真卑鄙!怎么可以找无极下手?他并没有犯错啊!”影舞一边哭喊着,一边往大殿奔去。
“公主!”秋儿领着一票侍女、公公们追随在后,浩大的人马引起宫中一阵不小的骚动。
看着众人心惊胆战的模样,无极不禁觉得好笑,大殿中里里外外少说也有上百名官兵,却各个如临大敌般。
“将他捉起来。”王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置无极于死地,纵使他至今仍不知道无极的真实身份。
就算他再荒废政事,却也还有一点头脑,清楚地知道眼前这厉害的男人不除,终是大患。
“敢问陛下,无极何罪之有?”无极冷冷地挑起浓眉。
“如果你是阙破天就有罪!”姓王咬牙切齿地回道。
“倘若我不是呢?”无极闻言,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问:“谁能证明我是他?”
“就凭你的气势、你的谈吐,若不是闽破天的话,断不敢如此。”王暗指他的目中无人。
“哦?或许我天生胆大,敢冒犯昏君呢?!”此话一出,殿中众人皆倒抽了一口冷气,各个愕然,直到王一声令下,才恍然大悟。
“别杀他,我要好好地折磨他!”王咬牙道,后宫中的风风雨雨,每个人都以为他不听不看,却不知他只是忌讳家丑外扬。
无极从容地冷笑,似乎一点儿都不将眼前的武士们当作一回事,敌人自四面八方涌上,他却一动也不动。
眼见大刀就要杀到无极的眼前,往他的头上劈下去,突然间!一阵邪恶的黑风掠过,冲到他身边的一排士兵们纷纷吃痛地倒地不起,兵器坠地的声响不绝。
“吓?”眼前诡异的情景教人打从心底发寒,但众士兵们还是迭起攻击。
但没有人靠近得了无极,王站在殿前的高台上,不由得心急如焚,大喝了一声,“倘若你不是阙破天,为何要抵抗?”
阙破天闻言,深瞳疾掠过一抹笑谑之意,中气十足地回道:“不出手相抗,岂不让你逮着折磨到死?”
“你……”
在刀光剑影的喊杀声中,一道不属于这残忍世界的甜美声音硬生生地闯了进来,“无极!”
阙破天转眸,瞧见大殿外一阵骚动,守卫的卫兵将他与影舞隔成了两个世界——血腥与纷乱。
“公主,请留步!”
“让开,你们快住手!父王,教他们住手,不要伤害无极!”脆弱无助的泪滴自影舞的眼眶滑了下来。
“来人肥公主带走!”
“不!求求您,父王,无极没有错,是舞儿自己勾引他的,要怪就怪舞儿吧!别杀他,我……我会嫁给八王爷,父王……父王……舞儿给您磕头,舞儿给您磕头……”影舞跪倒在大殿前,重重地磕头求父王别下杀手。
王闻言,险些气极攻心,却没发现在这大殿中有另一个男人也为此燃起了涛天怒焰。
“你是我的!”寒冽的声音将四周的空气结了冰霜,阙破天伸臂捉住一名士兵的脖子,几乎要将其扭断。
影舞抬起泪颜,眼前的世界一片迷,她看不清心爱男人的脸庞,只知道他生气了!
“喀啦”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楚可闻,影舞小脸上的血色顿时刷白,泪悄然滑下,她看见自己心爱的男人徒手断送了一条生命。
“不……”她不知道要如何停止泛滥成灾的泪水。
无极深沉的眯起冷眸,盯着她的泪水,心中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疼,顿时失去防备能力,
倏地,自无极的身后跳出一名将领,将一把利剑从他的背后刺下去。
“不!”影舞膛大双眸,惊喊出声,一时气血攻心,眼前罩上了层黑雾,瞬间失去意识。
她的灵魂坠人极度黑暗的深渊,她无力挣脱隐在夜色中的鬼魅,不!她还来不及说呀!她还来不及对老天爷说,无极不能死!如果这个世界注定要消失一条生命,那她宁愿是她呵!
第六章
不能死……不能……无极,躲开……有人要杀你……不!父王,都是舞儿的错,不关无极的事……求你……求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他啊……红颜破国,回天无术……红颜泣血,君王倾天……红颜呀红颜……祸兮,灾兮……不要唱了……不要在我面前吟唱这首预言诗……我不要听……无极……无极……你在哪.里?救我,救我啊!“无极!”影舞猛然睁开双眼,冷汗湿透了一身衣裳,憔怦的小脸近乎惨白,脆弱得不堪一击。
“公主,你醒了?”秋儿欣慰的声音在床畔响起,她喃喃地笑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无极?”影舞恍懈地唤道:“无极……”
秋儿闻言踌躇了一下,兴高采烈的声音梗在喉中,摇了摇头,悄声地自影舞身边退开。
“秋儿。”影舞侧首轻唤了一声,“无极呢?”
