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受顺顺他太阳穴边的发丝,然后抚上他的脸颊,她的拇指抚摸着他下巴上的小沟。
瑞蒙晶莹的黑眸凝望着她,两人的眼波交会,定在空中。然后他转头轻吻她的柔荑。他以充满感情而非激情的声音低沉地说:凯蒂,你真的使我非常地快乐。”
凯蒂想给他一抹微笑,可是他声音中透露出的悲伤却让她不仅潸然泪下。经过三天内心激烈的冲击和方才的激情,使她无法控制住自己满眶的热泪。“你也使我非常的快乐。”她低喃着,泪珠一滴滴地滑下粉颊。
“我看的出来。”看着她的泪珠,瑞蒙认真又幽默地说。
凯蒂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摇摇欲坠。十秒钟之前,她肯定他的话中略带哽咽,而现在他却正在微笑。而她在落泪。只不过,她现在快要破涕为笑了。“我高兴的时候总忍不住要掉泪。”她边擦眼泪边说。
“怎么会!”他故作恐怖地说。“那你伤心的时候就会大笑吗?”
“大概会,”凯蒂自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自从认识你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天翻地覆了。”她吻了一下他的唇,然后又靠会他的臂弯中。“我想我们该走了,要不然嘉西一定会想我们在里面搞什么鬼。”
她遗憾地叹口气,引得瑞蒙不禁莞尔。“嘉西是一个非常有自尊的人,她决不会偷窥我们在这里做什么的。”说着,瑞蒙还是放开她。环着她的腰,他们一起走出屋外。
凯蒂正想问他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整修房子的时候,瑞蒙的注意力已转向一个正走进院子的六十余岁的老人。
当他看见瑞蒙,那张饱受日晒,如皮革般的脸上缓缓露出笑容。“我一个小时前才刚刚得到你的电报——就在我看到劳斯莱斯开过村子之前。是不是我这双老眼在骗我,瑞蒙,或使我真的看见你站在我的面前?”
瑞蒙笑着伸出手。“你的眼睛跟以前逮到我偷抽香烟时一样的犀利,拉斐。”
“那是我的香烟。”这个叫拉斐的老人说,边握着瑞蒙的手,并慈爱的拍拍他的手臂。
瑞蒙朝凯蒂眨眨眼。“真不幸,我连自己的烟都没有。”
“因为你那时候才九岁,根本不够格去买烟。”拉斐解释道,并朝凯蒂笑了笑。“你真该看看那时候他是个什么样子,小姐,他仰躺在稻草堆上,头枕着手,相个什么大人物般地享受着。我那天叫他一下子把三根烟都抽光。”
“那三根烟把你给治好了吗?”凯蒂笑着问。
“那三根烟让我把烟给戒了。”瑞蒙承认。“我后来改抽雪茄。”
“然后是女孩子。”拉斐幽默地对凯蒂说。“当雷神父今早在弥撒上宣读你的结婚公告时,不知有多少少女失望地痛哭流涕呢,而雷神父则放心地大叹了一口气。替瑞蒙祈祷是雷神父工作中最重要的课题。”享受着瑞蒙的不自在,他继续说:“不过,别担心,小姐,瑞蒙既然已经和你订婚,他一定会改掉过去的恶习,而那些过去这几年一直追着他的那些女改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瑞蒙向老人使了个眼色。“拉斐,如果你对我的数落差不多了,请容我向你介绍我的未婚妻——我假设凯蒂在听了你这翻话还敢嫁给我。”
凯蒂惊讶地发现他们的结婚公告居然已在此地的教堂中宣布了。瑞蒙是怎样将公告自圣路易市送到这儿来的呢?当瑞蒙向她介绍拉斐就象是他的另一个父亲时,凯蒂还是试着挤出一抹微笑。过了几分钟后,她才将所有的心绪收回,全心贯注在他们的谈话上。
“当我看见车子朝这个方向开来,”拉斐说。“我真的很高兴你并不齿于带你的未婚妻来看你的根在哪里,虽然你现在——”
“凯蒂,”瑞蒙突然插话,“我想你大概还不大适应这里的阳光。也许你该到车上等我,车上比较凉快些。”
讶于瑞蒙以礼貌的语气叫她回避,凯蒂向拉斐道声再见,然后顺从地进入有冷气空调的劳斯莱斯轿车中。不知瑞蒙到底跟老先生说了些什么,使得这位老先生表现出一脸的困惑,然后转变成震惊和极端的不悦。可是,当他们两人终于握手道别时,均又露出微笑,凯蒂松了口气。
“原谅我刚才那样请你离开,”瑞蒙说,边滑入客座。“我必须和拉斐谈谈房子的事,如果我们在谈价钱的时候有你在场,我怕拉斐会觉得很困窘。”按钮降下客座和驾驶座间的玻璃,瑞蒙以西班牙文下达指令。然后,他脱下外衣,解开领带,松开奶油色衬衫上的几颗扣子,伸伸长腿。凯蒂想,他看起来就象个刚经历了严酷的考验,但却对最后结果非常满意的人。
她的心中有一大串的疑问,她开始从最不重要的一个开始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我们现在到村子里吃一顿安静的晚餐。”瑞蒙用手拥住她的肩,手指则玩弄著她耳垂上的蓝色坠子。“我们吃饭的时候,拉斐会叫他已出嫁的女儿准备一间客房给你住。我本来打算让你住在刚才那栋房子里,可是那里根本不能住人。而且,要不是拉斐提醒我,我还没想到应该帮你找一位伴护。”
“一个伴护!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凯蒂嗤之以鼻。“这是——”
“必须要做的。”瑞蒙替她说完。
“我是要说又不是维多利亚时代,太古老又愚蠢。”
“没错。可是我们这个例子必须要找一个伴护的人。”
凯蒂扬起优美的眉。“我们这个例子?”
