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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胜利 page 9 作者:茱迪·麦娜

  “那个男人是谁?”瑞蒙的问题打断她的思绪。

  凯蒂头靠向椅背闭上眼睛。“康大卫,一名律师,我们过了六个月的婚姻生活,又过了六个月才离婚。”

  “告诉我一点他的事。”他粗声说道。

  “我不想说他的事,甚至连想都不愿再想。”

  “说一点。”他咬牙道。

  和大卫的悲惨婚姻依然啃噬着她的心,再加上瑞蒙不断逼她嫁给他,她只好抓住眼前这唯一的机会。虽然她鄙视自己的懦弱,但现在只有欺骗瑞蒙说大卫还活着才能阻止他再逼她嫁给他并去波多黎各。“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三十二岁,高大黝黑,英俊潇洒。事实上,想到他就使我想起你。”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和他离婚。”

  “因为我鄙视他,怕他。”

  “他威胁你?”

  “没有。”

  “打你?”瑞蒙似乎又气又恨。

  凯蒂决定轻描淡写。“大卫说他是在教我适当的礼仪。”

  “而我让你想起他?”

  他似乎快气炸了,凯蒂连忙安抚他。“只是外表有一点象,你们俩人都是肤色黝黑、黑头发、黑眼珠,大卫大学时踢足球,而你……”她偷瞄她,看到他怒气冲天的模样,紧张地退缩了一下。“……你看起来好像是打网球的。”她怯怯的说道。

  车开进公寓的停车场,凯蒂突然想到这无疑将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如果瑞蒙象一般西班牙人一样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便不可能再考虑跟她结婚。

  想到没办法再见到他居然令她痛苦万分,绝望又孤独。她不要这一天就这么结束,她要多和他在一起,但不能单独在一起,不能在他可以将她抱入怀里的地方。她会在五分钟内陷入欲海,向他坦诚一切,再度陷入先前的困境中。

  “你知道今晚我想做什么吗?”送他到门口时,她说:“当然,那是假设你不用工作的情况。”

  “我不用工作,你想做什么?”他咬牙说道。

  “我想去一个可以听音乐、跳舞的地方。”她简单的一句话招来他一脸阴霾,青筋暴露。他气疯了,凯蒂害怕的想。她很快地道歉:“瑞蒙,我早该设想到你可能是天主教徒,而我以前在教堂行过婚礼会是我们不能结婚,很抱歉以前没想到该告诉你。”

  “你‘抱歉’的想出去跳舞?”他苛刻地讽刺道,接着显然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怒气,简短地说:“几点来接你?”

  凯蒂看看外面的太阳。“大约八点钟好了。”

  凯蒂选了一件和她的眼睛一样的蓝色露背佯装,他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以确定胸部不会太露。如果今晚真是他们的最后一夜,她不要他们又为她的衣服争执而破坏。她戴上一副金耳环及一个金镯子,穿上和洋装一样颜色的凉鞋,便到客厅等瑞蒙。

  他们的最后一夜,凯蒂一下子沮丧起来,她到厨房给自己倒一小杯白兰地,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慢慢啜饮,眼睛瞪着墙上的钟。八点整门铃响起,她紧张地跳起来,杯子放一边就去应门。站在门口的瑞蒙是她和他认识以来从没预料到的模样。

  深色的西装与背心,完美地配上雪白的衬衫和传统的条纹领带,风度翩翩,令人屏息。“你好帅,”凯蒂以崇拜的眼光笑道。“象个银行总裁。”她退一步,仔细欣赏他运动员般的体格。

  瑞蒙一脸嘲讽,“碰巧我不喜欢银行家,他们大部分没有任何想象力,只急于赚取暴利,却从不愿意承担任何风险。”

  “哦,”凯蒂略显手足无措,“不过他们都很会穿衣服。”

  “你怎么知道?”瑞蒙回答。“难道你曾经嫁过银行家却忘了提了?”

