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道歉,你需要的是勇气,不敢大声讲对不对?”郝瑟了然道。
“阿瑟,人家是淑女,讲起话来当然是轻声细语。你粗声粗气的骂人,我看会把人吓跑的是你,不是我。”
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他是公公看媳妇,愈看愈中意,恨不得儿子早日将人娶进门。
不过,儿子不主动,只有他在一旁干着急,这门亲事恐怕会遥遥无期,那可不行。郝父摸着八字胡沉思,他得找个人帮忙不可,只是要找谁呢?对了,瞌睡虫!
郝瑟瞥见他摸着八字胡沉思,意识到有危险逼近。他得时时保持警戒才行,不知道这老小子又有何阴谋?
郝父思考许久,终于出声,“小珂,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可以啊!如果伯父觉得不好叫,也可以跟我家人一样,就叫我糖果,我不会介意的。”
“嗯,又黏又甜的糖果,真适合你这样的美女,那我也叫你糖果好了。阿瑟也这样叫吗?”
“这个……”别人叫她糖果,她都能欣然接受,唯独郝瑟。她虽然未听他唤过,但总觉得从他口中吐出“糖果”两字,听起来会怪怪的。
“没有,她自己都还没决定该如何称呼我,老是你呀、喂的叫,我又干嘛凑热闹的跟着大伙叫。”说完,郝瑟拿着碗盘走进厨房。
“这样不行,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能老是你呀、喂的叫,你得试着改口。”如果连名字都叫不出来,那婚期不就更遥远了吗?
一家人?改口?厨房里的郝瑟一听,觉得不对劲,这老头到底在玩啥把戏?
“一家人?”唐珂怔怔的问道。
“你住进来,就要把这儿当成是自己家,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不要跟我们客气,也不要当自己是客人,随意一点,日子才会过得舒服自在些。”
对,往后很快就会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了。郝父喜孜孜的想着。
就这么简单?郝瑟挑高一眉,抱持着怀疑的想法。
唐珂对郝父的说不疑有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大嫂现在的情形怎样了?害喜好点了吗?我答应要教她几道养胎、补身的药膳料理。”
“药膳料理?那开口的一定不会是她,没错吧?”见郝父点着头,她了然于心的笑道:“她的害喜没那么严重了,也稍微能吃其他的食物,不过,要她主动上门找你的话,可能连生完孩子都还见不到她人影呢!”
“有可能,那我亲自跑一趟好了。如果你有回去的话,不要告诉她我在找她。”郝父提醒道。
“没问题,我绝不会提起伯父要登门拜访的事。”她要是一提的话,她那视下厨如畏途的大嫂,铁定会脚底抹油,溜得不见人影了。
“阿瑟,你待会没事吧?”郝父对拿抹布擦桌子的儿子问道。
“跟平常一样,没特别的事要办。干嘛?”
“那你今天也跟平常一样送她们去唐家好了。”
郝瑟停下擦拭的动作,打趣道:“你不是要两位美女陪你的吗?舍得送走啊!一个人在家不会寂寞难耐?”
“糖果,你听见没?深藏不露啊!就是这种人。什么寂寞难耐?我不会自动销假上班,去餐厅多得是人陪。送不送?”
“送、送,我们都出门了,只剩她们两个在家,大概也很闷,我等一下就送她们去唐家,那边人多也热闹些。”他转头问着唐珂:“好吗?”
“好。”她的想法与郝瑟相同,只是她不好启齿,毕竟她现在是受雇于人,不能总随己意。
“那你去准备一下,等我洗好碗盘,就可以出门了。”他边走进厨房说道。
“你回去后,要记得我交代的话。”
“会的,伯父。”
郝父满意的点点头,“我也该去换衣服,准备出门了。”
唐珂敲敲郝瑟敞开的房门,“可以进去吗?”
“进来。”郝瑟赤着上身,弯腰翻找着衣柜。
“你在找衣服吗?或许我能帮得上忙。”她今天自作主张将他房中的脏衣物拿去洗了,这会儿见他翻着衣柜,猜想他可能是在找某件衣服。
郝瑟闻言,头一转,目光看向她手中的那堆衣物,讥讽的说:“我是请你来当保母,不是请你来烧饭洗衣的,下次你是不是连打扫的工作也一手包办了?”他从容的从她手中接过已折叠好的衣物。
“对不起!”唐珂小声道着歉,他的反应是她始料未及的。原以为他会很感激,甚至高兴,就像她搬来第一天所准备的早餐那样,但事实却不是如此,她觉得失望,也对他觉得抱歉。
“又是对不起。”他不禁烦闷的嚷着。
他一瞥见她那副宛若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样,觉得全是他的错。他不该因为找不着睡衣,就对她出言不逊;他不该忘了,她是温室里的花朵,禁不起冷嘲热讽的。唉!他轻摇了下头,对仍站在门口的她,摆出和颜悦色的脸孔,“谢谢!请进。”
“我……我还是站在这儿就好了。”胆小的唐珂,对他的“变脸”感到有些害怕。
“好,随你,有事要告诉我吗?”他忙了一天,洗完澡后最想要的是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没有太多心情安抚受惊吓的她。
“嗯,明天是国定假日,我想……请一天假。”
“明天是国定假日?”郝瑟翻了翻月历,真的是国旗飘扬的红日子。算算唐珂来了一个多月,这期间都没见她放假过,他不想落个虐待员工之名,开口说:“明天我放你假,不扣薪水。”
见她张口欲言,他先一步说:“不用谢了,这个假是你应得的。预备去哪玩?”
