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从不管我做什么,反正他已经很有钱了,不必靠我养家活口,所以我可以为所欲为。”他笑道。
有钱的好处,但是并不是每个父亲都同出一辙。
“我父亲就不是了,他非要我出国念书不可,到国外拿个学位,也不管我过的是什么生活。”
怨秋低叹一声。
“很苦?我是说美国的生活。”
怨秋稍微愣住了。
此时她的想法可多了,强说美国念苦生活苦,也不尽然,因为怨秋的父亲也有钱,只要有钱,全世界都可以变成物质天堂。在国外她和一般大学生无异,因为她念的是华人多过洋人的学校,而且也没有经济的压力,不必到处打工看洋鬼子的脸色,所以她的生活也不会辛苦到哪儿去。
不过,她必须说严重点,不然贝道行要产生怀疑了……“嗯……很苦。”她心虚地应了一声。
贝道行正奇怪她的犹疑,他还想发言,怨秋急忙转过头去,幸好他们的目的地已经到达了,不然再说下去,她会露出马脚。
这里是精神心理科,门牌挂著“林正义医师”,贝道行轻轻推了门进去,里面坐了个年轻的医师,他见了贝道行立刻和他打了个招呼。
“贝道行,你今天又背道而行了吗?又想找我帮忙了?”
林医师是个非常像医师的人,除了眼光看来有点邪恶外,其他与一般医生无与,他一见到贝道行便开心的打招呼,但是他瞥见身旁的怨秋,却透露更多的兴趣。
林医师仔细打量怨秋,看得怨秋全身不对劲。
“我是周怨秋,贝道行的朋友。”
“喔我以为是病人。”
林医师笑自己又犯了职业玻
“老林,又有新个案吗?”
贝道行走过去,翻著他档案柜上的档案。
“喂,老兄别乱翻,病人有他们的隐私权。”林医师忙叫道。
“我又不会登名道姓的,不过是想做个统计。”
“最近倒有个病历,说不定对你有帮助。”林医师想到说。
“关于什么?”
“性冷感!”
怨秋吓了一跳,林医师纳闷地看著怨秋。
“她是研究这个专题的老师。”贝道行急忙解释。
“正好,周小姐有什么问题可要我协助的?”林医师马上讨好的说。
“谄媚,是不是乘机想打知名度?”贝道行瞪眼。
忽然,怨秋转过头面对贝道行,模样十分认真。
“贝先生,可否请你先出去一下,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林医师。”
贝道行惊愣住,想怨秋可能是乘机问林医师有关她心理的问题,于是他只好避开来。
贝道行在门外等了许久,心里暗自著急。
会不会一问之下,怨秋觉得自己正常得不得了,医院有的病历通常是病情严重到某个程度,才会上医院求诊,怨秋和他们比起来当然是小巫见大巫了,但是他也不是刻意在骗她,因为小问题不解决,等到大问题产生了,后悔就不堪设想。
但是经他的推断,怨秋不过是犯了时下的现代病,不会变成心理疾病的大问题,只能说是社会转型时的适应不当,只要时间一过,自然就能适度控制自己的情绪,把她说得太严重,岂不是造成她心理的负担?
当一个人一直认为自己有病时,久之会变成妄想症,这也是心理病的一种,这样不就害了她……但他的想法是想认她改变自己,做一个他自认为的快乐人……终于,才见怨秋推门出来,他大松一口气。
怨秋愉悦地和林正义握手致谢,林正义也逮到机会,握了怨秋的细嫩小手,看得贝道行颇不是味道。
“林医师,谢谢你提供了这么多的宝贵意见。”
“不客气……,周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便饭。”
林医师立刻献上殷勤,还很不识相地紧握著怨秋的手不放,于是贝道行从中杀过,分开两人。
“不必了,她最近很忙。”贝道行笃定地说。
贝道行不客气地拍著他老兄的肩膀,林医师和怨秋不约而同看著他。
“她忙著帮我整理报告。”贝道行搪塞了个理由。
怨秋低笑一声,只道行不敢看她。
“贝道行,你不是要点资料吗?”林医师突然开口。
“什么资料……”
林医师用力对他使了个眼色,贝道行只好随他进去。
一进门,林医师立刻的上门,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贝道行,我喜欢她!”林医师兴奋叫著。
贝道行吓了一跳。
这个林正义的风流,是医院上上下下周知的事,他换女友就像换袜子一样,而且他换下的袜子通常顺手就丢了,总之他是个花花公子,经常拿著心理医师的头衔取得女人的欢心,而女人们也自甘臣服在他的甜言蜜语中,因为哪个女人不想有个了解自己的男友呢?
贝道行一听完他的话就冒火,因为怨秋不是其他的女人,可是他又能多什么身分阻止林正义的追求呢?
