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诚靖王皮笑肉不笑,「好个刁民,你说我恃权强夺民妇是吧!本王听到的,可不是这样。
「明明那张诏凤与许家公子早已订下终身,就待双方父母同意,择期成亲,没想到你竟仗着财大势大,强娶张诏凤,使得许家公子抑郁终日,不得已才找上本王为其主持公道。
「本王念卢家百年基业,不忍因一名不肖子孙毁于一旦,才会如此大费周章,备礼迎回张诏凤了事,如今你不领本王之意也就算了,竟还敢反咬本王一口,卢允世啊!卢允世,你真以为卢家的财势,可一手遮天了吗?」
想跟他斗?哼!还早得很呢!说他仗势欺人,他今天就让这卢家小子尝尝真正仗势欺人的滋味。
「王爷,理字不是说说就算的,最重要的还是证据,若王爷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小民
强娶民女,话就这样说出来,岂不让人看笑话?」卢允世冷冷地道。
「允世!」卢家望不赞成地阻止他。
卢允世回父亲一个要他放心的眼神。
「要证据还不简单,你将那张诏凤带出来,让我好好问上一问不就有证据了?」诚靖王一脸奸笑。
「王爷可是皇亲国戚,说出这般不合礼的话,简直有失颜面。」卢允世一脸讥讽,
「卢某再怎么不才,也不可能让内眷出来抛头露面。」
「混帐!本王要见民女张诏凤可是为了查案,怎可与此混为一谈,莫非你是作贼心虚,不敢让张诏凤与本王对质?」诚靖王气红了脸,瞪大双目看着他。
「是吗?」卢允世一脸不信,
诚靖王更是气结,「好!既然给脸你不要脸,我就叫府衙来提张诏凤。」
「无妨,王爷开心就好。」卢允世别过身于,一派无关紧要。
卢家夫妇看得心惊胆跳。不知允世在搞什么鬼?
「咱们走!」诚靖王大喝一声,一班侍从立即起身应合,浩浩荡荡地离开卢家大厅。
卢允世冷冷地看着诚靖王离去。
看来海外之行得提早准备了,不过,他还得替凤儿跟诚靖王讨回债,他相信蝶宫的人-定会很乐意帮忙的。
☆☆☆
吓死了!吓死了!小雯直拍着胸口吐气。
想不到少爷竟会跟王爷吵起来,都是那个狐狸精害的,卢家一定完蛋了!
不行,她得赶快通知少夫人,少夫人人那么好,少爷对少夫人居然爱理不理的,还不如让少爷给休了,少夫人自己回娘家也可避过这件祸事,好过陪一个不爱她的人死。
她越想越对,连忙往兰苑跑去,没想到却在一个转角转弯时,「砰」地一声,被人撞倒在地。
「是谁走路不长眼睛啊!」小雯气得大叫。
「你没事吧?」张诏凤伸出手来。
「是你?扫把星!」小雯一怔,立即格开她的手,自己站起身拍拍屁股。
张诏凤轻轻-笑,并不介意,
待在房里的她一直不安心,加上她也想看看,当初害她张家六百多条人命的主谋长什么样子,所以便出来了。
「你这扫把星得意了吧!」一见到她,小雯更是有气,「卢家上上下下,全都要让你害死了!你这个凶煞,命怎么这么硬啊!」
张诏凤被骂得莫名其妙,无言以对。
「你啊!卢家到底欠了你什么?「刚刚少爷在大厅上……」小雯用手指着她,一字一句将厅上发生的事,源源本本地告诉张诏凤。
「哼!都是你害的。」小雯不高兴地说完,又向兰苑跑去。
留下张诏凤一个人呆愣地站在原地。
☆☆☆
「凤儿?你怎么站在这里呢?」卢允世担心地问。
莫非,她去了大厅?她的眼神看来很不对劲!
诚靖王一走,他本想立即去找蒋景同商议,没想到一出厅便遇着了她。
「我……」她想问他小雯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怎么了?」
「没事,我饿了,看你又迟迟不回,就想去厨房找吃的,结果走到一半,不知为什么头很晕,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她胡乱编了个理由。
「是吗?」卢允世有些怀疑,不过他还是一把将她抱起,「我带你回房休息,顺便叫大夫来给你看看,早膳我叫人送进你房里。你别再乱想了,知不知道?」
「嗯。」她柔顺地点点头,依偎在他怀里。
「我有点事,会晚点回来,午膳不要忘记吃,晚上我会回来陪你好不好?」
「好。」张诏凤眷恋地望着他,想把他的样子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打开房门,他将她放到床上,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等我回来,」
她不舍地拉住他的手,又多看他几眼,就怕历史再度重演。
允世也看着她,还特地调皮的眨了下眼,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才推门离去。
☆☆☆
绿竹林里,卢允世从怀中拿出一枚铜钱,一掷,铜钱「咻地」深陷在一棵竹子上。
「是谁这么大胆?!」一道愤怒的女声扬起,绿色身影随之而现。
「卢公子?」竹儿虽然讶异,但令她气愤的事还是得计较,「公子来访,告诉小婢一声便成,为何要损我竹林?」
「当初蝶宫命你保护张永梁一家,为何张永梁仍被处死?」卢允世没有回话,仅发出质问。
竹儿一怔,苦笑道:「小姐把她的身世跟公子说啦?不过公子未免也管得太多了,这事我家宫主都没问我,还轮得到公子费心吗?」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依你的能力就算在千军万马下,要救出三个人并不是难事,为何还需要张永梁现身诱敌?凤儿一直很自责,我不想看她这样。」卢允世不自觉柔下语气。
他本来是不想追究,但如果问个水落石出,说不定能让凤儿稍稍减去心中的痛苦。
忆及往事,竹儿眉头深锁,「这件事我承认是自己护卫不力,不过张大人不会白死的,你只要好好善待小姐即可。公子不是武林中人,就不要涉入武林之事,再说,公子也想离开这纷争之地不是吗?」
没想到蝶宫的消息这么灵通!
