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极难耐的忍受,但是他知道他必须如此,尤其在他发现自己爱上她这个骇人的事实之后。
他看着她微启的-双唇,好似也在享受两人亲腻的抚触,她是如此动人,如此容易激起他占有的欲望,可是这些都是他小说里一贯的情节,他不能把他的梦想轻易地放在现实上,他要她心甘情愿地爱上他……
与他一般,没有任何的理由。
她微微地睁开眼,却见他灰沉沉的忧郁,仿佛做了一件他不该做的事。
她忽然愤怒起来,这个男人,他以为他是谁,可以随意玩弄她的情感,让她沉溺在极度的喜悦中,又马上丢下她,让她独自品尝失恋后的苦果。
失恋……
她的脸又热起来了,她怎么可以称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为「恋」呢?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她不以为恋爱有何难启齿的,两性之间的吸引是天地运转不息的道理,即使他的身体或男性的魅力吸引了她,她一样乐于接受。
可是……,他会认为她太随便了?毕竟他们认识不深……
她又想,在她的周围不乏有条件比他好上千百倍的男人,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吸引她,她也相信,一对恩爱的夫妻,除了身体基本的吸引之外,生活、习惯上的协调更是重要,所以并不是相爱的两个人就可以白头偕老。
所以他对她,身体的吸引力是充分了,其它呢?
她承认他对她的吸引,可是也要对方认同啊……,怕是自己自作多情空伤悲……
冒险的生活已经够刺激了,如果又多了份爱情的探险,怕会承受不住……
她眨了眨眼睛,这多的思绪翻动着,她承受不起。
一阵沉默后,她静静等待他开口。
「对不起……」
多可笑,竟然是一句抱歉,她的想法却没有表露在脸上。他刚刚才给她莫大的欢乐,却要以抱歉结束。惊慌地又想,也许他不是向她抱歉,而是对他自己错误的举动抱歉,这两种意义截然不同……
他见到她脸上乍红忽白,更担心他冒失的举动激怒了她……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更觉得他是把她当成情绪的发泄者,或是一时发情时的玩物,毕竟他比她大了许多,她无法以自己单纯的人生观去揣测他复杂或变质的人生阅历。
她挺了挺臂膀,至少在她愿意一探究竟时,她不能让他看出她是软弱的,她必须无表明立场,让他把她当成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而且,现在他的身分同她一般是正常人,她应该和他平起平坐!
「你还说你不是野兽。」她说。
他激怒了她,他更确定。
爱不该是这样的,他小说上的爱当然是可以直冲乱闯的,因为男女主角都是他笔下塑造的人物,喜、怒、哀、乐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但是面对现实的人,生命不能这样,在爱的笼罩下,他要得到她的信任,否则让她有了防街之心,就更别想越雷池一步。
他只能让她喜,不能让她怒……
「妳不喜欢野兽?」他问她。
在赤裸裸的两情坦然下,卸去了人为因素,自然人性和兽性是难分的,但是各有私心下,女人比男人容易受伤害,与其担心可能发生,不如严厉否决。
「对!」她带着赌气地说。
「好的,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他对她保证。
她呆了-下。事实上她喜欢这种感觉,那是直接对她感情的陈诉。她只担心他以玩弄的心情欺骗她直接的感受,没想到他却一口答应了,连犹疑一下都没有,是不是表示他真的不把她放在心上,而对她说的抱歉……
「让我们先做个好朋友吧!」他深情地牵起她的手。
在她听来这又是一句侮辱她自尊的话,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他悬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需要朋友!」她语气还有火气。
他颓然放下手。
这句话是对他的警告,要他知道她的身分,梁家的大小姐,不是一般人高攀得起,就是朋友也要门当户对,又何况是……
他叹了口气。
瞧他一脸罪孽深重的样子,她也不忍再怪他了,毕竟男人就是男人,如何奢望他有和她一般的心思呢?
