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家去,打电话叫一客披萨吧!”她说道。两人一起走向她停在公司车库的车子。
迈特实在很气自己这么倒霉。就在要上车的时候,他拦住了她,毅然地说道:“梅蒂,我从来没有跟拍春宫片的女人约会过。”
“那可真让我放心,“她微笑地斜瞄他一眼。迈特很讶异她竟然还有幽默感,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是我不能否认,“她发动引擎的时候说道。”梅格·蕾恩和密雪儿·菲佛都是金发。”
“我认识蜜雪儿·菲佛,“他无奈地辩解着。”但我从来没见过梅格·蕾恩。”
“真的吗?“梅蒂冷冷地答道。”毛太太说她曾经在你的游艇上。”
“她在我的游艇上,可是我不在!”
结果他们是在梅蒂家吃被萨,像野餐一样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他们吃完了之后,决定喝杯饭后酒再去工作。迈特拿着酒杯,忍不住朝她望过去,只见她双臂抱着膝盖,凝望着火光。他想着,她实在具有干变万化的对比。几个星期以前,他在歌剧院看到她从楼梯上走下来时,是那么艳丽慑人而又遥不可及。今天在她的办公室,她穿著上班服置身于员工之间,又是十足的主管模样。现在,她穿著一件大毛衣和牛仔裤坐在火炉前,看起来又是……许久以前他所认识的那个女孩子了。也许就是这个缘故,使他无法揣测她的心情与想法。先前他以为她在气那些女人对他的评语,然而在吃晚饭的时候她的态度却是愉快又亲切。
此刻,他看着她望着火焰的神情,不禁想起刚才吃饭时她唇边时而闪现的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他问道,却竟然又使她张大了眼睛,笑得花枝乱颤。”怎么样?“他皱起眉头追问。然而她只是摇着头,把脸埋在膝上掩住笑声。”梅蒂?“他有些不耐,而她却笑得更大声了。
“我是笑你,”她咯咯笑着,好不容易才挤出话来。“你,刚才那些袜子挂到你身上的样子——”迈特也笑了起来,然后她又笑着补充道:“要是你能看见自己当时的表情就好了!“她抬起头瞄他一眼,又不禁眼珠一转,失声笑了出来。”卡莱·葛伦!“她笑得肩膀都在颤动。”毛太太一定是老眼昏花了!若说你象卡莱·葛伦,就好比说一只豹跟小猫很象!”
“我是豹还是猫呢?“他笑着问,不过不用她回答他也知道她是把他比成豹。他往后一躺,枕着手望着天花板,竟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我想我们该开始工作了,”她终于说道。“已经八点四十五分了。”
迈特不太情愿地站起身,帮她把吃剩的东西收拾干净,然后走到沙发前,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长达三十五页的合约书打算研读。
梅蒂在他对面坐下,也把自己的工作拿了出来。刚才她虽然笑得很开心,却一直为他就在身边而感到不安。她无法忽视他所带给她的威胁感——他是一只豹,在耐心地守候他的猎物,从容,高雅,具掠夺性,也有高度危险性;她明白这些,然而与他相处越久,她就越被他吸引而无法自拔。
她偷眼瞧着他。他伸长了腿坐在沙发上,袖子卷到手臂上,然后他取出一副金边眼镜戴上,竟使他显得分外性感。他把放在腿上的资料夹打开,开始看起公事来。
他仿佛感觉到她在看他,于是抬起头来,发现她正惊讶地瞧着他的眼镜。”用眼过度了。“他解释着,然后又低头看文件去了。
梅蒂很佩服他能这么快就集中精神工作,她今天晚上尤其无法与他相比。她望着炉火,想着挂山姆告诉她的话。然后她的思绪又飘到纽奥良分店的炸弹恐吓事件,米戈登的问题,还有昨天派克打电话告诉她,说要另外找一家银行贷款买地的事。这些事情都在她脑海里打着转,时间则一分一秒地溜过去了。
她对面的迈特平静地说:“想要谈一谈吗?”
她猛然抬起头,见他正在看她,文件摆在腿上。”不用,“她本能地说道。”可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不会感兴趣的。”
“你何不试试看呢?“他还是那么沉稳地答道。
他坐在那里看起来是那么能干与果敢,好象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她犹豫了一下,决心接受他的提议。她把头往后仰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叹着气说道:“我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觉。”然后她抬起头,坦诚地看着他。“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且是很可怕的事情。”
“你能不能分析出这种不安感觉的来源呢?”