「凤儿她娘呢?」
这才是他来此的主要目的,怎么说母女连心,要凤儿移民海外,也不能让她在中原有所挂虑。
竹儿露出真挚的笑,「看来,公子是真心真意对待小姐的,相信张大人在天之灵也该欣慰了。您随时都可以来接走夫人,在此也祝公子海外之行平安顺利。诚靖王那边蝶宫跟他有好大一笔帐要算,你就不用担心了!」
卢允世点点头,他要的答案都得到了。
第八章
辞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面伤红粉,
百年离别在高楼,一旦红颜为君尽。
☆
月儿探出了头,烛光下张诏凤手中一本全新的晋书,不知多久没翻了,她只是极为专注地盯着书本。
当效死于君前,因自投楼下而死。
双眼里深深地映入这行字,她的容颜有着凄凉笑容。
真是傻啊!孙秀求绿珠,根本是个藉口罢了,这种小人要不能顺其心意,不知会用多少阴狠的手段来对付敌人。
石崇最后是落个满门抄斩。
而她们张家不也是遭到满门抄斩吗?
她,本就是个该死之人……
她一抹淡淡的笑,掺着几许苦楚。此事既然牺牲她一个人就能完满解决,她又怎能忍心看着允世跟她一起落难呢?
「怎么还没休息?」卢允世推门进来,温柔问道,
「允世。」张诏凤望向门口。
他走近她,将她拉起来,随后拥住她坐在椅子上。
「想我吗?」他一脸满足,下巴不停在她头顶上磨蹭,心中打量着如何才能再听到那句醉人的言语。
侧着脸贴在他胸口,她带着淡笑点点头,但那抹淡笑显得有些哀戚。
「怎么不说话呢?」久候不到回话,他不禁托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容颜。
张诏凤审视着他的脸。他是爱她的,因为那双望着她的眼有着浓厚的担心,看来她是不需要有任何犹豫的。
她握住他的手,整张脸贴进他的颈窝里。
「想!我当然想,好想好想你啊!而且也好爱、好爱你。」语末,她更是紧紧贴住他的身子。
卢允世全身僵直,一阵狂喜蓦然涌上心头。
压抑着心中难以平复的激动,他牢牢地拥着她,在她耳畔吐气,「凤儿,我的凤儿……」
「嗯?」张诏凤在他怀里呻吟着,
她很开心,真的真的很开心,只不过这开心之中,却包含了好深好深的悲痛。
但无论如何,至少这样的伤痛不会让她所爱的人感受到就够了。
两人热情地共赴巫山云雨,恩爱过后,他们相拥而眠,窝在对方怀里特别感到安心,有着一夜好梦。
但时光不停留,来匆匆去也匆匆,朝阳又来催人醒。
张诏凤清早便起来了,深情的看着枕边的男人。
允世熟睡的颜,安详平和,分明的五官,每一处都充满了幸福及满足。
张诏凤不住痴迷地以手轻抚勾画着。
若每一天的早晨,都能这样望着他该有多好?就算不能,至少也让她记住他每一个睡颜,能拥有这样的记忆就足够了。
「啊!」她一声轻呼。
小手被-只大手包裹住。
「早啊!凤儿。」卢允世将她的手执到唇边细吻。
张诏凤脸上不禁染上淡淡的红晕,微嗔地道:「你怎么又装睡呢!」
「不忍心打扰你的兴致嘛!如何,看够了吗?还是要我继续装睡?」将她搂入怀中,他促狭地道。
「你……」张诏凤无可奈何,爱怜地看着他,心中感伤又起。
「怎么?」他发现有异。
「没啊!」扬起满脸的笑,她迅速压下心中的痛,「今天会忙吗?」
卢允世点点头,起身着靴,「应该会忙个好几日。」
张诏凤帮他拿起外袍穿上,「忙归忙可不要累坏了。」
她拥住他,脸蛋贴在他的背上。
她知道他天天都会有那样幸福满足的睡颜的,她会找另一个女人帮她看。
卢允世笑着把她带进怀里,喜欢她对他的依赖。
一想到再过不久,他便能安安心心地拥有她,嘴角不禁泛起微笑。
☆☆☆
兰苑是由徐心兰一手设计出来的庭园,全是为了彰显王芸芸在这家中的地位,可惜这般用尽心机,王芸芸跟卢允世还是形同陌路。
「芸芸!」徐心兰唤道,语气中带着些微的责备以及些许的心疼,「怎么娘叫你到房里,你都不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啊!」
「我对允世的事没兴趣,不谈也罢。」王芸芸头也不抬,双眼直盯着桌上的棋局。
「芸芸。」徐心兰不禁加重语气,还伸手将她桌上的棋局给弄乱,
「姨娘,您这是做什么?」王芸芸不禁一脸怒意。
这局珍珑她可是排了好久耶!眼看差几步就要成功了,现在竟然毁于一旦,
