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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捉弄情 page 11 作者:裘琍

  “他一定是个好人,才能配得上夏日。”她眯起眼,眼角的皱纹又浮上,刻划岁月的沧桑。

  “他是于老师。”夏日的声音回响于夏日的天际,震撼得卷起夏日狂风……贺祺远张大嘴。

  一时间,他无法领会于老师是代表什么意思……等他闭上嘴,才蓦然明白。

  这是一出两个女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的滑稽肥皂剧。

  他眨眨眼,夏日忧愁不展的面庞不时闪烁。

  两天的短短旅程,居然呈现从古到今不断上演的老戏,两个女人不约而同找一个男人,而他这个程咬金,不知怀抱何种目的,也跟着上戏了。

  当头的夏日在照,没多久,他浑身又是一片湿源,老树下的女人在等,而贺祺远却站着不动,他想听听夏日的故事。

  “我很害怕,在他而前,我什么都做不好,所以我只好躲得远远的。”她带哭的语气勾起他的怜悯。

  原来如此。

  夏日的故事,不是什么缠绵俳恻的长篇大论,写起来可能不到一张稿纸--一个城市男人爱上一个山区女人,她害怕自己配不上他,迟迟不敢接受他的情。

  她的故事正与他和桑榆的故事相违,同样很短,也很气人。

  一个男人爱上女人,而这个女人,却臭美得认为男人配不上她。

  而故事的结尾,男人要撕去女人的臭美,要她承认对他的爱!

  “可是我看到你们这么好,觉得白己好可怜……”夏日咬着唇,忍不住哽咽。

  贺祺远想笑,看到夏日的表情悲惨,他忍住笑意,不敢妄自行动。

  夏日的话,是未经教育的修饰,坦白得可爱。

  她不会像桑榆一样,总有一百个理由,否决自身的真实感受,她也不会用漂亮的语辞美化单纯的思想。有时候太多的包装,反而让人忽略恋爱的本质;就是男人爱女人,女人爱男人,其他皆是赘言。

  “你爱不爱他?”他如此问。

  夏日低下头,然后用力点头。

  “那就对了,你缺少的是像我的冲力,桑榆缺少的是你的坦白,我则缺少你的诚恳!你想想,你只缺少我们两人的一样,我们则缺少你的两样,你怎么会可怜?

  比起来,我们可怜的比较多。”夏日听他满篇胡言乱语,真是一头雾水。

  “反正只要你不再逃开,你会比我们幸福。相信我……”贺棋远第一次用诚恳的态度说话,他握住她的手。

  夏日轻轻点头,好不容易才有一丝笑容。

  但这丝笑容走得更快,因为她望见桑榆铁青的脸出现在他们之间。

  贺祺远慌乱甩开握住夏日的手,不过显然已经来不及,桑榆扭紧拳头,样子像一松手就会朝贺祺速冲去把他撕成碎片。

  还是夏日镇定,她目光坚定望着两人。

  “我进去拿东西,等一下我们立刻出发。”夏日这句话,只替自己解围,说完后自行逃之夭夭,却解救不了贺祺远眼前的大灾难。

  等夏日走后,桑榆的愤怒便如山洪爆发。

  “卑鄙、无耻、下流!贺棋远,你是我所见过中最最不知廉耻的臭男人!”桑榆咬牙切齿怒叫。

  骂人的话,令谁听了都要暴跳三尺。贺棋远虽然也气得头顶冒烟,不过他知道,若是女人因吃醋而生气,男人绝不能为其气话而动怒,否则两气加起来,同时会气走两个人,这么气起来就没下文了。

  “我哪里卑鄙,哪里无耻,又哪里下流?只因为我握住一只手!”他铁青着脸,耐下心向她解释。

  “一只手?不,那不只是一只手,是我对你人格的彻底失望,你居然……昨夜之后,还能泰然自若地握住另一个女人的手!”她悲愤交加,气得眼泪直想冒起。

  贺祺远暗自莞尔,桑榆模糊带过“居然”和“昨夜”之中发生的事,可见她心存挂念。

  桑榆愤怒的眼底有泪光,贺祺远不禁高举双手投降,对女人的眼泪,他一向没辙。

  “我想握的手,她不伸过来,我不想握的手,偏偏需要我的安慰,你要我怎么办?”

  “不要和我耍嘴皮子!你油腔滑嘴的那一套,或许那些攀权附贵、争名夺利的大明星们吃得起,但是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山区,一点也不管用!”贺祺远抬头,望向傲立于天的夏日当头,他的心意,她一点也不明白……看来她不需要安慰。

  爱,不尽然是安慰,也许需要一些折磨,但绝不是中伤。

  “夏日不也吃了?”他缓慢说。

  这话像点燃火药的导引线,有一时桑榆难以领会,猛然间泪水就要淹没她……贺祺远的意思不外乎说明,夏日爱透了他的油腔滑调!

  桑榆咬住嘴,阻止将从口中喷泄最难听的字眼。她眼中忍住泪,阻止排山倒海的悲痛破茧而出,如果贺祺远真的移情别恋,她又能如何……企图留住一个变心的男人,不如一棒打走忘恩负义的狗!