她也叹了口气。
「我们去哪里?」她不带劲地说。
经她-提,他觉醒过来。危机还在他们四周埋伏着,男女私情要待安全之际再深谈。于是他看了一下表。
他们已耽搁了一段时间,现在又没了车,必须先找部车来代步。在此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又无亲无友的,而且敌人已经知道他们的位置,应该无想办法离开此地再说。东想西想之下,他对她说。
「先买份报吧!」
他叹气。
她只好听他的安排。
在邻近的一家商店买到了报纸,才一打开,就把两人打入地牢。
报上的头条新闻上就是梁羽柔的照片,但是是躺着的,上面并覆上白布。
梁羽柔颤巍巍地,跟着身体强烈抖动起来,无法置信地看着报上登着偌大而清晰的字,接着人彷佛像脱了壳的灵魂一般……
「我死了?」
她突然疯狂叫了起来。
第七章
「笑话,我死了?我好端端站在这里,怎么会死了,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梁羽柔忍无可忍的狂乱叫着。
他急忙要地镇定下来,并左右巡视着。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她虽压低了声音,但是充满了恐惧的颤抖。
他举目四看,幸好这一带都是农田,视野辽阔无比,没有屏障物可以让他们疏忽危机会随时到来。
「看完再说。」他镇定地告诉她。
她只好暂时先压下所有的惊讶、不解,和愤怒,低下头和李岳朋继续往下看去。
上面登着被纵火后的无名女尸,各项特征显示这乃是梁儒远的大小姐,并指名梁羽柔被匪徒绑架后消息全无,希望民众协力找出凶手。
其中还有一篇短文记载,梁儒远知道爱女可能已被撕票,伤心欲绝因而染疾住进医院,幸得林谦雯的细心劝慰下,精神好了许多等内容。
「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她愤怒的叫道,抢过报纸要将之撕成碎片。
他再抢回报纸,要她冷静一点。
她气得全身发抖站在一边,他继续往下看。
下面还有一则,梁儒远表示因身体不适,一切由林谦雯代言。林谦雯对记者直截了当的说,今后梁家的事由梁家自行处理,警方要干涉,先过她一关。下面还补充近日来已多人冒充梁羽柔的身分来冒取奖金,梁家不堪其扰等等的内容。
这个女人太聪明了,他想。
「不要脸,居然谋害梁儒远的亲生女之后,还厚颜地要嫁给她……」她气得快掉下泪了。
他合上报,沉思。
「他们倒是先驰得点了。」
「我们只要到警察局去报案,揭发她的罪行就好了嘛!」她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控制了。
「是啊,说来容易,怕是我们还未来得及上警局就死于非命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可是可以一试,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说。
他下定决心,带着她在七掩八藏下来到镇上的小警局。他们躲在一棵大树下,他对她说。
「妳在这里等着,我进去试试……」
「试什么?难道连警察你也不相信?」她闷着气说。
「小心一点总是好……」
◎◎◎◎◎
她看着他进入警局,自己站在树下等待。
等了许久,她开始担心会不会出问题了,于是探出了点头,往警局大门瞧去,这时行个人从停在警局前的白色轿车出来,鬼鬼祟祟在警局门口边张望,在阳光的照射下,口袋中隐约有件亮晃晃的东西在闪动。
她的心脏差点跳出胸口……
她急忙把头缩回树后,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那个人必是冲着他们而来,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就得到消息?李岳朋不过才进去数分钟,马上就有人获知情报赶了来?
她看着四周荒凉一片,只有稀疏的树林和一片片的田地,如果有人发生意外死了……,除非是死在警员的面前,否则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也难有人会理会。
小镇的安静是靠人为的因素,这里的警察最大的本领是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要维持小镇的安静,就不能让大事发生。以前她常听爹地说,如果没有人告发,就没有谋杀事件,报上的她已经死了,这里再多死一个梁羽柔就会变成真正的无名女尸了想到这里,她全身直冒冷汗,李岳明担心的事没错,她太轻举妄动了……李岳朋……
她又流下冷汗,他在里面不会知道外面正等着一个凶手,他一出来,那个人必会冲上去,在李岳朋防不慎防的情况下捅他一刀……
也许里面的警员还会假装低头阅读公文,刻意逃过这场浩劫。最多只在警局前多了个无名的男尸,谁也不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直到他被深深埋在黄上之下,还是个意外事件中的无名尸……
她颤动了一下,不行,他不能死,怎么可以……
她必须帮他!
她慌张地看着四周的环境,以她这般的弱女子,她能为他做什么?忽然她瞥见了那部白色的轿车……
◎◎◎◎◎◎◎
警局内。李岳朋不耐烦地等着,镇上唯一的警察告诉他要进去拨个电话,到现在还没出来。
他来时,只是简单告诉警员,他找到了梁羽柔,警员脸上有他意料中的惊讶。这种惊讶任何人都会有的,相信对方也读了今早的报纸,才死的人又复活了,谁不惊讶呢?
其实,他之所以进来警局,主要是要探一下警方对梁羽柔这件事的作法,报上登明林谦雯现在完全代理梁儒远找爱女的这件事,而她又是要杀梁羽柔的凶手,她当然不会让警方破坏了她的阴谋,且她又布下绑匪是通缉犯狗仔的嫌疑,让警方的注意力集中在狗仔的身上,只要他们在东,她会让狗仔出现在西,警方就一辈子也找不到他们了。
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重要的是,如果他们报案的话,她又会采取如何的手段?