秋儿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咬着唇迟迟不敢答话,露出为难的神情,“公子护卫他——”
接下来的话被迎倩的声音打断,她莲步入内,纤手一挥,沉声命令道:“秋儿,你下去吧!”
“不!她还没有告诉我无极的事。”影舞最弱的娇躯挣扎起身,披散双肩的乌亮发丝半掩住她憔悻的小脸。
“我来替她说,秋儿,你先下去端药上来吧!”迎倩美丽的脸蛋凝着沉重的神色。
“是。”秋儿忍不住回头看了影舞一眼,才转身退下。
“快告诉我,王姐,无极怎么了?他没事吧?”影舞迭声地追问,一口气险些喘不过来。
“先喝了药再说。”
“不!你先告诉我好不好……”
“先喝药。”迎倩白云袖中探出皓腕,怜惜地轻抚着妹妹柔细的发丝,眸中透出心疼的光芒。
“我没生病,不需要喝药,求你告诉我……”
“公主,药端来了。”秋儿小心翼翼一地端着磁碗,碗中的汤液犹冒着淡淡的热烟。
“嗯!”迎倩伸手接过。
秋儿的手微微地轻颤,可看起来却不像是因为烫手,她甚至在迎情接手的时候,手大大地抖动了一下。
“小心点。”迎情投给秋儿冷冷的一瞥。
“我不要喝药,王姐,告诉舞儿,无极在哪里?”影舞皱着眉心,美眸噙着担忧的泪珠。
迎倩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问题似的,将药端到她唇边,柔声地诱哄道:“将药喝了,乖。”“不,不,我不喝!”影舞闻到了药汁的刺鼻味,挥手将碗给打翻了!热烫的汁液烫红了迎倩的手。
迎情恨恨地咬牙,痛心道:“枉费我们多年来疼你。宠你,舍不得你冷了、痛了,你呢?睁开眼睛就只知道问无极!”
影舞看着姐姐的手烫得发红,难过得又再度哭了起来,“快请御医来,秋儿,快去!”
“不用了。”迎倩冷声喝止道:“你不是想要问无极的下落吗?让我告诉你吧!他、死、了。”冷沉的告知,击碎了影舞脆弱的心。
“他已经死了,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他的尸体已经让一把火给烧了,骨灰撒在池中喂了鱼,影舞,你死心吧!”
“我不信。”影舞虚弱的说,她的眼眸空洞无神。
“就算你不信,也不能改变既成的事实。”迎情抛下一句残酷的话语,转身往门口走去,临走之际,还不忘吩咐秋儿道:“再去煎一帖药给小公主。”
心,血淋淋地被剜开了!她躺在池边长满青苔的石墩上,倾着小脸,睁着空洞的双眸,却怎么也望不穿一池秋水。纤手探人冰凉的池水中,她无心地搅动着波纹,惊扰了他边的小鱼,纷纷地游开。
长长的黑发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散乱地披在她顿边,掩去了些许的苍白,“无极……”一声声悲切的呼唤,却唤不回情人的身影,可笑的是,干涸的眼竟流不出泪水。
这不是真的……影舞不断地告诉自己。
老天不会如此残忍,取了无极的性命,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只是,她的心不断地淌出鲜血。
原来流不出的泪水点滴都成了血呵!这时,秋儿神色慌忙的走了过来,方才她端药进屋见不到影舞,心中担心得很,深怕她会寻短见。
“公主。”影舞却像没有听见秋儿的呼唤,任自己沉浸在悲伤的大海中,什么都不想过问了。
她倦了,也累了,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肯放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完余生?她没有无极,也等于没有心。
“公主,你吓死秋儿了。”秋儿似乎已经发现池边的影舞,直往这个方向奔来。
她近身想搀扶影舞,却被影舞任性地避开。
秋儿碰触到影舞冰凉的肌肤,心下一惊,“公主,进屋吧!让秋儿为你起炉火暖暖身子。”
“我为什么要暖身子?又有谁来为无极暖身子?天凉了,他冷不冷?”影舞勾起一抹哀凄的冷笑。看见影舞纤纤素手浸在水底,秋儿知道她的伤悲,但却无能为力,只能叹息。
“秋儿……他真的死了吗?”水波激源地映在影舞的瞳底,照出她藏在最深处的悲伤。
“他……”“别骗我,告诉我实话。”她勾起一抹诡属的轻笑。
“嗯!”秋儿用力地点头。
听到秋儿肯定的回答,影舞却没有激动的反应,反而漾出一抹娇柔的笑容,绝艳地教人心动,却又令人不由自主的发寒。
“戏水鸳鸯,何尝不好?来生别当人了吧!”
“公主!”秋儿惊叫,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影舞站起身来,迈出缴足,一步步涉人寒冷的池水中。
秋儿惊慌地拉住她,“公主,你要做什么?”