  于是桑榆抬起头,真的往他英俊的脸上挥过去,贺祺远傻了一下,左颊立刻显现清楚的五指印。

  “这是打你昨晚欺负一个女人!”她悲愤怒道。

  贺祺远眼中暴出狠光,他被她掀起心底的最大愤怒。他本想回她一巴掌,藉此打掉她的自私、骄纵和不解风情,不过衡量自己的力道后,怕这一掌会打走他想要的,也打掉了她的人,于是他改用另一种方式。

  他用力抓住她的手,眼睛喷出愤怒的火花。

  “欺侮你?昨晚是谁拉着我不放?是谁饥渴难耐黏住我?是谁搂着我、抱着我、抚摸我,口口声声说爱我……”他话未说完,桑榆惊恐万分,已然举起另一只手,准备打落他的自信,但是他早有预防,以另一只手接住,再将她的两手扭在一起,她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伤了你的骄傲?你骄傲的以为不同流合污代表清高。我呢?就是你所谓的污水最佳代表。我的得天独厚是污点,我的才华是污点,我的乐观、激进、奋斗全是污点。在你眼中,无论我有多好,你都坚持我就是个大污点。而你,可以欺骗自己默视这些,认为你的理想才是世界中的圣洁。没错,小姐,你是你世界的独裁者,没人干涉得了你,除了我愚笨的想参与你的世界!”惊恐立刻包住桑榆的眼膜,她看着他蠕动的唇舌,每个字都击中她的要害。

  贺棋远依然不带感情说下去。

  “看看世界吧!现实和理想一定有一番距离,能屈于现实又苟且保住理想的人已称大幸,又何必愤慨别人的世界少了你的一份执着?不一定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同你一样,如果你在乎对方,就大胆参与他的生活,若不在意,就当他猪狗不如。”“这是你对我的评詻?”她的胸口起伏不定。

  “对!”他严厉地承认。

  “桑榆,不要否认,你根本在逃避现实。”“我也逃避你?可是我们在一起很久了,我们是朋友。”她垂下眼睑,声若游丝。

  他轻轻放下她的手,她手上有他的手印。

  “我们不是朋友!”他冷淡接口。

  她惊慌抬头,见到他脸上的温柔,但是那仅是惊鸿一瞥,没多久,他又是嘻皮笑脸的。

  “我才不要当你的朋友,朋友可以没有目的,我对你却一直怀有目的。”“什么目的?

  ”她小声问,声音有点发颤。

  “我爱你,我要你,是男女之间的爱情目的,是互相利用的目的。”“你说的真难听。

  ”她涨红脸。

  “好听的话在花前月下说,不是这里,这种热死人的气温。男人、女人本来就因依附才能繁衍,否则哪来这么多猪狗不如的人?”她几乎要破涕为笑了,如果不是他又说的话。

  “所以,我们应该专心编织我们的故事,至于别人的故事,用编剧就可以了,不要亲身证实,更不要挑在闷热的夏日。”一句话,击中桑榆两个大要害……夏日。

  于老师。

  她来此地的目的!

  猛然,她的表情由晴转阴……“显然你达到你要的目的,用最原始女人对男人的需要,同时欺侮两个女人!”他吸一口气,他终于明白对牛弹琴的道理。

  见贺祺远没有反应,桑榆更是不留口德。

  “你说的没错,我是我世界的独裁者,来到这里,除了逃避现实之外,最重要是想从污浊的空气里,寻找另外一片天空,至少比你顶上的天空来的干净。”他的怒气被她再度挑起,如果对方无理取闹,他大可不必以理致胜!

  “你期待什么?以为你的于老师会骑着白马迎接你,或者头顶有光、肩上挂翅膀……”接着他痛叫一声,桑榆怒极踢他一脚。

  “贺祺远,不准你批评于老师!”贺祺远气得快疯了,她居然可以毫无忌讳当面侮辱他,而不准他说一点于老师的不是!他气急败坏扭过她的身子,把她用力拖到怀中,用男人的力气。

  一触到他的身体,她慌乱了,身体不断的挣扎,他却更紧的抱住她,连喘息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为什么你叫那个十年前的老不死,还会挂上老师的尊称,对于我,你就能直名无讳,好像我是你养的宠物,可以呼来唤去的,告诉你,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在他怀中,桑榆又羞又急,只有以话刺激他,来掩藏内心被激起的涟漪。

  “我偏要说偏要说,贺祺远,贺祺远,贺祺远……”她狂乱的尖叫。

  突然,他低下头,用力吻住她,阻止她一发不可收拾的难听话。

  当他温软踏实的唇瓣贴住她的芳唇,她用力喘了一下,接着天地开始颠倒旋转……昨晚的旖旎风光,又浮现桑榆脑海,那思萦情牵的醉人气息令她昏眩,不可自拔的,她再度沉醉于肌肤相亲的销魂中……当地快要把持不住最后的矜持,打算再一次成为男人需要的淫荡女子时,他却猛然抬起头,杜绝她的痴迷。

  “在我快要撕烂你之际,我要问你一句话,看你还有无利用价值。”他残酷的说。

  如果她是清醒时听到他的话,该会羞愤至死,幸好热吻过后,她还惊魂未定,每个张起振奋的细胞还未缩回,她盯着他看,醉眼蒙上一片迷雾。

  “你爱不爱我……”僵硬的线条化成多情的温柔,他真心问她,用他难得的诚恳。

  瞬时,泪水流下她的面颊,带给他稍许的惊愕……她,等这句话太久了。

  或许这把鼻涕、这抹眼泪,就为这个时刻而流……她的泪,是喜,疯狂的喜,强烈的归宿感,不是为昨日的巫山云雨而流,更不是为刚才的销魂热吻,而是……第一次,他询问她的意见,把她当成有头脑的女人!