终于那个行动迟缓的老警察走了出来,脸上挂上完成任务的满足笑容。
「我请教了梁夫人……」
「什么?」李岳朋大叫,差点吓坏老警察。
「梁夫人已通知所有警局,一有梁羽柔的消息最先要通知她。」老警察自信地说。
李岳朋吓出了冷汗,他太轻敌了,怎么这么胡涂而没有想到这点,林谦雯算是梁羽柔的未来亲属,她当然有权利最先知道梁羽柔的消息,而且报上也说明许多人冒着梁羽柔的身分想骗取奖金,是真是假谁知道,其主要目的就是要警察忽视为何地要最先知道这件事的动机……
而这通电话不就是最佳的传声筒了,不必派人跟踪,只要他们抱着任何一丝想向警方求援之时,他们的消息就直接传进她的耳里。
完了,他等于又告诉敌人他们还在此地,马上就会有人赶到这里。
-想到这里,他便往门门冲去,也不理会老警察叫唤的声音。
但是祸事来得太快,他的脚才飞离门门,还未适应户外刺眼的阳光,便有一个人冷下防地从门边站出,一件硬物抵在腰间。
「梁羽柔呢?」他小声地问。
「杀--」他想高声叫出杀人时,尖锐的硬物歪去一边,在他的身旁画下一道血痕。一阵冰冷的刺痛,他低头看见他的衣服被切开,腰间渗出鲜血。
「再叫吧。」那个贼头贼日的贼冷笑。
他自然是不能叫了,一切由他摆布。
「跟我走!」贼又说。
◎◎◎◎◎
他向那贼要他去的方向走去,一直不敢把目光移往前方朝梁羽柔的藏身之处,怕这一看就看出了两条人命,至少对方的目的是要找梁羽柔,而她的动向只有他-人知道,所以目前对方还不至于会要他的命。
他们走向白色的汽车驾驶座的门前,那贼还没有打开车门,忽然车门用力弹开,打落了两个人,李岳朋立刻反身扑上,压住对方的身体,那人提刀就要往李岳朋身上砍去,梁羽柔吓得胆战心惊,幸而李岳朋立即抓住那人举刀的手腕,并狠狠地往地上敲去,对方难耐疼痛松了手,接着李岳朋握紧的拳头就往对方击去。
那人痛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梁羽柔还来不及拍手欢呼,李岳朋立刻街进驾驶座,把梁羽柔挤到另一边,并马上发动引擎往前冲去。
「我这招很棒吧!」梁羽柔兴奋地说。
「拿生命开玩笑,不好玩!」
李岳朋瞪地一眼,她吐了吐舌头,他想他怎么会爱上这种小女孩?
「爹地病了……」远离小镇后她才开门。
「妳以为他真是病了?」他低低地说。
她呆望着他,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报上明明说梁儒远病了。
「妳坏心后母的阴谋之二。」他直视前方,专心开车。
「你是说……」
「故意的,她有办法让你爹地病倒,让他在失了爱女的伤痛下,对她更加信赖!」
「爹地……」
她惊慌想到爹地会不会发生事情……
「放心,她不会要他死,只不过让他病一下。」他平缓地说。
「怎么病,给他吃失眠药吗?」
他笑了起来。
她气得搥他一拳。
「谁叫妳都不看我的书!她只要给你爹地吃几颗镇定剂就行了,你爹地是无法忍受失去爱女的痛苦而病倒的,只要他见了妳,身体马上就会好起来。」
「可是我已经死了,他会相信我还活着吗?而且我们要怎么见到他?」她急急发问。
「慢慢来,我无问妳一句话,林谦雯管事吗?」他先问。
「什么事?」她茫然不知的样子。
「妳父亲的事业。」
「她常去公司。」她想着。
他叹了口气,想着家里养了只大猛虎,她不小心防范,还能安心地关在充满玩具娃娃的美丽卧房中,作她自己美丽的梦。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根神经短路了,怎会爱上这类型的女孩,不过,爱情是没有道理的。
「这就麻烦了,她的势力不仅掌握妳的家庭,甚至还对梁儒远的事业了如指掌,也就是说从妳父亲身上我们得不到任何帮助了。」
她的脸沉下来,没错,爹地的朋友林谦雯没有-个不认识的。
他沉默地开了一阵子的车,然后坚定的开门。
「回去!」
她瞪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难道他已经要放弃了……
「不要!」她大叫。
他紧急转了个弯,她被震了一下,急忙抓住他的肩膀以求平衡,他的心随之震动-下。
「妳必须面对现实,能逃一时,不能逃一世。」他强忍住气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