  凯蒂正伸手去拿一条配洋装的披肩,听到这话,手僵在半空中。“当然没有。”

  他们到河边的小船上去听南方爵士乐,然后到码头附近的三家点里听爵士和蓝调音乐。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瑞蒙显得愈来愈冷淡而难以接近,凯蒂因此愈喝愈多,试图让自己快乐一点。

  他们到机场附近一个很受欢迎的地方时,凯蒂已喝的满脸通红,有点紧张而且十分难过。

  星期二的晚上,这地方显得初期的拥挤,所幸他们还在舞池边找到一张空桌。然而凯蒂的好运似乎用光了,瑞蒙拒绝和她共舞,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他冷冰冰的态度多久,他嘲弄的眼神令她局促不安。

  她环顾四周,不是想熟悉这儿的环境,而是想避开他的眼神。吧台边一个帅哥用嘴形问她要不要跳舞,凯蒂只好绝望地点点头。

  他走向前来,打量一下瑞蒙的身高及魁梧的身材之后,谨慎有礼地请凯蒂跳舞。

  “你介意吗?”她问瑞蒙,急着想走。

  “一点儿也不会。”他不感兴趣地耸耸肩。

  凯蒂很喜欢跳舞,优雅的步伐与身体的摆动令人注目,而她的舞伴不只爱跳舞,还爱炫耀。头上的灯光不停地闪动,音乐撼动人心,凯蒂让自己完全融在其中。“嘿,你跳得很好嘛。”她的舞伴说道。接着强迫她做一些她不喜欢的花哨动作。

  “你在炫耀。”凯蒂说,舞池里的人开始退开让他们有更大的空间发挥,最后甚至全部停下来,一曲终了,所有的舞客或非舞客都抱以热烈的掌声。

  “他们希望我们多跳一点。”凯蒂想回座时,她的舞伴抓紧她的手臂说。另一首迪斯科舞曲随之而起,她别无选择,只好再露一手。中途她偷瞄了瑞蒙一眼,又马上转回视线。他已经把椅子转向舞池,两手插在口袋中,仿佛一个懒洋洋的西班牙征服者在看一个廉价的舞娘似的。

  音乐终了,全场掌声雷动。她的舞伴还想留她再跳一曲,但这次她坚定地拒绝。

  她在瑞蒙对面坐下,啜饮自己的饮料,对于他们俩今晚的气氛愈来愈不耐烦。“如何?”她略带敌意地问,因为他对她跳的舞没有说一句话。

  他嘲讽地扬眉。“不坏。”

  凯蒂真想揍他一顿。这时音乐换成慢拍的情歌,她看到旁边有两个男人正朝他们这桌走来,想邀她跳舞。瑞蒙看到他们,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托着她的手肘走向舞池。

  罗曼蒂克的情歌再加上身在瑞蒙怀中的甜蜜,使凯蒂的防卫完全瓦解。她贴近他,脸颊靠在他深蓝色的西装上,真希望他能楼紧她,亲昵地吻她的额角,就想上次他们在游泳池畔一样。真希望……这些都是幻想,不可能实现的幻想。

  他们回到公寓时,她还在梦想他能像以前一样多情。他送她到门口,她恳求他许久,他才同意进去喝一杯睡前酒。但他一口喝下白兰地便站起来不发一言地走向门口。

  “瑞蒙,不要走。别这么无情。”凯蒂哀求道。

  他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凯蒂走向他,在离他几步时停下来,心碎的哀伤和渴望冲击着她。“我不要你走。”她听到自己说,接着双手抱住他的颈子,身子贴上他,绝望地吻他。他冷冷的唇毫无反映,双手一动也不动。

  凯蒂觉得羞耻而受伤害,退一步,泪眼婆娑地问道:“你甚至不想和我吻别吗?”