  对桑榆这是非常重要的……人前、工作内,她渺小得不堪一击,因为在这一行内出类拔粹的人,多得不胜枚举。或许她用自傲掩饰心虚,以不同流合污斩断情丝,但是在她所爱的人面前,她不愿意渺小得微不足道,更不愿意不堪一击!

  她无法相信,一个被人奉为人上人的贺祺远,会爱上她……贺棋远身旁从不缺乏各行各业的美女佳人。而她,不过是一个闭门造车的小说话家,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如果不是到了这里,如果不是丢了现实内的浮华声名,如果不是在令人气闷难受的夏日,她真的无法信任他的爱。

  因为爱,太容易欺骗。

  一点荡气回肠的烛光,一丝甜言蜜詻的交谈,一套华贵的衣容,一席佳肴美酒,女人很容易就会落入男人肉欲的圈套。

  但是……贺祺远还是一样,始终不变。

  换了场景,换了人物,换了气候,换了装潢,他还是那个爱嘻皮笑脸、口无遮拦的大导演,她的爱人……“你爱不爱我?让我飞上枝头或落下地狱,你告诉我……”他逐渐焦急迫切,她的一句话将决定他的一生。

  不过桑榆的一生,贺祺远早决定好了,非他莫属。

  她的嘴唇缓缓蠕动,这句话,她早就想告诉他……“我--”“你们是我所看过中,最爱吵架的人!”夏日的话迅雷般响起,硬生生将桑榆的话打断。

  桑榆猛然回头望去,发现夏日已站在一旁等候多时。

  “如果你们想在日落前看见于老师,我们就赶快出发吧!”夏日冷冷地说。

  桑榆红着脸,望了贺棋远一眼,立刻用飞的上路,把他们远远抛到身后。

  贺祺远也看夏日一眼,她眼中有捉摸不定的戏谑。

  他暗自叹一口气。

  这又是夏日捉弄情了。

  出乎意料的,这次的行程似乎缩短了许多,桑榆居然一直领先于他们快步前进,好像后头被鬼追赶一般。

  人若有心思纠缠,走起路来会一点也不累,时间可以化为零,距离也在慌乱的胡想下归于尘埃。原来人的潜力可以发挥到无穷远,昨天桑榆还怨声载道,直喊走不动,现在的她却健步如飞,往前直冲。

  因为她脑里充满了各种杂念,再也容不下累的感觉。

  身后的贺祺远,相形之下脚步迟缓许多,他也和桑榆一样,脑中也充满各种杂念,最大的不同,贺祺远想的皆是恼人的悲惨景象,致使脚步也不约而同的提不起劲来。

  他傻得跟着他“心爱的人”以及她“心爱的人”的“心爱的人”,去见她们共同“心爱的人”,关系虽然复杂,他却是唯一得不到任何好处的人。

  有时他真怀疑,他的胸襟真可以远大到能承受她的“背叛”?

  当然不是,他更大的目的--要她死心。

  记得他刚回国时,曾踌躇满志自编自导了一出戏,这出戏可谓他学院派理想化的总结,包含他对工作的敬仰和期待。当时凭老爸的力量,替他在电视上安排时段

  上演,也因此,他和老爸曾大吵过好几次,贺祺远认为老爸不尊重他的才华,等到他的戏正示上映后,才知道收视凄惨,几乎砸破老爸的金字招牌。

  这时,老爸却不动怒了。

  老爸温和的告诉他,人就是这么贱,非在错中求进步,在安逸中退缩不可。真的有才能的人只会错一次,不会错两次。

  贺祺远深深记住,不过不是这段长篇大论,而是其中的一句话:人就是这么贱。

  他很难相信人不会错两次的说法,他倒是相信--人自知错了,还是要去做。

  贺祺远如此,桑榆亦是,夏日也不例外。

  桑榆处于现实的挫折和绝望边缘,她急需要昔日单纯感情的安慰,怀念旧情,只是她做为逃避现实的一种手段。她不会想到,旧情经过时光的风化,只会更加陈旧。只要她认清事实,回顾过去不尽然完美时,她便会珍惜他这个唾手可得的爱。

  贺祺远虽然一向不拘泥于小节,也不至于会拱手将爱人送到别人的怀抱中。

  处于星海许久,贺棋远深刻体会出爱情的包装不可靠,情人的甜言蜜语到翻脸时,都变成狗屎烂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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