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望她取代妈咪的地位。」她低叫着。
「那就对了,妳爹地疼爱妳远胜过她,她想除掉妳的动机十分明显,要不就是怕他因为妳的不悦而抛下她,就是担心将来妳要和她争家财,妳想妳爹地再怎么喜欢林谦雯,也远不及他和妳二十多年的父女之情,所以一旦妳在地球上消失了,她的美梦才会逐一实现!」
李岳明清晰有力分析她丑恶后母的真面目。
听到此,梁羽柔握紧拳头羞愤难当。
她早该知道那个面善心恶女人的真面目,连李嫂都感觉到了,所以她才千方百计警告她离林谦雯远一点,甚至都不让她们单独在一起。而她处在虎口边却不知猛虎的厉害,不可原谅的是自己还自我安慰,不想多去理会大人的事,而且深信她的世界里不会被人侵扰,因为爹地会紧紧的保护着她。事实上爹地不可能日夜分秒守候她,就等她一轻疏之下,林谦雯丑恶的计划就可以进行。
想到这里,梁羽柔不禁心惊胆战,现在有人要杀她,无缚鸡之力的她又能乞求谁的援助呢?
李岳朋神情严肃地坐下来,梁羽柔眼睛一亮。眼前只有这个人了!
「你要保护我!」
她死命抓住他的手用力摇着叫。
李岳朋张大眼,保护她?他恐怕都自身难保了。但是他也不能告诉她只有听天由命的丧气话……
在她不住的摇晃下,他手肘的伤口又痛了起来,他轻轻推开她的手,她才惊觉自己用力过猛。放开他之后,她捧着头觉得头痛万分。她胸口吶喊,才刚从一个误会的死亡边缘爬出来,又深陷入另一个真正的死亡阴影……
在一连串的压力过后,他疲累万分,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睡吧,逃亡的日子开始了,要先储备好跑路的精力。」
说完他横躺在床上,几乎不能动弹,每一个细胞都呼唤着他进入梦乡。
她跪着爬到床旁,用力摇晃他的双腿,牵动了他膝上的伤口,他痛得坐起。
「你要救我!」她哭丧着脸。
「不用求我救妳,我正想如何救自己!」
他被她激怒了,她全然不知因为她个人的家庭恩怨,同样使他陷入死亡阴影中,而且他担负的风险更大,不但要救自己,还要救这个不知死活的千金大小姐!
「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吗?」她痛心地说。
他叹了口气,他怎么不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一个亲近的未来后母,竟然摇身变成要杀她的女魔头,她心中的痛恨和恐惧是可想而知的。
可是……,他也不见得好过?从一个安定收入颇丰的作家,变成穷途末路的逃亡者。
「听我的话,好好睡一觉!」
他累得不想多说话了,翻身躺过去。
发了好一阵子的呆,她脑中还是一片空白,看着李岳朋侧身而睡的背,她才想起,这里只有一张床,她要睡哪里?
「我睡哪儿?」
「随妳高兴!」他闷哼一声。
他真想不透她,是不是每个怀春的少女即使在生死挣扎的边缘,还会想到男女授受不亲的距离?
片刻的宁静,她望着地上被她弄湿的地,冷冷脏脏又硬硬的,她无法想象在此躺-夜后腰酸背痛的情景,于是她也爬上了床躺下。
迷朦中,他感受到身边的床沉了一下,相信她为了生存已妥协在他的保护下,此时此刻她也只能求助他一人了,他带着男人的骄傲和衣进入梦乡。
虽然她也极快的进入梦乡,但是却睡得十分不安稳,她梦见了爹地焦急万分的脸,李嫂欲哭无泪的关怀,还有她温暖充满玩具狗熊的房间。每一年在她的生日时,爹地总会送她一只大狗熊伴她成长的岁月,从第一只到最后的一只她都细心的保留着,她曾圈住爹地的颈项,甜腻腻地告诉他,在他千千万万个礼物中,她最爱这份生日狗熊的意义。
梁羽柔反过身沉睡,感觉她真的圈住了爹地的颈项,温软又踏实的安慰……
李岳朋沉睡中,也想起了他故事中的女主角,正圈住他的颈项百般对他挑逗,他下意识地也抱住了对方的腰……
但是梁羽柔的梦里,林谦雯像鬼魅一般出现了,带着她一贯的冷笑,在梁家高雅的餐厅中霸占了她妈咪的座位,她用闪着光亮的银制刀叉,翻动着一块血淋淋的牛排,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好像吃的不是牛排,而是她的肉……
她闭着眼忍不住高叫起来,李岳朋立刻从美梦中惊醒,一旦意识到尖叫声的来源,立刻翻过身压住了她。
「妳醒醒!」
她猛然睁开眼睛,就看见正面而对的李岳朋,心中又是一惊。
他立刻翻开身体,躺在她身旁,胸口震荡得厉害,暗怨她惊扰了他的美梦。
「妳作恶梦了!」他告诉她。
她压抑着胸口狂奔的心跳,想着刚才的恶梦,忍不住缩进他的身旁。
「我害怕……」地悲惨地说。
他隐约感觉到她起伏不停的心跳,更感受到她女性的温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暖流。他动了-下身体,想隔开两人的距离,但是亲吻她的渴望却挥之不去,她却全然不知他的身体已被她激起了反应,全身又紧紧靠近他。
他冲动地想,她真无知到如此地步吗?难道不明白现在她正和一个身心成熟健康的男人同睡在一张床上?
