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是在设法安慰他,分担他的负担。“呕,”他说着,然后突然转变了话题,故意说:“看来我对女人很有眼光。”
梅蒂笑了出来。他的手由她的背部往下滑,揽住她的腰,把她搂近一点,这使她产生一种愉快的感受。走了几步之后,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结过婚吗?”
“没有。你呢?”他开玩笑地问。
“你当然知道我没有……做过……”她说不下去了,因为这个话题使她不安。
“不错,我知道,”他承认着。“只是我不明白,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何以不曾在十八岁以前就被一个花言巧语的花花公子骗走了贞操。”
“我不喜欢爱说话的人,”梅蒂答道,然后觉得很有意思地看他一眼。“我好象现在才注意到这一点。”
迈特很高兴。他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但是她没有再说什么,他就问:“就这样吗?这就是你的答案?”
“部分,”她笑了一笑,又说:“事实上我在十六岁以前长得很丑,男孩子都离我远远的。后来我不丑了,又很气他们从前那样对我,所以我对他们的评价都不高。”
他看看她美丽的脸、动人的唇、闪亮的眼,露齿而笑。“你从前真的很丑吗?”
“让我这么说吧,”她笑着说。“如果我们生了一个女儿,她年轻的时候如果长得像你,会比较好一点。”
迈特爆出大笑。他再也忍不住了,就把她抱到怀里,脸埋在她清香的发间,心中无限怜爱,她显然真的相信她从前很丑,他也为她肯把这种话告诉他而感动。他很振奋,因为……因为……拒绝去想为什么。目前最要紧的是她在笑,也抱住了他的腰。他用下巴贴着她的头顶爱抚着,低声说:“我对女人的品味非常高。”
“你在两年前一定不会这么想。”她笑着说,向后靠在他圈起的手上。
“我是个有眼光,也有远见的人。”他平静地说道。“就算那时候我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他们又坐在前廊聊了一些彼此的喜好,然后迈特说:“夜深了,我们去睡觉吧。”
他仿佛认为他们同睡一张床是理所当然的事,想到这梅蒂突然觉得恐慌。他们沉默地走回屋子,上了楼。走到他的房门口时,梅蒂鼓足勇气说:“晚安,迈特。”然后她绕过他身旁,对他回头一笑,留下他呆站在门口。见他并没有拦阻之意,她竟又觉得悲哀。她走到茱丽的房门口,打开门。
迈特平和地在她身后说道:“梅蒂?”
她转回身子,见他依旧站在他的房门口,双臂抱胸靠着门框。她问道:“什么事?”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的是什么吗?”
他坚定的口气使她知道这不是一个随便的问题,小心地摇摇头。他说出了答案:“就是一个人睡觉,而且明知隔壁就有一个理该跟我一起睡的人。”他很讶异自己竟然把一个邀请说成这么没有技巧而冷漠的事实。
她那张可爱的脸上闪过多种表情,由不好意思、不安、怀疑到不确定。但最后她还是对他微微一笑,迟疑一下才说;“晚安,迈特。”
梅蒂进了房间,换好衣服,然后望着茱丽的床,心里充满矛盾的情绪。先前她不想跟迈特同床,现在又想了。她在黑暗中思索了许久:他为什么不设法劝服她?
她突然明白了,一时之间竟感到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莫名其妙地害怕。他当然想和她做爱,也当然知道如何劝服她同床,但是他却拒绝那么做。这表示他希望他们之间有比身体更多的东西。
梅蒂轻轻打开门.心在狂跳。她竟疯狂地被一个她并不了解的男人所吸引,这使她既害怕又困惑。他的房门开着,她想,如果他已经睡了,她就回自己房间来,一切都看命运的安排吧。
他睡着了。她站在门口看着他,月光由窗口射进来。她忽然自觉不该这样在门口看他睡觉,于是悄悄地转身离去。
迈特不知为何突然醒来,也不知她到底在门口站了多久,总之他一睁开眼睛,发现她正要离开。一句未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别那样,梅蒂!”