“别拦我,秋儿,我活不下去了!我好想、好想见他,你知道吗?我的心好痛,你知道吗?”秋儿急哭了,与影舞纠缠不休,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没人水中,再也顾不了许多。
“他没死!公主,你快上来好不好?护卫没有死,他闪过那一刀逃走了,王吩咐任谁都不准说。”
影舞怔了一怔,缓缓地回首,涟调自身边淡淡地漾开,就如同她娇颜上重拾的欢笑,淡淡地,却含着无限的愉悦。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影舞步回岸上,喜意敛在唇边,她无视自己一身冰寒,对秋儿道:“我要出宫去找他。”
“公主,你……”秋儿别无选择,紧紧地跟在她身后,这才想起屋内桌上的那碗药大概也凉了!唉!还是别让公主喝了吧!
***
时序真正进人了寒冬,在破军虎视眈眈的环伺之下,先国的首都发发可危,再加上影舞前些日子的开仓布粮,京城之中,军队几乎没有粮切可食,天寒地冻,日子着实难熬。
最后一道防线就是护城的阵法,只要破军找不出阵中的要塞,便难以攻下这座城池。
而画有这阵法的要塞图藏在官中的禁地,一般人不能出入,两军僵持不下,天候则逐渐变差了。
破军已经驻札在城外十里半月有余,半数的军队分布在他们早先攻下的城池之中,因为阙破天自信可以轻易地攻下首城,所以,仅领着少数的兵马跟随在他的身边。
在罗列的营帐中,有一座宽敞的大帐,简单质朴,却显得苍劲有力,十分突出。
“破皇,既然已经找到破解的方法,为什么我们还驻守在城外?为什么不干脆攻进去算了?”白衣书生不能理解。
阙破天斜倚在毛皮大用上,仍是一身玄黑色的衣袍,身上仅有的尊贵象征便是那系在腰际的血红翡翠环据。
他邪恶的眼神再也没有任何伪装,就连随意轻组的黑发,都稍减不了他浑身狂妄的气息。
“再让他们自我安慰几天,算是一种仁慈吧!”闽破天扬起薄唇,勾勒出一抹无情的笑容。
看着城中的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忧心不已,那才不是仁慈,而是一种变相的残酷。
这时,帐外出现了一道黑影,那人开口唤道:“破皇。”
“嗯!人到了吗?”闭破天湛黑的瞳眸漫不经心地往帐外一扫,语气冷淡至极。
“属下无能,潜入皇宫内院之中,用尽了各种方法,可就是无法找到破皇想找的人。”
“找不到她?”他的黑眸危险地眯起。
“如果属下的推断没错,破皇想找的人已经不在宫了。”帐外的人大胆地论断。
阙破天没有质疑他的推论,因为,他的手下从不妄下断语,只有凭着真本事与过人的胆量,才能在他的面前说话。
“破皇,敢问您要找的人是谁?”白衣书生忍不住好奇,却隐约在心中浮现出答案。
阙破天笑而不答,只是淡淡地命令道:“你不是想攻入京城吗?我现在允许你了,去!我最缺乏的就是耐性,你还记得吧?”白衣书生苦笑,当阙破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表示他想立刻看到战果,不得有误。
白衣书生挥了挥衣袖,往帐外走去,要打仗!
四周又再度恢复静寂,偶尔伴随飓飓的冷风声,阙破天这眸幽暗,闪过一丝费解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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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奢华如梦一般,是如此轻易地被人敲碎。破军起兵攻打首城,费时不到两天,便攻城掠地,占领先国。
那天深夜,先国派出使者投递降书,正式迎接破军进入京城,城门开启的那一刹那,也是先国王朝正式终结的时刻。
天未明之际,王驾崩,享年四十七岁。根据宫廷中传出的消息,王禁不起亡国之痛,羞怒交加,暴毙身亡。
或许一切的事应了天运轮回,自那一天起,先国境内风和日丽,万物再度恢复生机,这似乎是上天赐给阙破天登基为王的大札。
半年来,他潜伏在影舞身边就是为了那张秘图,靠地利之便,取得了破解之法。
军队自城门缓缓地开进,阙破天骑坐在黑色骏马上,俯瞰着夹道欢迎的百姓们簇拥着军队前行。
其中,有几张熟悉的脸孔,是那日亲手领取影舞手中粮食的人,他不禁苦涩地一笑,若非她的善心布粮,以致粮草不足,军断不会如此轻易地投降,大开城门。
还记得那一天,她险些晕厥在他的臂弯中,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小脸虽苍白,却仍显倔强。
冷不防地,一阵抽痛浮过他的心头,令他措手不及,一丝沁凉的微风拂过他的脸庞,他不自主地回头,目送着随风远扬的昨日光景。
当他再度回首时,眼眸已覆上一层冷漠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