就在他真想不顾一切反身用力抱住她时,可恶的道德观像神圣的太阳-般从心中升起,再一次警惕他,绝不能趁人之危。
「睡吧,明天才是妳真正冒险生活的开始。」
言下之意要表明他是安全可靠的。
她全身打着寒颤,不是因为深夜的恐惧,而是怕一睡下去恶梦又要开始。她迫切需要有人靠着,就像她家里的大狗熊一样让她有安全感。
「我要抱……」她低声的吐出,带着许多的不安。
他明白他的大狗熊的责任,毕竟在身心方面她都还停留在小女孩期,他不能对她要求过多,把丑恶留给自己品尝,快乐分与别人共享,这是他的人生哲学。于是他翻过身,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睡吧,当我是个木头。」他在她耳边低语。
她紧紧箍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他的心跳平稳而有力,她开始感染他的心跳,心也开始强有力的震动起来……
她从未和一个男人如此接近,而且他还吻了她。她忍不住回味那阵甜蜜的深吻,温暖带着窒息的危机……
她轻抚着他的胸腔,想更深一探他炽热的心跳……
他喘了一口气,马上装做鼻塞之状,怕她发现她无意的抚触已经造成体内热血的奔窜……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一波又一波扰乱了安静的空气,她多希望他用力抱紧她,让她更真实地体会这种窒息的吸引力,如烈火烧灼她的肌肤,她需要他的身体来平熄。
他有千万个渴望要翻身压住她娇弱无骨的身体,用嘴和舌品味她女性的馨香,或用力扯开她的衣服,用全身燃起的火焰去折磨她、爱抚她,直到她呻吟求饶,但是道德如一把利器,狠狠掐着他的颈项警告他不能……
她发颤的手指撩着他衬衫上的钮扣,她真想打开他,想触摸他皮肤的温暖,想……,当她想得热血澎湃情欲难耐之际,忽然他一古脑儿坐起,她张开眼睛暗自一惊,紧紧拉着被角不放。
李岳朋像望见救命之神到来一样欣喜若狂,窗外终于透出微曦,天就要亮了,他也解去作禽兽之危了!
李岳朋一跃起身,极力伸展筋骨,那些伤痛经过一夜的保养后,似乎好了许多,最起码不会再痛了,可见他的身体还是不错。
他往床上望去,见到她一双惊慌的眼睛无助地看着他。
「我们马上得走,妳赶快起身梳洗一下!」他往窗户走去。
窗外依旧是一片灰蒙蒙地,象征他的未来是一片迷茫,旅途的前方不知还有多少的危机等待着他……
他的脸色黯淡下来,走出这里,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羞愧万分的直奔向浴室,用力扭开水龙头,把脸放在脸盆里,任泄下的冷水冲刷在烧灼热烫的肌肤上,把一切的情欲幻想一并冲掉……
他一定把她当成是思春的少女了!她痛苦地抬起脸,从镜子中望见自己憔悴干枯的一张脸。
怎么会这样?为何他的身体会如此严重地激起她内心潜藏的情怀,使她毫无抵抗地想投入他的怀中,尽情享受男女肌肤之亲……
李岳朋在外头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出来,自从揭穿了不是暴徒的身分后,他也不敢再贸然闯入,保持着中国传统的男女有别之礼,但是她也实在是进去太久了。
「好了没?」他忍不住大叫。
女人,永难了解。为何在浴室中一待就不想出来了,他摇着头想。
梁羽柔从浴室内冲了出来,脸上还是湿湿的,表情虽然十分地憔悴,眼光对他却充满愤怒的光彩。
爱发脾气的大小姐!李岳朋对她一早的表现下了结论。
他匆匆洗了把脸,然后到楼下柜台结好帐,他们就准备开始一天的旅途。
户外,天还未全亮,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但是李岳朋还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地小心走着,深怕那群无名的敌人会突然出现……
她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在快要接近他昨天停车的地方时,他忽然低下头,拉着她一起跳进路边草丛中,她闷哼一声,感觉李岳朋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
他稍微抬起头来,注视着自己的车,由于他车窗的玻璃是暗灰色的,李岳朋很难看清里面的动静,于是他拾了一小块石子,朝车窗弹了过去,紧接着把梁羽柔抬起的头按下,两人一同扑倒在草丛里。
从草丛的间隙中他看到,果然有一个人摇下车窗四顾着,他们停住了呼吸,深怕一丝动弹就引起对方的注意,接着,那个人又往上看去,确定是自己大惊小怪了才摇下车窗,再躺回椅座上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她小心的喘了口气,意识到他们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李岳朋镇定地牵起她的手,两人悄悄移离现场,当他们确定已脱离了危险的边缘,立刻拔足狂奔。