“我说出来你会笑的。”她说道。
“如果你是真的感觉到什么事情,那就不是什么好笑的事。那是直觉,你应该加以留意的。不过从另一方面而言你这种感觉也可能是由于压力使然。上回我来到你的生命中,像整座地狱开了门,所以你可能害怕同样的事情会再度发生。”
他一语道破她的感觉,令她心中一惊,可是她摇摇头,因为这不是造成她不安的原因。“我不认为这是来自你或者压力,我似乎无法清楚描绘出到底是什么令我不安。”
“就从你最近一次有这种感觉时开始说吧。我不是指你什么时候注意到的,而是在那之前,回想一下,是不是突然有一种困惑感或者不安,或者——”
她笑着看他一眼。”我近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如此。”
迈特对她回笑。“我希望那是我的错。”她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深吸一口气,警告他今天晚上不要谈个人的事情。他又回到原先的话题上。“我是说你是否感觉到有某件事情很怪异——虽然也许目前看起来似乎很好、很幸运。”
他的最后一句话令她想到当初她父亲告诉她说代理董事长一职是因为米戈登拒绝出任才轮到她的。她把这件事告诉迈特,他考虑了一下,然后说:“好,这样很好。那是表示你的直觉在告诉你,米戈登的作法不合道理。你的直觉是对的。想想看从那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变得不可信任了,而令你怀疑他是否拿了别人回扣。此外,他违反了你们公司所建立的商品标准,并且在开会时公然反抗你。”
“你很相信直觉,是不是?”她讶异地问。
他想到他是如何拿直觉来做赌注,认为她可能对他还有感觉,便开始企图使旧情复燃。他一直在放任自己梦想着他们在一起的情景,所以如果他失败将会败得非常惨,因为他的寄望太高了。虽然明知如此,他却还是愿意冒险一试。“你不知道我有多相信直觉。”他由衷地说道。
梅蒂继续考虑着,终于说道:“我这种仿佛将有祸事临头的感觉或许并不难找出原因。就拿一件事情来说吧,上星期我们在纽奥良的分店遭到炸弹恐吓,使我们损失相当大。那家分店是最新成立的,收支还没有完全平衡呢。而且那家分店的贷款是我个人担保的,当然它如果亏损,可以拿其它店的盈余来补就是了。”
“那你为什么还担心呢?”
“因为,“她说着,叹了一口气。”我们扩张得太快,所以债台高筑。可是不扩张又不行,柏氏百货公司要是不加入竞争主流,就势必走上没落之途。问题在于我们手头没有多少钱,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使我们有几家店同时遭受损失,我们就没有足够的钱可以周转了。”
“万一有事,你不能再借钱吗?”
“不太容易。我们现在已经是很勉强了,不过我担心的还不只这个。“见他仍然沉默地注视着她,她只好承认道:“在股票市场上每天都有我们的股票交易。这几个月来我由报纸上注意到了,可是我想也许是投资人看好我们,把它当成一种长期投资,事实上也是如此。”
她继续说道:“可是公司的律师桂山姆认为,那些股票交易是表示有人试图收购。山姆跟华尔街联络过,知道是有谣言说到这种事情。派克在九月时也听到过风声,可是我们并未理会。现在这可能是真有其事,可是我们要等几个星期以后才能知道最近的股票买主是谁。而且就算我们知道了,可能也不具什么意义。一个公司要是想秘密收购我们,也就不会全部用真名承购。他们会找别人出面买的,或者是用假名开户。”她白他一眼。“你早就知道这些手段,是不是?”
他提起一边眉毛,开玩笑地说:“不予置评。”
“几年前你们要收购一家公司,结果他们付了你们五千万元才全身而退。我们没法那么做,连试图反收购所需的钱都没有。老天。”她难过地说道。“要是柏氏百货公司变成了某大财团下的一个小部门,我会受不了的。”
“你可以采取一些预防措施来保护自己。”
“我知道,而董事会对这种事情已经讨论了两年,却始终没有真正采取什么有效行动。”她不安地站起来,走到壁炉前拨弄炉火。
迈特说道:“你所担心的就是这些了,还是不只于此呢?”
“还有吗?“她苦笑着直起身子。”是还有,不过真正重要的是,许多前所未有的事现在都发生了,给我一种世界末日将至的感觉。我既担心成为收购的目标,也担心炸弹恐吓事件。还有派克也不能贷款给我们买休土顿的地,所以得另找银行。”
“他为什么不能借你们?”
“因为他们银行现在也需要钱,无法贷款给我们这种已经欠了一堆钱的大户。我想可怜的派克说不定现在也在担心,伯柏氏百货公司付不出利息呢。”
“他是个大孩子了,“迈特说道,同时把文件都塞回公文包里。”应该承受得了。如果他贷给你们的钱超过他所应贷的限度,那是他自己的错,而且他会想出办法减轻损失的。“每次只要她一提起派克,迈特的妒意就油然而生,从无例外。他的心情突然转坏了。”你需要好好睡一觉。“他对她说道。
梅蒂发觉他口气不对,而且似乎是想离开了。他这样突然要走令她很惊讶,于是一面送他到门口,一面怪自己不该向他诉苦。
他在门口转回身看她。”我们明天什么时候碰面庆祝你的生日?”