“还不知道。”
她平淡的口吻,令郝瑟有些不解。
放假跟男朋友去玩,应该是件很高兴的事,为什么他听不出她有一丝喜悦?
其实这个问题,恐怕连当事人唐珂也不知道答案。她是在洪孺不停的打电话抱怨下,逼不得已才会答应和他约会。约会?但她却感受不到那种浪漫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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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慈,阿姨要出去了,跟阿姨拜拜。”郝瑟抓着女儿的小手挥舞着,对准备出门的唐珂说:“玩得尽兴点。”
“我会的。你一个人带小慈没问题吧?”她有点担心放他们父女俩独处。
“别瞎操心了,我会去找需要实习的人来帮忙的,快走吧!”
她要再拖拖拉拉下去,恐怕天都黑了,况且门外的人似乎等得不耐烦了。
“如果你要让小慈在地上爬行,记得要先铺上一层东西,要是小慈一不小心滑倒了,才不会直接撞上地板。”唐珂不放心的交代。
“放心、放心,你尽管去约会,有人等不及了。”他瞥了一眼车上的洪孺说着,心里却莫名涌上一股酸味,但他选择漠视这突如其来的感觉,笑着与洪孺打招呼。
“糖果要去哪里?”
突然蹦出的问话,吓了郝瑟一大跳,他不悦的嚷道:“老爸!你走路不会出点声音啊,人吓人,吓死人,你没听过吗?”
“是你自己一直盯着那辆车,还怪到我头上来。糖果和谁出门?”
郝瑟放下女儿,牵着她在草坪上练习走路,“她今天放假,要和男朋友去约会。来,小慈慢慢走。”
“你准她的假?让她跟别人约会?”
“我没有理由不让她去,那是她的自由。”
郝父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你要躲藏在文慈那哀伤的壳,是你的事,我管不着,但是我总得为小慈着想。你要是不看好糖果,让她被人追走,我就找你算帐。你竟然放她单独和别人约会,气死我了!”
这个媳妇他要定了,做儿子的却不急,这也不打紧,日久生情嘛!谁知他这个笨儿子,竟然让她和别的男人约会。
郝父愈想愈火大,举步直往屋外走,坐上了他的黑色宾士,扬长而去。
“老爸!”郝瑟对着气冲冲的他大喊着。直至黑色宾士开走了,他低声喃道:“约会是两人的事,不让她单独去,难不成我跟去当超亮的电灯泡,我又没有毛病!”
说实在的,他也不想让她去,有她在,他不仅心情愉悦,压力也少减轻了,还有……他说不上来,总之感觉比她现在不在他身边好多了。
想着想着,又一个烦人的家伙上门了。
“哈啰!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欺负糖果?她在吧?”仲秋一见笑口常开的郝慈,蹲下身开心的说:“小慈过来,叔叔抱。走慢点,来,快到了。”
他伸手抱起脚步不稳的郝慈,转头问郝瑟,“糖果人呢?”
“你迟了一步,她刚刚和你讨厌的人出去了。你一个人来?”
“不是,念岑在前面的市场下车,她说要买些水果,空手到不太好意思。”他边说边放郝慈下地,牵着小手慢慢走。
“何必破费,我早习惯你提着两串香蕉来了。”
“我也是这样跟她说,不过她还是坚持,我也没办法,运动运动也好啦!”
“运动的人来了。”郝瑟帮念岑推开木门,见她两手空空,笑着问:“今天市场休市吗?”
念岑尴尬的笑了一笑,“不是,我忘了带钱包,路上又碰到伯父和他聊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
“你呀,真是糊涂,白走一段路,看看你走得满头大汗的。”仲秋掏出手帕帮她拭汗。
“进屋去吧。下次来不用那么客气了,我跟仲秋很熟,不会计较礼数的。”
“好,我来牵小慈。”
说着,她正打算弯身接过郝慈的手,郝瑟见状,连忙出言阻止,“还是不要比较好,万一你这一弯直不起腰来,出了什么差错,我可赔不起。”
念岑不信的瞧瞧带球的身材,会一弯腰就直不起来吗?她身旁的仲秋,亦紧张的说:“是呀!你还是不要比较好,我来牵小慈就好了,进去吧。”
“你们都是一个孩子的爸爸了,又不是没经历过女人怀孕,用得着这么紧张吗?”她不以为然的说。
怀孕不仅让女人情绪不稳,也让男人变得神经质,这话现在她终于相信了。念岑翻了翻白眼,转身往屋内走去。
他们才刚踏进客厅,尚未落坐,外头就传来用力甩上车门的声音。
念岑往窗外一瞧,随即压低嗓门说:“快来,是糖果耶!她在甩车门,好像是生气了。”
郝瑟是第二个凑近窗户的,“真的!”