直到累得喘不过气来,她停在一棵大树下,按住将要跳出胸口的心脏……
李岳朋见她没有跟上,只好也停了下来,走回她的身边。
梁羽柔全身汗水淋漓,原本长长飘逸动人的黑发,此刻杂乱纠结地缠在一起,一件过大的衣裙松松垮垮套在她身上,他哑然失笑了,他确信梁羽柔一辈子也未如此狼狈过。
「为什么不丢下我自己逃走?」她喘完一口气说。
他斜靠在树边,她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美好的颈项,洁白而干净的,女人的颈项。
「我走了,妳非死不可!」他低声地说。
她脸部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她知道他说得没错。
「你想当救命的圣人?」她垂着眼看着他-双磨破的皮鞋。
他的脚动了一下,改变原来的站姿。
「我不想当野兽。」他语气中透露肯定。
「为什么?」
梁羽柔忽然抬起头。
她的眼眸是一片温柔,黑色的池水中带着一股强大的震慑力,深深把他吸引了一时间他哑然了,而她并没有移开视线,迎着他的目光骄傲地站着。
是啊,为什么?不想当野兽只是他想留住她的托词……
为什么?为何他要留住她……
这个多泪的女人,骄纵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只会傻傻发问问题的小笨蛋,晚上还要抱着大狗熊的小女孩,她的世界没有他容身的地方,他只是个多灾多难、自命清高的大作家,偶尔也要面对生活和事业的折磨。
总之,他们是截然不同生活的两种人……
但是他一点也不想离开她,她像是一个磁铁般紧紧吸住他,没有任何的外力可以把他拉开,除非他自己愿意抽身而退。
退……
像一把剑-般直刺着他的心房。他大可借着自身难保的理由抽身而去,然后就此远离她的视线,永不相见。
想到分离,他的心忽然搅痛起来。
真的心痛起来,为不能再相见后的感受而椎心刺骨……
「为什么?」她的嘴唇掀动了一下,声音细且弱。
他依然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她,眼中有太多她不能理解的变化。
两人相对无语。胶着的气流中,有一丝微弱的火苗在燃烧……
她明白了,这是成人的游戏,她的现在或未来必会面对的激情游戏。
她的发丝飘在颊边,她下意识地伸手抚去,他有一股冲动想替她做这件事。微风中,她的身影是如此纤弱、如此单薄,他不禁有点意乱神迷了。
在这个无言的时刻,他忽起冲动的念头,大胆地恣意用眼光吞噬她……
她的眼光如水波一般荡漾着醉人的迷蒙,两颊有一抹红晕染上,小小的鼻头微翘着,一双薄唇欲言又止,站在阳光底下好像一尊高贵的女神,这个小女孩在他略转过的一个眼光下,忽然长大成熟了……
这个女人……,曾在脑海梦中出现过千万回……,他原以为梦想与现实是不干连的,然而平行的两条线竟在同一个误会下交会了……
现实?梦想?什么时候……,她竟成了他现实生活中的梦想?
他的心疯狂地跳动……
原来,她就是他找寻已久的女主角,他生命中的女人,他无法置信地看着她,这个小女人,居然让他……
爱上她了!
当发现了这个事实,他像雷殛一般往后退了两步,他无法相信站在地面前的女人,他竟然如此毫无理由的爱上她了。
她对他忽然震惊的举动不解,只任脸上绯红一片不知所措。
没有理由……
没有警告……
爱情就这样罩住了他。
他盯着她看,试图找出任何一点为何她会令他陷入情网的地方。他是个作家,在许多许多事都少了根神经,但是对感觉,他会比别人多了分预感……
他确信,他爱上她了!
他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身体有股忍受不住的颤动。她惊奇发现他的改变,以为又有什么危机出现在他们的周围,急忙四面看去……
四周宁静一片,她并没有见到任何的风吹草动。
他忽然伸出手来把她用力拉进他的怀中。
她一不注意,只觉得一阵强大的拉力,随即她便倒在他的怀中,她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接着他灼热难耐的唇就紧紧压在她唇上。
他的唇强而有力在她唇上辗转蠕动着,紧接着她体内的血液狂乱奔流,她觉得头昏目眩,天地随之晃动难安,她几乎承受不了如此大的震撼,身体软了下来……
他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身体,鼻间闻着她的芳香,她的唇柔软又温热,使他急欲散发全身隐伏已久的熟力溶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