梅蒂猛然转身,头发被散在一边肩头。她不知道他这句命令是什么意思,黑暗中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于是走上前些。
迈特看着她朝他走近,身上穿著一件丝睡衣,短得无法遮住她匀称的大腿。他往旁边移一点,并为她掀开毯子。她犹豫了一下,只在他身边坐下来。她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说话的声音则是低颤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比上一次还怕。”
迈特微笑着伸手抚摸她脸颊,然后移到她颈后。“我也一样。”他们沉默地静静互视。唯一的动作就是迈特的拇指轻轻摩擎着她的颈后,他们都知道他们正朝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进。
“我想我应该警告你。”他低声说道,同时手开始施力,使她向他移近。“这次可能比六个星期以前冒的险更大。”梅蒂望着他那令人融化的眸子,明白他所指的是感情方面更深一层的投入。“想好再做。”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她迟疑着,目光移向他的唇,心跳不由得停止了。她直起身子,他的手滑落下来。“我……”她扭头要转身,但又仿佛有一股力量止住了她。然后她呻吟一声,俯在他身上,开始亲吻他。迈特搂住她,倏地将她压在床上。他的吻持续而激烈。
六个星期以前的那股魔力又回来了,却又不尽相同,这次更热情、更甜蜜、更扣人心弦,而且更具千百倍的意义。
事后,梅蒂侧卧而眠,感觉他的腿贴在她的腿后,朦胧中他的手仍在爱抚她,最后停在她的胸前,既是占有也是挑逗的。她入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他要她知道他在哪里,也要她知道他正在要求一项他并未开口、而她也未曾答应的权利。这正是他会做的事,她笑着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茱丽回来准备早餐,然后去上学,迈特也去上班,比棋则在吃过早餐后上楼休息。茱丽曾说他今天要代人上下午三点到凌晨七点的班,而她自己今夜仍将在同学家过夜。一时之间,仿佛所有的事情和时间都静止了。梅蒂决定打个电话回家看看,结果是管家接的电话,说她爸爸要她即刻回家把一夜未归的原因解释清楚。她就要管家转告她爸爸说,她有充分的理由离家,要等到星期天才回去。
打完电话之后,时间过得更慢了。她翻着书架,找到一本编织的书,于是决心试试看,就开了车前去镇上买了一些毛线,又买了一些热狗和面包打算当晚餐,因为她似乎应该为大家准备晚餐,虽然她什么也不会做。
她按照书上的教法织着,结果只织成了一条长长的东西。她有了困意,于是决定在迈特回家之前先睡一觉。迈特回家之前……想到他工作一天之后要回到她的身边,她竟充满欣喜的感觉。她缩在那里想着昨晚的缠绵,发觉她极有危险爱上她孩子的父亲。极有危险?她笑了起来。还有什么更可爱的事呢——只要迈特也有同感就好。而她宁愿相信他确实如此。
车子的声音由外面传来。她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四点多了。她坐起身,用手指梳理一下头发。听见开门的声音,见到他。她的心突然兴奋地跳起来。“嗨,”她说道,同时心里突然浮现以后无数个这幕欢迎他回家的情景。不知他可曾想过她,但随后又骂自己太傻。她无所事事,他可得专心注意手边的工作。“今天过得怎么样?”
迈特看着她站在沙发旁边,心里不禁幻想着以后将有无数个日子像这样,他下班回家,有一个金发女神带笑迎接他,仿佛他刚刚斩妖屠龙回来,救了天下苍生一样。“很好,”他微笑着说。“你呢?做了些什么事?”
其实她这一整天除了担心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想他,然而她不能这么说。“我决定开始打毛线。”她把自己打的那一团东西给他看。
“很像家庭主妇做的事,”迈特开玩笑地说,然后看看那一长条直拖到地上的毛线,不禁瞪大了眼睛。“你在打什么?”
梅蒂忍住笑,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猜猜看!”她希望他能想出一个名目好为她保留一点面子。
迈特把它拿起来看,起码有十二尺长。“是地毯吗?”他大胆地猜着。
她故意装出受伤的表情。“当然不是。”她强忍住笑,说:“我想再加几行然后浆起来,你就可以拿来当围墙了。”
他笑着把她搂住,毛线掉到了地上。
“我买了一些东西当晚餐。”她说道。
迈特原想带她出去吃的,听她这么说不禁惊喜地说:“你不是说你不会做饭?”
“等你看到我买的是什么就知道了。”于是他揽着她走到厨房,看见那些热狗和面包。
“很聪明,”他笑着说。“你是设计好了要我做饭。”
“相信我,”她一本正经地说。“这样比较保险。”
他回家还不到十分钟,却已经是第二度感觉到生命中充满欢笑。
随后他们拿了毯子和食物到外面去生火野餐,在暮色中聊着南美洲,聊着她怎么没有害喜现象等事情。她偎在他的怀中,告诉他秋天是她最喜爱的季节。
梅蒂柔声说:“这是我感觉最好的一个晚上。”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撩开她的头发,用唇与舌头轻触她的后颈。“那昨天晚上呢?”