“凯蒂,这是一个小村子,平常也没什么大事发生,所以大家没事总会注意别人在做什么,而且东家长西家短的。我是一个单身汉,所以,很多人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会很注意的。”
“这一点我从刚才魏老先生的话中就已经知道了。”凯蒂反驳道。
瑞蒙撇撇嘴,但没说什么。“身为我的未婚妻,你也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更重要的是,你是个美国人,这一点更会让你成为别人批评的焦点。这里很多人都认为美国女性的道德感并不怎么样。”
凯蒂美丽的脸庞露出一抹叛逆。她高耸的颧骨飞上一抹淡红,而晶莹的蓝眸则闪动着危险的光芒。瑞蒙看出她眼中透出的危险的讯号,急忙将她拥如怀中,并将唇印在她的太阳穴上。“我所谓的‘伴护’不是叫一个人跟着你不放,凯蒂。我的意思是你不能一个人住。如果你一个人住,那我只要一踏上你家的门,一定就回谣言四起的说你让我上你的床,又因为你是个美国人,绝大部分的人都会相信这些谣言。你也许会想你根本不在乎,可是,这里将是你未来的家,你不会喜欢好几年后你在村上走着而后面的人对你指指点点的吧?”
“原则上,我还是不同意这个点子。”凯蒂说,不过并不大能说服人,因为此时瑞蒙正爱抚地玩着她敏感的耳朵。
他低沉的笑声使她的背脊上泛起一阵酥麻的激情。“我希望你反对,是因为多了一位伴护会让我们更不容易有机会……独处。”
“这也原因之一。”凯蒂几乎喘不过气地承认。
瑞蒙大声地笑着。“我会住到拉斐的家,而你将到碧莉的家去,这两家之间只有一英里的距离。”他的手自她粉嫩嫩的脸颊抚上她美丽的发髻,他低沉地说:“我们仍可以找到时间和地点彼此分享。”
凯蒂觉得用这种方式来形容云雨之乐是一个很美丽的方式,两个人分享着彼此的身躯,并从彼此的身上获得无上的快乐。她微笑地想,自己是否曾经了解过他。他拥有温柔和力量的独特组合,他身上充满了原始的爆发力,其中又融合了性感、温和和亲切。难怪她蒂一天认识他就被他给迷惑住了。在她生命中,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象他一样的男人!
嘉西将车子停在广场边。“我想你大概想散散步。”瑞蒙边解释扶她下车,边欣赏着古老的西班牙教堂。“这里将是我们结婚的地方。”瑞蒙告诉她,凯蒂用赞赏的眼光看着教堂和环绕在四周的建筑物。
西班牙的遗风在拱形的走道和窗户上表露无疑,街上自卖新鲜面包店到卖宗教雕刻物的小店都上有黑铸铁制的装饰品。鲜花开放在各个角落,挂在阳台上、窗户边,或是插在门口的大陶罐中,这些艳丽的花朵使得这小小的广场象是一幅美丽的画。带着照相机的游客充满了整座广场,有的逛着广场上的小店,有的则坐在露天的咖啡座上,边啜饮着冷饮,边欣赏着过往的村民。
凯蒂瞄了一下走在身边的瑞蒙,他已脱下外衣,将它甩在肩上,并用拇指勾住。虽然他一脸悠闲的表情,凯蒂还是感觉得出他正急切地等待着她对这个小村的评语。“这里真美,”她真诚地说。“就像图画般迷人。”
他怀疑地瞄了她一眼。“可是这里很小,并不是你心中所想象的?”