“帮我追她,以后你需要的病历我可以免费提供给你。”林医师欣喜难耐又说。
“她刚才问了你什么?”贝道行闷气地问。
林正义扬起眉,看贝道行醋劲十足的样子,决定气一气他。
“问我姓什么,叫什么,今年贵庚。”
“算了吧,你的大名就贴在门口,还需要问吗?”贝道行粗嗄地说。
“好吧,她不过问了我一些性冷感的症状而已。”
奇怪,她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怨秋著急的应该是证实自己有无这些症状才是……“喂,你到底帮不帮忙?”林医师叫道。
贝道行看著他一脸色迷迷的样子,想臭骂他一顿又不行,因为他的研究报告委实要靠他的帮忙,贝适行逼不得已,只好答应了。
“太好了,你告诉她,明天晚上我请她吃饭!”林正义兴致高昂地说。
贝道行终于知道,什么叫作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回去后,他将这件事传达给怨秋,没想到她一口便答应下来,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我想,我需要出去面对阳光了。”
“小姐,他请的是晚上。”他赌气叫著。
“贝道行,你不觉得我应该重新开始吗?”
他也是重新开始啊!贝迢行心里暗叫。
“林正义……是个出了名的风流鬼!”他叫道。
虽然林正义是他的老友,这样暗地说他的是非,实在有损他大丈夫的威严,不过要她提防些也是应该的。
“我想我应该改变自我,也许多认识一些人,对我有益无害!”
贝道行更确定她再正常不过了,一个女人想藉男人来证明她的魅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对象不是他……“难道……,你不怕再受到伤害?我这是关心你……”他支吾地说。
“放心,我只是出左走走。”
怨秋握住他的手,贝通行像被雷打了一样,全身战栗不已,而且心脏大跳的声音,连自己都听得见,她温暖的小手,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他更想、更想要她了……“你怎么了?”怨秋看他一脸奇怪的表情。
“你的手……,好暖。”
他冲口说出自己的感觉。
怨秋的笑意更深了。
贝通行一辈子没脸红过,这次,脸上的血管却好像全爆开了……
第七章
这一夜,贝道行怎么也睡不好,脑中充满怨秋的一颦一笑,她的临去秋波……她的每一根发丝好像扼住了他的呼吸一般,令他难以呼吸,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爱上她了吗?但是他只想著她的人,迷恋她的风采和笑容,那似乎和恋爱的感觉不一样,是如此倾心、如此想念,即使她就在咫尺的另一个房间衷,他就是不敢随便冒犯她……不敢对贝道行来说,从小到大他还没有不敢过。
记得大学时代,有个被男同学封为“圣女贞德”的女同学,美丽的如同菩萨转世一般,令痴心妄想的男同学只能躲在宿舍门口观望,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就有他这么大胆的人,和同学立下一个赌,要在半学期内追她到手。果然他成功了,赢得了三十六场电影,看得他和她头睁脑胀四肢无力,电影看完了,他也和她分手了,因圣圣女贞德以为他是个电影狂、神经玻他忘了他是用什么方式追到她的,现在想起来,只不过他比其他同学敢而已因为这位女同学虽然貌似圣女,但是骨子里春心早已乱动,只要撕下她的伪装面具,她便原形毕露了。
等到他们分手后,她成了男同学的宠物,“圣女贞德”的封号变成“荡妇卡门”。
怨秋会不会也这样?
贝道行惊喘一口气
一旦她认为心理正常得很,必会立即寻找猎物来证实她的魅力,正好林正义适时出现──这岂不大大便宜了林正义,她的猎物再怎么轮,他也该是第一个啊?!
他翻了个身,眼睛睁得老大,更难眠了,他怒骂自己,放著大好时间不去准备那一大堆做也做不完的研究,却躺在床上苦苦思念一个女人,未免太没出息了!
不过,他真是想念她,想她呼吸的样子,丰满的胸部一起一伏地,想她红粉欲滴的朱唇微启欲合,想她修长勺称的长腿,完美的线条和醉人的魅力,想到这些,随即棉被高高搭起了帐篷……他再一次叹道,真没出息!
※ ※ ※
另一个房间中,怨秋正对著镜子顾影自怜。
这次的心情和上次的截然不同,她惊叹自己的美丽。
镜子里,她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娇小的鼻头微微翘著,娇嫩的樱唇似等待男人的亲吻,美妙而玲珑有致的身材令人垂涎三尺,她从未惊觉到自己竟是如此充满女人的诱惑力,自从贝道行出现后。
她再一次证明自己的健康,因为他能勾起她的呼吸,扰乱她的思想,加速她的心跳,使她渴望男人的抚摸……这是情欲,这是她以前从未发觉的!
她感到可笑,为何贝道行能勾起她的情欲,让她像个含苞待放的十足女人,苏醒过来,感到世界的芬芳与美丽,再度燃起宁为女人的信心。
想到他,怨秋不禁心跳加速起来!