她立刻修正。“这是我感觉第二好的晚上。”
迈特微笑着轻咬她的耳朵,激情很快就像野火一样袭遍地全身。他吻上她的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就把她放倒在毯子上。
事后,他们裹在毯子里,相拥着看天上的星星。迈特有生第一次感到全然的满足与平和。她只要看他一眼,就能带给他心灵的震撼。这跟她的美貌没有关系,而是比外貌更深的一种感觉,从他们相遇的第一个晚上他就有的一种感觉。他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更加复杂,然而他此刻也更有自信能克服一切。
只要她能给他机会,给他时间。
他需要跟她多相处一些时间,以加强他们之间那种奇异而脆弱的联系。如果他能说服她跟他一起去南美,他就有办法加强他们的感情联系,她就会永远都做他的妻子。他相信会的。明天,他要打电话给苏强纳,打听一下南美那里的医疗设施情形与居住环境。
他不能不去南美洲,一是他签了合约,更重要的是他需要那笔红利,以做为他下一笔投资的资金,那是他的摩天大楼的基金,绝不可少的。
梅蒂已经习惯过最好的生活,也应该过最好的生活。但若没有这笔基金,他将无法给她,而他不能把她留在美国。她可能不耐于等他,或是对他的事业失去了信心,他会牵挂得发狂。现在命运已经把她交到他的手中,他就不能再失去她和他们的孩子。
迈特张开手指,压在她的小腹上,梅蒂并不知道他已深深爱上他们的孩子。第一天她提及堕胎时,他的心只差没有翻出来。他很想跟她谈谈孩子,可是又怕她知道这使她难过无比的事却是他的至乐而伤心。她和孩子使他再度相信上帝的存在,以及世界上仍有美好的事物。
第六章
第二天下午迈特下班回来,梅蒂正在外面骑着跟邻居借来的马。他起先还为她担心,但是见到她优雅而熟练的骑术,他才松了一口气。
“嗨!”她跟他打招呼,并在一个干草堆旁边停下来。迈特伸手去接过她的马鞍,但就在这时事情发生了。他不小心绊到一根铁耙,那铁耙柄就弹击到马鼻子上。马惊跳起来,梅蒂就一屁股跌坐在干草堆上,然后又滑坐到地上。
“真是的!”迈特骂着自己,连忙蹲下去抓住她的肩膀。“你受伤了吗?”
干草堆减弱了她的跌势,所以并不痛,只是有一点不明所以。“我受伤了吗?”她愕然重复着他的话,然后拍拍屁股站起来。“只是自尊心受损而已!”
他关切地望着她。“孩子呢?”
“迈特,”梅蒂白他一眼,手放在腰部。“孩子并不长在这个地方。”
“什么?”迈特看见她手的位置,这才恍然笑了起来,却又故意说:“你确定吗?”
然后梅蒂坐在一旁,满足地看着他刷马。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笑着说:“我今天替你打了一件毛衣。”
他惊讶又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你……把昨天那条长长的东西打成了一件毛衣?给我穿?”
“当然不是,”她故意发嗔地说。“那一长条只是练习。我今天真的打了一件毛衣,其实还不算毛衣,只是背心。要不要看?”
他点头说要,但表情又很不安。梅蒂咬住嘴唇以免自己笑出来。她走到屋子里,几分钟以后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件栗色的毛背心。“怎么样?”
迈特简直不敢相信,也感动异常。梅蒂没料到他这么感动,不禁为自己的玩笑有点不安。“真教人惊讶,”迈特说道。“你想会合身吗?”
当然会合身,这是她先查看他其他毛衣的尺寸后到店里买的,只是把标签都拆掉了。“大概吧!”
迈特小心地脱去外套,将背心套到条纹衬衫上。梅蒂越来越不安了。“迈特,”她说道。“这件毛衣……”她想坦白招供。
“不必解释,甜心,”他打断了她的话。“别为你没有时间多打两只袖子而抱歉。”
他那声“甜心”使她乐昏了头,但她抬起头见到他眼中促狭的笑意,同时拿起一根棍子朝她过来。她笑着要躲开,却被他抓住手腕,然后两个人拥吻在一起。
他终于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我想我们得谈一谈。”他直起身子,把手插到牛仔裤的口袋里。“当我们同意结婚的时候,我说我可能有附带条文,现在我知道是什么了。”
“什么?”
“我要你跟我一起到南美去。”他等着她的答复。
梅蒂又惊又喜。“你是说,如果我不答应,我们就不结婚了?”
“我宁愿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梅蒂明白他不想用结婚当威胁,不禁暗笑他其实并无此必要。于是她故作考虑状,说:“你要我跟你一起到南美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