徐心兰不敢置信地怒喝,「叫娘!你现在可是卢家的少奶奶。」
王芸芸想反驳,但碍于长幼有序,也只有忍下来,「娘,您到底有什么事?允世的事我全不管,他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他别管到我头上就好。」
「芸芸,他好歹也是你的丈夫啊!有人夫妻是这样做的吗?娘知道,都是娘误了你的终身,可是嫁都嫁了,你也要为自己多争取一点幸福啊!而且我相信允世不久之后,还是要回到你身边的。」徐心兰苦口婆心。
「嗯。」王芸芸心不在焉地回道。
「…芸芸!」她清楚王芸芸并没有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你听娘说……」
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静立在一旁的小雯,赶紧前去开门,没想迎面竟是她讨厌的狐狸精。
「喂!你这女人,是仗着少爷宠你,想来跟我们少夫人耀武扬威吗?我都说了,少夫人不想见你,还不快滚!」
张诏凤迳自向房内扬声说道:「少夫人,诏凤有事想跟少夫人聊聊,不知是否方便?」
王芸芸愣了愣。
今天真不知是什么日子,所有人都找上了她,反正她辛辛苦苦排出来的珍珑都被破坏了,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呢?
「人都来了,就进来吧!」王芸芸冷冷地道。
「少夫人!」小雯不平。
张诏凤吁了口气,缓缓进房,没想到房里还有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夫人。」她连忙欠身。
唉!没想到他儿子娶回来的两个媳妇,都不唤她娘。她一脸无奈,随意向张诏凤点个头,算是听到她的问候。今天想跟芸芸说的事,看来也甭讲了!
「好了,有什么事说吧!」王芸芸坐回座位,重新打量起桌上的棋,想看看还有没有补救的机会。
「芸芸,怎么不专心听人说话?」徐心兰斥责她。
不是她爱说,身为一个大家闺秀总要有点修养,和张诏凤比起来,芸芸这态度过于无礼。
「哼!」王芸芸冷哼一声。
张诏凤不以为意,往王芸芸对面坐下,拿起一颗黑子往棋盘上一放。
王芸芸不悦地皱眉,看了看棋盘,不禁浮起一抹笑意,「你也懂棋,有趣!」
徐心兰好奇地朝她们走近,
「娘,坐啊!我跟她一边下棋,你们有什么事就一边讲吧!」王芸芸下了一颗白子。
「算了,我先走了,你有空记得过来找娘,娘真的有事要跟你好好谈谈。」
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娃儿,她还不懂吗?一沾上了棋,什么天大的事也听不进去。
徐心兰走后,张诏凤与王芸芸较量着棋艺,一盘棋已下了好几个时辰。
张诏凤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研究着棋势,额头上冷汗涔涔。
虽然下棋务求精神集中,她心中却挂怀着一些事。依王芸芸如此迫人的棋力,就算她十分专心下棋,恐怕也没法挡住白子的凌厉攻势,目前能和她对到这个地步已是她的侥幸。
就在她竭尽脑力,想着下一步棋的走法时,王芸芸下出了一颗白子,但又快速地将棋盘弄乱。
「有事快说,说完要下再下。」
不过她那颗白子的位置,还是让张诏凤给瞧见了!
张诏凤不禁摇头苦笑,看来关公面前要大刀,指的就是她这种人。
她深吸口气,打算单刀直入,「我是想知道你对……允世的感觉如何?」
王芸芸颦起眉,不太了解她的意思,「怎么,嫌我碍眼吗?放心,只要他不犯我,我自然不会犯他,我们三人还是可以和乐地过生活。」
张诏凤很是吃惊,她没想到王芸芸会这么回答。
「你……不爱允世吗?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嫁给他?」
「爱?我见他都没超过三次面呢!我会嫁给他,是因为家里有危机,需要卢家出手相救,而姨娘又认定我是她的好媳妇,便藉此机会要我嫁过来。
「对他,我压根没什么兴趣,反而有些憎恨,他不爱我,却逼我嫁,这笔帐我绝对会跟他要回来的,不过你放心,我还知道恩怨要分明,你没犯到我,我自然不会怪到你