她不知道他有何魅力吸引了她,坦白说,他并不是英俊的男人,她立即就可以举出他无数的缺点,如果以叶玉铃的批评来说,他的眉毛太粗,头发太长,而且不重打扮每天只穿著破旧牛仔裤和洗烂了的T恤,可见他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而且贝道行身上只有干净的肥皂味,她突然想到陈业伟可怕的古龙水味道,在闻多了洋人的骚味和男友的臭味后,贝道行的味道倒是清新可人的,这是激起她兴奋的原因吧?!
无论如何,怨秋认为她的改变将要开始了,就为贝道行!
怨秋吻了镜子一下,她喜欢现在的怨秋。
她开心的倒在床上,又看见了那只被她捉弄的“用枪的爱神”,禁不住微微笑起来,现代激进的脚步中,弓箭已经太慢了,她需要一把能够制伏他的枪,爱情的枪会让他一枪致命,陷入热烈的激情中,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晚怨秋安然的睡去,满脑全是贝道行的影子。
“带枪爱绅”的计尽在梦里蠢蠢欲动……
※ ※ ※早晨,怨秋带笛满心的欢喜迎接崭新的一天。
她像只快乐的小鸟穿梭在厨房中,整颗心一直雀跃跳动。
她开心地将平底锅放在炉面上,从冰箱里取出了几个鸡蛋,将它们一一打破丢进锅里,一不留神又想起她的爱神计划。
可爱又可笑的计划……
然后怨秋的脑海勾勒出计划成功后的远景。每个早晨,当旭日染红了充满浓情蜜意的爱情小屋,她会轻轻吻醒身旁熟睡的男人,起身为他准备可口的早餐,闻著他阵阵的刮胡水味,与他共筑幸福美满的快乐天堂。
而这个幸运的男人会是谁?
想著想著怨秋的脸红了,锅里的蛋也焦了。
贝道行睡眼惺忪地走出来。
怨秋轻喘一口气急忙回过神,听到平底锅滋滋作响,她手忙脚乱急忙翻动平底锅里的蛋,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贝道行并没有发现怨秋,自顾自地转进浴室去。
怨秋的呼吸开始不规则,她无心将蛋捞起,心中暗忖,她的爱神计划绝不能让他知道,因为她还没有找到那把致命的“枪”。
待一切备妥,她冷静坐在餐桌前拨弄她的蛋,每个细胞都紧张地等待。
他今天比以往起得迟了怨秋的一颗心如擂鼓般狂跳,她匆忙低下头,又看到盘子上的半黑色物体,不由得叹了口气。
人家说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她的烹调技术差得很,唬一唬老外还可以,对土生土长的贝道行大概就端不上台面了她忽然想起对于贝道行喜欢吃什么,竟然毫无头绪,每餐他都在外面解决,或者她该去学点烹饪技术……一抹红彩飞上脸际,她想到哪儿去了,好像她已是他的妻子一般……,当一切还未肯定的时候还是不要轻易泄漏自己的想法。
于是她沉下脸,改成严肃的样子,这样比较像原来的怨秋。
※ ※ ※
贝道行闻香而来。
他知道她一向早起,当一个人发现一天的开始时,就有人为自己张罗肠胃大计,这种幸福的感觉。实在会令人感到脆弱。
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到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男人要往坟墓堆里跳,因为当男人在外受尽奔波之苦时,最期盼的就是回家的感觉,妻子的守候无非是男人最温暖的归属。
所以,当他想到怨秋以后也会是个贤妻良母,心里更落实了不少。
他们宁静地享受早晨带来的温馨,他每每抬眼偷瞧她,无意间会碰到她凝视的眼眸,可是她会慌忙的低下头,故意当作视若无睹,贝道行满心愉悦品尝这份多情的盛宴。
一餐下来,饱了眼睛,也饱了肠胃,连精神都为之一振。
“我等会儿要去图书馆,你要不要出门,我顺道载你一程?”
他看著怨秋忙乱的身影穿梭在厨房里,心里泛起一阵暖流,女人似乎和厨房是分不开的,在厨房中的女人,比在办公室耀武扬威的女强人看来可爱得多。
不过他还是有点生气,今早的她看来神采洋溢,想必是昨晚无梦一夜到天明,而他却半睡不睡的想了她整个晚上。
“你要出门?正好,我和人有约。”她洗好餐盘,用厨巾纸擦著手。
“谁?”他马上冲出口。
怨秋奇怪看他一眼,贝道行像被烫了一下。
“一个朋友。”
贝道行匆忙低下头“喔”一声,心想自己未免反应过度了。
“别忘了,你不能受太大的打击……”
怨秋暗想,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大明显,投怀送抱的女人不见得会吸引人,若即若离的女人才有神秘感,而且像贝道行这种男人,一看就不是个细心的人。
“我昨天又作了恶梦……”她顺著他的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