殿后的仲秋,抱起郝慈加入偷窥之列,“糖果发怒了!真罕见。”
“他们会不会就在街上吵起来呀?”念岑好奇的问道。
“不会的,她是那种别人一大声,脸色一变,就吓得说不出话来的人。况且就算她真的生气了,也只会轻声细语的骂人,任谁一听,就吵也吵不起来。”郝瑟两眼直盯着窗外的纤细身影说着。
“喔?”仲秋夫妻闻言,目光充满兴味的注视着郝瑟。
“他们往这边看了,快蹲下来。”
他们三个人,就只有郝瑟紧张的蹲下身,仲秋与念岑则是轻松的转个身,背对着窗户,高高举起郝慈,逗着她玩,好让外面的人以为他们是在和郝慈玩。
“快点蹲下来呀!”郝瑟紧张的低声喊着。
“我们正在和你女儿玩得兴高采烈,又没往外偷瞄,干嘛蹲下身去?要蹲你自己蹲。”念岑说。
“我看你也不用蹲了,糖果走进来了,再蹲就会穿帮了。”
郝瑟一站起来,仲秋便将郝慈递给他,“你这是顾虑某人的感受吗?”
仲秋的话刚落下,唐珂一脸悻然的走进客厅,对客厅中好奇望着她的人说:“大哥、大嫂,你们坐,我回房了。”
是顾虑唐珂的感受吗?莫名的情绪再度窜起,郝瑟目光尾随着她的身影,紧蹙着眉头思考。
仲秋收起好奇的神情,给郝瑟一些忠告,“待会你若是听见刷东西、搬动家具的声音,或是看见她有任何清洁打扫的动作,你都不要去阻止,那是她发泄的方式,等她发泄完了,就会停下来的,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袖手旁观。”
他发现郝瑟的眼光,一直停驻在唐珂消失的方向,伸手推了推他问:“刚才说的听见没?需不需要我再说一次?”
郝瑟只听进最后一句话,他有些心虚的说:“袖手旁观嘛!我会的,别担心。”
“好,那我们要走了。”仲秋并不担心自己妹妹,但好友的反应却让他为妹妹担心。
“你们要走了?怎么不多待一会儿?”
“不了,我们约了医生,时间也差不多,该走了。好好照顾糖果,别把她弄哭了。”
郝瑟点点头,“我会的。”
送走仲秋夫妇后,他一走回屋里,便听见厨房传来金属相撞的声音,接着是刷子刷着金属的声音。
他抱着郝慈悄悄往厨房走去,站在门口往里一瞧,只见流理台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锅子,地上也堆了一堆锅子。从锅子的数量来看,他猜想她大概连上课用的锅子也拿出来了。
这下她得花好几个小时在那些锅子上,而他恐怕也得花相同的时间在小慈身上了,得找点乐子来消磨时间才行。
郝瑟抱着郝慈进她的房间,让她在地板上爬,自己则盘腿坐在地上。一坐下他立刻感受到大理石地板的凉意,这在夏天感觉正好,他并不会有冷的感觉,不过对个小孩子来说,可能有些冷。他再敲敲地面,嗯,确实是很硬,不小心跌倒了,所受的撞击应该也不小,他可不希望女儿因此而受伤。
思及此,他抱起匍匐前进的郝慈,移到他那铺有地毯的房间,放任她爬行。他则时而头卧床沿,时而盘坐床中,时而学着郝慈在地面匍匐前进,时而倒躺在床,所有能换的姿势都换得差不多了,唐珂仍在用力的刷着锅子。
无聊至极的他,干脆抱着女儿,去外头晃晃。
※ ※ ※
郝瑟抱着女儿来到市场,她那双眼睛好奇的四处张望,有时还会突然的发笑,令郝瑟也跟着扬起笑容。
一阵烘烤的香味传来,他嗅了嗅,想吃的欲望一直不断的涌上来,可惜他没带钱出来,只能在一旁猛咽口水。
“老板,给我一份红豆饼与鸡蛋糕。”
熟悉的声音响起,他瞧一眼付钱的唐珂问:“你发泄完了啊?”
“差不多了。我出来找你是好色之家有电话来。”付完钱,她递给他红豆饼,换手抱过郝慈,他们的举止看在外人的眼里,宛如一对夫妻。
郝瑟大大的咬了一口红豆饼,嘴里直说:“好吃、好吃!”
“我看你是很久没吃红豆饼了,忘了它的味道才对。”她见他那夸张的表情,不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