  他全身先是一僵,继而一把将她拉入怀里。“该死的你!”他沙哑的声音传达愤怒的情绪,封住她得嘴唇无情而熟练地辗转,凯蒂立刻无助地回应。他的手在她全身游移爱抚,粗暴地搂紧她,突然间又一把推开她。凯蒂全身颤抖又气喘吁吁地望向他,他杀人似的目光使她警觉地别开视线。

  “这是你唯一想从我这里获得的,是不是?”

  “不!”凯蒂迅速否认。“我不要任何东西,只——只是我知道你今晚不开心,所以——”

  “所以,”他打断她,恶毒地说道。“你叫我进来玩得开心一点?”

  “不是的!”凯蒂几乎说不出话来。“我——”她想说的话又吞回肚里,因为他的黑眼睛正从头到脚地打量她。他要走了,她想到。但他却转身走到茶几旁拿起电话旁的铅笔,在小纪事本上写了一点东西。

  走回门口,手转开门把,他说:“我写了一个电话号码,星期四以前打这个电话可以找到我。如果你有话要说,就打电话给我。”他凝视她的脸好一会儿,然后便关上门走了。

  凯蒂站在原处不动,惊愕转成悲哀。他走前那最后的一眼……仿佛想记得她的模样。他恨她、气她,但又想记住她。她的心为之碎裂,热泪盈眶,喉头哽咽。

  她慢慢转身走进卧室。她是怎么了?这不是她要的吗?呃,不完全是。她的承认她是要瑞蒙,但他要依她的方式:待在圣路易,找个高尚的工作做。

  第七章

  第二天早上凯蒂故作愉快地出现在办公室,但一夜无眠留下的黑眼圈及僵硬的嘴角却骗不了人。

  “嗨,凯蒂。”她的秘书招呼道。“周末的四天假期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凯蒂说着接过秘书递给她的留言。“谢谢你。唐娜。”

  “要不要来点咖啡?”唐娜主动提出。“你仿佛从星期五到现在都没上过床似的,或者,”她开玩笑道。“我应该说你从那时起就没睡过觉?”

  凯蒂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回应唐娜的调侃。“给我一杯咖啡。”她看完留言后走进她的小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后打量四周。在她的公司,拥有办公室——不论大小——象征着一个人的地位重要,凯蒂也一直以自己的成就为傲。但今天早上这份荣誉却显得微不足道,毫无意义。

  着一切似乎太不可思议。星期五锁上办公桌的抽屉下班时,她还不认识瑞蒙,而现在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她的心就抽痛。不,应该是她的身体在抽痛,凯蒂纠正自己,抬起头看到唐娜端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进来放在她的桌上。

  “江小姐要你九点十五分到办公室见她。”唐娜说道。

  江维琪是凯蒂的直属上司,四十岁,聪明、能干、迷人,是公司的人事部经理,没有结婚,是凯蒂最欣赏的职业妇女。

  比起凯蒂的小办公室,维琪的办公室就大多了。草绿色的地毯和法国乡村味道的布置显得生气蓬勃。她知道维琪想培植她接任人事经理,当这个办公室的下一任主人。“放假四天玩得开心吗?”凯蒂进门时,维琪便笑着问道。

  “很开心。”说完坐在维琪对面。“今天就不太好了,好像没办法上轨道似的。”

  “那我有个好消息可以激励你的士气。”维琪故意停顿一下,看一看坐在对面的凯蒂。“你加薪的事通过了。”她高兴地说道。

  “哦,很好,谢谢你,维琪。”凯蒂说,正眼也没看那张写着加她薪水百分之十八的公文。“还有别的事吗?”

  “凯蒂!”维琪忍不住笑道。“我费尽唇舌才帮你争取到这么高的薪水。”

  “我知道。”凯蒂说,试着表达自己的谢意。“你一直对我很好,加那么多薪水我真的很高兴。”

  “这是你应得的,如果你是难得早就有了,这也是我跟我们高高在上的副总裁讲的话。”

  凯蒂换了一下坐姿。“还有其它的事吗?我安排了一个面谈,应征者已经在等了。”

  “没事了。”

  凯蒂站起来走向门口,维琪担心的口吻使她停住脚步。“凯蒂,怎么了?要不要谈谈?”