“比我原先所想得更美、更方便。”凯蒂固执地争辩。“这里甚至还有杂货店,而且,”她逗着他说。“还有两家旅馆呢。”
她的玩笑开的还满成功的,可是她真诚的赞美则没有达到目的。他笑着搂住她的腰,将她用力地抱了一下。“这家叫卡沙旅馆,”他朝一家三层楼高的房子点点头说。“他号称有十间客房,另外一家旅馆只有七间客房,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餐厅,我们今天就在那里吃晚餐。”
餐厅里只有五张桌子,四张已被观光客占据了。侍者带他们走向最后一张桌子,点燃放在红白格子桌布中间的蜡烛,并等候他们点菜。瑞蒙往后靠坐在椅子上,微笑看着正以困惑的眼神看着他的凯蒂。“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在想你以前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你不可能一直都在务农或是一直住在拉斐的家里吧?”
瑞蒙仔细斟酌,几乎是小心谨慎地回答:“以前我住在马雅圭斯,然后一直替一家现在已经破产的公司工作。”
“这家公司是做农产品生意的吗?”凯蒂问。
他迟疑一下,然后点点头。“那是一家罐头加工厂。自从遇见你之后,我决定不再替其他公司工作,我想回到我自己的农场种田,而不是花钱请别人去耕我的田。这两个星期,我还需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务,其余的时间我想和工人们一起整修我们的房子。”
“我们的房子。”凯蒂的胃揪成了一团。它听起来好奇异,她垂下眼帘,玩弄着手中的杯子。
“你在害怕什么,凯蒂?”他问。
“没有,我——我只是想你不在的时候我该做些什么?”
“我去工作时,你可以去买一些必须用品,有很多东西在村子里就可以买得到,至于家具,就必须到圣胡安去买。碧莉会带你去采购,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充当你的翻译。”
“家具?难道你在马雅圭斯的家里没有家具吗?”
“有,但我打算卖掉,反正那些款式也不适合我们的房子。”
凯地注意到瑞蒙的嘴角又变得冷硬起来,大概是害怕让她看到那些家具他会难堪,就像那栋房子一样配不上她。她知道瑞蒙要她暂住碧莉家是因为他付不起三个星期的旅馆钱,他那套怕别人说闲话的说法根本骗不了她的。他既然付不起旅馆的钱,当然也不不起买新家具的钱喽。然而,为了取悦她,他还是会去买那些家具,想到这里,凯蒂的心里更不安了。
如果后来有些事使她不想嫁给他了怎么办?她怎么能在他花了那一大笔钱,努力买她所要的东西之后,再告诉他这些?她觉得自己好像已跌入陷阱,掉入一个自己愿意自投罗网的牢笼里,当牢笼的门一扇扇的关起来时,她开始惊慌了起来。婚姻中可怕的结果正向她当头盖下,凯蒂知道如果自己再往后几个星期中改变主意不嫁给他,自己必须能毫无愧疚的离开。
“我要负担一部分的家具费。”她突然蹦出一句话。
瑞蒙等侍者摆好食物离开之后,才望着她断然地回答:“不行。”
“可是——”
“我不会买我们付不起的东西。”
他表明态度不想再讨论下去,可是凯蒂还是非常地沮丧。“这不是重点!”
“不是?”他问。“那什么才是重点?”
“重点是你已经花了一大笔钱翻修房子,而且家具更不便宜。”
“明天我会给你三千块去买一些家里要用的东西。”
“三千块?”凯蒂惊讶地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你从哪里得来的?”
瑞蒙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公司还欠我几个月的薪水,我准备去向他们要。”
“但是——”凯蒂仍想说服他。
瑞蒙的下颌形成一道冷硬又不可妥协的曲线。“身为一个男人,就必须负责给你一个家,你不必为这个家出半毛钱。”
凯蒂垂下浓密的睫毛,小心地隐藏住自己叛逆的目光。她决定要让瑞蒙知道她是一个讨价还价的高手,他只需要花一半的钱就可以买到那些家具——因为她会付掉另一半的钱。
“凯蒂,我是跟你说真的。”
他那斩钉截铁的声调使她顿时停下餐刀。
“我绝不允许你花自己的钱,不论是现在或结婚后,你的钱都要原封不动地方在圣路意市的银行里。”
她是这么急切地想表达她的看法,以致完全没注意到他用了“不允许”这个字。“你不明白……我一点都不在乎那些钱。除了从工作中存下来的钱之外,我父亲还替我存了一笔信托基金,还有一些投资上的获利。这些钱都很大笔,我根本不用动到本金,只要领一些利息出来就——”
“不,”他不悦地说。“我还没穷困潦倒到这地步。即使到了那个地步,我也不会接受你的钱。我们刚认识时,我不是就告诉过你我的观点了吗?”
“是啊。”她喃喃地回答。
他叹口气,声音中充满愤怒。不过,凯蒂感觉得出他的这股怒气全是冲着他自己而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