“七点半?“她提议着。
“好”他走到信道上,梅蒂也跟着站到门口。”关于明天晚上,“她说道。”既然明天是我的生日,我就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迈特放下公文包,穿上外套。
“希望你和派克能说说话,不要像石头一样,”她警告着。“就像你们在记者会时那样文明相处,同意吗?”
她又提到了她的宝贝派克。迈特点点头,想要说什么,却又迟疑着。然后他朝前走一步。”说到姓雷的,“他故作平静地问着。”你是不是还跟他一起睡觉呢?”
她张口结舌地望着他,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跟他睡过,现在又订婚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还跟他睡。”
“你以为你是谁!”
“你的丈夫。”
他这一句有力的话使她的心猛跳了一下。她抓紧门把,稳住身子。他看见了她的反应,于是又微笑地说:“等你习惯了这个称呼以后,会觉得很顺耳的。”
“不会的。“她故意抗辩着,然而事实上是有一点。
他的笑容消失了。”那么让我再介绍一个名词给你,听起来更刺耳的。如果你还跟姓雷的睡觉,那叫‘通奸’。”
梅蒂要把门砰然关上,然而迈特用脚挡住了,并且顺势把她拉到门外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他吻上她的唇,一个既粗扩又温柔的吻,同时用手臂把她拉上来紧贴他的身体。然后他这个吻变得更温柔了,他的唇轻柔地刷过她的双唇,比先前更难以抗拒。他沿着她的嘴唇一直吻到她的耳垂,然后他的轻语使她背脊兴起一阵战栗。“我知道你想回吻我,我可以感觉到。你何不放开来,任随冲动去做呢?”他沙哑着声音说道。“我绝对愿意顺从你……”
令她恐惧的是,他的话竟然使她怒意尽消,而且有一股冲动想笑,又想按照他的话去做。
“要是我今天回家的路上出车祸死了,”他轻言哄逗着,又沿着她的脸颊吻上她的嘴唇。“而你没有吻我,想想看你会有多愧疚。”
梅蒂再一次忍住想笑的冲动,张开嘴想反讥他,但她的嘴一张,他就吻上了她。他的手托住她的头,使她紧紧贴着他的唇,另一只手则托住她臀部把她搂紧。梅蒂迷失了,全无反击的能力。她贴在他胸前,双手抚摸着他的胸口,感受着那温暖的肌肉。他的舌头挑逗着她,迫使她的嘴唇分得更开一点。梅蒂热切欢迎着他,饥渴地回吻着。他的双臂楼得更紧,吻得更激烈了。梅蒂感到他的欲火感染到了她的体内。她惊惶地挣脱他的嘴唇,往后退到门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你能这样子吻我,”他问道。“又怎么可能想要姓雷的?”
梅蒂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你怎么可以不遵守诺言?今天晚上你答应要规矩一点的。”
“我们并不在你的房间里。“他指出这一点。
她往后退着,然后用力地把门砰然关上。一旦进入自己屋内,她颓然靠在门上,气馁地低下头。也许任何有骨气的女人都能抗拒他这短短的三个月,然而她却连三个星期都不行!一旦到了他的手中,她就软绵绵地任他摆布了。
梅蒂一面恨着自己,一面走向沙发。经过小桌前的时候,她拿起派克的相框。派克对她笑着,他是那么英俊而可靠,而且绝对正直。更重要的是,派克爱她!他对她说过几十次了。可是迈特没有——连一次也没有说过!可是这样并不曾阻止她不顾自尊地投入迈特的怀抱。
士华曾说迈特不想伤害她。从昨天迈特赶来公司替她解围的事实来看,梅蒂不得不承认有这个可能。然而她却被自已不想要的感情冲动搞得无法自制。迈特是不想伤害她,可是却为了某个不知为何的、可恶的理由想要她回到他身边,这却使她受到伤害。迈特对女人的功夫是有名的,而且他又是那么难以捉摸,那么无法信赖。这些情形加在一起注定会使她心碎。
她跌坐在沙发上,把脸埋在手中。他不想伤害她……她想利用这个直觉来向他求助。她可以老实地告诉他:“迈特,我知道你并不想伤害我,所以请你离开我。我已经把自己的生活计划得好好的,请你别破坏我。我对你并不重要——真的,我只是代表你另一个征服对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