  凯蒂迟疑了一会儿。她真的得找人谈一谈,维琪善解人意,正是她最想倾诉的对象。她走到窗边,看着七层楼下的马路车流交织。“维琪,你有没有考虑过放弃工作结婚?”她转过身,看到维琪正皱着眉打量她。

  “凯蒂,老实说,你是在考虑结婚,还是只是觉得前途无亮?”

  “借给他我才会前途无亮。”凯蒂笑道。但又觉得沮丧与紧张,伸手摸一摸脑后完美的发髻。“我最近认识一个男人,他要我嫁给他,离开密苏里州——他不是本地人。”

  “最近是近到什么时候?”维琪观察入微地问。

  凯蒂脸一红。“星期五晚上。”

  维琪洪钟般的笑声和她袖珍的身材不大搭调。“刚刚我还着实担心了一会儿,但现在我了解了。四天前你遇到一个好男人,一个不同于以往认识的男人,而你无法忍受失去他,我没说错吧?当然他一定英俊潇洒、风采迷人,而且具有强烈的性吸引力,对不对?”

  “大概吧。”凯蒂承认,内心有点不安。

  “那样的千方百计,我刚好有一贴妙方。我建议你除非必要,否则就日夜不离地粘在他身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生活,一起做任何事。”

  “你是指,”凯蒂惊讶地说道。“我应该嫁给他?”

  “当然不是!我只是推荐药方,并没有要你嫁给他。你只要二十四小时不断和他在一起,就有吃抗生素的效果。这个药方非常有效,唯一的副作用是轻微的美梦破灭。相信我,我了解,如果你想要同居就好,千万别四天就自觉陷入爱河,而且想嫁给他,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别傻了。这又让我想起我们为什么常说‘陷’入爱河,而不说‘踏入’或‘爬入’爱河或……”听到凯蒂的笑声,她停顿一下。“很好,真高兴看到你再度心情愉快。”维琪自书桌上整叠的信件中拿起一张留言,向她挥挥。“现在,去和你的应征者面谈,别辜负了给你加薪的苦心。”

  二十分钟后,看着年轻的应征者满心不悦地离开他的办公室,凯蒂简直厌恶自己到了极点。刚刚如果由她的秘书来主持面谈,也许还会比她好。她光问一些含糊笼统、毫不相关明确的问题,然后无趣地听他回答,面谈结束后,她站起来越过桌子和他握手,遗憾地告诉他他想成为公司工程师的机会可能并不乐观。

  那个年轻人悻悻答道:“我应征的是查账人员。”

  “查账人员也没有什么机会。”凯蒂毫无婉转地说。

  几分钟后,凯蒂还因刚刚犯的错误于心不安。她打电话给嘉玲。办公室秘书帮她接通时,她问:“报业情形如何?”

  “很好,你呢?我们伟大的科技动力公司忙碌的人事部情况如何呀?”她挪揄道。

  “遭透了!我刚刚明白地对一个应征者讲他没有一点机会可以来我们公司工作。”

  “这又什么不对吗?”

  凯蒂长叹一声。“人事部的人通常应该更婉转才对。一般我们会说以他们的经历,我们没有适当的缺额给他们,虽然结果相同,但听着比较不会受到伤害。”她的手指绕到颈后按摩自己紧张的肌肉。“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问你今晚有什么节目,我不想一个人在家。”思念瑞蒙,她在心里想道。

  “我们几个人要去‘紫壶’。”嘉玲说。“你可以到那儿和我们碰面,不过我先警告你那里完全是纯单身族约会的地方,但是歌手不错,音乐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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